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描春——二时肆【完结】
时间:2023-09-27 23:07:58

  她一拍脑袋,把筷子搁了下去,脸上瞬间挂上了一副嫌弃的表情。
  “渣男呗,还能怎么回事儿,看声声在学校低调好欺负就钓着她,实际上脚踏两条船,这会儿知道声声的家境倒是哭着闹着要回来了。”
  白郁声一边涮着牛肉卷,一边跟着舒意迟的话点头。
  她向来不是什么原则性很强的人,分手之后不能在背后诋毁前任这套高道德标准根本束缚不住她。
  白郁声长得不赖,虽然五官不算精致,不是一眼惊艳的类型,却是温温软软,越看越舒服的耐看型小姑娘。
  明明看上去乖到不行,却也是睚眦必报的性子。
  她舌尖轻舔嘴角,把粘在唇边的辣油给舔了回去。
  “对了,你上次说沈知言,你知道他的画室招不招人么?混吃等死的那种。”
  她抽了一张纸巾,把嘴角沾到的油渍都擦了干净,火锅辣油本来就刺激着她嘴角脆弱的皮肤,这会儿被纸巾一擦,唇周火辣辣得疼。
  楚琪皱着眉吹着烫气,闻言呛了一大口,捂着嘴朝桌外咳了起来。
  “咳……你问这个做什么?”
  白郁声绞着自己的发尾,晃着脑袋。
  “找点事情做啊,这暑假我在家都快闲出蘑菇了。”
  “沈大神不是刚回国吗?怎么可能那么早就开画室?”
  他闷完了一整杯酸梅汁,这才勉强缓过劲来。
  “啊……”
  这样说来,那个四合院是怎么回事儿?
  白郁声小声拖着调子,她抬头,对上林初晓和张晋毅那快黏在一起的两个人,颇为嫌弃地嗤了一声。
  “连沈大神长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呢,更别说画室了,要不然哪还有你觊觎的份,我第一个冲。”
  舒意迟有点不理解白郁声的做法,虽说自打她认识白郁声那会儿就知道这小孩常常想一出是一出,对什么都三分钟热度,但她还是多问了一嘴。
  “怎么突然转性了?不是说这个夏天娱乐至死么?”
  白郁声擦干净手,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淡黄的啤酒在杯中打着气泡,杯口浮着一层白色泡沫,麦香四溢。
  “也没什么,只是想撸猫了。”
  ――
  楚琪说的确实没错,白郁声在网上翻遍了沈知言的相关资料,清一色的外界盛评与他的个人代表作,国画占了大头,还夹杂着几副色彩厚重的古典油画。
  其中有几副她眼熟得很,大学三年没少拿来当课程案例与临摹样本。
  她撅着嘴吹了吹黏在自己脑门上的刘海,转手盖上了笔记本电脑。
  怎么说呢。
  反正她当时为了交一份期末作业而挠到头秃的时候绝对、绝对――
  没想到自己画作的临摹对象、手边那副山水画的主人会是这样子的。
  松松垮垮坐在昏暗包厢正中间的男人,身边暗香浮动,小臂一抹猫爪红痕凌厉得有些刺眼,就连玩笑也极其恶劣。
  白郁声垂着的眼睑轻轻翕动,像一只默然无声的蝴蝶。
  室内的空调调到适宜的温度,空调外机嗡嗡轻响,白郁声赤着脚从床上跳了下来,转身进了自己许久没踏足过的书房。
  画笔被洗干净挂在了笔架上,虽然她的画中规中矩,没什么特别出彩的地方,画具倒是配得齐全。
  所谓差生文具多。
  她弓着身子,在书架最上层的柜子上摸索了一阵,把当时为了完成论文作业而买的摹本都翻了出来。
  第一本就是沈知言的画集。
  封皮不像现在大流行的款式,也没有印上自己的代表作,整页的庭芜绿,正中间印着“沈知言”三个烫金字迹,横竖之间潇洒恣意,排列到一起却意外工整有序。
  很难想象这是那个甚至可以用纨绔来形容的男人写出来的字。
  白郁声吹散了附在封面上的那层薄灰,翻开了第一面。
  浩荡山河,松林烟霭。
  白郁声放轻了呼吸。
  嗯,她这会儿不得不承认。
  人家再怎么恣意再怎么恶劣。
  这一手创造天地的画技她依旧得跪着才能膜拜。
  她有些沮丧,那颗已经死寂许久的好胜心隐隐有复燃的倾向。
  画集边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声,她耷拉着脑袋,往边上瞟了一眼。
  宋允:【明天回临夏,快来给我接风洗尘。】
第5章 娱乐小生
  鱼生:【车停在老地方,其他的看你自己的了,保重。】
  白郁声敞着腿仰倒在宋允专属保姆车的后座,抻着脖子伸了个懒腰。
  机场门口堵着一堆人,白郁声有些好奇地扒着窗看了一眼,从人群中挤出一道她十分眼熟的身影,那道身影踉踉跄跄,往保姆车的方向狂奔了两步。
  “王叔!快!快开车!”
  宋允压了压自己的渔夫帽,表情有些崩裂。
  保姆车缓缓发动,在正式起步之前,宋允终于跳上了车。
  他长舒了一口气,把被拉扯到小臂处的外套往上撩了撩,一脸生无可恋。
  “宋大明星,人家把机场当成走秀现场,你这是玩绝地求生啊。”
  白郁声抱着手臂,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语调微微上扬,一听就知道女孩这会儿憋足了笑意。
  “我那知道临夏的粉丝那么热情啊,要放在之前,我敞着膀子在街上走都没人愿意鸟我一眼……”
  宋允摘下渔夫帽,头发有些散乱,半边的头发微微翘起,像被端了窝的鸟巢。
  白郁声放下手机,屏幕没有熄灭,上面明晃晃亮着红白相间的微博界面。
  宋允,536万粉丝。
  底下还有一组精修的九宫格照片,点赞量破了五十万。
  “你那小成本网剧势头很猛啊,半年热播剧搜索指数飙升,微博粉丝直接涨了五倍,你还当你是从前那个小扑街么……”
  “要不然还是让我当小扑街吧,这我是真吃不消,谁不知道我是圈内摸鱼大师,佛系代表工作者啊。”
  白郁声轻笑了两声,退出了微博首页。
  他对自己的定位倒是清晰得很,现实也和他说的无差。
  白郁声与宋允打小就相识,白宋两家生意往来密切,刚好小辈的年龄相近,再加上宋允这人没什么心眼,不端什么架子,算是白郁声少有的能完全敞开心扉的朋友。
  他走娱乐圈这条路原本纯属只是图个乐,半年进组打工,半年歇业全球各种游。
  打工挣的钱还不够他玩十天半个月的,圈内工作四五年,归来仍旧一贫如洗。
  今年这部爆火网剧纯属是意外,硬生生把穿着花裤衩在海边翘脚的宋允给喊回了公司跟进后期宣传。
  “想吃什么?”
  保姆车在机场高架上平稳行驶,车厢内隔音做得极好,几乎听不见引擎的震动声,白郁声百无聊赖地刷着点评app,试图找出一家能够刺激自己味蕾的餐厅。
  宋允摁了摁自己的眼角,大半年连轴转的工作对他这种闲人来说实在煎熬得很,昨天刚批了假就火急火燎赶回了临夏,这会儿整个人都还没缓过神来。
  “都行,不挑,给份盒饭我都能当米其林三星吃。”
  他拉上了车窗的窗帘,挡住初夏高悬的艳阳。
  “对了,你是不是大学毕业了?找到工作了吗?”
  白郁声睨了他一眼。
  “准大四,就你这记性,还记得有我这个人真是为难你了哈。”
  宋允:“差不多吧,反正也就一篇毕业论文的事儿,你想好写什么了么?”
  白郁声有些烦躁。
  怎么一个两个都揪着她的毕业论文不放呢?
  “差不多吧,想写一个人。”
  她这面车窗朝阴,暑气被挡在车窗外,车内的空调温度正适宜,她扒着车窗,轻轻呵了一口气。
  “哟,这是要研究谁啊?”
  车外温度过高,那层雾气散得很快,等到所有雾气散去,车窗上隐隐印着一个泛白的“沈”字。
  “沈知言,就前几天在微博热一挂着的那位。”
  白郁声收回手,擦干净手上沾到的一层湿润。
  以沈知言为毕业论文的研究对象不是她的一时兴起,那天在书房一口气翻完沈知言的画集,她的脑中就已经有了雏形。
  怎么说呢,不管是在大家眼中光风霁月的沈知言,还是在画集中创造浩荡山河,才华横溢的沈知言,其实对她来说都只是三个平平无奇的汉字排列组合而成的符号。
  没什么实感。
  可昏暗包厢内玩笑、能喊一只猫叫董事长的沈知言,这才第一次让白郁声感受到了这三个字背后其实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尽管这人给自己带来的第一印象并不算怎么好。
  她第一次对学术研究产生了兴趣。
  不止对国画,更是对沈知言这个人。
  宋允顿了一会儿。
  “沈知言?”
  “嗯,怎么了?你认识?”
  宋允下意识地揉着自己的虎口,看向了白郁声。
  “这名字挺熟的,一时间想不起来在哪听过。”
  “人家现在风头正盛,又是世家圈子,虽然说是国画界,和你们娱乐圈没什么交集,你听过也正常。”
  “是吗?总感觉不是最近听到的……”
  他捂着自己的渔夫帽,脑袋一点一点低了下去。
  “别瞎想了,咱俩从小一块长大,从来没听过你认识沈知言。”
  白郁声一边说着,一边往边上看了过去。
  宋允两只手抱着自己的脑袋,斜斜地歪在了车窗边上,已然睡了过去。
  白郁声:……
  真行,聊着天也能睡着。
  ――
  白郁声看上去对什么都兴致缺缺,但实际上行动能力并不差,大学三年下来,能拿出手的成绩不少,一张A6纸的简历能写得满满当当。
  敲定了毕业论文和毕设的大致主题,一连几天都窝在自己的房间里开始准备起参考资料。
  沈知言这人怪得很,明明长着一张人神共愤的脸,可翻遍了全网也就只能找到零星几张高糊的抓拍照。
  这叫什么?这叫明明能靠脸吃饭,但偏偏要靠才华。
  真不知道老天到底给他关上了哪扇窗。
  除了上次上微博热搜的时候被人拍到的那张之外,还有一张看上去像是从别人的自拍照上面抠下来的。
  另一张抓拍照好像是在国外被路人拍到的,传到了外网社交平台引起不小的轰动。
  他一只手支着脑袋,另一只手搭在餐桌的桌沿,像是耐心十足听着对面人的闲谈。西餐厅暖黄的灯在红酒杯的映射下给他的下颌线藏了一层红丝绒似的暗色,他本来骨相就优越,被这抹暗红一衬,像极了陈设在博物馆中的沉静文物。
  白郁声把那张照片保存下来放到PS中修复了一下,截成了自己满意的长宽比,这才注意到坐在他对面的是一位金发女郎,从背影那半露的肩就能看出来她绝非俗物,冷白的皮肤在暖光灯下微微透着光,甚至在照片中显得有些曝光过度。
  白郁声盘着腿,一边在键盘上熟练地摁着快捷键修复图片,一边意味不明地嘁了一声。
  怎么说白家在临夏的地位也不低,她清楚这些有点权势又有点皮相的纨绔在外面玩得有多花。
  估计这个沈知言嘛……
  也不例外。
  她搁下数位笔,退出了PS界面,浏览器中等比放大的黑白墨画取代了那张极致暧昧的照片,白郁声愣了一会儿,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脑袋。
  参考资料中显示的是近几年沈知言的创作作品,刚开始可能是受西方油画的影响,国画笔画厚重,落笔不干脆,比起没出国前少了几分清透与灵动,但仍能从中窥见其背后深厚老练的笔法与墨法。
  时间线拉近,就连白郁声这种半吊子也能明显感到沈知言画作的进步。
  油画的厚重感骤然消失,创作者似乎也不太注重形似,反而开始注重画作当中的“灵魂”。
  好像点燃在密林中的一盏油灯,大雾散去,浩荡山河豁然开朗。
  他真正融合了中西方绘画的精髓,并且在经过几次探索之后能够极其熟练地运作到自己的作品当中。
  他真正在国画圈子里打响名声也就这几年的事儿,从他那副气势宏大的《松壑平波图》作为起点,至此正式在国画画坛里有了一席之地。
  白郁声所在的国画专业资质颇深的老教授都喜欢把“画由心生”挂在嘴边,和“相由心生”差不多的意思,什么样的人创作什么样的作品,白郁声深以为然。
  不然自己也不能够把小白虾画成澳龙。
  天知道她有多喜欢吃龙虾。
  她叹了口气,重新打开了Word,把大纲中关于沈知言性格因素的部分砍去了大半。
  能画出这样画作的人,那得是答辩老师疯了才会相信她说的沈知言是喜欢喝每日鲜奶的同时又游戏人间的纨绔子弟吧……
  作者有话说:
  求大家多多收藏多多评论!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第6章 湖心庄园
  白郁声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了三天三夜的参考资料,沈知言那本绿色封皮的画集都被翻出了卷边,可就连憋个论文雏形都困难。
  这能怪她吗?
  不能。
  谁让沈知言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况且那背后一套压根摆不上台面啊!
  资料堆边上的手机嗡地震动了一声。
  宋允:【下楼,白叔让我带你出门溜一圈,别闷死在房间里了。】
  白郁声半阖着眼,摸过自己的手机。
  鱼生:【你行吗?前几天还不半死不活的虚脱样吗?】
  宋允:【活过来了,梅老板出了新菜品,我可是下了血本的,探探?】
  白郁声在地上翻了一圈,撑起半边身子,从地上坐了起来。
  她用手象征性抓了两下头发,随意扎了个丸子头,碎发点缀在光滑的后颈,凌乱得恰到好处。
  鱼生:【你是说火龙果煮肉还是香蕉烤虾?你对梅老板是真爱啊……】
  她一边盲打回着消息,一边从沙发背后捞了件防晒外套就往门外跑了出去。
  七月中旬的热浪已然滚滚,她打开大门的瞬间迟疑了一会儿,热辣的阳光烘得她整个人都紧绷了起来。
  自家门口停着一辆骚包到不行的改色迈凯伦,两边窗户大开,宋允半边小臂搭在车窗边上另一只手搭在方向盘上,明星必备的墨镜口罩倒是一个都不备着,他半偏着脑袋,冲着白郁声吹了声口哨。
  “上车,哥带你兜风去。”
  白郁声:……
  她转身在打车app上叫了个豪华专车。
  “体感温度快四十您管这儿叫兜风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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