褚行骞心里难得直打鼓,相比较于维盛集团偌大的商业帝国,应乔在他心中的位置总归是高于一切的。
就在今早,他知道这个消息的那一刹那甚至有一种放弃一切带应乔离开的冲动。他们可以去国外,去第一次见面的地方,去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总之离开这里的一切,就像当年她母亲带着他远离喧嚣那样。
正想着,办公室的门忽然被推开。
褚行骞回身,一众高管也同时扭头看向门口的应乔。她扫了眼众人,反手关门,走上前。
“你怎么来了?这事我可以处理。”
褚行骞迎上去,担心她情绪波动,连忙劝说。
应乔没有想象中的动怒,反而情绪平和,语态平稳,“那个人是白甜儿。”
“谁?”
“白甜儿,就是之前被你封杀过的那个。”
没等褚行骞开口,办公室内的高管倒是恍然大悟,“白甜儿?怪不得我觉得这人镜头感非常强,她很会找角度,既没让自己曝光,又会让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是谁。”
“她想翻红?”
应乔脑海中闪过这样一个想法,“解铃还须系铃人,她是想借助褚行骞达到她的目的?”
高管们互看一眼,终究还是公关部负责人开口,“以她自己万万没有这个能力到褚总身边,一定是有人找了她,想利用她扳倒褚总,而刚好她也想用这个机会重回大众视野。”
“她倒是会一箭双雕。”
应乔心口的火止不住地往外冒,她想不通怎么就有人这么看她和褚行骞不顺眼,非要给他们找不痛快。
“应小姐,如果我们的推测正确的话,那我想应该还有人会对付应家。”
第76章
对付应家?
应乔倒是没想到过这一点, 这段时间她全身心的放在褚行骞身上,她不参与家里的生意,所以应家的事也不多问。
她以为家里有爷爷有叔叔在便是一切安好, 但是现在看来, 她是不是也忽略了一些东西, 忽略了一些本该她承担起来的责任。
“这段时间先回应家吧。”
应乔抬头,撞上褚行骞的视线,“先回应家,等这边的事处理好了, 我去接你。”
“我不回。”应乔拒绝,“应家有我叔叔在, 我想留下来陪你。”
褚行骞抬手扣着她的头, “听话乔乔,有你叔叔在我也能安心一些。”
“可是……”
应乔还想说什么, 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打断了她的思路。
她拿出电话,是袁沫的号码。
“喂。”
“记者一大早堵在集团门口质问应董你和褚行骞的关系。”
“他怎么说?”
“他倒是稀里糊涂的应付过去了, 可是乔乔, 你父母在机场接受了采访,当众否认了你和褚行骞的关系。”
“……”
应乔像是哪里没听清楚一样,举着电话又追问了一句,“你说谁?”
袁沫也知道这次真是严重了, 狠着心说道:“你父母,他们回国了。”
-
应淳良和温婉两人刚出机场就被蜂拥而至的记者团团围住。
墨镜摘下, 闪光灯迅速亮起, 贴着各家网站电台LOGO的话筒和各式各样的录音笔恨不得怼到温婉脸上。
“应太太,请问您和应先生这次回来是因为应乔的事吗?”
温婉坚定地开口, “对,我和我丈夫回来就是为了孩子的婚事。”
“婚事?是和褚行骞吗?”
“以褚家现在的局势,您同意把女儿嫁给他吗?”
“您怎么看待今天关于褚行骞的新闻?是子虚乌有,还是确有其事?”
“应太太,请问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应太太……”
“……”
一句接一句的提问让温婉不知从何说起,她将手心朝下压了压,现场的嘈杂瞬间静了下来。
“首先很感谢大家对应家、对我女儿的关心,我知道这么长时间网上没有一个详细且肯定的关于她个人恋情的说明,所以作为她的父母,我想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和大家告知一下。”
温婉看了身侧的应淳良一眼,对方朝她点点头后,她便再次目视前方,语气坚定地开口道:“应乔会在不久之后和邹家继承人邹牧订婚。”
“谁?邹牧?”
“邹牧是谁?”
“邹家的邹牧?就是一开始盛传的那个?”
“可是应乔和邹夫人不是有很大的矛盾吗?好像邹夫人还放话这辈子不可能让应乔嫁进邹家?”
温婉看着大家的一头雾水也没有要解释的意思,直到保镖赶来护着两人上车,这场简短的采访才告一段落。
……
应家别墅的气氛已经几年没有这么冷凝了,家里的佣人们脚步轻轻,纷纷低头,大气都不敢喘,生怕扰了这氛围。
客厅内,应先许坐在主位,身侧是应淳于一脸冷凝,而他的对面则是许久未见的应淳良和温婉。
佣人端上热茶,温婉倒是喝了一口,似乎并未将眼下的局势放在眼里。
“家里的茶真是越来越好喝了,这么多年我和淳良在国外都没喝过这么好喝的茶。”
对于她不合时宜的话应先许扫了她一眼,可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应淳良虽然看出自己父亲的欲言又止,但却是视而不见,反而将目光落到应淳于的身上。
“淳于这么多年打理集团的业务真是辛苦了,但我看还是闲了点,否则怎么有时间插手我女儿的事。”
客厅静的可怕,仿佛呼吸都能听见回音。
应淳于知道他们夫妻俩会有回来的这一天,也知道会有找他兴师问罪的这一刻,但是这一刻真正来的时候连他自己都是强忍着火气。
“大哥大嫂,您二位在机场闹的这一出没提前和乔乔说吧。”
提起应乔,应淳良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乔乔是我们的孩子,作为父母还不能做她的主了?”
应淳于微微叹气,“乔乔已经长大了,她有选择自己人生的权利,你们这样当众宣布让她和一个不认识的人订婚已经很过分了,你们不知道她很喜欢褚行骞吗?不知道她和褚行骞已经在一起了吗?”
应淳良手掌猛地拍在沙发扶手上,闷响声吓了身侧的温婉一跳。
“你算什么东西敢来指责我,应淳于,你不要忘了当初你是怎么哄骗乔乔退学的,你以为把我和温婉发配到国外,再让乔乔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你就能永远拥有集团了?你不要做梦了,看看你自己,这么大岁数的人了连自己的孩子都没有。我告诉你,乔乔是应家唯一的孩子,她将来就是要继承应家的。”
听着这些话应淳于不住地摇头,他这个哥哥没救了,和当年一个样,甚至比当年还要过分。
“怎么不说话了,觉得自己的如意算盘打不成了是吗?”温婉乘胜追击,连声冷笑,“我们已经和邹家说好了,尽快让两个孩子订下来。别和我说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们生的孩子,即便是联姻也要选择我和她爸认可的。你当年把我们一家三口踢出集团,现在又想用我们孩子去完成你的利益置换,你想都不要想。”
“都给我住嘴!”
一直听着他们吵架的应先许终究是开了口,手中的拐杖重重地杵着地。应淳于无奈的起身背对着他们,而温婉则朝他的背影翻了个白眼,却没再敢说什么。
“当年集团业务分配是经过我允许的,你和温婉去国外也是我决定的。你们有什么不满可以冲着我来,不用把火气都对准他。”
“爸,您偏心他这么多年了,现在眼里完全容不下我这个儿子了是吗?”
“混账东西,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应先许气的猛地站起身,应淳于连忙上前扶住他的身体,慢慢坐回到沙发上,又替他顺着气。
看着他的动作,应淳良冷言道:“二少真是孝子,这点我学不来。”
应先许抖着手将拐杖扔出去,只稍稍碰到应淳良的腿,并未对他造成什么影响。
应淳良还想说什么,却眼见着应先许大口喘着粗气,就这么在他面前晕了过去。
……
应乔赶回到洪城的时候应先许还没醒。
记者也不知道从哪里收到的消息,把医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VIP病房外倒是安静,应家包下整层,避免闲杂人等的窥探打扰。
再见到自己的父母,即便是听到他们对自己婚事的荒唐安排,应乔也没有丝毫波澜。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因为和褚行骞的事她的心一直悬着,总觉得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让她难以招架。
可如今这可怕的事真的发生了,她却没有丝毫触动。就好像那块石头终于落地了,是不是砸了个坑不要紧,只要落地,只要发生,她便放了心。
应淳于站到她身边,低声劝导:“去打个招呼。”
“和他们没有话说。”
应淳于侧头看了眼后面坐在椅子上的夫妻俩,虽也替应乔委屈,但他毕竟只是叔叔,人家父母在,再怎么说他也要让步。
“你就当替爷爷着想,趁着他还没醒赶紧吵赶紧闹,等下爷爷醒了,可不能随意闹脾气了。”
应淳于的话触动了应乔,她沉默将近半分钟的时间,随即摘下口罩,转身走到父母面前。
她的身影完全罩住椅子上的两人,几年不见,应淳良夫妻俩竟然在女儿身上感受到一种难以言说的震慑力。
温婉下意识地握住丈夫的胳膊,她不得不承认应乔眉眼间愈发有了像应先许和应淳于一般的英气,而这个英气是自己身边的丈夫所没有的,不由得心口颤抖了一下。
“和邹牧订婚,谁的提议?”
温婉像是被应乔这般态度震慑住,竟忘了开口回应。应淳良虽也有这种感觉,但到底是为人夫,为人父,他猛地起身,再看应乔由仰视变成俯视。
“这是你跟我说话的态度吗?我是你父亲,不是你手底下的员工。”
“我是你女儿,不是你用来争权夺势的工具。”
应乔想也不想的顶嘴让应淳良只觉震惊。
“邹家答应你什么了?结婚后会帮你拿到应家吗?他们这么厉害?还是你太蠢?应家这么多年的基业是他们邹家说拿就拿走的吗?他们要是有这个本事又怎么可能屈居应家之下这么多年。”
“应乔,你好好说话。”温婉忍不住出声劝阻,却是引火烧身。
“为什么不让我和褚行骞在一起?不是因为他闹出的绯闻,是因为你们觉得他这次没办法进董事局,没办法真正掌管维盛集团,是因为你们觉得他没这个能力帮你们拿回应家的控制权。不是觉得我委屈,不是担心我会受伤害,更不是心疼我。”
几乎是吼出来的一句话让整个走廊都回声连连。
应淳于站在应乔身后,没上前阻拦,也没开口提醒。他知道应乔这么多年着实委屈,她本应该过着被家人捧在手心儿的日子,却被父母当成了争权逐势的筹码。
“应乔,你现在竟然敢这么和我们说话了?”
豆大的眼泪顺着应乔的脸颊滑落,她抬手胡乱擦了一把,吸了吸鼻子。
“和邹家订婚的事我不管是谁提议的,总之和我没关系。你们爱谁嫁谁嫁,我不嫁。也请不要把我当成你们达到目的的工具,想要应家也要看自己有没有这个能力,别忘了当年您二位远走国外不是别人的错,是你们工作失误自食恶果。”
第77章
应淳良气的手抖, 多年以前应乔虽也不顺着他们的意思,但也从来没有敢这么顶嘴,甚至说大声吼叫的时候。
“反了反了, 我和你妈不在你身边看着你, 你还真是肆无忌惮。”
应乔也知道自己的行为不礼貌, 但面对这样的父母她实在是毫无理智可言了。
“应淳于。”应淳良看向应乔身后的应淳于,“我的好女儿被你教成了这样。”
应乔向身侧移动一下,挡在应淳于面前,“这是我自己的事, 和叔叔没关。”
“你还敢说和他没关?他抢走了公司,还抢走了你, 这个家会有今天都是他一个人造成的。他自己生活不顺利, 就要我们的生活都不顺利,应家怎么会有你这么自私的人。”
应淳良对应淳于的咒骂响彻整个走廊, 不知是不是声音太大的缘故, 连病房的应先许都被吵醒。
医生走出来,坦言应先许想见应乔, 她也懒得再听这夫妻俩的闲言碎语, 想也不想的就走了进去。
地毯吸走病房内嘈杂的声音,却吸不走仪器有节奏的“滴滴”声。应乔脚步轻轻地走进房间,病床上的应先许带着吸氧管,见她进来抬手拍了拍自己身侧的位置。
应乔拉过椅子, 坐在上面。
应先许脸色苍白,身体是明显的虚弱。年过八旬, 每次动怒对他来说都像是历劫。这次晕倒是血压忽然升高引起, 虽没什么大问题,但毕竟年纪在这, 容不得人忽视。
“对不起爷爷,让您担心了。”
应先许摆摆手,连着喘着几口气才抖抖嘴唇开口,“爷爷没有教育好自己的孩子,让你受委屈了。”
应乔抬头,眼眶有泪却强忍着不让它滑落下来。
“您说的这是什么话,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不委屈,和您也没关系。”
应先许抬手,应乔顺势握住。
“爷爷知道你接下来要面对的事情很多,很复杂,但是爷爷希望你能站起来,像个战士一样,去拼、去斗,去反抗一切束缚、禁锢你的人、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