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西眉心低了点,“晚渔妹妹,你听了可别太着急,就算是有什么事,我们也一定会把保住!”
江晚渔听不明白,“你直接罢,莫要拐弯抹角。”
“就、就是……阿瀚在宫中搜寻玉牌之时,不慎被皇后的人抓住,现在正关在宫中,被那些恶婆娘用严刑,逼他说出玉牌的藏匿之处……”
红西说不下去,咬得后槽牙都快要碎掉。
江晚渔心里像是无端被人塞进一颗大石头,又沉又闷。
为何偏偏是这时,她就能把两位兄长救出来了,为何要被皇后抓住把柄?
不,她现在必须冷静下来。
二哥哥是被关了,但皇后不可能敢在这个时候对他下死手。
她不知道这玉牌有什么用,但玉牌对于皇后她们来说,也很重要,在没得到玉牌之前,她们不会让二哥哥死。
她要想办法,快些把二哥哥救出来!
祁屹看到她担心得脸色都发青,遂握住她的手,“莫要担心,我说过,就算舍了我这条命,都不会让你二哥有事,相信我。”
“少主的命如今比任何人都珍贵,可别说这些触霉头的话,若是被景伯听了去,他要难受好一阵子了!”红西可听不得他说这些话。
祁屹横了红西一眼,示意他闭嘴。
江晚渔抿了抿唇,回握住祁屹,“我相信你,但正如红西所说,你的命对我来说也很重要。”
除了他,眼下谁都不可能带给她这样的安全感。
他答应过她的事情,几乎是没有食言。
祁屹心生雀跃,“你这是关心我的意思么?”
她很老实地点点头,“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
“不必,我现在就进宫一趟,让你二哥少受些苦头。”祁屹把手中的酒坛交给红西,骑上红西的马,“你带她坐马车回去,保护好她,要是少了一根头发……”
“我拿人头来见少主!”红西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什么话。
他调头欲要离开之际,江晚渔小跑到马下,抓住他的大手。
那双水润的杏眸直直望着他,“不要冲动,我不要你有事。”
这个时辰进宫,皇帝定会多想,若他行事野莽,别说救不了二哥哥,连他自己都会惹祸上身。
祁屹捏了捏她的手心,兀自笑了,“你知道这样的场面,我梦到过多少次么?”
他每次临上战场之前,都会幻想,她在身边叮嘱他,不要让自己有事,她在等着他回来。
江晚渔极少见到他笑,多是他在与她相处之时,表情变得柔和,没有一丝压迫之感。
“好了,别担心我,回去和双溪她们,好好喝上一宿,等我回来。”祁屹松开她的手,骑着马儿往皇宫的方向去。
她呆呆站在原地,有几分失神。
“晚渔妹妹,”红西凑身上前,“少主对你真是不同,我就没见过他对我们笑,啧,不过他真应该多笑笑,方才那个笑,我毛骨悚然,怕是今夜都睡不着觉!”
江晚渔白了他一眼,“阿屹哥哥笑得极好看,是你没眼光罢了!”
她抱紧祁屹给她买的糕点,往马车走去。
……
御书房里,宫人来报。
“皇上,左龙翼卫中郎将前来求见。”
“祁屹?他这个时候进宫做什么?”
泰昌帝思忖片刻,马上就想到了皇宫里发生的那件事情。
他定是为了江云瀚而来。
泰昌帝并不想召见他,但他今日接到宫外的消息,左龙翼卫大将军保不住,能接任大将军之位的人只有祁屹。
日后需要用到祁屹的地方还有很多。
“宣他进来。”
“是。”
宫人将祁屹带进御书房,祁屹作揖道:“微臣见过皇上,今日大理寺……”
“行了,朕都听说了,此事由你与大理寺卿共议,太子也会参与其中,处置凌家的事情不必都报给朕听,勾结外邦私造户部账簿、诬陷忠臣,足够他死一万次了。”
“是,微臣今日贸然进宫,还为了一事前来。”他不打算jsg绕弯子。
泰昌帝心中早已有数,“说罢。”
“既江家洗清冤屈,江家获罪之人应得到宽恕,微臣府上的婢子江晚渔,以及她的两个兄长江云潇、江云瀚,可否赦罪撤除贱籍?”
泰昌帝放下手中的书册,“理应如此,江家这件事,是朕对不住他们,如今江开霁已死,他的儿女不应继续受苦,否则只会让忠臣和百姓们寒心,朕都想好了,明日便拟一则圣旨,给江家之人赦罪,撤除他们的贱籍,让他们恢复自由之身。”
“皇上,择日不如撞日,微臣出宫之时,可顺道将圣旨和江云瀚一并带出,明日是江尚书的祭拜之日,也好让他们兄妹三人,一同相聚祭拜。”
泰昌帝脸色骤变,不轻不重地拍了下桌案,“祁将军,朕记得你是五公主的驸马,怎的这般关心江家女,也不见你关心五公主?”
面对这样的责问,祁屹并不慌张,“回皇上,江晚渔在微臣府中受尽苛责,微臣得知她并非罪臣之女后,心中对曾经的恩人过意不去,想必皇上也略有耳闻,微臣年幼时曾在江尚书府中讨生,江家人对微臣有莫大的恩情。”
“嗯,此事朕确实有听说过,”泰昌帝神情缓和了不少,“但即便是如此,江云瀚今日恐怕不能与你一同出宫,这圣旨朕倒是可以马上给你拟。”
“好。”
祁屹应声得极快,泰昌帝甚至还没反应过来,“……来人,给朕磨墨。”
不到一刻钟,圣旨写好,内侍总管交到祁屹手中。
“微臣多谢皇上。”
他抓紧圣旨,又问道:“皇上,微臣在进宫之时,听闻江云瀚手脚不干净,怒触了皇后,所以才被留在宫中处罚,若微臣有办法能让他将偷盗后宫之物交出,皇上能否网开一面,罚他一顿就赦免他出宫?”
“哦?”泰昌帝打量了祁屹一眼,“你有何办法?”
第186章 纵得你这般猖狂?
泰昌帝不知祁屹与江云瀚是一伙的,看他以为江云瀚只是因为偷盗而被处罚,便同意让他去撬开江云瀚的嘴巴。
横竖兵符都要拿到手,让他去试一试也无妨。
若真能拿到兵符,就随意给他一个赏赐。
若拿不到,就罚个三十大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随意护人。
祁屹心中自是清楚这一点,他既然敢进宫,一早也做足了准备。
宫人将他领至关着江云瀚的暗房中,开门就是一股腥臭味。
这股味道很怪,不止是血的腥味,还有另外一种东西的腥臭。
直到他靠近了江云瀚,看清其下身的情况,他才明白,另一股腥臭味是何物。
他只庆幸江晚渔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她不知会有多痛苦。
被打得身上没有一处好地方的江云瀚注意到他,“杂家以为是谁,原是祁将军,祁将军怎会到这脏地方来?难不成是府中的小丫鬟不听话,来找杂家撒气了?”
“江公公,我听闻你偷了后宫的宝贝,虽不知你偷了何物,但我劝你尽快将东西交出来,今日江晚渔在大理寺为江家伸冤平反,皇上已下圣旨,许你们江家之人撤除贱籍,你只要交出东西,就能出宫与你的亲人团聚。”
江云瀚眼底情绪猛颤,他对上祁屹的眼睛,似乎在问,此事是真亦假。
祁屹用坚毅的眼神告诉他,绝无半点虚假。
江云瀚闭上双眼,扬起唇角,“祁将军,杂家何曾不想出宫,只是被这些个宫人冤枉了,杂家真是比阿爹还要冤!”
一旁监守的宫人厉声斥责,“江公公这么冤,是否需要奴才把皇后娘娘叫来,江公公再把方才的话说一遍?”
“啧啧,”江云瀚摇头笑,“什么叫狗仗人势,就便是狗仗人势,揣着根鸡毛当令箭,以为自己真是了不起的人物?不过皇后娘娘脚下的一只狗罢了!”
宫人怒而抓紧手中的藤鞭,欲要上前鞭打江云瀚,可碍于祁屹在此处,又不敢出手。
谁知,祁屹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宫人道:“打吧,把他打老实了,兴许就能把偷的东西吐出来,我答应过皇上,要想办法让他把东西交出来,否则我也得受罚。”
宫人本以为祁屹过来是为了帮江云瀚,没想到他和自己的目的一样,也是为了审问。
祁屹的名号越发响亮,即便是久居深宫之中的人,也听得不少。
有他在旁边帮着审问,宫人自是舒心不少。
“祁将军,那……那奴才就动手了?”宫人试探着问道。
祁屹轻点下头,一脸的不在意。
啪——啪——!
藤鞭破空的声音很是慑人,江云瀚的身上又绽开几道血淋淋的口子。
被鞭子抽到皮肉外翻,江云瀚才舔了口唇边溢出的血,睁着猩红的眼睛,恨声道:“祁将军这般狠辣,就不怕府上的婢子记恨于你么?杂家说到底还是她的兄长!”
祁屹冷笑,“我已与五公主成婚,她不过是无足轻重的奴婢,她恨或不恨,又能如何?你也莫要啰嗦,把偷的东西交出来,少受些皮肉之苦罢。”
“我呸!”江云瀚把唾沫往宫人身上吐,“不是要请皇后娘娘么,有本事你现在就把娘娘找来,只要她来帮我弄死这个狗东西,我就把她想要的东西交出来!”
宫人又朝他身上抽了一鞭,“你算个什么东西,在这儿大呼小叫,使唤我办事?以为自己服侍过皇后娘娘几日就了不起?说穿了你不过是皇后娘娘的玩物,也就是皮相好看些,否则你以为皇后娘娘会多看你一眼?”
江云瀚继续挑衅,“我确实皮相好看,你心中一直是嫉妒的罢?也是,你长成这模样,夜里服侍娘娘,娘娘会被你吓晕过去。”
宫人怒气更甚,往他身上狠狠又抽了几鞭,抽到手没了力气,祁屹才幽幽说了一句,
“你去把皇后娘娘叫来,他不是说,只要皇后娘娘来替他撑腰,他便将东西交出来么?我不怕被娘娘处罚,就怕他不交出东西,皇上怪罪下来,脑袋不保。”
宫人仔细想了想他话,觉得甚是有道理。
“祁将军,奴才这就去将此事告诉皇后娘娘知,这贱东西嘴硬,怕是只有皇后娘娘才能治他!”
祁屹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嗯。”
宫人放下藤鞭,离开的时候,还叮嘱守在房外的奴才,好好盯着里边,不得出任何差错。
虽说祁屹不是来救江云瀚,但也不能掉以轻心。
江云瀚一直低垂着头,可他的视线紧跟着宫人,确认宫人走远之后,门外还有两个小太监,他故意大声咒骂祁屹。
“看什么看?你还想打我?你打啊,待会儿皇后娘娘来了之后,我要看你如何跪地求饶。”
“是么?”
祁屹捡起地上的藤鞭,走到他身后,将藤鞭浸泡在盐水中。
欲要起身的时候,江云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御花园,第三棵杨柳下边。”
“嗯。”
祁屹刚收到他的话,外边就传来尖利的声音,“祁将军在做甚呢!”
是方才要赶去皇后那儿的宫人。
祁屹完全捞起盐水中的藤鞭,起身道:“此人太过猖狂,我想让他尝尝真正的鞭子。”
他完全转过身后,才发现,皇后就站在门处。
“微臣不知皇后娘娘在此,请皇后娘娘恕罪!”
“祁将军免礼,本宫听说,祁将军求旨皇上,要替本宫找到后宫丢失之物?”
“回皇后娘娘,确有此事。”
“如何,问出来了么?”
祁屹摇了摇头,眼中有些许无奈。
皇后走到江云瀚面前,用裹着丝帕的手指,挑起他的下颌。
笑中藏着危险之色,“云瀚,本宫平日里待你如何?”
江云瀚也跟着笑,“皇后娘娘待奴才不薄。”
“那你为何还要背叛本宫,与冷宫那贱人厮混?”皇后捏着他下巴的手,愈渐加重。
“好奇,奴才好奇,冷宫那位究竟长着怎么样的一张脸,或是有什么手段,能蛊惑圣上的心,奴才也想帮皇后娘娘,紧紧抓牢皇上的心,得到皇上的宠爱,所以才偷偷去了冷宫。”
皇后嗤笑一声,优雅地丢掉手中的丝帕,“想不到,你对本宫这般忠心?那你从冷宫出来,发现了什么?”
“奴才发现,她既不是靠脸,亦不是靠魅惑人的手段,而是她手上握着皇上想要的东西。”
皇后瞬间眯起双眼,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东西在何处?”
“皇后娘娘想知道,奴才自然愿意告诉娘娘,只不过……奴才想求娘娘一件事。”
“你没有资格与本宫谈。”
江云瀚勾唇笑了笑,唇边溢出殷红的血。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等着皇后点头。
皇后看了他很久,终究还是道:“你所求何事?”
“奴才想带另一人出宫。”
皇后冷言嘲道:“你已是自身难保,还想带着你的对食出宫?你口口声声说对本宫真心,到头来,心中仍是只有你的对食?”
“皇后娘娘是奴jsg才高不可攀之人,奴才不过是娘娘随意可丢的玩物,不如就此放过奴才,奴才也好为娘娘做最后一件事,娘娘将皇上想要的东西交出,皇上定会对娘娘心有感激。”
皇后凝思过后,“本宫可以答应你,但本宫要拿到那件东西之后,才会放你和你的对食出宫!”
“御花园。”江云瀚想都没想,直接把兵符藏匿的位置说了出来。
“御花园何处?”
“冷宫那位痴痴傻傻,奴才能问到御花园,已是不容易,想必东西就藏在御花园的某处,这实际的位置,奴才真是不知。”
皇后立马下令,“都给本宫去御花园,掘地三尺也要把东西给本宫找出来!”
站在一旁的祁屹自荐,“皇后娘娘,微臣愿助娘娘一臂之力。”
“你?你怕不是想自己找出来,向皇上领功罢?”皇后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
祁屹继续道:“微臣不敢,若是能帮皇后娘娘找出物件,微臣定会亲自交予娘娘手中,绝不敢贸然领功,江家曾对微臣有恩,今日进宫其实是为把江云瀚带出,好在百姓之中树个好名声。”
“祁将军的算盘打得倒是精明,罢了,本宫就给你一个机会,若是能找出一块残破的玉牌,你便领着江云瀚出宫罢,但若是找不到……”
“微臣全凭皇后娘娘处置。”
有了祁屹这句话,皇后很是放心地让宫人和他一同前往御花园。
御花园又大又宽,就算是整个御花园掘地三尺,也得花上好几日的时间。
皇后怕找出兵符的功劳落入旁人头上,不许宫人将消息走漏出去,更不许任何人去禀报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