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葛白露坐在地上哭,孩子也跟着哭的时候,他就开始心疼了,他想接过孩子,可是葛白露不肯。
现在,秦枝提起这茬,他求之不得,连忙伸出手去接孩子。
葛白露是不肯把孩子给出去的,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她刚刚又确实差点失手把孩子摔了。
想了想,她还是把孩子递了过去。
孟唯清立刻热心的过去帮着军人同志一起哄孩子,不动声色离葛白露远了些。
其实,他也不知道这女同志有没有问题。
但这没有关系,他知道秦枝没有问题,且是自己人,他帮忙没错就行了。
见葛白露似乎想跟过去,秦枝又对她说道:“同志,你鼻涕挂发尾了。”
葛白露:!
葛白露整个人都不好了,几乎是抖着手拿出手绢小心翼翼去抹发尾。
“哦,不好意思,我看错了,好像是眼泪。”秦枝笑着说道,“同志,你手绢上的兰草是你自己绣的吗?”
“用的是什么针法?”
秦枝哪里懂针法啊,这不是随意找个话题,然后往下问嘛?
毕竟,这女同志虽然违和的地方很多,但还真的不能就这么认定人家有问题。
虽然,她下意识已经把她归为有问题的对象,也防范未然把孩子带离了这位女同志的身边。
但秦枝自己最讨厌被人冤枉,自然也不会轻易对人下结论,免得冤枉了别人。
显然,秦枝的问题,问道了点子上。
葛白露在秦枝问出问题的下一瞬把手绢捏在了手里,她有些尴尬的说道:“不是什么针法,就是我自己随意绣的。”
“不对!”
孟淮生在秦枝说葛白露发尾沾着鼻涕的时候,下意识往葛白露那边看过去,随即又觉得埋汰,想快速转头。
他无意间瞟到葛白露拿出的手绢,觉得哪里不太对,就盯着她的手绢看。
“这手绢上绣的叶子是兰草的叶子,但花不对,这不是兰花。”孟淮生笃定地说道。
说完就准备出手把葛白露制服。
葛白露在沈钢被抓的时候,心里就有了不好的预感,但她一贯小心,从来没有露出过什么马脚,心里还是笃定自己能全身而退的。
没想到自己手绢的玄机竟然被人点破。
她第一时间就是往抱着孩子的军人冲去,想把孩子抢过来。
这孩子可是她的保命符。
早知道结果都是身份暴露,刚刚就不把孩子给出去了。
军人抱着孩子往后退了几步,另一个军人和孟唯清联手拦住葛白露。
谁也看不出来,一直哭哭啼啼,弱不禁风的葛白露是个功夫高手。
二打一呢,还是俩大男人打一个,都没有打得过。
尽管俩大男人是正义的一方,秦枝还是觉得画面有些,嗯,不适。
尤其是孟唯清那个大直男被葛白露扫倒在地的时候,直接一个虎扑抱住葛白露的一条腿,用力一扭把人带倒。
然后,他抱住葛白露的一条腿不放,还招呼军人同志抱另一条腿。
秦枝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见那军人愣了一瞬,孟唯清说道:“这是敌人,不要把她当女人看,把人抓了最要紧!”
那军人一听,很有道理啊,战场上,谁管你是男的还是女的。
秦枝一听也觉得有道理,男女平等嘛。
要用广义的眼界去看待,呃,三人乱斗?
真的,眼前的场面已经从一开始你来我往拳脚相加的真功夫,变成了大乱斗。
那女同志一开始还端着范儿,冷肃着一张脸,一招一式的跟人对打。
在地上打了几个转,又被不太把脸当回事的孟唯清抱着小腿施展不开。
她终于烦了,也不再讲究章法,一把扯过孟唯清的头发想把扒拉开。
孟唯清头皮一紧,下意识放开手,去抓葛白露的手。
嘿,敢扯他头发!
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也扯住了葛白露的头发。
军人同志:······有时候,跟人联手对敌时,也挺无助的。
秦枝震惊的看着孟唯清。
现在战况已经发展到两人双手扯着对方的头发,蹬着脚躺在地上你来我往互踹对方了。
啊这?
秦枝往孟淮生看去,见孟淮生东瞄西看,眼神忙碌,就是不往地上对战的两人看去。
其他人都惊呆了,连孩子都停止了哭泣,呆呆看着现在已经发展到葛白露坐在孟唯清身上,摁着他的脑袋往地上撞了。
孟唯清脑袋受到撞击就更加用力扯着葛白露的头发,葛白露被扯得歪了头,斜着眼睛,咬紧嘴唇用力撞击着孟唯清的脑袋。
这个时候,之前秦枝见到的用小手绢吸着眼泪,委屈,且弱柳扶风的女同志仿佛只是错觉。
军人同志见孟唯清明显不敌,本来应该上前帮忙的,不知道怎么的,脱口说了句:“别打了,你们不要再打了!”
秦枝:······
她已经能遇见自己未来的工作必然是丰富多彩的,必然的!
挂着鼻血,眼周乌青的孟唯清顶着他的战损妆一脸委屈的看着秦枝和孟淮生,无声指控他们没有出手相助。
孟淮生眼神更加飘忽了,轻声说了句:“我年纪大了,不好为老不尊的。”
他都无法想象,自己像孟唯清那样抱着葛白露的小腿是个什么场景。
葛白露最终被回过神的军人和乘警同志帮着孟唯清一起制服了。
此时的葛白露已经完全不注重形象了,她对着几个男同志持续输出着各种各样的问候语,重点关注孟唯清。
秦枝从来不知道原来骂人的词汇可以这么丰富,学到了,学到了。
不是,不是,是见识了,见识了。
“行了,别骂了,先解释一下你手绢上的樱花图吧。”
孟淮生到底是老江湖,不是,是经验丰富,阅人无数的老革命同志了,他一开口就直指问题的核心。
葛白露骂人的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事说道:“什么樱花,那是兰草!”
“你不懂不要乱说,我怎么会在手绢上绣上R本的国花,我不要命了吗?”
“你说谎,我刚刚问了两位军人同志,从哪里接的你。”孟淮生笃定道,“你生活的地方根本没有兰草。”
军人同志:您问了吗?
“我是书上看来的。”
“你又说谎,军人同志说,你不识字,家里根本没有相关的书籍。”
“而且你说你每天下地挣工分还要带孩子,你根本没有时间看书。”
军人同志:我说了吗?
“我······”
“你不用抵赖,你根本不是军人同志要找的人,你到底是谁?冒充军嫂想要干什么?”
“我就是军嫂,我没有冒充!”
“你不是!”孟淮生又信誓旦旦的说道,“你刚刚在餐厅那边说,你是受压迫的劳动人民?”
“没错!”
“那你敢不敢脱鞋子自证?”
“什么?”
“脱鞋子自证!”孟淮生说道,“R本人的鞋子是屐,常年穿屐的人,脚趾的形状和不穿的人是不一样的。”
“你敢不敢脱鞋自证?”
秦枝:又涨见识了,还能这样查R本人!
孟淮生:我诓她的,哪里这么容易就分辨出来。
葛白露也信了这个方法,她不敢脱鞋。
她虽然来了华国很久,也很久没有穿屐了,但是她小时候一直是穿着的,到后来脚型早就定型了。
真要是脱了鞋袜,那确实是自证,不过是自证自己是R本人。
“我是女同志,怎么能脱鞋······”
“现在是新社会,不讲这套了。”秦枝热心说道,“当然,女同志害羞是能理解的。”
葛白露点头,虽然很讨厌秦枝,但她说的话还算中听。
就听秦枝继续说道:“我也是女同志,我来检查好了。”
葛白露:!
葛白露的表现已经很清楚了,她确实有问题。
但她一直负隅顽抗,什么都不说,问到后来干脆闭口不言。
秦枝就把目光放到了被定住的男人身上。
没关系,这里不是还有一个能问的么。
现在的秦枝还没有完全适应身份上的改变。
她知道以自己的立场和职责不能对这位女同志产生什么同情心理。
当然,她确实没有。
但,她也确确实实没有办法在这女同志身上施展什么手段。
在对待女同志的时候,天然还会有一些不忍心。
不过,这种情况等她了解的事情越多,抓到的坏人越多后,就会消失。
那时候,她眼里就没有什么男同志女同志了,只有敌人和友军。
秦枝转过身,冲着葛白露抬了抬下巴,对着男人说道:“那是女同志,大家多少会收着点。”
被孟唯清“公报私仇”绑成粽子,鼻血呼噜了一脸,头发被薅掉大把的葛白露:······这还收着?
“你就不一样了。”
怎么不一样,秦枝没说,但懂的都懂。
孟唯清已经开始活动手指关节了。
沈钢心里不屑,这种手段根本吓唬不了他。
不过,他心里是十分忌惮的,他现在不明原因无法动弹,无法说话,不知道是不是被人点了穴?
这些人里有华国高手!
不知道这次的计划还能不能顺利实行?
沈钢自己没有意识到,他心里已经升起了怯意。
秦枝不知道从哪个地方拿出一枚缝被子的长针,在沈钢眼前晃了晃,然后笑着说出了令他毛骨悚然的话。
“我知道你应该是有些武功底子在的,你们这样的人是不是特别害怕经脉受损?”
“这个,应该可以把你的手筋脚筋挑出来,掐断吧?”
众人:!
一时间,大家都不动声色离秦枝远了些,除了一动不能动的沈钢。
秦枝:······
干嘛?
逼供不都是这样的吗?
用夸张的话术引起对方的畏惧,达到威吓震慑的目的。
她还没说满清十大酷刑呢!
沈钢见众人的害怕不是假的,心就“突突”了起来。
这,不会真的碰到这么狠的人了吧?
华国人不是讲究以德服人,以理服人的吗?
怎么一上来就开大的?
秦枝作势要挑沈钢的手筋,被孟唯清冒死拦住了:“姑奶奶,咱不兴这样啊。”
沈钢松了口气。
“这儿人多,不好让人看到,咱们把人搬到没人的地方,悄悄的啊。”
沈钢:!
他招!
他招还不行吗?
刚刚那针可是已经戳破了他的皮肤了。
他只是不能动,不是没知觉啊!
他还听那女人疑惑地说:“咦,筋在哪呢?”
“没事,我找找就能勾出来。”
好凶残!
现在还要被搬到没人的地方······
不会是挑了手筋脚筋后,直接把他扔下火车吧?
他招了,兴许还能多活一阵,不招马上得死,是个人都知道怎么选择啊。
秦枝看火候差不多了,就借着孟唯清的遮挡在沈钢身上拍了张真言符。
“叫什么?”
“华国名叫沈钢,R本名叫宫本钢。”
“那女同志呢?”秦枝下巴往一脸震惊看过来的女同志指了指,又问道。
“山田白露。”
“你们的计划?”
“上级传命令给我们,京城那边似有异动,让我们想办法制造一场大的意外。”
“附带的消息是朱营长原配的情况,让我们伺机行动。”
“我们制定的计划是让山田白露伪装成军嫂。”
害怕把真正的军嫂杀了,太过引人关注,破坏了他们的计划。
宫本钢和另一个R本特务轮流守在去军嫂大队的必经之路上。
几天前,他们终于等到了人。
在军人开口问路的时候,成功把人带到了他们事先布置好的偏僻的地方。
面对军人的质疑,他们的解释是,大队的人因为军嫂的丈夫一直没有回来,传出了很多不好的风声。
军嫂怕孩子大了听多了风言风语会受到影响,就索性搬到了这里。
山田白露怕两位军人真的去大队打听,没听几句就闹着要生要死的,哭得一塌糊涂,甚至还想往房梁上挂。
两个年轻的军人哪里经历过这个。
两人家里都有姐姐,非常感同身受。
他们本来就同情军嫂,态度更加软化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