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连“我们颂颂”这样的称呼都用上了,很难不让人觉得害怕。
颂颂:“干嘛阴阳怪气我?你没人追吗?”
祁星牧:“我可没有给人暴雨天送伞,夏天切西瓜,秋天剥柚子,冬天剥板栗。”
颂颂:“……”
“骆玥她记错了!我只剥了板栗,西瓜和柚子是他带给我的!”
“棒哦,还是双向奔赴。”
颂颂:“……”
他平静道:“过去这么久的事都记得清清楚楚,我们颂颂,真是痴情呢。”
“这也算痴情吗?”颂颂不服,“我念书的时候,隔壁寝室的女生还给她男朋友洗过袜子。”
祁星牧冷着脸:“你还想给张林杨洗袜子?”
颂颂:“都分手大半年了,我为什么要给他洗袜子?”
“你的意思是,不分手就可以洗咯?”
颂颂:“我目前并没有给任何人洗袜子的打算,以后也不会有……就算有,又关你什么事啊?”
祁星牧:“就关我的事。”
“我是给你提供五险一金的老板,你以为五险是什么险?”他脸臭得像谁欠他的钱,“眼睛被渣男污染险,人身被渣男酒后搭讪险,渣男对你念念不忘险,被渣男蹭降温贴险,还有给渣男洗袜子险。”
颂颂:“……”
也难为他能想出这么多险种。
祁星牧:“一旦保险生效进入理赔流程,张林杨的脚就会被我打断。所以,敢给他洗袜子试试看,就算想想也不行。”
颂颂:“……都说了没有想过!我又不是变态,为什么要随便给人洗袜子?”
祁星牧:“最好是这样。”
颂颂:“倒是你很变态吧。”
“总怀疑别人想给前任洗袜子,其实自己才是那种有了女朋友后会让对方洗袜子的人。”
“我才不会做那种没品的事。”
“听起来没有太高的可信度。”
“说了不会就是不会,你到底在质疑什么?”祁星牧不耐烦道,“不信你来试试啊。”
颂颂疑惑:“试什么?”
他不自然地扭过头:“没什么,你家好热,空调又坏了?”
颂颂:“明明就很凉快,是你的王子病又犯了吧?”
她给他扇风,祁星牧接过扇子:“你朋友说附近有凶杀案,到底有没有打算搬家?”
颂颂慢吞吞地说:“有是有,可是搬家好麻烦,要找房子,还要打包行李……”
祁星牧拿扇子敲她头:“周围已经出现了危险就不要心存侥幸,带上身份证,今晚先住酒店,我送你。”
颂颂抱头哀嚎:“太晚了不想动,而且你和我一起出现在酒店算怎么回事啊……被人拍到又要挨骂了。”
祁星牧倒不怕自己挨骂,想着颂颂确实不要出现在狗仔的镜头里比较好,就随她了:“把门锁好,半夜听见奇怪的声音要给我打电话,知道吗?”
他把几瓶饮料装在塑料袋里,又把塑料袋挂在门把手上。
这样一旦有人从外面拧门,把手上的重物就会坠地,把睡眠中的人吵醒。
做完后,祁星牧说:“你休息吧。”
颂颂要送他到下楼,他拒绝了。
写字楼许多单间都出租给了工作室,下班后人走光了,整栋楼就显得冷清。
颂颂家门口的声控灯坏了。
祁星牧打开手电检查周围,发现有人在墙角做了两个三角形的记号,不确定具体的含义,但其他房间的墙根处都没有。
他下楼去车后备箱取了把折叠椅上来。
夜里十点,祁星牧撑开折叠椅坐在颂颂家门口,查询写字楼物业的联系方式。
颂颂发消息:【你到家了吗?】
走廊里,屏幕昏弱的光映着他俊美的脸颊,他回:【嗯,到了,早点睡吧。】
颂颂:【今晚确实有点累了,晚安。】
“什么嘛。”他意识到好像吃了亏,揉了揉鼻尖,“是因为相亲才累的吧?”
“相亲对象不是警察吗?让他来保护你啊。”他呢喃着,又像是怕屋里的人听见,压低了音调。
月亮从走廊的小窗里探进头,薄弱的微光洒在怀里的西瓜玩偶上。
他掐了掐手底西瓜的头,就像在掐女孩的光滑的脸蛋。
颂颂抱着西瓜头在床上翻来翻去,失眠了。
一闭眼,不久前拥抱祁星牧的触感就会浮现在指尖。
他的身体清瘦却柔软,像他的人一样。
从前谈恋爱时的拥抱并不会让她产生太奇妙的感觉,但拥抱他,却让她产生一种“这个人很叛逆,此刻却这样温顺”的反差感,换作别人,他也会平静地接受那个拥抱吗?
颂颂回味着,脸颊发烫,不停地翻滚,试图让自己的脑袋清醒下来。
凌晨两点,滚来滚去的颂颂终于睡着了。
写字楼里,保安上楼巡查,1708门外有光在闪。
他走过去,看见一个很帅的男生坐在门口玩手机:“你谁啊?”
“小声点。”祁星牧抬眼,“别把她吵醒了。”
保安认为他形迹可疑,追问道:“大半夜的,你在这里干嘛?”
祁星牧收起手机,平静地说:“陪我喜欢的女生睡觉,有什么问题?”
次日清晨。
颂颂下楼,发现路边停着一辆熟悉的车。
祁星牧摇下车窗:“好巧。”
“不巧吧。”颂颂环顾四周,“这里是我家楼下。”
“是吗?”他淡淡道,“出来找东西吃,没注意开到这里来了,昨晚睡得怎么样?”
“很好啊。”颂颂自然地说,“完全没有感受到杀人案的恐怖气氛,非常安心。”
祁星牧翘起唇角。
颂颂:“刚好我也没吃早餐,一起吗?”
写字楼后小巷有家门面很小的早餐店。
店主是对老夫妻,不关注娱乐新闻,也认不出祁星牧。
祁星牧眼下有层淡淡的黑眼圈,T恤的后肩处粘了白色的墙灰,神态疲倦。
颂颂指了指他脸侧:“这里怎么红了?”
祁星牧:“蚊子叮的。”
他脖颈,手臂还有锁骨都布满了红色点子,颂颂从包里掏出清凉油:“擦一下吗?”
祁星牧正戴着一次性手套剥鸡蛋,他侧过脸,让颂颂帮他涂药。
颂颂伸长胳膊,冰凉的滚珠贴在他侧脸轻轻滚了几下,又依次滚过他的手臂和脖颈,清凉油的气味在他身上蔓开。
“你打算什么时候搬家?”
“我早上问过物业,骆玥说得太夸张了,发生事件的地方离这里三条街呢。”
“所以呢?”
颂颂不以为意:“离着三条街,没有搬家的必要吧?你知道北京多少人吗?刚刚好被变态盯上的几率很小的。”
祁星牧没再说什么,把剥好的鸡蛋放到颂颂面前的碟子里,自然得仿佛熟稔的情人。
吃完饭,两人去公司。
小周见他们一起来了,祁星牧脖子还有红色的斑点,没过脑子问道:“这是吻痕吗?”
祁星牧:“……”
颂颂:“?”
小周干咳了两声:“工作联系好了,带货直播,晚八点开播,下午去品牌方那里对流程,顺便做个造型。”
颂颂:“直播带货?卖什么?”
小周:“就是……日常清洁用品。”
“清洁用品?”颂颂追问,“牙膏?沐浴露?洗面奶?到底是什么啊?”
小周:“……湿厕纸。”
祁星牧:“?”
小周极有眼色:“我当然知道卖厕纸不符合殿下的气质,但时间有限,短短一天联系高奢品牌也不现实对吧?对方是国民度很高的品牌,负责人答应我们,只要今晚销量够好,就把品牌旗下一支分线的代言人给到你。”
颂颂:“代言……湿厕纸吗?你确定他愿意?”
“这不是普通的厕纸!”小周强调,“为了展现殿下的与众不同,品牌方决定连夜为你赶制一批全新的厕纸。”
他掏出一包样品:“他们在厕纸的第一抽和最后一抽上都印了你的照片,想想看,打开一包新的纸巾时就能看见殿下甜美的笑容,而为了再次看见你那英俊的脸庞,会对接下来每一次厕纸的使用都充满期待!”
“这样,上厕所就会变成一件充满干劲的事情。”
“殿下不仅仅是在卖货,你是在给你的粉丝缔造幸福感啊!”
“不如把造福万家的事让给你吧。”祁星牧盯着小周,“你的脸颊也很英俊,你的笑容也很甜美。”
小周尴尬地说:“……你不喜欢这种方式吗?”
祁星牧:“你觉得呢?”
小周只得再去协商。
午饭后,祁星牧来到了工作地点。
经过努力沟通,印着殿下肖像的创意被取消了。
对方工作人员准备了几套服装:“白衬衫比较好,穿白色会让人联想到厕纸干净的一面。”
祁星牧:“不如我披个白床单在身上,你看怎么样呢?”
工作人员听不懂殿下的阴阳怪气,惊喜道:“你愿意披着床单直播?那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的直播会更有噱头!我再提个建议,不如把床单做成厕纸的形状吧,让观众更加身临其境地感受我们品牌文化。”
祁星牧:“……”
颂颂不想他给品牌方留下不好合作的坏印象,把他摁在座位上,自己去交流。
她拿着直播流程回来时,祁星牧靠着沙发睡着了。
颂颂给他盖了条薄毯,他睡觉很轻,一点响动就被吵醒了,眯着眼望向她。
颂颂:“你昨晚熬夜看比赛了?怎么困成这样?”
他哼了一声,闭上眼睛继续养神:“要对流程吗?念吧。”
颂颂:“一开始主持人会问你问题作为开场,比如最近的作品,可以借机宣传一下《四海录》,然后中间会穿插着粉丝抽奖,这些都很简单……”
“比较难记的是产品的介绍,字数有点多,需要背一下,还有这里需要配合表演——”
颂颂把一张纸递到他面前:“——一些卖货的话术。”
祁星牧瞥了眼,又瞥颂颂:“合理吗?让我说这样的话?”
颂颂:“品牌爸爸的要求,你就勉为其难地念念吧。”
祁星牧:“这种话怎么念得出口啊!”
晚八点。
祁星牧坐到直播的镜头前。
主持人:“星牧今天的造型很帅啊。”
他道谢。
镜头外,小周问颂颂:“跟他对过流程吗?”
颂颂:“放心,预设的答案已经给到他了,绝对不会有意外发生。”
小周:“那就好,前几天热搜的事还没过去,他再发一次疯,白总说什么也会开除我的。”
主持人:“这是第一次参加直播吗?”
“是。”
“第一次直播就贡献给了我们品牌,深感荣幸,听说星牧最近刚刚杀青了一部剧?”
正常的嘉宾在这里就该主动介绍自己的作品了,但祁星牧只是简单地答道:“是。”
小周评价:“简洁是我们殿下的一贯风格,理论上来说,不怕他不开口,只怕他说太多。”
主持人继续递话:“《四海录》的拍摄期间有没有发生趣事呢?”
“没有。”
“一点印象深刻的事都没有吗?”
“没有。”
“真的没有吗?”
祁星牧被问烦了,淡淡道:“隔壁商场的娃娃机还蛮好玩的。”
主持人完全无法理解他的脑回路,干笑着说:“是吗?”
小周问颂颂:“什么娃娃机?”
颂颂:“……他拍戏的时候抽空去抓了个娃娃。”
小周不信:“就只是这样?”
颂颂无辜地说:“就只是这样啊。”
流程很顺利。
接下来就是今晚直播的重中之重——卖货环节。
主持人:“今晚,我们给家人们争取到了历史最低价,购买一箱湿厕纸,送您一朵浴花——”
主持人啪地把一朵浴花拍在桌上。
“再送您两只牙刷——”
主持人又拍上两只牙刷。
“以为这就完了吗?”主持人又拍上一提纸抽,“购买两箱再送纸抽十包!千万不能错过!现在就要公布今晚的价格了——”
祁星牧看着提词板,机器人一样接话:“是多少?”
小周吐槽:“这里应该做出好奇的表情吧?我们殿下真的很像捧哏的人工智能啊。”
颂颂:“他愿意开口已经很好了,不要要求太多。”
“今天在有小牧做客的直播间,一箱只要99块!”
祁星牧不满:“就只给我的……家人们争取这么少的优惠吗?”
主持人按照提前对好的台本问道:“那你想优惠多少?”
祁星牧说了一个数字。
主持人:“会亏本的,我得请示一下。”
他“请示”回来,肉痛地说:“小牧第一次来我们直播间,就给大家争取到了史无前例的优惠价格,一箱50块,送浴花、牙刷和纸抽,多了会亏本,所以只能限量三千套!手快有手慢无,来一二三,上链接!”
五秒钟,三千套一抢而空。
“很多人都没抢到。”祁星牧面无表情念着提示板上的词,“我不允许我的……家人们空手而归。”
“毫无激情。”小周吐槽,“好像刀架在脖子上被迫直播,观众真的会产生购买的欲望吗?”
主持人再去“请示”。
回来后又拿到了五千套的数量。
他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正在要一二三上链接的时候,祁星牧打断了他的施法。
他缓缓抬起手指,指着面前屏幕上观众发的弹幕:“他们说,张林杨也在隔壁直播间卖同样的东西。”
话说出口,现场的人全愣住了。
主持人一时不确定该怎么接话:“哦……是吗?我们也知道,杨杨和小牧是非常好的朋友……”
祁星牧:“谁跟他是朋友?”
主持人:“……”
在直播间留言的观众是张林杨的唯粉,也是祁星牧的黑粉。
那人的留言内容为:【杨杨都在隔壁自掏腰包给粉丝补贴了,盖脸侠还在这里抠抠搜搜的,不如杨杨!】
身为王子殿下就是会被一些奇怪的点给激到。
说他不如别人可以。
但不如张林杨,绝对不行!
尤其是,此刻颂颂还坐在下面看他的直播。
他先是问:“张林杨的直播间卖60块,而我只卖50块,凭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