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她记得从前韩染乔是最疼她的。
知道他们回京城后,她也制造了几次偶遇,表达出过得并不如意,想念安家人的意图。
但对方都不接茬,甚至后来直接会避开她。
到底为什么?
血缘就这样重要吗?
那十几年相处的感情都是假的吗?
因为梦里的日子几乎都是和安家有关系的,事情过去的越久,安雯就越想不通。
不过,她也知道,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她必须去找孔文鸿,如果孔文鸿也不理她了,那她就真的跟那个圈子完全脱离了。
她不要!
还有,孔文鸿对她的态度会很大程度影响她去不去文工团的决定。
电话打到孔家的时候,孔文鸿正在房间里闭眼重新酝酿睡意。
按照前几天做梦的顺序,这次他该梦到和安雯结婚,洞房花烛了吧。
孔文鸿露出略有些猥琐的笑容,等待着美梦的降临。
“铃铃铃~”
电话铃声持续不断的响着,孔文鸿一直没有理会,直到自己的睡意被铃声吵没了,他才骂骂咧咧起来去客厅接电话。
“谁啊?”
“是我。”
“安雯?”
这个在梦中被他亲昵的喊了无数遍的名字,此刻说出口,却有种艰涩的陌生。
安雯在电话里说了很多话,孔文鸿迟疑了很久才答应去见她。
非常明显的,孔文鸿对见到安雯有些排斥。
估计他也很清楚,见到现实中的安雯后,自己再也不能自欺欺人的沉浸在梦乡中了。
安雯当然也听出了孔文鸿对她不像从前那样着紧。
从前,都是他急着要见面的。
安雯开始恐慌了起来。
她能那么肆无忌惮挥霍孔文鸿的心意不就是仗着他的喜欢吗?
可如果这份喜欢不在了呢?
第一次,安雯在去见孔文鸿之前,认认真真挑选衣服,打扮自己。
已经坐上了回京火车的秦枝不知道,自己离开京城前送给安雯和孔文鸿的小礼物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她观察了一下孟淮生和孟唯清,发现他们真的很会藏东西。
不说其他的,就说之前按照老规矩选的宝贝,和挖宝工具洛阳铲,秦枝就没有再见到过。
见到同伴都这么会藏东西,秦枝就安心把自己的家当都放在系统空间里了。
想到金光闪闪的大金砖,这要不是出门在外,她肯定要抱着它睡觉的。
那沉甸甸压手的,是实实在在给她的安全感呢。
“秦枝,午饭去餐厅吃还是打饭回来吃?”孟唯清问道。
自从搬宝藏的军人对孟唯清说的一句“你大侄女长得可真俊”后,孟唯清喊秦枝就去掉了后缀的“同志”二字。
毕竟按辈分,秦枝是自己的大侄女,他总喊人同志太见外了。
秦枝不知道孟唯清的想法,重生回来的她并不十分在意别人对她的称呼。
“孟爷爷你呢?你想在哪里吃?”秦枝问孟淮生。
“那就去餐厅吃吧,那边热闹。”孟淮生是个爱热闹的。
执行任务的时候没办法,有时候只能往深山老林里钻,但平时,他特别喜欢混在人堆里。
无他,人多安全感足啊。
三人就带着饭盒去了餐厅。
看着被里三层外三层围起来的餐厅通道,想着上次发生的事情,秦枝觉得,火车餐厅委实是个故事多发地点。
但亮晶晶的眼神,和不由自主加快的脚步都明显表达了秦枝对这样的故事的热衷。
不仅是她,同行的孟淮生师徒也差不多是同款表情往人群快步走去。
“唉,大娘,这里面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吗?”孟唯清好奇的问身边早一步过来的大娘。
“哦呦~”大娘先发出了一声感叹声,然后说道,“作孽哦,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是个军嫂呢。”
秦枝三人:!
大水冲了龙王庙,看热闹看到自己人身上了?
三人对视一眼,也不等大娘复述事情的经过了,同时发力往前挤去。
“哦呦,年轻人劲道就是好。”大娘嘟囔了一句,顺势往里挤了几个身位,踮起脚伸长脖子往里看。
三人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就见餐厅门口的地上坐着一个抱孩子正在哭命苦的年轻妇人。
眼见着餐厅门口人越聚越多,那女同志一点也不怯场,虽然哭得可伤心,可用词精准,语句通顺,把一个发达了另娶,抛弃糟糠的渣男形象形容的明明白白的。
旁边穿着军装的两个年轻人,想劝不知道从哪里劝。
这女同志说的事情都是真的,就只差见那渣男一面确定了。
可是,这么闹影响多不好,搞得好像他们军人都是这种抛妻弃子的人渣子似的。
两位还没有对象的年轻军人,深觉自己的的婚姻市场受到了极大的威胁。
他们想劝吧,不知道从哪里入口,想把人拉起来吧,又不知道从哪里入手。
真真是愁坏了。
关键还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在一旁起哄,让女同志多说点的。
秦枝他们挤进来的时候,正是有个男人说:“还军人呢,就这点觉悟,太丢人了,还不如我这样的老农民呢!”
“就是,当了官老爷就不认人了,好好的媳妇孩子说抛弃就抛弃了。”
“不止呢,人还另娶了长官家的女儿。”
“太不是东西了!”
“就是。”
那男人又说道:“华国军人都是这德行,白瞎了我一片红心向太阳了!”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不说话了。
那男人仿佛也意识到自己说话不恰当,尴尬地笑笑,准备离开。
秦枝刚好在他身边,直接把人定住了。
这人很会说啊,待会儿带到无人的角落里好好说说吧。
她可看见这人和人群外的另一个人使眼色打手势来着。
她可知道,这会儿的大环境下,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出没。
至于那个人群外的,秦枝也不急,离下一个车站还很远,那人除非跳火车,不然,她总有办法把人抓住的。
此时,就见那女同志拿出一张绣了兰草的手帕擦了擦眼泪,准备缓一下情绪后继续哭诉。
秦枝注意到,她不是当下女同志不拘小节的那种抹脸,而是用吸的,一点点把眼泪吸干。
她几乎下意识就看向她的手心和肤色。
手心有茧,手和脸都是同样的小麦色,头发也有些枯黄毛躁,眼尾和嘴唇边都有干纹。
看着跟普通下地上工需要劳作的女同志没有差别。
不过,这些都可以后天人为伪装的,并不能完全作为判断一个人身份的依据,只能作为参考。
而往往,下意识的小动作,可能本人都不会觉察的小习惯更加能帮着确定一个人大致的身份。
像这女同志擦眼泪的方式,也是一种依据。
只是这些,女同志都很少注意到,更何况是男同志了。
就比如她身边的师徒俩,已经开始跟旁边先过来的大婶低声讨论起来了。
要是秦枝没有在前世看到过经常化妆的女孩子是怎么小心翼翼擦汗的,她也不会注意到这个细节。
当然,也不能排除,人家女同志就是这么秀气的一个人。
然而,这女同志让秦枝有违和感的另一个原因,是她怀里的孩子也哭得很厉害,但她除了随意颠两下,还下意识不让孩子的眼泪鼻涕蹭到自己外,连个眼神也没有给。
自然,刚刚她也只给自己擦了眼泪。
秦枝是养过孩子的,她就觉得这女同志的表现很奇怪。
不像是习惯身边有个孩子的人。
当然,也许是因为有人帮她看孩子,她才会这么生疏。
秦枝决定再看看。
这一看,又看出了问题,那女同志的眼神已经不止一次往旁边被她定住的男人看了。
这就有意思了。
她轻轻扯了扯孟淮生的衣袖,眼神示意他留意那女同志的举动。
孟淮生平时就是一副大咧咧不拘小节的模样,这会儿也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只是从单纯凑热闹的看客变成了寻找破绽的有心人。
孟唯清最了解自家师傅,此时的孟淮生看着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肌肉有微微的紧绷。
他意识到,可能出事了。
他立刻和赶到的乘警一起疏散人群。
就听那女同志说道:“请大家不要走,给我评评理,还我一个公道。”
“这些乘警和军人都是一伙的,都欺负我们老百姓,你们都走了,我就真的是有缘无处伸了啊!”
说着又哭了起来。
秦枝的眼睛眯了起来,这场景跟幻化为人形的妖怪扮可怜博同情想逃过玄师的捉拿完美重合啊。
想着家里除了自己都是军人,可不能让人平白污了所有军人的形象。
她上前一步,非常热情的把人扶起来。
那女同志沉着身体不配合。
秦枝可不惯着,她练了这么久的吐纳可不是白来的。
如眼前这女同志,她能轻松提起来。
把人扶起来后,她就问乘警能不能找个安静的,能休息的地方让这位女同志好好缓缓情绪。
乘警对这女同志还是很同情的,连忙点头,说可以把人带去乘务员的休息室,那边空间虽然不大,但相对安静一些。
秦枝就“扶着”女同志跟着乘警走,经过那被定住的男人身边时,女同志明显往那边靠了靠,求救或者依赖的意味非常明显。
孟唯清帮着乘警疏散人群后,就单手搭在男人的肩膀,仿佛劝说着什么,男人不能动不能说话,也没有引起谁的注意。
女人就有些不可置信外加失望的被秦枝“扶着”离开了餐厅。
第33章
到了乘务员休息室, 秦枝就想着去餐厅门口把那个男人的定身符解开带过来。
没等她有动作,孟淮生师徒就“扶着”男人跟过来了。
那抱着孩子的女同志见男人脚微微离地被挟持着进来,脸色变了变,不再哭闹, 抱紧了孩子, 缩在角落里。
孩子难受的挣扎了几下,她也没有理会。
“这是?”乘警见状忙出声询问。
孟淮生拿出证件, 说道:“我们是公安, 这人有嫌疑, 我们想借这个地方审一审。”
他们部门每个人都有双证, 一般情况下, 拿出来的都是公安证。
主要是因为公安这个职业谁都认识且承认。
不然, 他们把部门的证件拿出来,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华国还有这样的部门。
到时候被人怀疑是假的,需要解释就算了,耽误正事就不好了。
“那我们回卧铺,把地方腾出来给你们吧。”一直跟着那女同志的其中一个军人说道。
“不用, 一起吧。”孟淮生说道。
他是接到秦枝的暗示, 又见她把人定住了,知道这些人大概都有问题,才帮着秦枝把人搬过来,然后自证身份的。
但说实话,发现问题的时间太短, 他刚刚观察了一下, 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的地方。
自然的, 他就把目光转向了秦枝,示意她来问。
秦枝哪里会这个啊, 但事情差不多是她挑的头,她也不能缩。
她不会什么审讯的技巧,但知道一点:不能让嫌疑人手上有人质。
于是,她就直接跟那个女同志说:“同志,你抱太紧了,孩子不舒服呢。”
葛白露见男人被抓本来就有些慌,见秦枝说孩子抱太紧,下意识手一松,差点把孩子摔了。
孩子本来被勒着已经很难受了,现在又猛然往下一坠,直接就哇哇大哭了起来。
秦枝在葛白露说话前,抢着开口:“同志是哭了太久,脱力了吧,让旁边的军人同志帮你抱会儿孩子吧。”
“嫂子,把孩子给我吧,我力气大,我抱着吧。”那个之前说把空间让出来的军人连忙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