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起垂下眼眸，低声说，“我不敢。”
秦秋意没有再说什么，转身回房。
她这晚睡得不是很安稳，梦里断断续续地掠过从前和陈起相处时的画面，酸甜苦辣都有，最后的画面是江婷举着刀朝她跑过来，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不想陈起突然出现，挡在她身前，而江婷的那把刀不偏不倚正中陈起的胸口。
秦秋意是被吓醒的，醒来捂着脸，才发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窗外天空微微亮，秦秋意出神许久才掀开被子下床。
她拍的戏已经接近尾声，剩下几场都是重中之重的戏份，她得早点去片场盯着，才不枉费全剧组两个多月的努力。
洗漱完，秦秋意从衣柜里拿了衬衫和阔腿裤，长发用发绳绑了个马尾辫。她在剧组通常不太喜欢打扮，向来都是怎么舒服就怎么穿。
阳台上，陈起正在打电话，嗓音疏远淡漠：“抱歉，这件事我无能为力。”
“……”
“我明白，但是她想要致一一于死地，这已经超过了我的底线，我不可能原谅她，一一也不可能。”
“……”
“那就通过法律途径解决吧。”
挂了电话，陈起回头，看到站在不远处的秦秋意：“醒了？”
秦秋意没吭声，她已经猜到了，刚才那个电话多半是陶萍打来的。
“牙刷了没有？”陈起也不介意她不说话，“我买了早餐，还是热的，过来吃一点。”
秦秋意这才发现茶几上放了很多吃的，忽然之间有些恍惚，从前的陈起哪里会干这些，早餐都是她早起给陈起准备的。
这一转变让秦秋意有些适应不过来：“剧组有早餐。”
“……我特地出去买的。”
不知道是不是秦秋意的错觉，她仿佛在陈起的声音里听出了些委屈，“我买了两人份，你不吃的话就浪费了。”
秦秋意沉默一会儿，最终还是坐了下来。
陈起很高兴，把买的东西一一拿出来放在她前面，有豆浆、油条，还有小笼和蒸饺，以及秦秋意很爱吃的一家店的桂花糕。
虽然很久没有吃了，不过秦秋意还记得那家店，以前读书的时候要吃，都得早起一个小时排队才能买得到，就是不知道现在还要不要排队。
秦秋意拿起筷子，一口接着一口地吃。
陈起陪她一起吃了点：“好吃吗？”
秦秋意点头，淡淡地嗯了声。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天天给你买。”
秦秋意停下来，抬起头：“你不拍戏了？”
“暂时不拍了，我住院之后就让何峰把通告都暂停了，最近没什么事情。”
“既然这样，你应该好好休息，而不是把时间都浪费在我的身上。”秦秋意差不多饱了，放下筷子。
“……”
这怎么叫浪费呢，陈起说，“我心甘情愿。”
“可是我不愿意啊。”秦秋意看向他，“陈起，我不愿意，你懂吗？”
陈起低下声：“为什么……”
“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我并不打算再和你在一起，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要再来找我。”秦秋意平静地说，“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你喜欢的人，她才是值得你认真对待的人，不是我。”
“不是的！”陈起急了，连忙握住秦秋意的手，“一一，我喜欢的一直都是你，没有别人。”
秦秋意想把手抽回来，他却越握越紧：“我知道我以前做了很多错事，你能不能不要那么快否定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秦秋意叹气，轻轻摇头。
她已经给过他很多次机会了，可是结果呢，他把她伤得一次比一次深。她的心已经千疮百孔，她不知道怎么才能再给他机会。
看到她摇头，陈起僵住。
秦秋意趁机收回手：“我要去剧组了，你吃完就回去吧，谢谢你昨晚救了我，你的伤最好再去医院处理一下。”
陈起紧抿着唇，在她推开门准备出去时，他飞快地起身，跟上去：“我送你去剧组。”
秦秋意拒绝了：“不必，我自己开车。”
“……”
最后秦秋意也没让陈起送，她一个人开车去了剧组。
昨晚发生的事情她谁都没有说，因此除了陈起，没有人知道她差点出事。
三天后，最后一场戏拍完，秦秋意指导的第一部 电视剧正式杀青。
片场所有人都处在兴奋中，也有个别的媒体闻讯过来采访。
都是一些小媒体，这部戏本身就没什么关注率，再加上秦秋意用的几乎都是新人演员，大媒体们都不屑来进行采访。
秦秋意倒也不介意，有宣传固然好，没有的话她自己也会想办法宣传。
她让摄影师拍了很多杀青的照片，趁着空闲时候挑挑拣拣了几张比较好的发在微博上，顺手花了几十块钱买了个推广。
至于别的，秦秋意还不着急。目前只是拍摄完毕，如果现在就宣传得太厉害，等正式播出估计大家都忘了，还不如在播出前夕再进行宣传。
当天晚上，余飞安排了杀青宴，整个剧组的演员和工作人员都在场。
酒过三巡，有人看了眼微博，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再看一遍，忍不住惊呼：“不是吧，我们的剧要火了？”
旁边有人好奇地凑过去：“发生了什么？”
“你们快看！”那人干脆把手机传出去，“陈起转了我们杀青的那条微博，都上热搜了！”
“卧槽，真的诶，陈起是不是手抖？他怎么会转我们的微博？”
“不可能，他还评论了。”
“这是什么神仙走向？陈起一条转发，比几十家媒体报道还给力。”
有人问秦秋意：“秦导，您和陈起认识？”
秦秋意：“……”
第40章
在场绝大部分人都不知道秦秋意和陈起的关系, 好奇地望向秦秋意。
要知道陈起的身份不仅仅是演员，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盛华集团的太子爷，未来的继承人。他手上拥有着娱乐圈内最好的资源和宣传渠道, 近年来圈里有不少演员和导演都想和他拉关系, 可这么多年来，陈起除了自己的戏以外, 没有给任何人宣传过。
因此，当陈起转发了这条微博后，一时间半个娱乐圈都开始关注了这部戏。只是让人意外的是，这部戏从导演到演员, 几乎都是没什么名气的新人，许多人研究半天，愣是没研究出陈起转发的点。
“秦导，你知道陈起为什么会给我们宣传吗？”有人疑惑。
“……”秦秋意头疼，“可能他今天比较闲吧。”
众人：？？？
秦秋意这回答在场没有人信的, 不过她这么回答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大家虽然疑惑, 却也没有再多问。
不管怎么样, 陈起今天这神来一笔，对剧组来说绝对是一件好事。
-
杀青宴过后, 剧组正式解散。
秦秋意喝了不少酒，脑袋晕乎乎的, 和苏念伊等人一起站在路边等车。
不多时，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路边。
不管是车还是车牌都很显眼，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在场还有没走的人, 全都不约而同地看过去。
很快，车门打开, 一身黑色西装裤的男人从后座下来，身材颀长清瘦，眉眼间透着与平时荧幕上不一样的淡漠。
他只在人群里轻轻一瞥，便锁定了他想要找的人。
秦秋意看着陈起朝她走过来，整个人有几分恍惚。
他很少穿得这么正式，印象里仅有的几次，大约是在集团的年会上。比起戏服，秦秋意其实更喜欢现在的他，有一种特别吸引她的魅力所在。
陈起在她面前站定：“结束了？”
耳边只有风声和他的声音，秦秋意呆呆地盯着他：“你怎么来了？”
“顺路，正好来接你。”
“接我……”秦秋意面色酡红，有几分微醺，“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陈起勾了勾唇：“这家酒店是盛华旗下的，你来这里我当然知道。”
“……”
秦秋意还想问他为什么知道，不过没等她开口，陈起先开口：“是不是要回去了？我送你。”
秦秋意缓慢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
话音落下，陈起伸手揽住她的腰，把她往怀里带了带，半搂半抱地带她上了车。
他们这一系列举动自然没有逃过周围群众雪亮的目光，直到黑色的宾利开出去老远，消失在马路的尽头，才有人反应过来：“我靠，我没看错吧？刚才来接秦导的人是……陈起？”
马上有人接话：“可能是我喝多了眼花，他们两个人未免也太过亲密。”
“我赞同你的眼花，因为我好像也眼花了。”
“所以……刚才那个男人究竟是不是陈起？还是说陈起还有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余飞酒量好，这种时候还是清醒的。陈起出现的时候他就猜到了会有这样的情况，这两人还真是不怕被曝光。
他抬头，无语地望了望天，过了几秒，轻咳道：“如果你们还想继续在娱乐圈混，今晚看到的这一切最好都忘记。”
“……”
-
车上开着冷气，秦秋意吹了几分钟之后，酒意醒了两分。
她往旁边挪，和陈起保持着距离。
她的举动自然逃不过陈起的视线，陈起揉了揉眉心，叹了口气：“非要和我这么生分吗？”
喝醉的秦秋意没有平时那么冷漠，可原则性的问题她还是记得的，秦秋意摇摇头：“谢谢你送我回家，不过我们已经分手了，不应该靠那么近。”
“不错，还知道我们已经分手了，醉得还不算太厉害。”
“……”秦秋意一时接不上话，她侧头看向陈起，不过是几天没见，总觉得今天的陈起有点不一样了。
她看陈起的时候，陈起也看着她。
她喝醉酒的时候就算是生气看起来也是无比乖巧，陈起忍不住逗她：“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秦秋意眨了眨眼睛：“你不看我，怎么知道我在看你？”
陈起承认得爽快：“没错，我的确是在看你。”
秦秋意就等他这句话，闻言傻乎乎地笑了下，把先前的问题丢给他：“你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因为你好看。”陈起凑过去，嘴角挂着温和的笑，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道，“一一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没有之一。她不管什么时候都好看，所以我百看不厌。”
“……”
秦秋意愣住，刚清醒的酒意似乎又醉了。
她盯了他半天，才慢吞吞地开口：“你是陈起吗？”
“嗯？”
“你不是陈起。”秦秋意嘴巴有点干，舔了舔唇，嗓音低下来，“他从来不会跟我说这些话，他只会教训我，让我听话，让我别闹，从来不哄我……我喜欢他的时候是这样，不喜欢他了还是这样，他一点都不顾及我的感受，和他在一起我一点儿也不开心……”
秦秋意一口气说了很多，这些话她清醒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但现在借着酒意，听起来像是在发牢骚，又似是自言自语。
“你说他怎么那么烦啊，明明我都和他分手了，我也不想再喜欢他了，可他总是出现在我身边，晃啊晃的，简直是阴魂不散。”
陈起：“……”
“我真的是很讨厌他，可是……”
可是这么些年的感情不是假的，如果分手之后陈起像以前那样对她不闻不问，说不定她慢慢也就从这段感情里走出来了。
但陈起没有。
他没有给她走出来的机会。
他突然对她很好很好，像是变了一个人，还说要重新追她。
秦秋意很不适应这样的转变，她内心是排斥的，所以这两个月来她从来没有给他过一个好脸色。却也只有她自己知晓，要忘记陈起，多么多么难。
“可是什么？”
秦秋意说话的时候陈起一直默默地听着，直到她再也不吭声了，陈起才追问。
秦秋意没有回答，她缩在角落里，车里温度很低，她体内却像有热浪在翻滚，尤其是胃里，感觉很不舒服。
陈起看她拧着眉，往她那边靠了靠：“怎么了？不舒服？”
“难受……”秦秋意小猫似的发出声音。
“再坚持几分钟，很快就到你家了。”
陈起看了眼窗外，催促司机开快一点。
-
之后的几分钟，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很快车子停在秦秋意住的公寓楼下，陈起先下车，绕到另一边，打开车门，把秦秋意从车里抱下来。
他嘱咐司机：“你回去吧，不用等我，明早再来接我。”
司机应了声，开车离开。
陈起抱着秦秋意上了楼，秦秋意的脑袋窝在他怀里，脸颊贴着他的胸膛，偶尔还舒服地蹭了蹭。
陈起低头看她，眉眼染上几丝柔意。
也就只有她喝醉的时候，还会像以前一样对他那么依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