颂颂：“……你居然还有工作？”
祁星牧：“是啊，殿下忙得要死，作为殿下最得力的肱股之臣，你要时刻陪在我身边。”
颂颂：“好吧。”
颂颂跟店员要了一个塑料袋，把鱿鱼装起来。
祁星牧开车送她回家，到楼下时，天色暗下来了，前几天喂的那只流浪狗在朝她摇尾巴。
颂颂蹲在路边，招呼它：“张林杨，过来。”
祁星牧：“……”
她为什么看见一只狗都能想起张林杨啊？
当初就爱得这么深吗？
前任是张林杨，心里想着沈懿，新的相亲对象又是个人民警察，这女人是不是有点太花心了？
祁星牧越想越气，流浪狗吃完颂颂喂的鱿鱼过来蹭他的腿，被他踹到一边去。
流浪狗委屈地哼唧。
颂颂摸摸狗头，安慰道：“他是矫情的殿下，别理他。”
祁星牧：“……”
“该上去了吧？要陪这只狗到天黑吗？”他不爽地说。
颂颂住的地方是一栋老写字楼里的公寓，写字楼在小巷里，有点破。
周围人来人往，三教九流都有，更有不少光着膀子的男人在楼下抽烟打牌，看起来不太安全。
他不放心，叮嘱道：“到家了给我发消息，知道吗？”
颂颂满不在乎：“坐电梯两分钟就上去了，能有什么事啊。”
祁星牧强硬地重复了一遍：“发消息。”
“好的。”颂颂乖乖地说。
“你住几层？”
“十七楼。”
她乘电梯上楼，祁星牧没有离开，仰头数着楼层。
颂颂的消息很快发来了：【我到了。】
祁星牧的视线定格在写字楼的十七层。
天色全黑了，可十七层并没有多余的灯光亮起，他给颂颂打电话。
颂颂过了好久才接。
祁星牧：“你到家了吗？为什么不开灯？”
颂颂：“还没来得及，我空调坏掉了，刚才打电话给厂家，他们说明天才能找人来修。”
这种炎热的天气，别说明天，没有空调在屋里待一个小时都会热死。
颂颂：“楼下有家修理店，我打算叫人上来看看。”
祁星牧环顾四周，在几十米外看到一家亮着灯箱的修理店。
他把电话声音掐掉，走进店里。
老板正光着膀子吹风扇。
祁星牧扫了他柜台上的二维码，转了三千块过去。
老板疑惑：“你要修什么？”
祁星牧：“一分钟之内关店离开，我再给你转两千。”
颂颂下来找人修空调，却发现修理店的卷帘门拉上了。
和祁星牧的电话还在通着，她懊恼地说：“今天关门好早啊。”
“那怎么办？”电话另一头，祁星牧问道。
“只能去远点的街上找其他修理店了。”颂颂说，“再或者去骆玥家里睡一晚。”
“这样不会太麻烦别人吗？”
祁星牧的声音不仅出现在话筒里，同时出现在背后。
颂颂回头：“你怎么还没走？”
祁星牧一只手挂上电话，另只手酷酷地插着口袋里：“我倒是可以考虑帮你修一下空调。”
“真的吗？”颂颂惊喜。
他嗯了一声，随即臭屁地说：“殿下这么全能，既会修热水器还能修空调，言颂颂，你没了我可怎么活啊？”
第30章
房间不大，但被颂颂布置得很温馨。
西瓜头放在枕边，没叠的被子下面还堆着许多娃娃和玩偶。
颂颂脸红红地把被子铺好：“我平时都有好好叠被子，只是今天偷懒了而已。”
祁星牧检查空调。
空调没问题，是遥控器没电了。
作为电器白痴，颂颂根本没往那方面想。
换电池的话，两分钟就可以搞定，但祁星牧还不想走，就胡说：“电路板出了问题。”
颂颂：“听不懂，难修吗？”
祁星牧：“有点麻烦。”
颂颂：“明天找专业的人上门好了，我晚上睡骆玥家。”
祁星牧：“不是不能修，只是要耗一点时间，找些工具给我。”
祁星牧打开空调外壳，装模作样修起空调。
他不担心颂颂识破，因为她完全看不懂他的假动作。
盛夏夜闷得仿佛蒸笼架在火上，窗户都开着通风，也无法散热。
祁星牧把空调的过滤网拆下来洗了，又把空调里外都擦了一遍。
他拿着螺丝刀随便拧了拧，敲了敲，装模作样地修空调，颂颂在一旁给他讲八卦。
“这栋楼有好几家培训公司，天天为了争学员吵架。”
“楼上有家美甲店，老板抢了姐姐的男朋友，上周和亲姐在店里打起来了。”
“骆玥还说这一片住着变态，之前她晾在门口的内衣被人偷走了，找物业查监控，是个戴帽子的男人。”
祁星牧动作停下来：“为什么不住居民区？”
“这里离地铁口近，上班也方便。”
“悦喜大厦对面的小区不是更方便吗？”
颂颂：“……那小区月租两万。”
她把家里的垃圾系好，拿去放在门口。
走廊上，一个戴口罩的男人正挨家挨户往门缝里塞传单。
看见颂颂开门，他把传单递给颂颂：“你好，我可以帮业主搬重物、处理垃圾，你加我微信，以后有垃圾就放在门口，我每天上来收两回。”
颂颂问：“是物业吗？”
“不是，自己赚点辛苦钱。”
“不用了，谢谢。”颂颂在外独居，基本的警惕心还是有的，除非必要，从来不和陌生男人打交道。
男人见她拒绝，一把按住房门：“你一个人住，东西搬上搬下多不方便？”
颂颂：“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住？”
男人盯着她，祁星牧从屋里走出来，站到颂颂背后。
他拿着一张湿纸巾，慢条斯理地擦手：“这里住的是两个人，她的垃圾有人丢，不用你费心。”
男人松开按着门的手，转身走了。
祁星牧回身把门锁上，颂颂没太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修完了吗？”
刚才颂颂和男人说话时，他偷偷把遥控器的电池换上了：“嗯。”
颂颂打开空调，果然好了。
“你饿不饿？”颂颂问，“我订个外卖，一起吃晚饭吧。”
祁星牧点头，一脸“实在对吃晚饭没有兴趣，但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邀请了，我就大发慈悲地陪你吃饭吧”的神情。
颂颂贴心地说：“要是觉得为难，不吃也没有关系的。”
祁星牧伸出一根手指头：“再要一瓶冰可乐。”
颂颂指指他的颈侧：“你这里要不要清理一下？”
擦空调时，灰尘落在了他白净的颈侧。
屋里闷热，流汗后，皮肤上留下一块黏黏的痕渍。
颂颂递给他一条毛巾：“这是新的，我没用过。”
祁星牧走进浴室，打湿毛巾擦拭脖颈。
粉红色。
这是他对浴室的第一印象。
粉红色的地垫、粉红色的浴巾、粉红色的挂钩和浴球，就连挂在墙上的吹风机和直板夹都是粉色的。洗漱台上数不清的瓶瓶罐罐，淋浴间里光洗发水就有三瓶，加上各种味道的沐浴露、身体乳、精油、护发素，林林总总十几瓶。
墙壁上还安装了放手机的防水支架，大概是为了边洗澡边看剧。
台边的洗手液是葡萄味。
洗完手，葡萄味依然残存在皮肤上，他闻了闻，拿起洗手液看了眼瓶身的标签。
外卖送到了，颂颂点了炸鸡和披萨，又叫了一份麻辣鸭头。
他盯着那盒鸭头：“这东西到底有什么好吃的？”
“你尝尝。”
“我从来不吃动物的头和内脏。”殿下高傲地说。
颂颂戴上塑料手套，撕了一块肉递给他：“可是真的很香，尤其是入了味的脑花和眼珠，简直就是人间美味。”
祁星牧本来不想吃，但既然是她递过来的，就勉为其难地接了。
颂颂眼巴巴看着他把那块肉塞进嘴里，问道：“怎么样？”
祁星牧咀嚼：“还行。”
颂颂掰了一半鸭头给他：“鸭鸭那么可爱，就是要被做成麻辣鸭头，再吃一块吧。”
祁星牧接过，刚要真香的时候，房门敲响。
“颂颂，在家吗？”骆玥从猫眼里看见家里亮着灯，喊道，“开门！”
颂颂吓得鸭头都掉了，她问祁星牧：“怎么办？”
祁星牧：“什么怎么办？”
颂颂先是跑到窗边朝下看，确认这里确实是十七楼他跳下去会摔成肉饼之后，转身打开了衣柜的门。
祁星牧：“？”
颂颂：“好像有点奇怪。”
她关上衣柜，把他拖进浴室。
祁星牧不满：“搞什么，我是奸夫吗？”
颂颂：“别出来！”
她把浴室门关上，给骆玥开门。
骆玥抱着一束花：“怎么才来开门？”
颂颂紧张得满头是汗：“……我、我上厕所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掉厕所里了，喏，给你买的。”骆玥把怀里的花束递给她，“你花瓶里的花不是枯了吗？路过花店看见鲜花在做活动特意给你买的。哇，你在吃宵夜吗？刚好饿了。”
她不客气地坐下。
颂颂：“其实今天我的空调有点问题，你有没有觉得很热？我们去你房间吃吧。”
骆玥摇头：“完全不热啊，跟你说个事。”
“刚才回来的时候，物业小张跟我说，隔壁写字楼出事了。”骆玥压低声音，“两个独居女孩被杀了，家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尸体在家一个星期才被发现，这么热的天气都臭了，据说去现场的警察吐了好几个。”
颂颂吓了一跳：“真的假的？”
骆玥：“就今天傍晚的事，怕引起居民恐慌，压着没报呢。”
“这地方不安全，丢内衣不说，最近晚上回家总觉得背后有人跟着。”骆玥心有余悸，“我打算换个地方住，房子一时半会不好找，先住我表姐家吧，明天你就跟我一起搬走。”
颂颂知道骆玥的表姐。
她跟别人合租，自己只有一个单间。
骆玥去勉强住得下，要是再加上颂颂，三个人睡一张床也太挤了。
颂颂不愿意麻烦别人：“没关系，我先不搬了。你每天加班到半夜，走夜路不安全，我最近休息，只要在家里锁好门就不会有大问题，我会在白天出门找房子的，别担心。”
骆玥想了想：“也是哦，那这样吧，我教你几招防身。”
“我从网上看的，如果走夜路觉得背后有人跟着，你就这样……”她站起来摘掉皮筋，朝后下腰，披头散发，四肢着地在颂颂家里一边哇啊一边爬行，“就这样扮女鬼，一般人他看见你这样发疯绝对不敢招惹你。”
“办法是个好办法。”颂颂说，“但我没学过跳舞，腰没你那么软。”
骆玥：“也是。”
她爬累了，坐下吃东西，继续给颂颂想防身的办法。
吃着吃着，她察觉不对，郑重地放下炸鸡：“言颂颂，我是不是你最好的姐妹？”
颂颂：“是……是吧，怎么突然这样问？”
骆玥指着桌子：“双人份的炸鸡，还有双份的冰可乐，谈恋爱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她回头看向亮灯的浴室：“人在那里吧？”
颂颂没想到骆玥的观察力这么敏锐，一下慌了：“玥玥……”
骆玥径直朝浴室走过去：“你藏了谁？给姐们儿看看。”
颂颂：“玥玥——”
她推开骆玥，抢先一步冲进浴室。
祁星牧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这里热死了，我最多再待五分钟。”
颂颂来不及解释，抱住他转身，让祁星牧背对着浴室门。
骆玥进来只能看见祁星牧的后背，颂颂抱着他，从他肩膀上探出脑袋。
骆玥：“争分夺秒也要抱抱，狗粮也不是你们这样洒的吧？！”
祁星牧：“我……”
颂颂捂住他的嘴，骆玥侧头想看他的模样，颂颂连忙用另只手把他的头摁在自己肩膀上，不准她看。
“是谁啊？怎么还怕我看？”骆玥疑惑，“张林杨吗？你们复合了？！”
颂颂：“……”
骆玥：“一定是张林杨！你从前就很喜欢他，暴雨天去图书馆给他送伞，夏天给他切西瓜，秋天给他剥柚子，冬天给他剥板栗，还装在饭盒里找人送给他，我就知道你对他旧情难忘！”
颂颂急了：“谁说是张林杨啦！”
骆玥：“那是谁？隔壁警校的？体院游泳的？清华学计算机的？还是北电学表演的？不会吧言颂颂，这些帅的都不是？你不会和那些追求你的歪瓜裂枣在一起了吧？”
颂颂：“求求你别说了——”
“好好好，不说了。”骆玥终于反应过来不该在她男朋友面前提别的男人，“我就说你怎么不害怕杀人案呢，原来有男朋友保护啊，那我先走了，好好享受夜晚时光啊，拜拜。”
骆玥跑了，浴室里的气氛变得很尴尬。
颂颂解释：“不让你露面是因为和公司签了保密协议。”
“嗯。”
祁星牧出乎意料地平静。
颂颂：“……还有骆玥，她是你的老婆，让她看见你……嗯，不太好。”
祁星牧孩子气地蹙起眉：“什么老婆？谁承认了？”
颂颂感觉他有些生气，道歉：“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形容。”
他静了静，唇贴在她耳廓，呼吸滚烫：“能放开我了吗？”
颂颂这才意识到两人还抱着，连忙撒手。
祁星牧整理白T恤的下摆，他衣服宽大，遮住了裤子的边缘。
拥抱时身体相贴，颂颂似乎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触感，脸颊微微泛红。
浴室里的灯光是温暖的橘色，投落在祁星牧鸦羽般漆黑的睫毛，于眼下落了一片柔和的阴影，他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安静地整理衣服，就在颂颂以为这件事过去了的时候，他慢条斯理地开口：
“隔壁警校的，体院游泳的，清华学计算机的，还有北电学表演的。”
“我们颂颂，还真是人气之星啊。”
第31章
祁星牧声音清澈，很好听。
但颂颂硬是从他平常的语调里听出一丝古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