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莉丝曼的手被牵住，小动作只能停了下来，“那我可以不用再面对讨厌的人了吗？”
她这句话说的很是含糊，因为她以为若昂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遭遇。
“对！”
“那......你一定比我父亲还要厉害咯？”那天来请她的人，她的父亲可是很恭敬的呢。
若昂觉得克莉丝曼很是可爱，哪怕知晓了自己父亲的作为，也没有掩盖掉她身上的灵动，“哈哈哈哈哈哈哈，是啊，他们都说京市里我是最厉害的人。”
克莉丝曼的心砰砰跳，“可是，我还弟弟妹妹，还有母亲。”
“见，你想见谁就见谁，你想不见谁就不见谁，在我这里，没有人能逼迫你，也没有任何人会忤逆你，你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吧，但是在这前提之下，是你必须得寸步不离的陪在我身边。”
“我亦不会逼迫你，你不想和我亲近，我便努力克制好自己，你可以做回最真实的你。”
他的时日无多，他只想和眼前的这个女孩，好好的过完这一辈子，更何况，他也必须拥有她。
被他看见了，被他找到了，那么克莉丝曼就必须是他的，“我真的很需要你，克莉丝曼。”
......
克莉丝曼不排斥若昂，反而有种已经相伴多年的信任，想和他撒娇，想和他倾诉，想和他道尽女儿家的心事。
想依靠他。
眼前之人也会用那种眼神看着自己，但是她一点都不讨厌，因为那最深处有着其他人都没有的最真诚的欢喜。
反正自己的未来已经被父亲决定了，那她何尝不能尝试一下另外一条路呢？
克莉丝曼双手撑着床榻，小脸向若昂靠近，“我相信你。”
“你可以相信我！”
“那好，我陪你。”
这是妖精第一次给凡人承诺。
自此之后，克莉丝曼和若昂在宅子里就成了形影不离，出双入对的一对。
他们有时会牵手，有时候会相互依靠，甚至晚间入睡时，他们明明是在各自房间里的，但早上侍从就会发现他们二人会从一间房间里出来。
若昂给克莉丝曼订购了大批大批的生活用品，衣裳、饰品、宝石以及她喜欢的书籍。
里面大部分的衣裳，甚至都是若昂亲手设计的。
这时就会有侍从询问他们俩之间是什么关系？
是爱人吗？
可是他们却从未表达过对彼此的心意。
路过的付青松说这样说的，“他们是彼此的救赎，是彼此精神上和身体上的抚慰剂，就算他们现在不是爱人的关系，心意却已经超越了爱人。”
第144章 倒下了
“您在做什么呢？”
洛挽自若昂身后而出，这几天若昂一直在这个房间里忙活着，除了付青松和洛挽，他不让任何人进来，连克莉丝曼小姐都不能。
若昂放下手中的东西，摘下眼镜，疲惫的捏了捏眉心，“做些小玩意给曼曼。”
洛挽将手中的热茶递到若昂的手上，瞧了眼堆满了杂乱材料的桌面，有些担心若昂的身体，“您完全可以将图纸交给下面的人，让他们去做，您本来身体就不好，现在......”
“不一样。”若昂打断她的话。
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现在能给克莉丝曼的东西实在太少太少了，他没有陪她去外面的世界看上一眼，没有送给她过一个生日礼物，没有特意为她做过某些浪漫的事情。
没有在她受欺负的时候站到她面前，没有将她欢喜的物品第一时间捧到她面前。
更没有再多的时间了解彼此。
太少了。
若昂现在能给的，能做的，太少了，来不及了。
他想尽力在自己去世之前给她最多最好的。
他得抓紧了。
“是。”洛挽没法反驳，她只能沉默。
“曼曼在做什么？”若昂放下杯子擦了擦手，他想了想这个时间段的话，她应该最喜欢在院子里摆弄那些花花草草，“应该在院子里玩儿呢吧？”
“对，说要给您做一个捧花。”
若昂他一听，瞬间心花怒放，病态的俊朗容颜上神采飞扬，眼睛都亮了不少，眼角和眉梢都透着愉悦，“去看看。”
她散着头发从花海里起身，然后沿着石子走道，又去到了另外一边的花海里，笑靥如花，美丽至极。
“咔嚓——！”
若昂将这一画面记录了下来。
很美。
花很娇艳，草很葱绿，树很挺拔，好像自从克莉丝曼来了之后，这宅子里的死气便驱散了些呢。
“她就是你前段时间带回来的？”
莫君栖突然出现在若昂身后，悄无声息的，也不知看了多久。
“对，我很喜欢她。”若昂点头，也不转头看看身后的莫君栖，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克莉丝曼的动向，“父亲，她让我有了想好好活下去的念想，可是......来不及了。”
莫君栖上前一步，与若昂肩并肩。
他前几天收到消息时很是震惊，原本正擦拭着爱妻骨灰盒的手都僵住了，好半晌才将侍从屏退。
女人。
他的儿子若昂，昨天晚上带回去了一个女人。
当天晚上竟然还是同寝在了一起的。
............
稀奇。
“年年，你听到了吗？那小子带女人回家了。”
自从若昂成年，到接手家中事务，就算偶尔会在宴会上看见那些千娇百媚的女孩，也从未见他有这方面的心思。
之前莫君栖想给他介绍的苏家长女也被他拒之门外。
是丝毫面子都不给。
现在倒是好，主动带回家就罢了，第一天就睡在一起了。
没规矩。
不过......
“罢了，随他去吧。”
只是不要欺负了那人就好，要不然到时候，还要他收拾烂摊子。
可后来接二连三的消息被侍从传递到他这里的时候，他便有些坐不住了。
如今时间上也差不多了，见那女孩还继续留在若昂的宅子里，莫君栖便想来瞧瞧。
瞧瞧这个让若昂可以准时吃饭，准点休息，让若昂能够更好的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再为梦魇所困的人。
因为如今，若昂除了身体一直在持续败坏外，精神却好上了不少，不再是以前满脑子阴暗的想法了，阳光了许多。
现在他见到了。
很天真无邪。
莫君栖不接若昂的话，语出惊人道：“有准备结婚吗？”
终于，若昂讶异的把头转了过去，直直的看着他的父亲，拿着相机的手也放了下来，垂在大腿外侧，“结婚？”
结婚可以让他们彻底绑在一起，法律承认，众人承认，他们会笑着对若昂和克莉丝曼说出最虔诚的祝福。
不管是百年之后，还是另外一方早逝，他们的关系都会永存于世，会一直记录在那张纸上。
只要他们有一方不解除这个关系，那他们永远都是绑定的。
好心动。
他将视线重新放到克莉丝曼的身上，转头却和她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他们对视着。
“若昂！你忙完了吗？”克莉丝曼正欢快地对着他打着招呼，喜笑颜开，看来很是快活。
“对！你玩你自己的。”若昂的墨色瞳仁似能拉人陷入漩涡，最后不自觉的沉沦。
如浩瀚星空，如黑暗深渊，只要不小心就会陷进去，那是一定爬不出来的。
克莉丝曼就爬不出来了。
“好！”她还要给他做一个捧花呢，要保密。
“我很心动。”若昂想和克莉丝曼结婚，不管是哪一条都在诱惑着他，要满足了他的占有欲，可......
“她现在不爱我，我不能那样做。”
如果那样做的话，他岂不是也成了那些欺负她的人。
都是哄骗。
“你怎么知道？”莫君栖挑眉，他这个要天要地，得不到就发狂的儿子，竟也会为他人着想了，“你可以问问她。”
“不了。”若昂的态度很坚决，他将克莉丝曼拉下凡尘陪自己最后的这段时间，就已经是奢求了。
————
若昂和克莉丝曼相处两个月了。
这两个月内，克莉丝曼会定时的和弟弟妹妹还有母亲见面，而每一次许志明皆会有事来不了。
她知道这是若昂的手笔。
在她将自己的情况跟家里人讲述了一遍后，他们愤恨又不情愿也没有办法，这是克莉丝曼自己愿意的。
虽无可奈何，但现在起码是保证了克莉丝曼的安全。
而这一次次见面时，许志明的缺席也终于让这三人起了疑心......
一切都看似很是美好。
克莉丝曼和若昂的感情直线上升，毕竟他们每天相拥而睡，醒时又结伴在侧。
他们有了第一次的亲吻，嘴唇触之既离。
也就是这一吻，让两人当天晚上睡得都很是不安稳。
而克莉丝曼对若昂的亲近，也不会再有一点的不好意思了，有时若昂掐着自己的腰拥抱时，她也已经渐渐习惯。
后来，若昂也学着给克莉丝曼梳起了头发，会亲自下厨，给她做一些爱吃的虾饺和椒盐大虾。
有克莉丝曼在的这两个月，若昂没有发过一场大病，就算是情绪有了稍许极端的波动，但在克莉丝曼出现到他面前的时候，不清楚的意识瞬间就会被他压下去。
肮脏的自己，可不能在她的面前露出狼狈的丑态。
在这一日日时间过去，若昂专门给克莉丝曼准备的好些东西也要做完了。
只是在今日，若昂和克莉丝曼在散步的路上，若昂突然口吐鲜血，然后倒下了。
第145章 永别了，25岁的若昂
“若昂！！”
克莉丝曼眼尖的看到了他倒下去的画面，她急切的伸手想要去扶他，可惜她的力气不够，若昂还是重重的头着地，倒在了水泥路上。
“你怎么样若昂，你醒醒！！”她失了分寸，空气中的血沫星星点点的落在了她的脸颊上。
热的。
“怎么办？对不起，我没有扶住你，你别吓我，别吓我。”她颤抖地越发厉害，她突然一直神经质的眨眼，眼泪直直的淌了出来。
因为他们两个散步时若昂从来都不喜欢有人跟着他们，于是发生了这么大的动静，克莉丝曼的哭声半天也没有引来一个侍从。
四周太安静了，静的让克莉丝曼害怕，她一直是知道若昂的身体不好，因为他总是吃药，也不避着她。
甚至克莉丝曼看得出来他的身体很差，但她从未想过若昂有一天就这样倒在她的面前，似乎还有再也醒不过来的现象。
克莉丝曼爬了起来，她得去找人，现在她自己一个人实在做不了什么。
“克莉丝曼小姐！少爷！”
结果才刚站起身，身后就有人向他们奔了过来，付青松在看清楚场面时，他的呼吸和脚步都乱了。
同时又庆幸自己一直不远不近的跟着。
这时的付青松也顾及不到克莉丝曼什么了，他是跑着将若昂抱回去的，对于后面匆匆赶来的侍从，也只交代他们将克莉丝曼小姐送回房，好生照看。
短短几分钟，事情又发生了另外一种变化，这让克莉丝曼不敢相信若昂刚刚倒下去的场面，是真实发生过的。
宅子里来了很多人，季缘第一个赶来的，还带了一个团队，随后是莫君栖，然后是尹绮年的哥哥尹佂，最后是苏家人。
他们都齐聚在大厅里，神色凝重，无一人说话，眼睛都望着一处，那便是楼上若昂躺着的那个房间。
克莉丝曼则是被侍从请到了客房去，不是之前在若昂隔壁的那个房间。
也是担心她会提问听到些响动，受不住。
可即使她不是在隔壁，隔了那么一层楼，克莉丝曼也能听到楼下兵荒马乱的哄闹声。
她伸出手，缓缓的摸向自己的脸颊，刚刚被若昂吐出的血沫覆盖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
现在竟被她轻轻那么一摸，就脱落到了手掌心内，随后破碎开来。
就像如今的若昂那样的易碎。
若昂来到了一个很黑的地方，同样见不到天，探不到底，他好像来过。
“这是哪？”
他是死了吗？
那样突然，甚至没来得及给他一点时间和克莉丝曼好好道别吗？
“少爷，您醒醒，再看看我，还有您的父亲，和克莉丝曼小姐。”
对，他要先回去。
就算他总得离世，也不能这样突然的就走掉，他得好好的和克莉丝曼道别，要不然她肯定会哭鼻子的。
我会心疼。
他挣脱开了黑暗，和那里无数抓着他的无形大手，再睁眼时，世界一片寂静。
身边的人有很多，但是他听不到，他现在只想见克莉丝曼。
“曼曼，叫曼曼过来。”
“好。”季缘颤着身子答应道。
他怎么都没有想到，原本还能活两年的若昂，这段时间就像是把剩下的时间献祭了般。
只好好的活了不到三个月后，就这样走到了油尽灯枯的这一天。
毫无预兆。
他告诉莫君栖，若昂恐怕活不下去了。
他的内里已经空了。
莫君栖显得很是平静，只是他转身走向窗户，似乎不愿面对若昂闭眼的那一刻时，却需要顾文的搀扶。
克莉丝曼枯坐了不知多久，她只知道她的腿已经麻木了，眼睛都干的发疼。
她帮不上忙，她得乖巧的在这里等着，等着若昂再来牵着她的手，哄着她说他自己没事。
可是这一幻想在洛晚惨白着一张脸，挂着无数的泪痕找到她时，破灭了。
她走进若昂的房间时，所有人都给她让了条路，他们都很悲哀，头垂着，毫无生气，似乎已经提前给若昂在做悼念了。
“曼曼，我的宝贝。”
就那一眼，克莉丝曼等的那几个小时里都没有哭，但她现在却绷不住了，因为她认清了现实。
床上的若昂没有一丝的生气，唇是白的，脸也是白的，就连自己扑过去，握住他的手都没有感受到以往温暖的温度了。
很凉。
凉的她心慌。
“若昂！！”克莉丝曼喉咙间发出一种压抑的声音，仿佛从骨头里，从血肉里，剥离出来似的，比哭泣哀嚎的声音还令人心颤。
若昂很想抬手将她抱在怀里，可是他不能，四肢无力，眼前都已经开始看不见了，“别哭。”
“听我说，听我说。”
他竭尽全力的，哪怕是只能动一根手指，他也想和克莉丝曼相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