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他无法轻易地向她做出什么承诺,
从前的叶景池不会考虑这些问题,只要工作需要,他可以几个月都连轴转。
虽然家里还有叶栩,但他知道,叶栩已经可以很好地照顾自己了。
比起他这个父亲的陪伴,叶栩似乎也更偏好于一个人呆着。
可现在叶景池发现,自己的想法与从前不同了。
或许叶栩并不是他想的那样,更喜欢自己独处,只是没有别的选择。
而且……
车平稳地在马路上行驶着,叶景池侧头看了看阮龄。
她正看向窗外,只给他留了一个带着浅浅笑意的侧脸,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情。
叶景池的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
“不过,说起来――”
阮龄看着窗外的风景,清空大脑放松了片刻,又觉得有些无聊,于是继续和叶景池聊天。
她看向叶景池:“我好像也没见你有什么周末和假期,难道你都不休假的吗?”
叶景池答:“最开始接手叶氏的时候,要忙的事情很多,很难有周末和假期。后来算是养成了一种习惯,即使不用加班,周末和假期也会去公司。”
果然是老板,阮龄心想。
如果是普通的打工人,怎么可能会没有工作也跑去公司。
阮龄又问:“你还没和我说过,你是什么时候接手的叶氏?”
叶景池淡声道:“十二年前。”
阮龄缓慢地眨了下眼睛。
她记得系统告诉她,叶景池是在叶栩四岁时收养的他。
和十二年这个时间点刚好对上。
也就是说十二年前,多半就是叶栩的父母去世的那年。
当年或许还发生了很多别的事情,导致叶氏的控制权,也在那一年交到了叶景池的手上。
于是阮龄没再追问下去,而是看了一眼身后的叶栩。
少年靠在后座上,像往常一样戴上了那个头戴式的耳机,似乎在闭目养神听音乐。
但阮龄看过去的时候,叶栩的身体又有些轻微的僵硬。
片刻,甚至还拿起了一瓶矿泉水,用拧瓶盖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不自然。
阮龄忍不住扬了扬唇角。
果然,每次她和叶景池在车里聊天,叶栩都会默默偷听。
看起来成熟,其实内心和其他小孩子也没什么不同。
说起来,不出意外的话,叶栩今后应该会继承叶氏吧。
就是不知道叶景池是什么打算,是干到六七十岁再退休,还是提前让位给自己的儿子?
想到这,阮龄好奇地问叶景池:“那你打算再工作几个十二年?”
叶景池轻笑了一声:“你是怎么想的?想让我什么时候退休?”
阮龄看他一眼。
今天一下午,这已经是男人第二次说出类似的话了。
只是叶景池的语气每次都是云淡风轻的,让人分辨不出他是无意的,还是在暗示着什么。
就算她和叶景池确实是结婚了,但满打满算,婚礼到现在也就三个月。
这还是算上了阮龄穿越来之前的那一个月。
据管家说,新婚的第一个月,叶景池几乎天天都在加班,和原主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
也就是说那一个月可以忽略不计,叶景池和她接触的时间,只有短暂的两个月。
哪怕是真的出于“真爱”结合的夫妻,两个月也看不出什么。
更何况,他们还属于塑料夫妻,什么时候离婚都有可能。
以叶景池的城府,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两个月里,就打定主意要和自己过一辈子。
想了想,阮龄决定不把男人的话当真。
阮龄回答叶景池:“你什么时候退休我说了不算。不过,叶老板你还是应该适当放松一下,过过周末和假期什么的。一直高强度工作的话,搞不好以后就要和陈松阳他爸梳同款发型了。”
上次在晚宴和陈松阳一家寒暄的时候,阮龄发现陈松阳的父亲虽然也就四十多岁,但脑袋顶的头发已经只剩下了周围一圈。
看得出来,对方已经努力在掩盖了,但中间秃的那一块,在宴会厅的顶光下还是熠熠生辉。
话音刚落,后座传来了一阵猛烈的咳嗽声。
是叶栩正在喝水,结果把自己呛到了。
阮龄忍着笑拿了手边的抽纸,转身递给叶栩。
叶栩还在咳嗽,一手接过抽纸,另一只手还要维持矿泉水瓶不倒,十分艰难。
看他这么辛苦的样子,阮龄忍不住幸灾乐祸:“偷听大人说话,被我抓到了吧。”
叶栩擦了擦嘴,幽怨地看了阮龄一眼。
阮龄笑出声,把剩下的抽纸拿回去了。
她看了眼身边的男人,发现叶景池没笑,反而有些严肃。
只是这样一来,阮龄更想笑了。
看来就连叶景池这样的男人也不能免俗,还是在意自己的头发的。
一阵沉默后,叶景池终于开口,语气莫测:“我会注意的。”
成功噎到叶景池一回,阮龄的心情十分愉悦。
她点了点头,语重心长地补充:“可以用点护发精油,要不要我把自己的借你用用?挺好用的,你看我的发质就很顺滑,发量也很优秀。”
现在正在等红灯,车停在了十字路口。
于是阮龄又坐直身子,故意拨弄了一下原本被她压在身后的头发,把脸转向窗外给叶景池展示她脑后的“秀发”。
下一秒,叶景池的手触碰上了她的头发。
阮龄的呼吸一滞。
她是让叶景池看的意思,他怎么还直接上手摸了?
更过分的是,叶景池摸的还不是发尾,而是更靠近发根的那一部分。
手指从脑后不紧不慢地滑过,在她的头皮上引起一阵酥麻。
大约两秒之后,叶景池收回手,沉声道:“是很顺滑。”
阮龄:“……”
她是不是还要谢谢他的夸奖?
阮龄转过脸瞪他。
刚好信号灯转绿,叶景池平视前方踩下油门,不看她,也不再开口。
只有微微扬起的唇角,显示了男人此刻的愉悦心情。
……
晚饭过后,阮龄把给苏君若和乔月拍的照片简单处理了一下,发给了她们。
这周为上个客人拍的照片,阮龄也已经初修完毕了。
趁这个时间,阮龄和对方又沟通了一下,调整了一些细节的部分。
最后,阮龄又给苏琴的助手发了信息。
之前在晚宴上和苏君若的妈妈聊过之后,对方给了她助手的电话,说是有和服装行业相关的问题,可以直接咨询她的助手。
那天拿到乔月的设计图之后,阮龄也没客气,直接给苏琴的助手发了条信息。
对方回复的非常快,态度也很客气和积极。
几次交流之后,对方给了阮龄明确的答复。
乔月的画稿虽然不是专业的设计图,但版型和细节都表现得很好,是可以作为参考来制作衣服的。
当然,还要再经过选面料,打版,做样衣等等一系列的工序,中间需要很多专业人士的参与。
但总体来说,把乔月的画变成真正的衣服,还是有可能的。
这两天,苏琴的助手还帮忙估算了各个环节的大致成本,供阮龄参考。
阮龄算了一下,觉得还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于是立刻就给乔月发了信息。
对面很快回复了,两人约好这两天见一面,再详细聊这件事情。
做完所有的一切,阮龄也感觉有些累了。
她伸了个懒腰,慢悠悠地走回房间,脑子里依旧在想着刚刚和苏琴助手沟通的那些内容。
想到有可能可以亲眼见证一件衣服从设计图到成品的过程,阮龄还是很期待的。
她漫不经心地穿过走廊,推开房门。
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阮龄已经可以不用抬头看路,就径直走到自己的床边躺上去了。
直到眼前似乎出现了一道阴影,她才意识到有些什么不对。
阮龄缓缓抬起头。
高大挺拔的男人出现在她的面前,湿漉漉的头发还有要滴水的趋势。
叶景池的长相原本是有些距离感的,再加上他本人自带的上位者气场,很容易让人不敢靠近。
这可能也是他平日里语气并不严厉,却会让那几个高中生那么害怕的原因。
但此时,几缕湿发柔顺地垂在叶景池的额前,让他整个人都看起来柔和了许多。
男人的脸上也充满了愕然之色,显然没料到她会在这个时候进来。
阮龄的第一反应是,幸好叶景池已经换好了睡衣,不然她现在是不是应该捂着眼睛尖叫着跑开?
在原地怔了两秒之后,阮龄的脑子才开始重新运转。
刚刚在餐厅吃晚饭的时候,叶景池又提起了换房间的事情。
阮龄想着反正也没什么坏处,她也确实更喜欢叶景池房间的大床,于是就同意了。
需要整理的东西其实不是很多,佣人很快就把两人的个人物品调换好,还把两边的床品都换了新的。
换好之后,佣人还特地和阮龄说了一声。
只是当时阮龄在专心修图,顺口答应,也没过脑子。
……
“抱歉,我把换房间这事给忘了。”对上叶景池的眼神,阮龄镇定自若地开口,“我先回去了。”
说完,阮龄转身就要离开房间。
叶景池却比她更快一步,绕到了她的前方。
阮龄心头一跳,看他:“怎么了?”
第51章
叶景池安静地看着她, 喉结滚动了一下。
这个动作仿佛是会传染,阮龄看到后,也没忍住咽了咽口水。
然后她看到男人笑了。
阮龄有些恼:“你笑什么, 说话啊。”
叶景池终于开口:“你不是说, 要把你的护发精油借给我用吗?”
他的嗓音低沉,语速也慢,就像是在和她调情。
内容却是让她一愣。
阮龄的眉梢一挑:“你认真的?”
叶景池反问:“不是你说让我保养头发吗?”
见她扬眉看自己, 叶景池又补充:“听说要趁着湿发的时候用,我刚好洗了澡。”
当然, 她看出来了。
阮龄在心里接了一句。
水汽氤氲之下的叶景池比平日里更加柔和, 也更加让人无法拒绝。
阮龄无意识地盯着他脖颈处滑落的水珠, 又愣了一下神。
然后才答:“好吧,我给你拿。”
佣人刚把她的个人物品都放去了主卧,护发精油应该在那边的浴室置物架上。
她要出门去拿,叶景池却还站在她身前没动。
阮龄不明就里:“你挡在门口做什么?”
叶景池看着她:“真的要帮我拿?”
阮龄眨了眨眼睛:“我还能诓你不成?”
叶景池“嗯”了一声,终于把门让开了。
阮龄走出房间, 转了个弯去主卧。
走进浴室时,阮龄停了一下。
刚才叶景池把她堵在房门口的时候,那种很久没有过的压迫感, 似乎又出现了。
只是和刚认识叶景池的时候又不太一样, 她也没办法说清其中的区别。
冷静了几秒之后,阮龄环顾了一下四周, 找到了她平常用的那瓶护发精油。
她拿着紫色瓶子的精油, 走回之前的房间。
男人还站在房间里等着她, 身形修长挺拔。
阮龄把瓶子递过去:“给。”
叶景池伸手接了。
阮龄:“那我先回去了。”
叶景池:“不教教我怎么用吗?”
阮龄:“……”
“瓶子背后有说明。”阮龄一针见血地指出, “英文和中文都有。”
叶景池还是看着她。
他微微低着头,湿润的发梢在额前落下几处阴影, 也将他的眼睛遮挡了一小半。
莫名地,阮龄从这张过分好看的脸上,读出了几分脆弱感。
……
阮龄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眼前的男人是叶氏的掌权者,无数人巴结和讨好的对象,怕他的人恐怕也多到数不清。
她真是疯了,才会用“脆弱”这两个字形容他。
话虽如此,阮龄睁眼再次看向他时,却还是心软了。
她问:“你想要我怎么教?”
叶景池沉默了良久,开口:“不如,你帮我?”
阮龄微微瞪大了眼睛。
“叶景池。”她一字一句地念出他的名字,“你在得寸进尺。”
叶景池面不改色:“我只是觉得,亲自示范要比单纯的讲解效率更高。”
阮龄:“……”
叶景池又慢条斯理地说:“我的头发没有你那么长,应该也不用花太长时间。”
阮龄不说话。
叶景池:“可以吗?”
……
良久的沉默后,阮龄叹了口气。
“要先把头发擦到半干。”她说,“不能滴水。”
叶景池的眼底漾起明显的笑意,“嗯”了一声。
“我去拿毛巾。”他说。
叶景池转身走进浴室,拿了一条干毛巾出来。
这次叶景池没有再继续得寸进尺,只是在她面前不紧不慢地擦起了头发。
阮龄看了两秒,直接转身背对了他。
天知道她的大脑被什么奇怪的东西占领了,以至于男人擦干头发的动作,都仿佛有着某种特殊的吸引力。
阮龄盯着面前的墙纸,上面还有她亲手挂上去的一副装饰画。
身后传来轻微的摩擦声。
叶景池的动作应当是有条不紊的,就像他平常的作风一样,阮龄从来没见过他匆忙的样子。
在发现自己竟然在脑补叶景池的动作之后,阮龄唾弃了一下自己,重新转身看他。
叶景池已经擦完了,正在看她。
阮龄:“?”
“你擦完了,怎么不告诉我?”她问。
叶景池的语气平静:“我在等你转过来。”
阮龄盯着他看,总觉得叶景池看似淡然的眼神里,隐藏了一丝戏谑。
“可以开始了吗?”叶景池又问。
阮龄:“……”
还没开始,她已经后悔了。
其实像叶景池这样长度的头发,根本用不上什么护发精油。
就因为她随口的一句话,事情不知道怎么就发展到了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