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么处理，我女儿女婿外孙，就白死了。”说着一向坚强的老人，眼里闪过泪花。
姜远秦拍了拍姜院长的手臂，道：“上次我儿子觐见了大风氏，大风氏对他印象很好。现在主要就是姬家和我们姜家的孩子竞争这个继承人之位，这是几百年才轮得到一次的机会，你要想想，如果下一代大风氏，来自我们姜家，这是多么荣耀的事！乾朝叔，我理解你白发人送黑发人，心底难受，等一等，可以吗？等一切尘埃落定，我亲自主持，给远慧翻案，替她找到真凶。”
姜院长难受地有点喘不上气来，把远慧的案子往后拖一拖可以，但是，把他无辜的孙女牵扯进来肯定不行，云锦司怎么可能那么轻易就放过造假者？
再往下细查，万一查出芳夏是尾族人呢？那就真的害了芳夏一辈子了。
他摆了摆手道：“这事云锦司那边过不去的，他们肯定能调查出来，不是女记者造假的音频。到时候云锦司反查案件，反而是我们有问题了。我原本是受害者，最后变成了施害者。”
姜远秦来气了，“乾朝叔，你怎么回事？前怕狼后怕虎的！你放心好了，云锦司那边我会找人疏通关系。那个姓芳的女记者，说白了，就是最好的替罪羔羊，有了这个替罪羔羊，云锦司才好跟姬秀华他们交待，姬家的人也不好再发难。”
姜院长按着胸口，还是想要劝阻，他道：“不行的，这个女记者很厉害，她不会屈服的，你给多少钱都没用，反而最后会把事情闹得更大。”
“你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她总有软肋吧？不屈服就抓她软肋！”
刚才还说云锦司不会深究芳夏的责任，现在又想着去抓人的软肋，说白了，宗主就是想要让芳夏作为替罪羔羊，牺牲掉。
姜院长再次坚持：“不行！这个事情不能这么办，芳夏是我请来的，她手里有很厉害的公众号，我们惹不起。”
姜远秦没想到平时最不让她操心，最好说话的分家家主，竟然为了个女记者跟她抗衡。
办公室中央空调的回风口呲呲响着，姜远秦冷哼一声：“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要是不好出面，我会找人去跟女记者沟通。云锦司那边也不用你操心。”
姜远秦态度非常坚决，她虽嘴上说不用他操心，但姜院长知道宗主还是想要逼他就范，逼他去执行，他按住胸口，假装呼吸不畅地按下办公桌上的办公电话……
他得抓空子跟贺悠悠沟通，接下来要怎么操作。
在他倒下之前，姚钦丽姚文熙冲进来了。
“乾朝！你怎么了？”姚钦丽忙扶住他，“你心跳怎么那么快，高血压药呢？快快快……”
姜远秦看着她们在忙乱，她只冷眼旁观，不管姜乾朝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事，没有姜乾朝，她也办得成。
*
芳夏跟着孤狼是最后走的，他们坐电梯下楼，步行到里希墓园大门口。
推开玻璃大门，映入眼帘的是里希墓园办事大厅，大厅里除了两个工作人员外，空空荡荡的，并没有其他客人。
孤狼带着她往里走，穿过大理石电梯间，拐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这里有另外一户电梯。
电梯前面有个小触屏，孤狼点击之后，刷脸识别，电梯门随即打开。
芳夏跟着孤狼进去，抬头瞥见电梯内外都有多个摄像头。
本电梯只通七楼和八楼，看来这两层都是云锦司的办公室。
到达七楼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影壁中间镶嵌着的一个巨大银色金属质感的阴阳鱼双扣图案。
绕过影壁，有进出闸门，闸门旁边的电脑前有工作人员在坐班，孤狼对芳夏道：“你刷脸进不去，要先登记身份。”
孤狼往前走，跟坐班的同事打招呼：“乌鸦，登记一下，姜远慧案的协查者。”
说着孤狼刷脸直接进了闸门。
乌鸦人如其名，瘦瘦小小的，长得有点黑，他跟其他板着脸的调查员不一样，他笑着问芳夏：“美女身份牌。”
芳夏从手提包里拿出身份牌递过去，这是贺悠悠给她弄的有巢人假身份，今天是第一次使用。
芳夏没话找话，笑道：“一个人坐在这里上班，连说话的同事都没有，挺无聊的吧。”
谁不爱跟美女聊天呢，乌鸦笑道：“没办法，为了口饭吃。”
说着两个人都笑了，芳夏问：“你们是三班倒吗？晚班没有访客，你可以躺里面睡觉啊。”
乌鸦道：“不敢啊，有监控，谁知道他们飞鹰组的什么时候会抓人进来。有时候抓的人多，登记入闸都要好久。”
听到这里，芳夏有些失望，真有三班倒啊，那想要偷偷进来就难了。
登记完毕，乌鸦把身份牌还给芳夏，同时闸门已经打开，乌鸦提醒她：“直走右拐，调查乙组。”
“谢谢！”
芳夏进了闸门，跟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光线黯淡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个个紧闭的房门，房门上挂着有巢文的牌子。
飞鹰甲组，飞鹰乙组，飞鹰丙组……
还有安全甲组，安全乙组等等……
房门上都是指纹锁，她的巢珠没办法破解指纹锁，只能是刷脸能刷到眼睛的，才可以。
她没有直走右拐，而是故意走错，到处走走看看，基本上没有发现开放的公共空间，一个电脑都没看到。
最后在角落看到一扇黑色大铁门，上面用有巢文提示是可以刷脸进入的。
芳夏快速记住了这道门的方位。
走廊里偶尔有工作人员经过，还有一些是穿家常服戴着工作牌的特工，可能有些组别，需要穿便衣吧。
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没人管芳夏这个陌生面孔。
走了一圈，芳夏终于走到了调查乙组门口，她按下门边的门铃。
嘚!
门开了。芳夏推门进去，里面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公共办公区域有一个篮球场这么大，大家都在忙活着。
旁边一排的问询室，大部分都有人在用。
孤狼在最里面的办公室叫她：“这里！你从那边绕过来。”
中间有隔断，他给她指路。
办公室的人都好奇地抬起头来打量芳夏，原来是个大美女，难怪平时的冰山组长突然这么热情。
芳夏走过去，孤狼作为组长，有自己的一间小小独立办公室。
“我以为你找不到，刚想出去接你。”
芳夏笑道：“我方向感不好，绕了一圈。”
“第一次来确实是会迷糊。”孤狼拿了一沓资料放在办公桌上让她填写，并道：“把你U盘给我，还有你们之前调查的原始资料。”
芳夏把U盘和原始资料都给到对方，然后开始填写资料，她边写边套近乎道：“我以为你们组长不会管这些琐碎的工作。”
孤狼把U盘插到电脑上，开始拷贝文件：“我平时确实不管，今天是例外，负责录入资料的同事请假了。”
资料填写到一半，芳夏有些不好意思地问：“有水吗？我有点口渴。”
“哦，抱歉，忘记给你倒水。”孤狼显然以前没泡过妞，他道：“要喝点什么？”
芳夏道：“我都可以。”
“咖啡、红茶还是汽水？”
芳夏莞尔：“咖啡吧。”
希望不是速溶咖啡，孤狼能出去时间长一点。
孤狼站起身去倒咖啡，出去时，门敞开着，并没有掩上。
芳夏刚才进来的时候就注意到，这办公室里没有监控，她看看电脑显示屏，又低头看看门外，门外两米有人站在打印机前打印资料，她得想办法把门先关上。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一只叫咕咕的猫 32瓶；24547300 5瓶；薄雪忧蓝、碗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雨半程
◎拧下我的头给您做凳子◎
门外的打印机嘚嘚嘚往外吐着打印好的纸张, 又过来一个女员工站在打印机前处理文件。
芳夏手上继续填着资料，她不敢轻举妄动, 如果她此时去关门, 那太明显了，马上会引起别人的注意。
特别是这种特殊组织，可能每个人都有几百个心眼。
就在芳夏想着要怎么潜入孤狼电脑的时候, 门口有人进来，芳夏抬头一看, 是那个在门口打印资料的工作人员。
她手里拿着一沓刚打印好的图纸, 放在孤狼办公桌上, 放好之后，她什么都没说，就出去了。
芳夏瞄了一眼桌上的图纸，只见最上面那张图纸上用有巢文写着“里希大厦逃生**图”。
中间的**应该是消防。
这是本大厦的消防图！这对她可太有用了。
芳夏往外瞥了一眼，虽然门口还有人，但没人往屋里看，只要她动作幅度控制的好, 应该不会引起别人留意。
芳夏轻轻拿出手机，直接喀喀连拍数张, 边拍边留意着门外，手上快速翻页, 把第二张，第三张都拍下来了，正在拍第四张的时候, 听见门外孤狼跟人说话的声音。
芳夏快速收拾好图纸, 收起手机, 继续认真填资料。
没多久, 听见脚步声进来，随即一杯咖啡放在她面前，孤狼道：“同事帮忙泡的，看看要不要加糖。”
芳夏笑道：“不用加糖，我喜欢喝斋啡，喝了人马上不困了。”
她端起咖啡先喝了一口，云锦司的咖啡，香味浓郁，比想象中好喝。
孤狼拿起桌上的图纸，也没看，直接收进旁边文件夹里。
U盘里的文件已经拷贝完成，孤狼拔出U盘递回给她，然后开始一个个文件点开来看。
芳夏有意放慢速度，慢慢填写，她想起那处可以刷脸的黑色大门，那是唯一她可以利用巢珠进去的地方。
芳夏想了想，道：“我刚才找不到这里，找到一个黑色大门的地方，那上面没有挂门牌，我差点以为那里是你们办公室。”
“你跑到那边去了。那是资料库，平时查阅一些机密资料要到资料库的电脑查询。”
幸好她刚才没有冒险触动孤狼的电脑，看来他电脑里查不到她想要的信息。
芳夏笑问：“你们内部还不能联网查资料啊？”
“太落后了是吗？可能……为了安全？就是不方便，而且资料库要申请才能进，很麻烦。”孤狼轻声抱怨着。
“啊？要填申请表才能查资料？你们云锦司比我想象的要落后。”芳夏装糊涂，继续打探：“没看到有人在那边值守啊。”
孤狼道：“网上填单，网上审批，现在都是走OA流程，没人值守也没关系。”
哦，走网上审批流程，资料库没人值守，这是个好消息。
孤狼又道：“资料库平时是有人值班的，这几天他们去外地培训了，好像明天回来。”
刚刚还以为是好消息的芳夏，当即被泼了一盆水，有人值守，想要进去查资料，难度系数瞬间翻倍。
值班人员明天回来，那么如果想要潜进去，今天是最好的也是最后的机会。
有同事来找孤狼聊工作，孤狼走到门口去跟对方小声交谈，芳夏抬头看了眼，是今天去现场处理事务的其中一员。
等他们聊完，孤狼回坐到办公桌旁，他刚收到通知，要想办法把芳夏暂时留下，孤狼顿了顿，道：“你今天估计要在这里等到晚上才能走了。”
“为什么？”
“这两家人，都通过了测谎仪的检测，今天的调查估计要到很晚。”
“难道他们都不是嫌疑人？”
孤狼双手交叉抱拳，靠在办公椅上，问她：“芳小姐，这个案子你跟的时间比我们久，你有什么个人见解吗？”
放平时，芳夏肯定不会跟他细聊自己的想法，但今天不一样，她想要千方百计靠近对方，尽量取得对方信任。
“你们来之前，姜远鸿和姜远铭两家进行了激烈的讨论，其实一开始我对老三家也就是姜远铭家是抱有怀疑的，因为有动机，如果栽赃姜远鸿成功，那么姜远铭将是最大的受益者。”
孤狼点头赞同，他示意她继续。
芳夏：“但通过他们的争论，我发现老三家是有点懵的，而且面对质疑毫无准备，完全在状况外，如果这个栽赃是他们精心策划的，他们不会表现的这么拉胯。姜远铭前程只说了一句话，而姜远铭母亲姜云朝，除了保证不是她家外，她觉得也可能不是姜远鸿家。就是到了这个你死我活的阶段，他们也没有，非得把老二家拉下水的意思。”
孤狼想了想，道：“万一，他们段位太高，是顶级伪君子岳不群呢？”
芳夏笑道：“岳不群不会这么毫无准备。相对于老三家整个蒙圈的状态，老二家就不一样了，他们在只有推测没有人证物证的情况下，非常明确，将冒头指向老三家，并且在短短的一个下午时间里，把两家宗主请到了现场，在他们当家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请你们云锦司介入调查。这整套组合拳，行云流水，非常可疑。”
孤狼显然被芳夏的说动了，这个记者除了美貌，还有很强的推理能力，不知道上头要留下她有什么用意。
孤狼：“你的意思是，老二家比老三家更值得怀疑？姜远鸿自己故意陷害自己，是吗？动机是什么呢？”
芳夏经历过下午的对质调查之后，已经对姬姜两家互相不对付的情况有了基本的了解。
她道：“或者是更高层面的，我看姬家和姜家火药味挺重，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芳夏说得模糊，孤狼听得明白，姬姜两家在争抢大风氏继承人之位，这是大部分有巢人都知道的事。
这就是他们组出发前，上头领导再三叮嘱的原因。
领导叮嘱，对这个案子一定要谨慎处理，对当事人要有礼有节，免得落人话柄，更不能得罪可能的未来当权者。
孤狼道：“杀害家人，兄弟阋墙确实会引起上头对姜家家风不正的怀疑，而且姜远慧死后，老二家是最大的受益者。如果老二家是凶手，那么真是一石二鸟。自己可以获得分家家主之位，母族可以借机上位大风氏。”
芳夏之前只是暗自猜测这两家可能在抢夺大风氏继承人之位，但也只是猜测，没人跟她说过。听孤狼这么一说，显然她的猜测是对的。
芳夏喝了口咖啡，道：“而且，这个造假录音只需要有一些专业知识，就可以识破，如果老三家真的有预谋，杀害姜远慧之后嫁祸给姜远鸿，他们肯定会找更专业的人士来做这个录音。既然都用到暗网□□了，在暗网找个顶级高手做录音文件，很难吗？花钱就可以办到的事。”
孤狼频频点头，芳夏分析的逻辑很清晰，他显然是被说服了，“从动机和实际操作上看，确实姜远鸿更值得怀疑。对了，你刚才提到这次的真凶是在暗网上下单找杀手的，你U盘资料里，没有暗网相关的内容。”
“我徒弟在跟进暗网的事。”芳夏反应极快，这是个让雨半程进来的绝佳机会，她道：“我打电话让他把资料送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