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么?!”青木真治不可置信道。
“井川纪子总是跟在中村邦彦的身后,是因为她知道你总和中村一起行动。她知道你自卑,所以一直在鼓励你……希望你有一天能鼓起勇气,亲口向她表白。”萩原研二也软下语调解释说,试图劝解面前情绪激动的嫌疑人。
“所以说,真正让纪子绝望自杀的……从来都不是中村邦彦那一句‘去死’……”降谷零声音低沉。
“而是,你在她深陷欺凌的漩涡时的……无动于衷。”千岛鹤望向青木真治。
这是一个沉重的故事。
女生希望亲耳听到的那一句表白,将永远消散于风中。
纪子在深陷痛苦时,青木真治没有勇气替她出头、帮她反抗,甚至……沦为了帮凶;而当纪子不堪受辱、在绝望的阴影之下自杀之后,青木真治又怀着有去无回的念头,毫不留恋地走向罪恶的深渊。
——可终究,逝去的人,再也不能回到人间。
“喂!”松田阵平终于忍不住了,“还不认罪吗?!在人活着的时候有机会拉她一把,却怂包地不肯救她;现在凭什么一副自己付出良多的——令人火大的样子啊!!!”
如果不是青木当时的缄默和默许……也许井川纪子根本走不到这一步。
松田阵平太过清楚了:在某些罪恶里,沉默的大多数同样是把受害人推上绝路的凶手。
中村邦彦当然是人渣,但纪子在面对喜欢的人的冷漠的时候……又该有多绝望?
“是啊……我都做了些什么啊……”青木真治痛苦地闭上双眼,双膝跪地。
最终,他也只能苦笑道:“其实我也可以认罪,因为——我差点就要实施我的杀人计划了。”
“杀人计划?”带队的警部正在一旁听着,神色严肃。
“是……是的。如果你们检查我的背包,很容易就会发现里面有□□,那是我准备用来毒死中村的。药物的瓶子上……也被我印上了远藤的指纹。”青木真治双手紧握成拳。
“我一直都有一个暗恋的人,那个人——正是井川纪子。”戴着眼镜的青年神情痛苦,像是陷入了什么无法挣脱的回忆当中,“所有人都觉得我和中村邦彦关系很好。但只有我知道:他看不起我、只是把我当做一个可以肆意玩弄和发泄怒火的工具人小弟,而纪子正是我暗淡生命里的唯一一道光。”
“然而,纪子死了,我的光也熄灭了,所以……我也才对他动了杀心。”青木说。
“我真的很后悔……如果……当时的我再勇敢一点……”
言及此处,他的泪水已打湿了他的衣领。
也就是说,他这是杀人未遂。
事件至此才真正落幕,整个故事令人唏嘘。
无辜的死者终究不能复活,但在场的所有警校学生都仍是初出茅庐、正义感强烈的年轻人,其中也不乏有家底厚实、家世可怕的人物,在大家的极力帮助下,这两起被中村家势力压制而一直没有得到正义宣扬的案件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各位警察预备役们也没有对不起他们的樱花勋章,正是他们的努力让这件事的舆论发酵,再次肃清了一批像中村邦彦这样借着家族大势保护伞而为非作歹的人形败类。
甚至就连中村财团的股价都连连下跌,中村家终于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了代价。
不过以上也都是后话了。
案件侦破以后,在其中出力很大的警校五人组(指原来的五个人减去一个伊达航再加上一个千岛鹤)被警察前辈们摁头抓到了警局做笔录。
出于对小伙伴们的关照,诸伏景光和千岛鹤决定让在联谊会上玩得最疯、现在也最累的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和降谷零三人先完成笔录,而他们两个等到最后。
等到折腾完笔录,也早已到深夜了。
还好现在是周末,且明天不用上课,诸伏景光心中想着,不过现在宿舍应该早就熄灯了吧?但这次情况特殊,应该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就是了……
“怎么了?”诸伏景光温柔的望向身旁的女子,声线不知不觉地就变得柔和而宠溺。
千岛鹤瑶瑶头,示意景光不用担心:“没什么,只是觉得正义有时候总是迟到,而权势者中,也总有人在为非作歹……”
诸伏景光稍微愣了一下,但很快又笑起来,伸出食指在千岛鹤的额头点了一下。
“所以说,才会需要我们去守护正义、去守护那樱花勋章所代表的光明啊!”诸伏景光的笑容一向很温柔,此刻所说出的话却格外铿锵有力,其中坚定的力量更是令人无法忽视。他湛蓝的眼中,满是对自己信仰的坚定与热忱。
“所以说——!我们未来的目标,就是让正义早到,让恶者失势;让沉冤昭雪,让真相大白于人间。”
他认真地看向身旁的金眸少女,有些郑重地回答道:“警察啊,就是带着荣誉和使命感,服务于国家和国民,尊重人权,公正且亲切地履行职务,严守纪律,保证保持清正踏实的生活态度的人哦。”
他是即将脱离满弓的箭矢,无惧无畏的坚定在他心中燃起了炽热的火芒,永不熄灭。
“好啦好啦,”千岛鹤笑着推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肩膀,得到了黑发青年的猫眼圆睁,“我们现在得想办法赶紧赶回学校——虽然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但我可不敢保证自己体内没点酒精残留。你喝得更多,我可不敢让你开车。”
“……”某黑发青年被现实打击到了。
“走吧,去坐电车!”最后还是由千岛鹤不容置疑地宣布了这个决定。
作者有话要说:
求求评论~
中村就是人渣。
其实在很多时候,沉默也是一种伤害。沉默的人越多,打破沉默就越难,造成的伤害就越大。
甚至,施暴者还对认为【这没什么不对】。
对于青木,这也是一生的痛。
对于纪子,她再也听不见那一句表白了。
这是我第一次写原创案件,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纰漏。
无论如何,关于这起案件的思考,欢迎在评论区留下你的感想哦~
第7章 黑暗中的光明是什么
入夜微凉,晚风习习吹过,却总吹不散那虽微弱、却从未黯淡的星光。
时间其实已经比较晚了。不过,霓虹作为一个拥有众多社畜的国家,依旧有不少人挤在电车上,结束了一天的疲累,只想赶紧赶回自己的小窝,寻找那一份来之不易的安稳。
因为要迁就外校来参与联谊的人,因此联谊会定的地点离警校并不能算太近。而作为好不容易才挤上车的年轻人,诸伏景光和千岛鹤肉眼可见地几乎不可能在人挤人的电车上抢到座位。
或者说,能找到一个能站得下一个人的位置,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千岛鹤好不容易才伸手够到一个栏杆,用此借力从拥挤的人潮当中挤到一个相对宽松一点的位置、然后站定。
她转过头,刚准备寻找诸伏景光的身影,目光却骤然撞进了面前那双上挑的蓝色猫眼中。
黑发蓝眸的青年也在人群当中被挤得够呛。他低着头,就连外套也皱了几分。但就在千岛鹤回过头的那一瞬间,仿佛有着心灵感应似的,他也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撞到了一起。
“景光学长。”千岛鹤突然笑了。
电车里其实还是有些喧闹的,但诸伏景光和她站得真的很近,于是千岛鹤只轻声笑道:“我本来还想找你呢,没想到你居然站得和我这么近吗?”
耳根处逐渐堆叠起一层粉红,诸伏景光有些尴尬地笑了一声:“抱歉,我刚才一直跟着你走,可是车上实在太挤了,被刚刚那边想挤上来的人一推,我就……”
仿佛是为了证明诸伏景光这句话似的,话音刚落,又有一波新的人潮往车内挤来,巨大的推力让诸伏景光不得不又再往前走了几步。
——太近了。
实在是太近了。
如果说刚才的距离只是相对较近,那么在这一时刻,千岛鹤和诸伏景光,就是完全近在咫尺。
这个距离,简直近到只要他们当中有任何一个人抬一下手,都能直接触碰到对方。
千岛鹤甚至还能隐约感觉到诸伏景光呼出的热气。
完全不受控地,她想起在自己生日的那一天,在躲避教官的时候,两个人同样距离过近的接触。
她还清楚地记得,就在她回头准备告诉诸伏景光教官已经离开的消息时,在昏暗到几乎看不清的光线当中,她的唇瓣轻轻地擦过了地诸伏景光的脸侧。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触觉呢?
千岛鹤在当时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
却又仿佛有一颗极其顽强的种子,在许久之前便已在她的心中播种,但在那一刻,终于彻底安家,生根发芽。
她看向诸伏景光。
蓝眼青年对被人群挤到一个如此近的距离或许确实有几分无奈,但最后也只能对千岛鹤笑了笑。
“……你看,我就是这样被挤过来的。”他用着一种近乎委屈、但又十分无奈的带着笑意的腔调说道。
“……”
“要不,我挤出去一点?”他温柔的嗓音显得更委屈了。
“不用了!”千岛鹤在这次终于即答,“你就站在这里也挺好的。”
她飞速说完这句话,仿佛说得慢一点,就会有什么东西逃掉似的。然而当她说完以后,后知后觉地抬头,才发现面前的黑发青年已经温柔地笑了起来。
“其实只要你想,我就永远会站在你身边的吧。”
他说着,蓝色的猫眼中仿佛有着山海。温柔的笑意氤氲在他的眼中,温暖而澄澈。
千岛鹤本想说些什么,却突然觉得一阵头痛。
酒精带来的不适和久违的疲惫感在这一刻突然混合在了一起,头开始剧痛,四肢也逐渐变得无力起来。
千岛鹤的面色霎时间就苍白无比。
“小鹤……”诸伏景光紧张地开口,伸手过去探了探千岛鹤的额头,冰凉的触觉却让他猛地一惊,“你还好吗?”
面前黑发金眸的少女可完全不像是一个没事人的样子。她长长的睫毛微颤,眼角泛起几分红意,虎牙轻轻咬着下唇瓣,像是在强行忍耐着什么的样子。
“没事,我只是……”
千岛鹤试图解(掩)释(饰)一下自己身体的异样,可没想到刚一开口,过轻的声线便几乎已经将此刻自己的虚弱完全显现了出来。
“是不是之前喝太多了……?”
诸伏景光的眉眼中挂上了几分焦急,小心翼翼地问话同时,又伸出手去虚扶了一把。
他的心紧揪着,眉头紧锁。自从第一次见面以后再没见过千岛鹤虚弱的样子,直到今天。
诸伏景光在脑子里想了乱七八糟的一堆,心里面却更加焦急,看向千岛鹤的眼神都攸然变成了恨铁不成钢、责怪猫自己出去玩却没能照顾好自己的慈爱(?)眼神。
然而一转头,他那双蓝得清澈透亮的上挑猫眼,却直接对上了千岛鹤有些古怪的眼神。
“其实……”
千岛鹤深吸一口气,有些不留情面的打断了黑发青年来势汹汹的关心:“我……晕车……”
她咬着自己的后槽牙,脸色依旧苍白,像是在把什么不适的感觉拼命往喉间咽。
“……???”诸伏景光怔住了一下,毕竟千岛鹤看起来非常难受,他神情微沉,温声问道,“真的……只是晕车?”
这种程度……真的只是晕车而已吗?真的不是为了让自己放心而编出来的借口吗?
不要这么折腾自己的身体啊喂!
诸伏·某从未晕车的天选之子·少年不知晕车苦·景光睁大一双猫猫眼,无比困惑。
“真的!”千岛鹤脱口而出,反倒有些哭笑不得。她扯了一下诸伏景光西服下白衬衫的领子,轻声说着,“我骗你干什么嘛。”
“……”
诸伏景光踌躇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接受千岛鹤的答案。他用自己的手包住千岛鹤的手背,半强硬地把千岛鹤的手按上了她旁边的栏杆,让她扶着。
“我猜你应该没有带晕车药。”他轻哼一声。
千岛鹤有些心虚地点点头,眼神也开始飘忽起来。
“……要不,你先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诸伏景光迟疑开口,“你抓住那个栏杆,小心不要摔了。真要摔了,我也会提前扶着你的。然后你可以先放松一会儿,我看着站。到了我再叫你?”
反正他就站在她身边,她一旦站不稳了,他也能眼疾手快地把人捞过来。
他一边手拉住了头顶上的一个吊环,在略显逼仄的空间里,却将他凸显得与千岛鹤靠得更紧。
千岛鹤点头,更加用力扶紧了身旁的栏杆。脑袋轻轻靠在冰冷的金属上,微蓬的发丝松散着,沉重的倦意袭来,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也掩饰住了眼中那原本正深藏着的对诸伏景光的愧疚。
晕车当然是晕车的,毕竟她的各感官都比常人更加敏感,晕车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但她从小接受的相关训练其实也不少,晕车对她有影响,但绝对不会很大。
如今虚弱成这样……
果然还是在提醒她,该尽快回到那个以黑色为代表色的组织里了。
黑暗逐渐铺盖了她的眼前。
不久时,便响起了她清浅而有节奏感的呼吸声。
呼吸声很小,但就站在她旁边的诸伏景光却仿佛能感受到每一股气流在他身边的徘徊、经过。像是一种令人欲罢不能的魔咒,诸伏景光低头看向她逐渐陷入沉睡的恬静的脸庞,有那么一瞬间却忽然觉得面前的女子是那么的捉摸不透。
她面对自己的大多数时候都是坦坦荡荡的,诸伏景光可以感觉得到,并对此也深信不疑。但他的潜意识又总见缝插针地告诉他:她好像……有很多秘密。
他只是习惯了不去深究。
他待人待事一向会比较关照他人的想法,对别人的秘密当然会有好奇心,但对他人的隐私从不稍加干涉。
可是偶尔地,诸伏景光还是会从千岛鹤的身上看出那么一点——奇怪的——诡异的易碎感。
见鬼的易碎感!
千岛鹤在警校里的优秀表现有目共睹,她是锋利昂贵的钻石、也是璀璨夺目的星空蓝宝石,从某种意义上,她甚至能给人很厚实的安全感,而不是什么脆弱的、空有外表的易碎品。
诸伏景光有些烦躁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
他扭过头,低头看向正逐渐进入沉睡的少女。她的眉头紧皱,暖金色的眸子被眼皮遮挡住了,但景光完全可以想象得到她眼睛中的忧虑与茫然无措。
——看来她是真的很累了啊。诸伏景光想着。
也对,毕竟联谊会上出了一起杀人案,辛辛苦苦收集线索、询问嫌犯后再推理凶案过程、确定决定性证据,案子破了以后还要做笔录再来回奔波——这么说来,疲惫但也不是什么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