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因失去教官手电的光源而逐渐变得昏暗的环境,千岛鹤这才逐渐确定了教官已经完全走远。
她回过头,正打算告诉诸伏景光他们已经安全、可以离开了——
可她忘了,他们原先为了躲教官本就缩成一团,相互之间的距离更是相近。
就在她回头的那一瞬间,在昏暗到几乎看不清的光线当中,她的唇瓣轻轻地擦过了地诸伏景光的脸侧。
轻轻地,就像羽毛一样。
二人在这一瞬间都愣住了,大脑直接完全宕机。他们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却又好像突然间有一股烟花绽放了出来。
在过近的距离当中,他们的呼吸完全纠缠在一起。只要侧耳倾听,他们甚至似乎都能听到对方逐渐加速的心跳声。
在这一瞬间,他们好像突然都进入了对方的领域,无法离开,也不想离去。
——难舍难分。
一种隐秘的、不诸于口的心思突然涌上心头,那种奇异的感觉就像是一种致命毒药,却又令人完全不舍得离开。
“咳、咳咳……”
在最后,打破这片尴尬的沉默的,是千岛鹤。
她轻咳了两声,有些心虚地把身体往后缩了缩,稍微拉开了一些距离,但和诸伏景光依旧近在咫尺。
她垂下眼帘,试图让自己脸上的温度稍微降下去一些。
千岛鹤故作抱怨:“真是的,明明宿舍都已经锁门了,你这是要搞什么啊……竟然还撬锁!可真是能耐……”
哪怕对诸伏景光这几人的闹腾程度已经有所了解,在看到门锁已经被撬好了的那一刻,千岛鹤还是感觉自己对警校生的美好滤镜再次碎了一地。
虽然知道这群家伙一开始就不是什么典型好学生的范例……但是不要把撬锁弄得这么理所当然、仿佛是件随手可为的小事啊喂!
就算是看起来最“乖巧”的诸伏景光,干这种事情也是轻车路熟了呢。
不过,撬锁确实是别无选择。
在正常时间段内,千岛鹤总被各种训练占满时间,简直忙得脚不沾地;她时不时还会玩一下失踪,让诸伏景光根本找不到她人。
而如果在非正常时段——
撬锁就是必须攻克的技术了!
“那还不是因为你沉迷枪械训练,我们一整天都找不到你人!”诸伏景光无奈笑道,“真是的,都知道你在射击方面很有天赋了。再这样下去,零那家伙警校第一的位置都要被你抢走了啊!”
诸伏景光说得很诚恳,这也确实是事实。千岛鹤的射击天赋——此处犹指玩手.枪的天赋——显而易见地非常高,而她本人又仿佛像是有什么跟在她身后正穷追不舍一般,每天都在当一个无情的人形海绵,把时间利用到极致。
她疯狂地压榨着自己的每一点潜力,也不知道到底是在急切什么。
诸伏景光揉了一下自己的眉心,越发觉得这样的千岛鹤把自己逼得太紧了,确实需要一个合适的活动来放松心情。
“我就偏要抢了!”千岛鹤索性也故作任性地说。言罢,又自觉幼稚,笑着摇摇头。
真是的,在警校里待得太久了,也要被这群笨蛋们传染了吗?……这种毫无保留的信任,这种不加负担的放松心情,总让人有种新奇的感觉呢。
不过,感觉……
好像也还不错?
千岛鹤对自己脑海中的想法一时间竟也有几分意外,但很快又释然了——反而觉得这才是正常。她甩甩脑袋,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抛了出去,神色却在她不知觉的时候又柔和了几分。
“说起来,你们还真是胆大包天啊。”她带着些调侃的语气,“还‘情报’?!你们不会把侦查课上所学的内容挪到这边来实践了吧?!”
她看向诸伏景光,环境实在太过昏暗,根本看不清具体的细节,可千岛鹤依旧能注意到那双清澈的蓝色上挑眼——
就像大海和天空一样,澄澈、明亮,坚定且温柔。
诸伏景光倒是不假思索地直接应了下来,并笑道:“是的哦。那么,请问考官小姐,我的侦查课合格了没有呢?”
“有没有合格呢……”千岛鹤眼带笑意,歪了一下脑袋,“这种事情,还是看你以后的表现再说吧。”
“啊,所以我果然还是要继续努力才行。”诸伏景光失笑,自己站了起来,也把千岛鹤拉了起来。
紧接着,还没等千岛鹤反应过来,诸伏景光便一把抓起了她的手,朝着警校中最高的那栋教学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晚风在他们狂奔的过程中,热情地回拥着他们周身的温度,在他们的耳边,只留下了温柔的呼声。
他们终于站定,望向那栋教学楼大门上那已经被撬好的锁。
无奈地捶了一下诸伏景光的肩,千岛鹤笑道:“怎么,爱上撬锁了?难不成是跟门锁结上仇了?”
“相比于这个,不想打开门,上楼看看吗?”诸伏景光勾起嘴角,蓝色的猫眼中显出几分狡黠,更多的却是几近要溢出来的温柔。
“其实我更好奇的事情是,你们为什么选中了这栋楼?”千岛鹤开玩笑道。
黑发的蓝色猫眼青年偏了一下脸,又笑了起来:“其实是因为……在这个时间段,教官已经巡逻过这里了,应该不会再回来了哦。”
“你还真的把侦查课的知识全都用到这里来了啊……”千岛鹤半月眼,最终还是迈开脚步,从昏暗的楼梯开始,一步一步走了上去。
但每一层都没有开灯,每一层都没有人。
直到——
他们从漆黑一片的楼梯中终于走到了顶层天台。通往天台的那扇门本该也是被锁着的,但千岛鹤只是用手上去拨弄了一下,整个锁便直接落到了地上,在楼梯间响起了一阵回音。
千岛鹤回过头来,有些狐疑地看向身侧的诸伏景光。
那人却但笑不语,只用动作示意千岛鹤开门。
有些无奈却也纵容地笑了一下,千岛鹤作出一种听从指挥的姿态,伸出手来,猛地一下推开了那扇虚掩着的门。
“Surprise!!!”四重奏。
门才半开,千岛鹤的身前便突然窜出了四个人影。
“生日快乐,小鹤!”
随着他们声音一并迎接千岛鹤的,还有纷飞的礼炮和彩带。五颜六色的装饰品喷飞开来,凌乱当中,却又偏偏找到了几分令人愉悦且奇妙的感觉。
——降谷零、松田阵平、萩原研二、伊达航。
……他们,在给她庆生。
愣了好一会儿以后,千岛鹤才后知后觉地得出了这样一个显而易见的结论。
也是,也只有他们会干这种蠢事了。千岛鹤心里有些好笑,却又莫名多了几分酸涩。
……友谊的滋味吗?
真的……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你们啊。
虽然在这之前,和这五个家伙玩闹的时间也并不少,并且倒也同生共死、劫后余生了一次,但是直到这一刻,千岛鹤才完全地向他们打开了自己的心门。
虽然这么说也不太严谨:毕竟……景光学长的话,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就一直在她的心里占着非常重要的地位吧?
“零哥、萩、松田、伊达……”千岛鹤鼻子一酸,已经不想掩饰自己的情绪了,直接甩出一波直球,“谢谢你们。谢谢,大家……”
谢谢你们……教会了我去享受友谊,也教会了我……如何去看待这个温暖的世界。
你们啊,都是闪闪发光的人物哦。
像是又想再补充点什么一样,在说完刚刚那句话后,千岛鹤又转过身来,笑语晏晏地看向诸伏景光,弯起眉眼,神情中是自己也没料想到的柔软。
“还有,也谢谢你哦,景光学长。”她郑重其事地说道。
明明是很简单的一句话,却颇有几分宣誓的感觉。但这郑重的感觉却并不显得滑稽,反而又有几分可爱的意味在,——多出的那几分,正是千岛鹤最不常见的撒娇。
他们都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啊。
特别是你哦,笨蛋景光学长。
就在这时,诸伏景光突然不知从哪里掏出一顶可爱的生日礼帽戴在了千岛鹤的脑袋上,把她拉到了天台上一张布置好的桌子前。
那桌子明显被精心装扮过,从花束到玩偶到手.枪.模型(所以只有笨蛋大猩猩们才会在生日宴上布置手.枪.模型吧?!)再到警徽图样的巧克力,都簇拥着中间的一个大蛋糕,蛋糕上插着蜡烛。
闪烁着的火光在黑夜当中显得犹其明亮,烛火的光芒跃动着,映在每个人的脸庞上,如梦似幻。
“小鹤,在吃蛋糕之前,要先许愿的哦。”诸伏景光笑吟吟说道。
他向另外四人使了个眼色,五个人便都默契地笑了起来,一边拍手一边唱着生日歌。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happy birthday to you,……”
千岛鹤被他们推搡到了蛋糕前,闭上眼睛,开始许愿。
许愿的话……
那么我最希望的是什么呢?——
希望,我们六个人都能成为自己理想中正义和为光明而战的警察;
希望,我们六个人都能不负初心,一直像今天这样大家都好好的地呆在一起,前途光明,未来远大;
希望,这个世界总是一个清白之世,未来都是一片朗朗乾坤,大家都能走在阳光下,拥有一个……光明未来啊。
嘛,以前好像从来没有许过愿了,那么今年就许下这三个愿望吧,就当作是以前所欠下来的愿望了。
毕竟,这也是她毕生所愿呢。
千岛鹤笑着,睁开眼睛,一下便吹灭了蛋糕上的所有蜡烛。
“好啦!许愿完成!”她眼带笑意,却突然发现松田阵平不知道又跑去哪里了,“诶,松田呢?那只哈士奇成精又要去拆家啦?”
“不是哦。”诸伏景光哑然失笑,“小鹤,你抬头看。”言罢,他指了一下头顶上漆黑一片的夜空。
那几团黑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风吹散,天幕之上,有六颗星辰哪怕在暗夜当中都是如此璀璨耀眼,好像再多的暗影也遮不住它们的光辉。它们长明着,为世间带来了无声的祝福。
然而就在这时,随着几声连续的爆破声,几束烟花飞上夜空,又从天空上倾泻而下,像是明亮的流星雨,缓缓飞散开来——光芒万丈,似乎要把整片夜空都照亮。它太璀璨,简直令人移不开眼。
终于,烟花展开了全貌——
那是六朵正绽放着的樱花。
永不凋零的樱花。
“樱花,也是日本警察的标志呢。”蓝眼青年温柔地看向千岛鹤,“很衬你哦,鹤。生日快乐——祝你未来可以成为一个你希望成为的优秀警察哦。像小鹤这么优秀的话,未来的事业一定会平步青云吧!”
“生日快乐,小鹤!”伊达航道。
“祝未来的警界之星生日快乐!”降谷零也笑着说。
“祝最可爱的小鹤——生日快乐!”萩原研二再次来了一个标准的wink,他拖长了语调,“真是的,小鹤实在太优秀了啊,未来一定能成为很优秀的警察呢。”
这群家伙总是能用各种方式让她开心起来呢。原来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也不认为会有任何人记得的生日,真的被他们牢牢记在了心里,还特意为她举行一个生日party。
“谢谢你们……”千岛鹤有些哽咽。
“咳、咳咳咳……”就在千岛鹤正努力忍住自己即将冲出眼眶的眼泪时,她的身边突然冒出来一个灰头土脸的人来,那人看向千岛鹤,笑得一脸欠扁,“生日快乐哦,千岛鹤——学妹!”
很好,泪意止住了。
“哈哈哈哈,哈士奇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啊?”千岛鹤毫不留情地笑出声来。
此人正是松田阵平——千岛鹤一般管他叫做“哈士奇”。
原因无他,谁叫这个立志成为最优秀的拆弹警察的某警察预备役,天天热爱拆东西呢?
“哈士奇?”松田阵平指指自己,不满地睁大了他的眼睛,可满脸尘土却让他显得更加滑稽,“小鹤你区别对待!凭什么你叫景光那家伙就是学长,叫我就是哈士奇!”
他痛心疾首地细数着千岛鹤的“罪状”,言罢,还指了指天空上那还未熄灭的烟花:“烟花——我做的诶!”
松田阵平故意假装出恶狠狠的表情,握紧了拳头,眼里却没有半分威胁的力度,反而尽是温柔的笑意:“真是个忘恩负义的女人啊!”
千岛鹤噗嗤一笑,一转身便灵活地躲在了景光身后,朝着松田阵平做鬼脸。
“诸伏景光你这家伙见色忘义!”松田阵平无能狂怒。
“哼,”千岛鹤作死的这股劲儿上来了就不打算消退了,反正今天她就偏要可劲儿作。她扯扯诸伏景光的袖子,故意装作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景光学长,这只哈士奇他欺负我!他还骂你!”
说罢,还挑衅一般地朝着松田阵平的方向飞去一个wink。
“喂!混蛋,你才是哈士奇!”松田阵平用手指沾上很大一块奶油,就准备往千岛鹤的脸颊上戳去。
“咔嚓。”
听到这个声音,正在打闹中的千岛鹤和松田阵平惊愣抬头:“萩原!!!”
摆在他们面前的正是萩原研二的相机,至于萩原研二本人嘛……在他调好定时拍摄后,就走回来和另外五人一起被拍进照片里了。
“小鹤和小阵平实在是太可爱了嘛!”萩原研二故作无辜地眨眨眼,“我们六个人呆在一起这么快乐的画面,很难不让人想拍张合照留作纪念啊。”
照片里,微卷长发的少女脸上被抹了大大一块奶油,表情懵懵的,因不可置信而睁大的暖金色眼眸中还带着些“竟然被人偷拍到了”的懊恼情绪;
黑色卷毛的松田阵平则是刚刚得逞,还未意识到萩原魔爪的他一脸恶劣的表情,正在一旁坏笑;
诸伏景光的目光始终朝向少女,温柔而清浅地笑着,眼中却是更为浓稠的、炽烈的情绪;
降谷零和伊达航幼稚地拿着手木仓模型正摆着pose,仿佛正在上演警匪大戏。
至于萩原研二……?
他可是整张照片中唯一正常的一个人——他正对着相机,笑容灿烂。
他甚至骚包地让自己在相机面前摆出了一个37度角的完美侧颜,氛围感拉满,就差被推到一个白富美面前,然后此生不愁(大雾)。
简称,联谊会の王之时刻保持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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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是诸伏景光亲手做的,千岛鹤亲证——简直比店里卖的还好吃!
烟花是松田阵平自己捣鼓出来的,效果确实比千岛鹤从前看到的任何一次烟花都更加惊艳。也许爆.炸物之间确实有一些相同点吧?(炸弹和烟花:你说我俩?)
那几个门锁好像都是降谷零他们大晚上偷偷溜去撬的,为此,他们甚至还将自己在警校当中学到的侦查与反侦查这门课运用到了极致……就连时间都卡得刚刚好,整场party都没有教官过来巡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