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我描春——二时肆【完结】
时间:2023-09-27 23:07:58

  她抬头看向了车窗外面,小巷子的两边都用高墙围砌,从这个方位看出去,只能看到一面斑驳的墙,但是白郁声丝毫不在意,她大概指着国家美术馆主馆区的方向,“看到了吗,那个地方,总有一天,我的名字要和沈知言并肩。”
  “所以呢,你是在劝我放手吗?”裴意哑然失笑,“可是谁都有资格和我说这些话,唯独你没有。”
  裴意点亮自己的手机,时间明明才刚到晚上六点种,可外面的天色早已经擦黑,远处亮起星星点点的手电光亮,他们已经找过来了。
  她同时在自己车座后面摸到了那盒女士烟,抬手将左边的电动门打开。
  “走吧,虽然我暂时还不能够释怀,不过还是祝愿你,得偿所愿。”
  ――
  白郁声在返回美术馆后门的鹅卵石小路上与沈知言碰上面的。
  他看上去脸色并不是很好,薄唇紧抿。嘴角微微下沉,整张脸都拉了下来,浓云密布。
  “久等啦,我都说了我会自己回去的,怎么出来找我了?”
  她放软了语气,小心试探着去够沈知言的袖口。
  美术馆负责人员在后面打着手电,生怕这里有哪一块地没有铺设平整,又或者是前面哪里没有被光照亮,让这位国画界的新秀在他们这出来什么意外。
  北城零下的天气。他的脑门上硬是冒了一层浅浅的汗,心里盘算着以后是不是要向上头批准在后门加装几盏路灯或者地灯。
  不过他这十多年的职业生涯中倒没有碰到过助理丢了,老板火急火燎跑出去找人的,要不是沈知言之前说了他们是兄妹关系,他还真得怀疑点什么。
  沈知言先是捏了一把白郁声的脸蛋,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女孩身上的衣服扣子是不是扣好了,身上有没有什么受伤的痕迹。
  检查了一番,确定白郁声并没有什么大碍,这才重新站起身,双手插在兜里,垂着眼皮睨着她。
  “让你往外面跑了吗?”
  噫,白郁声缩了缩脑袋。
  看上去好凶,怎么和白朔行一个德行。
  “我都这么大个人了,还能跑哪去……”
  她嘟嘟哝哝地,像一只明确知道自己做错事的小狗,垂着脑袋耷拉着耳朵,连尾巴都卷了起来。
  负责人兢兢业业地站在一旁给两个人打着手电,是不是出来说两句好话当个和事佬,“哎,不愧是兄妹关系啊,感情就是好啊。”
  不过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当自己说完这句话之后白郁声与沈知言都转过头,有些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他又开始思索自己刚刚是不是说错话了,兄妹关系,感情好……
  没啥问题啊!
  邻家妹妹不是妹妹吗!
  不过下一秒他差一点没有拿稳自己手上的手电筒,光束在空中颤抖了一下。
  两道影子互相靠近,沈知言钳住了白郁声的下巴,用单手大拇指勾落挂在她耳朵上的口罩,俯身凑上去吻了一下。
  不像之前浅尝辄止的啄吻,这次带了几分狠劲,衔住了女孩的下嘴唇,重重地咬了一下。
  “唔!疼!”
  美术馆负责人:???!!!
  不是,这真的是他能看能知道的事情吗?所以现在怎么办?他是要继续给他们打着光呢还是把手电筒给关了?
  不过好在这两个人并没有要在外面多亲下去的打算,一触即分。
  沈知言转过身的时候刚好对上了负责人慌乱的眼神,不用猜也知道他指不定已经开始胡乱猜测了。
  他牵着白郁声的手,往前走了两步。
  负责人埋着头,有些不大敢看这尊大神,但没想到因为自己视线下移,倒是看到了跟在身后的小姑娘。
  嗯,口罩没有被挂回去,嘴唇上好像沾了一点清透的红痕,好像是一株凝固的血珠。
  靠……这个更不能看,不能看不能看。
  他干脆把脑袋给别了过去,手电筒折了一个方向,将人往美术馆正大门的方向引。
  等到他终于把沈知言与白郁声送到了他们的专用车边上,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扯了两句道别的词,脸上又挂上了标志性的职业微笑。
  车门关上,一天的工作就要结束了。
  他单手自然垂落在身侧,另一只手缓缓挥动,像站机场即将起飞飞机后的拜拜员。
  刚开出去没多远的汽车再一次亮起了汽车尾灯,车窗缓缓降下,露出沈知言棱角锐利的侧脸。
  他一只手搭在膝盖上,另一只手隐没在黑暗中,不知道放在什么地方。
  负责人没敢仔细盯着坐在里面的人看,只是小跑着站到了车门边上。
  “沈先生,您还有什么事?”
  沈知言偏头看了他一眼,不知道是不是负责人看走眼了,他脱了外套扯着领子,随意懒散的样子颇有一分玩世不恭的旖旎味道,和刚刚在里面与自己谈论展会流程的沈大画家看上去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我和白小姐的事情,只是在外便于行事,不要声张。”
第57章 前菜预热
  等到车辆开出美术馆的周边范围,高楼才渐渐出现在车窗外,城市像是瞬间苏醒了过来,只是光有灯火,路上没有遇见几个行人,北城的冬夜还是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白郁声仰靠在车座后背上,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一闪而过地光影。
  车内没有放音乐,只有空调风摩擦过风页,嗡嗡作响。
  挺舒服的,要是沈知言的手不硌在她腰后就好了。
  沈知言从上车之后基本就没有与白郁声说过一句话,下颌线紧绷,搁在车框边上的手轻轻支在下巴上,偏着脑袋盯着窗外看,只是另一只手手偏偏勾着她的后腰,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其实我今天是去见裴意了……”
  白郁声抬起脑袋,谨慎地看了坐在自己身边的男人一眼。
  “嗯。”
  一个单音节词就完事了,像是直接从声带里拖出来似的,敷衍得要命。
  白郁声选择闭嘴。
  他们入住的酒店本来就离美术馆不远,就算遇上下班晚高峰,来回也就十几二十分钟的车程。
  车辆缓缓开入地下车库,顶层套间有独立的停车位,甚至有直达顶层的VIP电梯,司机特地挑了一个离电梯稍微近一些的车位,稳稳当当地将车停了下来。
  熄火。
  坐在身边的沈知言压根没有要动身下车的意思,白郁声也不好随意乱动,毕竟她吃不准这个时候沈知言到底在想些什么。
  但是她总觉得他们忘了点什么,总感觉从美术馆回来之后自己作为敬业员工之一,总不能够就直接被抓回酒店了。
  她抱着手臂,坐在沈知言身边思索了一会儿,等到肚子不合时宜地“咕噜”了一声,她这才恍然大悟。
  哦,他们还没来得及去吃饭。
  “我们要不然去三楼酒店吃点东西吧,也不知道这个时候三楼还有没有饭吃。”
  白郁声挪着屁股,将自己的腰慢慢从沈知言圈着她的手中挪出来。
  “要是没菜的话让人做一份炒饭送上来也是完全没有问题的……”
  就差一点点就可以完全挪开了。
  坐在一边将白郁声所有小动作都看在眼里的沈知言叹了口气,放在座位一旁的手机突然亮起,有些突兀,白郁声下意识往这边看了过来。
  男人长手一捞,重新圈住了白郁声的腰肢,将人往自己怀里带了过来,另一只手摸过手机,将它放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
  白郁声:?
  好啊,这才几个月,就背着她有小秘密了是吗!
  她开始在沈知言的怀里挣扎,但实在没想到男女之间的力量如此悬殊,她整个人都快从车里蹦起来了,硬是摆脱不了沈知言对她的束缚。
  “别动。”沈知言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莫名的隐忍,几乎可以说是咬着牙说出来的,“你压着我了。”
  “啪嗒――”
  白郁声瞬间停下自己的一切动作,脸上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呆滞,眼神下意识往两个人中间瞟。
  天地良心,虽然自己的手确实撑在他的大腿上,但确实不该碰的地方她一点都没有碰着,甚至因为刚刚这么一折腾,自己的腿离他的腿中间还隔着一条相对较宽的空隙。
  “胡说,没有压到你!”
  “腿上都被压出那么大一块印子了,你以为压到哪?你思想能不能纯洁一点?”沈知言觉得有点好笑,他勾过挂在一旁的毛绒白帽子,先抬手将白郁声脑袋上的头发给揉乱了,继而撑起帽子的口,不分正反,直接往白郁声的脑袋上扣了上去,一直下拉,蒙住了她的双眼。
  “不是,沈知言!你要点脸吧!还有,哪有人这样戴帽子的……唔……你混蛋!”
  沈知言凑上去,单手扣着白郁声的脑袋,对着她这一张喋喋不休的嘴吻了上去。
  之前在美术馆后院咬破的那个伤口这会儿才刚刚止住血,可能是白郁声没有经常舔嘴唇的习惯,导致流出的血珠溢在嘴唇表面,冷风一吹,干涸在了唇角上,这会儿重新被唾沫浸湿,铁锈味重新在两个人的口腔中扩散开来。
  白郁声实在有些气急败坏,干脆也不矜持了,直接张口也咬了过去。
  一吻结束,两个人像刚刚打完架似的,都有些气喘吁吁。
  沈知言视线灼灼,盯着白郁声透亮的嘴唇看了一眼,接着被女孩一巴掌给挡了回去。
  “别看了,我饿了!饿死了你就没有女朋友了!”
  她发现虽然刚刚沈知言的表情看起来让人不由发怵,但却是没有带着生气的意味的,就算是生气,看上去好像也不是气自己没有接他电话到处乱跑,而是气他没有把自己保护好。
  “下车,带你去吃饭。”
  这辆车的前排与后排有隔断挡住,只有正中间留了一个小窗口,供前后交流,沈知言在上车之后就升起了隔断,后面就算闹翻天了前面的司机也不会听见。
  不过他们两个本来就没有在车里干些不可言喻的事情,但折腾了那么好一会儿时间,白郁声从车上下来,路过驾驶座的时候总觉得司机那坚毅严肃的脸上带上了些许意味深长。
  ――
  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开启,这部电梯是专门开给入住顶层客人的,刷房卡使用,除了低楼层公共区域,中间楼层都不停靠,沈知言刷了卡,摁亮了四楼的按钮。
  “嗯?不是去吃饭吗?怎么去四楼?”
  她记得三楼是自助餐形式的酒店餐厅,只要带上房卡报房间号就行,可以用来解决基本的吃饭问题,四楼好像是酒店的包厢宴席专用场合,如果当天有人包场举办宴会,一般下面会有指示性的引导立牌。
  但是别说今天了,从白郁声他们入住这家酒店以来,她就没有见过楼下有摆什么宴会场地被承包出去的指示立牌。
  “现在已经六点多了,三楼已经关门了吧。”
  沈知言脊背顶着电梯厢的角落,有一搭没一搭地捏着自己手里的银制小铃铛把玩。
  玩铃铛好像已经成为了沈知言下意识的习惯,就算董事长并没有带在身边,他也会下意识在口袋里面揣上这枚铃铛,等到边上没有旁人的时候就拿出来把玩,不像白郁声,她只有在需要召唤董事长的时候才会满屋子去寻找这个铃铛。
  清脆的响声在密闭的电梯空间里面响起,还怪舒服的,有一种空灵的听感。
  “不会吧,我看晚餐时间是截至晚上八点半,房卡折页上面有写,你拿来我看看?”
  沈知言抬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楼层指示灯。
  这电梯哪哪都好,内部装饰金碧辉煌,就连楼层的按钮都镶着一圈的细钻石,明明顶层的客人并不多,整个电梯厢的内部空间却能够容纳二十多个人,是普通客梯的一倍,只是整个上升速度实在有点慢,开关门都得等上大半天。
  数字缓缓上升,他装模作样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只摸出来一张房卡,外面的装饰折页早就不见了踪影。
  “噢,那东西啊,以为没什么用,就丢了。”
  白郁声:……
  “叮――四楼,到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一片漆黑的四楼走廊。
  白郁声耸了耸肩膀,一副早就在意料之中的样子,“看吧,我就说了,四楼这会儿肯定没饭吃……”
  “啪――”
  四楼走廊的灯瞬间全数亮起,淡黄的光圈晕染在墙壁上,红毯从电梯间门口开始铺设,一路延申到走廊正中间的那个包厢里面,香槟玫瑰花瓣落在红地毯中间,像点缀在红宣纸上的泼墨烫金。
  白郁声被这个突如其来的场景吓了一条,有些不知所措地往沈知言身后躲了躲。
  男人收起自己手上的铃铛,十分自然地抽出手,牵住了身旁小姑娘,手指嵌入她的指缝之中,十指相扣。
  “看吧,我就说了,四楼这会儿一定有饭吃。”
  白郁声再一次选择闭嘴。
  她怎么忘了自己身边站着的人可是沈知言,只有她想不到的事情,还没有沈知言做不到的事情。
  包厢门从里面被轻轻拉开,等到两个人进门了,站在一旁的侍者对着沈知言欠了欠身,推门走了出去。
  包厢内并不像外面一样亮堂,只靠着圆桌正中间的蜡烛塔提供光源,火苗跳动,光圈晕染在墙壁上,如水波浮光跃金。靠窗的那一面完全被□□相间的气球给填满了,中间挂着大大的“HAPPYBIRTHDAY”连体气球。地上还坐着一只雪白的大型毛绒小狗玩偶,边上摆着一些堆叠起来当装饰用的礼物盒。
  原本放置在正中间的大圆桌也被替换成为双人的小圆桌,蜡烛塔的边上围着一圈蜜桃粉的朱丽叶玫瑰,估计是刚剪下来不久,花瓣上的水滴依旧晶莹。
  比起这满室的装潢,桌上的菜肴倒成了用来装饰的背景。
  白郁声张了张嘴巴,抬头看向了沈知言。
  她以为沈知言还不知道她的生日是什么时候,甚至刚刚还在想今晚回去就暗示一下,没想到沈知言早在背地里将一切都准备妥当了。
  和所有生日宴会差不多的装饰,她头一次知道就算是清风傲骨的沈大画家在恋爱中也不能免俗,
  男人牵着她的手走到圆桌边上,蜡烛烘烤得女孩脸颊有些发烫,覆盖在毛绒帽子下的耳尖早就浮上了一层艳红,她摘下刚刚被沈知言随意扣上去的帽子,十分细致地用手指拨弄了一会儿乱成一团的头发,确定自己不会看上去太邋遢,这才心满意足地坐了下来。
  “虽然但是,我的生日在明天呀。”
  “正场开始之前,总得有一些预热……”沈知言端起一旁的醒酒器,给自己倒上了浅浅一层红酒,将醒酒器放下后,换了一扎鲜榨橙汁,给白郁声倒了半杯,“明天的声声是属于所有人的声声,但是只有今天的白郁声,是独属于我的小狗。”
第58章 无意勾人
  白郁声被这句话撞得有些晕晕乎乎的,她捏住自己的酒杯,都没有空出来的心思去考虑为什么沈知言自己喝的是酒,但是即将满二十二岁的自己喝的依旧是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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