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绘曾经猜测这是望罗的【特性】，就像是很多神奇物品那样，会带上对应的神的属性。
但后来她否定了这个答案。
望罗信仰着德特伊尔神。
可德特伊尔神的力量，和蛊惑的关系并不大。
这更像是望罗自己的【愿望】。
神明不过是实现了它。
可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想法？
他的目的是什么？
路羽绘想要一个答案。
第61章
5.10
这个答案未成年的望罗不能给她，兴许成年的望罗可以。
“星穹陨铁。”只浪费了短暂的时间在思考望罗上的羽绘掂量了一下铁链的重量，一眼就判断出了用作封印的这些材料的贵重。“看来圣教对这源泉还挺重视，就是我猜，布下仪式的是两拨人。”
至少窃取力量的这些人绝对是后来的。
毕竟这个仪式已经足够了。
这钉穿琵琶骨的铁链完全是多此一举。
而本该接她的话茬儿的极境正在反复低头抬头。
他看看望罗，看看源泉。
又看看望罗，又看看源泉。
他揉了揉眼睛，有一种难以置信。
“他们……”
虽然望罗的年纪小一些，所以那张脸还没张开，而白毛因为战损，所以看起来十分虚弱。但两个人的脸看起来根本是一模一样！
极境的脑子里瞬间冒出了很多的阴谋论。
这个人带着小号的源泉来这里到底是要干什么？
“问就是这都是巧合，或者你瞎了。”路羽绘说，“有什么异议回去问陆琪，那个奸商愿意的话，应该会选择性的告诉你一些答案。”
极境转头看她，眼里是并不算多，但确实存在的吃惊，“你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如果说是你为陆琪做事这一点的话——是一开始。”
羽绘说，“我和陆琪有着交易，我知道她想做什么，她也了解了一部分我的秘密。我们遵循着点到为止的互不干涉，但交易限制着我们互相帮助。
而越与她相处我就越觉得，依照陆琪那家伙强烈的掌控欲来说，忒休斯有非常大的概率是她为圣教花钱花精力培养的对手。我可知道她想要清理那些亵渎的家伙想了多久。”
纯黑行商陆琪，虽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奸商，虽然真的很会坑人，但就对于银爵士的信仰来说，没人比她更坚定了。
所以她才想要把圣教掌握在自己的权柄里。
那些上了年纪的主教们，早已经被钱财权势蒙蔽了眼睛。
这是对神明的亵渎，是对神明力量的动摇。
连下层的神父都学会了阳奉阴违，弗洛伦的规则还能公正吗？
“我想她现在应该已经回到弗洛伦了吧？”
羽绘说，“毕竟是陆琪，总归是要辉煌登台，华丽救场的。”
真正的奸商，就算已经赚到了一箭三雕的地步，也要所有付出的人对她感恩。
*
“忒休斯那些家伙越来越过火了！”拉恩说道，“得想想办法，不能让他们影响了我们的生意！”
周围的几个主教纷纷点头。
他们都是玫瑰工厂和罗德里斗兽场的既得利益者，极境的行为给他们造成了极大的困扰，更别提那些疯狂的忒休斯成员了——虽然这些家伙直到死去也不肯承认这一点，甚至临死的时候还要抱着某位神父犯罪的证据，坚称自己是来复仇的普通人，让他们在民众中的口碑下滑了不少。
这也导致他们不得不开启了【帷幕】，限制了这些家伙用银月女神的力量潜入。否则局势说不定真的会滑落到无法控制的地步。
毕竟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有所顾忌的人总是怕疯子。
再加上银月阴影的力量实在太适合隐蔽。如果不是银月确实是庇佑一座城市的正神，拉恩都想要从此把银月和邪神打入同一行列。
“强化之前的神谕如何？”有一位主教提议道，“有神谕托底，所有人都会愿意替我们抓捕这些人的。而在帷幕的期间内，没有银月的庇佑，他们根本无处躲藏。”
“不行，这种事一次已经足够冒险了，如果再——”
“我怎么没有听说有这样的神谕。”突如其来的声音插入了他们的话题，“不会吧，你们难道是在假传神谕吗？”
陆琪笑眯眯的，“可真是太大胆了啊，诸位。”
“你……怎么是你？”
空气里像是被塞了什么东西堵住了喉咙，一片沉默后，终于有人先发问了。
“这话问的好，我就不能回来了吗？虽然我是出去办大事儿了没错。”陆琪随便拉了一条凳子坐下，“可是如果有更大的事儿发生了，我还是有轻重的取舍的。”
“天之□□塌了也好，玫瑰工厂被烧了也罢，这都是小事儿。毕竟重建建筑，重启一门生意对于我们这样的天赋者来说，不过是多花费一些精力。”陆琪朝着天空伸展双手，像是要接住坠落的什么东西，“但是那可是源泉封印啊。”
她面不改色的说着让在场的所有人表情一下子扭曲甚至崩塌了的话，“源泉封印解除了，那个仪式被破坏了。诸位，这难道不是一件值得我返回的大事吗？”
*
虽然嘴巴上说着星穹陨铁力量特殊，难以破坏，但路羽绘解放源泉，简单的就像是折断一根路过的树枝。
她只是伸出手，然后捏碎了什么。
于是下个瞬间，那些绘画的奇异纹路忽然爆裂出了刺人的光芒，极境即使不是直接的承受者，只是站在她身后的不远处，但被那些光芒照射到的时候，他仍然感觉到了一种噬人的疼痛。
他退后了几步，借用阴影遮挡住了自己的身形后，才避免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
这应当是毁灭仪式时通常会有的反噬。
极境也确实感觉到了有一股力量顺着她接触铁链的地方倒流而来，按照话本子写的那样，她应该吐个血表示反噬的存在。
但仿佛一切只是他的错觉，最终什么也没有发生。
她就只是平静的蹲在那里，好像刚刚捏碎了铁链的人不是她一样。
然后羽绘看向了望罗。
未成年人看向了极境。
极境足足花了十秒钟才领会了他们的意思。
“你们，让我带着源泉？”
“毕竟我是个柔弱的女性，而望罗还是个未成年人嘛。”羽绘站起来，很光棍的摊了摊手，显然是一副不打算上前的样子。
伴随着她说话声的，是随着失效的仪式崩裂的地面和山壁。
【维持】【稳定】【续航】。
她一看到这些伴随的仪式，就知道解开这个仪式就发生什么了。
“这个束缚的仪式本身还同时束缚着这座山洞的稳定，让它始终维持着将要崩塌的状态，而现在我毁掉了仪式，这个地方也要啪嗒一下合拢了。”
羽绘在坠落的石子里话说的不紧不慢，“怎么样，你要把源泉留在这里吗？说不定就算被砸城肉泥，也不影响源泉的功效——那你们不就功亏一篑了？”
极境：……
…………………………
“我大概上辈子欠了你吧。”
说着这样的话的他从地上把源泉抬了起来，而他一回头，羽绘已经拎着望罗跑了好远的距离。
……
这个人卖队友真的好熟练啊！！！
该说不愧是陆琪的交易对象兼朋友吗？
第62章
5.99
路羽绘没想到自己第N次了，还会对于蹲在床前说，“你醒了，绝育手术很成功”这种事感到快乐。
可能这就是一个成熟的社畜该有的自娱自乐吧.jpg
只可惜比较让准备了好多话要说的路羽绘不满的是，醒来的源泉像是一张白纸。这是字面的意思，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仿佛望罗曾经感应到的，对方对弗洛伦这座城市的感情是假的。
在反复尝试了交涉却没能得到任何有用的信息后，羽绘终于还是放弃了沟通，不再打扰这位被救出的病人。
她现在暂时在忒休斯名下的一处房产中，雇佣来的医生经过了极境的推荐，所以值得信任。
对方的医术虽然比不上南丁格尔，但至少检查身体不是问题。
经过简单的体检，能确认源泉的身体状态要比望罗好上不少。但长途跋涉对于他来说仍然是一件勉强的事。
所以羽绘联系了巴别塔，准备让他们帮个小忙。
薮猫不会拒绝她的要求。
倒不如说，有人质一样的源泉留在巴别塔，薮猫才能对她更为放心。
“这不是白忙活了吗！”羽绘叹气，“还以为终于找到个能正常交谈的，可以把钱还给我了的望罗呢。”
“所以说我真的还挺好奇。”女声从她的身边传来，“望罗到底欠了你什么，让你如此追逐。”
“是不可以被正经规则通过的东西，所以就不详细的告诉你了。”羽绘回头看陆琪，“大忙人还有空来找我？不接着整治你的圣教了？”
就像就像路羽绘之前想的那样，极境这一次的事件从头到尾就来自于陆琪的策划。正是因为有陆琪作为内应透露的消息，极境才能那么直接的找准工厂和斗兽场的目标。
而路羽绘是她的合作对象。
甚至于她的神选者身份，也是这场交易的一部分。
否则她这样一穷二白的家伙，怎么可能坐上神选者的位置。
“组织整治这种事就像是压制弹簧，可不能一下子压到底，不然引起太激烈的反弹可就不好了。”陆琪在她身边坐下来，“要给他们空余的空间，让他们觉得我到此为止了。这样他们才会放松警惕亦或是更激烈的反抗，从而露出更深处的东西。”
“可真不愧是你啊，陆琪。”羽绘说，“一点不愧你纯黑行商的名头。”
“不要随便的说这种污蔑我的话。”陆琪小弧度转了转手指，“奸商只会昧下该给的利益，但我可是一分钱一分货的好人啊。”
羽绘果断伸手，“那么好人，给钱。”
陆琪用一种悲伤的目光加上咏叹的口吻回她，“咱们俩之间就只剩下冰冷的金钱关系了吗？”
“倒不如说咱们俩之前能剩下金钱关系都是一个奇迹了吧？简直应该入选感动弗洛伦十大人物。”羽绘说，“非要深究起来，我父母的死都可以赖到你头上。”
羽绘说这话的时候倒是没什么怒气，反倒是显得很平静，“毕竟谁想得到，忒休斯的幕后指使者是你。”
“说是指使可太难听了。这个组织的开始可和我没什么关系，而且我大部分时候可没在这个组织里掺和过什么。至少燃火对于“救世”这件事的忠诚，可和我没什么关系。”陆琪不否认也不承认，“而且你父母那个年代，我可还是个喝奶的小孩子。可不要什么事都推到我身上，我可只是一个普通的商人。”
“你现在就给我摸着良心解释一下‘普通’这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
“还是说说我要给你的报答吧。”陆琪明智的转移话题。
她递出了手上的东西，两只手上拿的东西并不相同，“左手是一张极北雪原的车票，右手是一张弗洛伦银行的黑卡，里面的存款够你买下天之塔那么大的别墅。你选哪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成年人当然是两个都要！”路羽绘劈手夺过，“而且这本来就是我们说好的报酬吧，你这个妄图贪墨酬劳的奸商！”
*
陆琪算是路羽绘的朋友。
非常勉强的那种。
因为从岛上被带出来之后就一直生活在弗洛伦，所以这个家伙确实知道不少羽绘的秘密，虽然不至于抵达本质——作为神眷者，陆琪可太清楚和秘密靠的太近的危险性，但至少望罗的部分，她知道了许多。
“好吧，不和你开玩笑了，我们说回儿正事。”
陆琪咳嗽了一声，正了正脸色，“你之前委托我跟进的事儿有消息了。”
“精力药剂出了些问题。长期服用的那些人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定程度的精神失常。因为是最开始出现这个症状的边境，那样高压的环境下疯狂太正常，所以一开始没人注意到这样的变化——直到这次没比往年激烈多少的兽潮里，仪式【边境防卫线】被触动了。稽查局的人彻查了这件事，最后才把一切的源头指向了药剂。”
“好在及时戒断药剂后，那些人虽然几乎都出现了或强或弱的反应，但局势整体上控制住了。”陆琪不再和羽绘插科打诨，说起了她这次来的正事，“不过我想你大概也想到会有这样的结局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正经的不像是个奸商，“这个世上不存在没有代价的东西。”
“所以说，人体实验肯定会翻车的。”
羽绘耸耸肩，并不正面回答问题。
但关于答案，她们双方的心里都有了映射。
这一切的力量来源于望罗。
而这样的失控只意味着一件事。
就像是圣教的源泉出现的状况——【望罗】在失控，那些曾经尚未被收取的代价，或许正在逐渐的回归正位。
“这对你来说不是好事吗？我以为你更喜欢战争财。”
“时代一直都没变，我的朋友，一个骗子要想过的高枕无忧，就得有很多个傻子。而这一次的影响显然是开放性的。”
陆琪说的非常正义，“正常的人类不够用了，我这样的奸商怎么做生意！”
…………
………………
好。
不愧是你啊奸商。
若无其事的就说出了这么没有下限的话。
第63章
若无其事的就说出了这么没有下限的话。
5.999
前往极北雪原的旅途，路羽绘谁也不打算带。
薮猫大方的同意了她的交换条件，巴别塔重新收容了望罗和源泉。
虽然小孩儿本人强烈反对她的独cai主义，但是他糟糕的身体素质实际上也很难坚持到那片遥远的雪原——
毕竟那可是一年四季只有寒冬和寒冬的极北之地。
南丁格尔对于望罗还活着这件事啧啧称奇，并表示赌上职业生涯，就算不能让望罗变得更好，至少也会在她回来之前尽力维持他的状态。
PS这个时长的限定是一个月。
一个月的时间她不回来，他们就当她死了处理。
毕竟那可是雪原啊。
能从那地方回来的人，也没听说过几个。
而南丁格尔这次这么的好说话，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一同被送到巴别塔的还有一个源泉。
研究之火熊熊燃烧的南丁格尔用尽了毕生的意志力才再一次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保证自己不会对源泉做过分的研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