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粉丝很惊喜：“Y是杨杨的缩写！这是天意吧！”
颂颂把“S”抠下来丢进垃圾桶，手链送给她：“祝你追星成功。”
女孩开心地走了。
颂颂垂下眼，有点说不出的疲惫。
不过那疲惫很快就消失了，她一回头，祁星牧站在远处的树荫下。
今日天晴，天空是少有的湛蓝。
他穿着黑色短袖，露出白皙的手臂，有种清冷的气质，围绕着他的不是城市热岛效应的燥气，而是淡绿色的气息，口罩和墨镜把他的脸挡得严严实实，可颂颂依然一眼就认出了他。
像在楼下等女朋友化妆的大男孩。
不知怎的，颂颂脑袋里冒出了这样的念头。
祁星牧离她十米远，低头打字。
很快，颂颂收到了一条消息。
【你在干嘛？】
他视线落在她面前的蛇皮袋上。
颂颂回道：【我们这栋楼的传统，女生分手后不想留前任送的东西，就会收拾出来放在垃圾桶旁，有人需要就捡走，我以前也捡过不少好东西。】
祁星牧盯着“分手”和“前任”两个词出了会儿神。
颂颂又说：【专业书、画册，两张脱口秀门票，还有半瓶香水，不过味道不喜欢，又放回去了。】
祁星牧：【什么时候答辩？】
颂颂：【下午两点。】
祁星牧：【地点？】
颂颂：【学院楼的阶梯教室，你问这个做什么？】
祁星牧没有回复。
刚好摊子前来了几个人，等颂颂再抬头时，他不见了。
下午，颂颂背着包来到阶梯教室。
导师们在台前坐了一排。
本科毕业卡的不严，只要别太离谱都会通过。
但颂颂依然有种要上台接受审判的感觉，紧张得不行。
温暖的教室令人昏昏欲睡。
她强迫自己打起精神，又仔细看了遍论文。
教室在一楼，窗外石榴花开着，风一吹，花瓣打着旋落下来。
颂颂无意间看了眼窗外。
对街长椅上，祁星牧拎着两杯冰咖啡坐在那里，视线与她对上。
他太惹眼了。
就算口罩挡住脸，身材和穿搭依然引人注目，甚至有女生在偷偷拍他。
他完全没察觉，指指颂颂，又指指身旁的座位，意思是让她答辩完就出来。
颂颂：【你看得我好紧张。】
祁星牧：【认真点，不然殿下打爆你的狗头。】
颂颂：【更紧张了。】
祁星牧：【那是你本来就紧张，别污蔑给我。】
颂颂：【……我发现你好双标，我喊你殿下你要揍我，但你自己喊就没关系。】
祁星牧：【是，你有意见？】
颂颂发了个表情包，一个小人把另外一个按在地上狂揍。
祁星牧：【我在外面等你，答辩顺利。】
“言颂颂。”导师组叫到她的名字。
颂颂收起手机，把打印好的论文提纲放到三位导师面前。
导师问：“颂颂，怎么不考我的研究生？”
颂颂规矩地坐着：“老师，我对做学术没有太大的兴趣。”
导师笑着说：“考研的学生里又有几个是真心想做学术的呢？”
春日温暖，颂颂上台之后反而放松了。
导师就她的毕业论文提出问题，她一一回答，条理清晰。
窗外石榴树又在微风里掉了几回落花，穿过玻璃的光线灿烂。
答辩完，导师把论文还给她，颂颂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四年青春走到了重要的节点，只差毕业典礼，她的学生时代就要结束了。
颂颂给老师鞠躬，回座位收拾东西。
一切平静而抽离，阳光刺眼。
颂颂眼前出现了片刻恍惚，过往一点点远离，未来缓慢接轨，大多数的人和物都会随着学生时代的离去而模糊，但长椅上坐着的那个人既存在于过去，也可能会存在于未来，是一道清晰的连接线。
调成静音的手机亮了，是小周。
颂颂去门外接电话，小周问：“祁星牧在C大？”
“是啊，怎么了？”
小周微信发给她一张截图，颂颂看见，眼前一黑。
《前进吧！英俊的少年！》出圈，节目里的cp也跟着一起火热。
其中，属张林杨和祁星牧的cp热度最高，且热度没有随着祁星牧退赛而降低。
这完全是因为张林杨。
当着摄像机的面反复提起祁星牧。
穿祁星牧同款外套，戴祁星牧同款耳机。
被问到最喜欢自己哪一个舞台时，想也不想就说一公舞台，问原因，他答——和重要的人合作重要的舞台，当然会记忆犹新。
祁星牧退赛后完全退出了公众视野，张林杨仅凭一人之力把cp舞得风生水起。
小周给颂颂发的是“向杨之牧”cp超话的截图。
有人在C大拍到了祁星牧，把照片发到超话，cp粉过年了。
【C大是杨杨的母校啊！！！】
【今天还是杨杨答辩的日子，他一定是去看杨杨的。】
【我的天，他好爱他！！！！向杨之牧是真的！！！】
【柜门要堵不住了，小牧，唯粉的命也是命！】
【谁说张林杨在一个人卖腐的？小牧疯起来根本拦不住好吗？】
远处，祁星牧看见颂颂答辩结束了，拎着咖啡走过来。
小周：“他和你在一起？”
颂颂：“还没有，我刚参加完答辩。”
“千万千万千万不要靠近他。”小周连用了三个千万，危险程度不言而喻，“要是被拍到你们俩在一起，他的形象先不说，你绝对会被cp粉撕成碎片！”
颂颂：“可他正在朝我走来诶。”
“快制止他！”
“你怎么不制止？我都离职了好吗！”
小周：“他把包括白总在内的所有人都拉黑了，我打不通他电话。”
颂颂问：“为什么拉黑你们？”
小周：“王子行事需要原因吗？别废话了！还有多远？”
颂颂看了眼：“五十米。”
小周：“……你自求多福吧。”
颂颂：“……”
众所周知，祁星牧性格古怪。
所以粉丝们形成了一种很有边界感的追星默契，远远地偷拍，没人敢上前。
但当他起身的时候，闻讯而来的cp粉就跟着他一起移动了，他背后乌泱泱的，跟着几十个人。
颂颂想喊他别过来，可这样一来周围所有人都能听见了。
祁星牧朝她招手。
颂颂与他对视，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两秒后，她果断地选择了掉头就跑！
颂颂握着电话，紧张道：“哥我在跑了！预计十分钟后到宿舍！”
小周：“绝对不能回宿舍！他要追你十分钟足够了，要是被粉丝看到他和你在宿舍楼前拉拉扯扯，对他形象不好！”
颂颂的脚步戛然停下，掉头跑向北边：“那我去食堂——”
小周：“也不行！食堂是学生密度最高的地方，人多眼杂，被拍到的话标题一定会这样写，《祁星牧和神秘女子举止亲密，共进晚餐》，你想上头条吗？”
颂颂一个滑步，又转朝西边体育馆的方向。
小周又说：“我看网上说你们学校今天有一场校际网球联赛，那里现在一堆人！”
颂颂气喘吁吁：“那该去哪？虽然上了几年学，但我只认识食堂宿舍体育场和我们的学院楼……”
小周跟她开启了位置共享：“别急，我来帮你规划路线。”
“等等……”颂颂在太阳底下晒了半天，终于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跑？”
对啊，她跑什么？
祁星牧来找她当助理，两人是正经关系。
什么拉拉扯扯，举止亲密，根本没有的事啊！
颂颂一瞬间想开了：“cp粉为什么要把我撕成碎片？哥你有病吧，危言耸听，害我在太阳底下跑了那么久！”
又累又渴，刚好前面有栋楼。
颂颂打算进去乘凉，顺便找口水喝。
小周尖叫道：“别往前走啊颂颂！！！听我说，那里绝对绝对绝对不能进去——”
颂颂嫌他吵，把电话挂了，从小门走进去。
悦喜大厦。
小周眼前一黑。
两人之间的位置共享还在，手机地图上清楚地标注着那栋楼的名字。
——舞蹈学院楼。
张林杨正在答辩，粉丝围着学院楼的大门不肯离去，这没什么。
但恐怖的是
——他们殿下，正朝这里赶来。
更为恐怖的是，他的背后跟了几十个cp粉。
第20章
颂颂站在走廊的饮水机前喝水。
C大很大，学院楼又多，颂颂认不出这是哪里。
这栋楼的大门外吵吵嚷嚷的围了许多人，但都被保安拦住了。
颂颂刚要打开手机查地图，祁星牧的电话打进来了。
他不爽：“你搞什么？”
虽然小周在危言耸听，但跟在背后的粉丝是真实存在的，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颂颂说：“抱歉，临时有点事情需要离开一下。”
祁星牧：“你人在哪？”
颂颂委婉地提醒他：“……你粉丝跟在后面。”
“所以呢？”
“那么多双眼睛看见我们走在一起，万一被拍到怎么办？”
“我叫她们离开。”
“站住啊！”颂颂喊道。
谁知道他的性格会对着粉丝说出什么话来。
一想到祁星牧做出不可控的行为，她就替小周头疼。
“你先回去，有事电话联系。”颂颂说，“我们没必要见面啊！”
祁星牧静了静：“我想当面说。”
“是为了工作的事吗？”颂颂说，“那件事我考虑好了，就是还有些问题要确认，如果我接受了这份工作，那么……”
“啊——”
“杨杨——”
“看这里啊杨杨！！”
“杨杨答辩顺利——”
“毕业快乐！！！”
突如其来的尖叫声差点把颂颂的耳膜掀开。
她回头，一不留神撞到了人，纸杯里的水全部洒在那人身上，她抬头看，是张林杨。
电话里，祁星牧问：“谁在吵？”
颂颂没回答，他又问：“怎么了？说话。”
颂颂挂上电话。
今天答辩，张林杨穿着利落的西裤和衬衫。
水渍沾湿了他衬衫的胸口，这一幕引得落地窗外的粉丝尖叫声更激烈了。
他背后的工作人员语气不善：“你从哪进来的？出去。”
颂颂平静：“这是我的学校，我爱去哪去哪，外人没资格指手画脚。”
工作人员：“艺人今天答辩，无关人员不能进入这栋楼，没看见大门口都有保安吗？”
颂颂散漫道：“哦，只是答辩吗？我还以为新皇登基了。”
工作人员还要争辩，张林杨拦住他：“少说两句。”
他问：“为什么来舞蹈学院？”
颂颂：“……我要知道这是你们学院楼，打死都不进来。”
张林杨自嘲地笑：“两年了，你果然连我学院楼在哪都记不住。”
颂颂懒得和他说话，转身朝自己进来的方向走去。
教室里，导师走出来：“张林杨，出道做了艺人，切记不可骄傲自满，今天这样的事也不要再发生，让粉丝围住教学楼影响了其他的同学，很不可取。”
张林杨鞠躬：“抱歉老师，是我欠考虑，现在就让她们离开。”
他正要去劝说粉丝，颂颂去而复返。
她一脸惊慌，几乎是连滚带爬逃回来的。
事情是这样的，刚一出门，她就撞见了向杨之牧的cp粉。
不知祁星牧跟她们说了什么，总之她们就地解散了，没再跟着他。
但cp粉是两人的粉，不跟祁星牧还可以来跟张林杨，于是她们就打听舞蹈学院的位置，刚好过来撞上了唯粉。
颂颂有幸围观她们吵架的一幕，那场面你来我往，相当恐怖。
最后唯粉为了不打扰张林杨答辩，只好忍气吞声收拾东西换了片地方待着。
然后颂颂一转头就看见祁星牧站在路口，朝她的方向看过来。
那一刹那她突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小周的忧虑。
——这对的cp粉势如破竹，非常疯狂，而且正在兴头上，来C大就是为了磕cp。
这种时候别说拉拉扯扯共进晚餐了，就算站在他俩中间都绝对会被吐沫星子淹死！
颂颂想明白之后，选择继续逃跑。
但路只有两头，一头被祁星牧堵死了。
她只好往回跑，一进门差点撞倒了张林杨的导师。
导师认得她，笑着扶住她：“颂颂，外面都是张林杨的粉丝，什么感想？”
还不知道他们分手的事。
“老师好。”颂颂尴尬地打招呼，“其实我们已经……”
余光瞥见小门外祁星牧跟过来了，颂颂吓了一跳：“……老师再见！”
她一头扎进隔壁的女厕所。
没过多久，听见cp粉疯狂尖叫。
祁星牧进来看见张林杨：“是你？”
张林杨从容道：“嗯，我是C大的学生，好巧，居然能在这里碰到你。”
“言颂颂呢？”祁星牧朝四周看，“我看见她进来了。”
张林杨问：“你和她关系很好吗？”
祁星牧皱眉：“关你什么事？”
选秀前期，季英骐的票一直压着张林杨。
他最后之所以能C位出道，绝大部分原因是祁星牧退赛后cp粉疯狂给他投票。
张林杨很清楚自己现在的热度是谁给的，时刻谨记卖腐使命，抬手帮祁星牧把肩上落的石榴花拂掉了。
cp粉继续尖叫，隔着一道玻璃和一道厕所门，音浪快把颂颂冲晕了。
选秀时两人合作过舞台，祁星牧对张林杨还算熟悉。
虽然一个男生帮他整理衣服有点怪，但张林杨很有分寸，立刻把手放下了，他就没说什么。
“颂颂在卫生间，我们在这里她肯定不会出来。”张林杨说，“之前闹上过一回热搜，她因此离职，你也不想她再被拍到吧？过度的曝光对普通人来说不是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