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你看错了吧?这里这么高呢,除非那个人身高有好几米,或者是会飞檐走壁。”许长久说着就笑了起来。
蔺泊洲和沈沂清对视一眼,倒没有像许长久一般立刻否定。
即使再重逢后相处的时间不算长,他们也对芮蕤的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感情方面的事先不提,她对于危险的感知一定是敏锐的。
二人也一并看向半敞开的窗户。
窗的外头正对着湖泊, 此刻麟麟地闪着光,不远处就是林子,在视野里一览无余。
芮蕤低下头,又看向眼前一掌宽的窗沿。
酒店的清洁人员很尽责, 每天都有仔细擦拭,所以上面一直光洁如新。
不过……现在有一小块地方却留下了一抹灰。
芮蕤在边沿比了比, 看着像是小半个鞋印。
身后另外几人也看见了。
“不是吧,刚才还真的有人在这儿?”
一想到就在刚才他们毫无所觉地聊天时,有个人正蹲守在窗户外面,静悄悄地观察着他们,许长久简直要浑身冒冷汗了。
“那到,到底是谁,是人是鬼啊?”
不过除了她,另外三人都很冷静,“这里太暗了,看不清,还是先去找前台要蜡烛和手电筒吧,问问情况。”
到了电梯前,几人又面面相觑。
电梯是正常运作的。
“要么是这里并没有停电,要么是酒店确实有备用电源。”但如果是备用电源,整层楼的灯却又都没开,更显奇怪了。
待几人继续下楼,期间没有发现一个人。
下午的时候,各处还是能碰到几个节目组的工作人员的。
但现在,所有人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到了前台,却发现连前台都没有值守员工在。
沈沂清皱眉:“怎么会没人?”
按理说这里再晚也要有人守着的。
“不会是跟刚才那个黑影有关吧?”许长久咽了咽口水,脑洞大开,猜测:“你们说,酒店里的人,不会是都被一伙人给绑架了吧?”
“现在就只有我们几个幸免于难,可以在外走动,而那个劫匪从刚才开始就在暗中观察我们,但是我们一直在一块儿行动,没有落单的,所以他才不好下手。”
许长久越说越觉得可信,“小芮,要真是这样可怎么办啊?其他人会不会有危险?”
芮蕤听完只是笑笑,面上并不惊慌,也不担忧。
许长久见她这样,也镇静了下来。
“那我们现在要去找他们吗?尤其是郑导,他这么欠,说不定头一个出事。”
芮蕤上下左右打量了一遍,轻描淡写道:“郑导没事,祸害遗千年,反正死不了。”
“……”
芮蕤转身,想到什么:“我们去看看电闸。”
几人便再次动身,先摸到了酒店地图,确定了配电室的所在,才朝那里进发。
芮蕤走在前面。
她步伐很轻,就在走过白天接受采访时的房间时,还没落下的脚跟在空中停滞。
随即向后伸手,打了个简单的手势,示意身后的人都停下。
这里已经是靠近楼梯间的位置了。
她呼吸收弱,心底默数三个数,随后快速从墙后蹿出。
果然,一个黑影正站在在不远处微低着头,面前有微弱的荧光,似乎是在看手机。
她脚尖点地,立即追了上去,那黑影反应也极迅速,听到身后有人过来,立即朝手边的楼梯间跑去。
黑影的身量十分高大,步程自然也比她大得多,当芮蕤冲进楼梯间时,只看到一块衣角消失在拐角处。
蔺泊洲与沈沂清几乎是在她弹出去的那一瞬就反应过来,也紧接着冲了出去。
不过因为视野受阻,他们还是慢了一拍。
等三人赶到楼梯间时,只看到芮蕤正单手撑着楼梯扶手,只是纵身一跃,便直接跳下了一整层,落地时翻滚了一圈,稳稳收住势。
许长久看得瞠目结舌了许久,“这怎么跟拍电影似的。”
“我本来以为她只是水里的行家,怎么在陆地上居然也这么厉害?她还两栖啊?”
等回过神来,催促:“你们都快去帮她啊,她一个人追那个大个可别出事了!”
反正她的体力是不足以支撑继续走下去了。
不过根本用不着她说,蔺沈二人早就已经没了影子。
许长久蹲在原地休息,突然后知后觉,要是酒店里真有什么劫匪,那她现在不就是落单的那个?
她一下子担心了起来,也着急忙慌地朝楼下跑。
下面是负一层停车场,同样是一片漆黑,空空荡荡,只有寥寥数辆车停着。
不过底下空间很大,且分了很多区,芮蕤一时也无法判断出那黑影跑去了哪个方向。
她面上依旧冷静自若,快速平复着呼吸,同时五感调动关注着四周的细碎动静。
她轻轻挪动脚步,放缓了的呼吸声在偌大的车库中依然若有似无回响。
芮蕤短暂搜寻了一圈,没发现有人,在原地思索了片刻,她转身,重新朝楼梯间走去,打算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穿着黑衣的男人轻轻从角落里的一辆面包车顶跳了下来。
黑影捋了把头发,大手在脸边扇了扇风,接着迈步走了出去。
就在迈出脚步的下一瞬,一枚拳头鼓鼓生风直捣他后心。
他瞳孔一缩,立刻回身,身形一晃,堪堪躲过了那只拳头。
紧接着腹部一痛,他退了两步,纤细的身影收回了手。
他嘶了一声,揉了揉小腹,接着抬眼,刚想绕路走,那边已经又一记鞭腿袭来,他赶紧两手交叉格挡住。
对面接二连三,他也来了兴致,歪了歪脖子,筋骨活动的声音响彻狭小的空间。
下一秒,芮蕤的脸侧有拳风袭来,她侧脸躲过,另一边又是一拳,完全不给人反应的时机。
光从拳风来看,这两记勾拳的力道显然要比她刚才的那拳重得多。
芮蕤略一蹙眉。
毕竟有身体素质局限,单就力量来说,她不是眼前男人的对手。
但好在那人不想伤人,还是蓄着力的,所以芮蕤就势滚动,躲过了这一击,转而攻向对方下盘。
虽然芮蕤的力道不如他,但因为身形相对娇小,躲避也更加灵活。
所以几个来回下来,双方谁也没有占到太大便宜,后退暂歇。
那男人显然没料到芮蕤这么能打,逐渐兴奋起来,拱了拱肩,外套瞬间落下,被甩到了一旁,上身只剩一件背心。
像是脱下了枷锁,又像是刚才只是一场热身,对方主动,攻势变得真正凌厉起来。
芮蕤也不遑多让。
身体碰撞间,拳拳到肉,寸寸入骨。
二人一开始还打得不相上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芮蕤的体力流失要远高于对方。
尽管来到这里之后,她每天都有加强训练,但毕竟时间尚短,底子薄弱,不过是简单加强了身体素质,真打起来很吃亏。
又支撑了一阵,她脚步见绌,拳头也绵软了起来,呈现乱相,动作逐渐被对方压制。
那男人似乎知道自己胜券在握,也知道对面是个快要体力不支的女人,同样逐渐松懈了下来。
芮蕤看着对方每次踢腿时都会下意识抬高作势的手,嘴角勾起。
直到躲开对手的一记横踢,她随后迅速接近,后旋踢在了对手再次抬起的手臂内侧。
男人一顿,根本没想到她还有力气反击。
这一记她用了几分曾经战场上积累下来的巧劲,虽然不会伤到骨头,但皮肉应该极痛。
果然,男人立刻失去了平衡,连连后退两步。
芮蕤抓住机会,随后蓄力一拳一脚,精确地瞄准了对方的下巴和横肋。
不过最后触身时,还是凭着理智放轻了动作。
恰在此时,一阵急促而混乱的脚步声从外头响起。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打了!都是自己人!”接着是郑重的声音急急响起。
下一刻,灯光霎时大亮。
白炽灯下,芮蕤缓缓收腿,眼神平淡。
而高大的男人坐在地上,眯起眼,缓解乍见光亮的刺目。
这幅画面看上去,是成王败寇,胜负已分。
男人一手捂住另一边手臂,大汗淋漓,呼吸起伏,但眼睛却亮得惊人。
等适应了光线,他第一时间抬头看去,见到了一张对打后艳若桃花的脸。
他顿时一怔:“芮蕊?”
虽然打从刚才对方追下来时就心有猜测,但当真的见到了这张熟悉的脸,他却还是不敢相信——芮蕊什么时候有这么好的身手了?
蔺泊洲和沈沂清站在郑重之前,也清晰地看到了对面的男人。
钟钰钦三个字在两人口中打了个转。
原来第三位前男友嘉宾是这位,赫赫有名的拳击运动员,彼此对视一眼。
郑重长叹一声,走上前,先看了看两人的状况,“你们俩怎么样?都还好吗?”
双方都没有下死手,自然不会有太重的伤,不过小伤在所难免。
芮蕤的手就破了皮,正往外渗着血丝,还夹带着细小的砂砾。
郑重看着都觉得疼,她却毫不在意地甩甩手,“不算什么伤。”
在场三位前男友心思各异。
换作从前的芮蕊,早就要眼泪汪汪了。
看着这样格外坚强的芮蕤,几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相较于芮蕤,钟钰钦的伤要更重些,尤其是最后那踢到胳膊的一脚。
现在半条胳膊红肿一片。
他动了动,丰富的经验让他确定:“没事,我也是皮外伤。”
相比这点伤,还是刚才的对打更让他记忆深刻。
摄像小哥终于在这时气喘吁吁地扛着相机赶了过来,跑到郑重面前:“郑导,跟不上,根本跟不上。”
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摄影小卢,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挫败。
郑重拍拍他的肩,安慰:“没事,小卢,咱还有监控呢。”
确实跟芮蕤预料的一样。
方才观察过酒店之后她就知道,这里根本就没有什么劫匪,也没出什么意外,停电大概率是节目组搞的鬼。
这会儿看向他兴师问罪:“郑导,怎么回事?”
郑重万万没想到,今晚的事会闹得这么大,仰天长叹一声。
解释道:“其实我就是想给你们一个惊喜,所以搞了个小游戏,结果这游戏还没开始,你俩怎么就打起来了?”
钟钰钦和另一位女嘉宾是下午到的,刚好因为雨势太大,几人被困在酒店里,郑重就来了灵感,打算悄摸开启一场大逃杀的游戏。
因着钟钰钦的身份,他身手最好,远超常人,便打算让他跟新的女嘉宾做狙杀芮蕤那一方的反派,想着二对四也绰绰有余了。
结果没想到,还没真正展开游戏,只是让钟钰钦来熟悉一下地形,这个埋伏的大反派就被芮蕤给揪出来了,还差点反杀。
他看着芮蕤,眼中的意味琢磨不清,她到底是什么路数?
他原以为自己已经摸清芮蕤的底细了,不就是胆子大点,能吃苦点,学习能力和身体素质强点,却一再发现还是看轻了对方。
光拼拳脚,居然能险胜过钟钰钦——对方可是国际赛场上的种子选手。
许长久听完他的解释,眼一瞪:“不是,郑导,人家的恋综玩游戏都是跑跑步,打打球,你随便玩个游戏,就是大逃杀?!这合理吗?!”
郑重收回视线,清了清嗓子,沉声说:“小许,你看看,这里就你有异议,人家芮蕤更是如鱼得水。你应该反思一下,是不是自己的接受能力太差了。”
“我能跟她比吗?她是两栖的天才妖怪诶!”
芮蕤一抬眉,许长久立即小声说:“我夸你呢。”
“再说了,郑导,就算要玩什么游戏,你好歹也得提前通知我们一声吧?我们都以为你们被绑架了,可担心你们了。尤其是小芮,就因为怕你出事,所以才不顾危险,急着去追这位可疑黑影的。”
不说这个还好,一提这个,郑重就是一阵冷笑:“别以为我没听到,‘郑导这么欠,第一个出事’,‘祸害遗千年,反正死不了’。”
“……”
许长久无话可说。
他哼一声,大度地不追究了:“时间不早了,小芮和小钟都去上药吧。”
钟钰钦站了起来,朝芮蕤笑了笑:“刚才是我轻敌了。”
说得好像她能赢,全靠对方轻敌一样。芮蕤眉峰一挑,有来有往:“是,我也不该手下留情的。”
“……”
芮蕤随意看了一眼钟钰钦,剑眉星目,长相俊朗。
她虽然对他个人没什么印象,但知道一点:当初原主被娱记拍到当街哭泣,就是与他分手后。
事实上,二人在一起也不过两天就分手了,是她经历过最短的一段恋情。
而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段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