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不知道这段属于高中女孩的暗恋,会以怎样的契机结束了。
……
等众人吃完甜品,阮龄让苏君若和乔月去楼上换衣服。
苏君若一心一意地想拍第一位客人的那条裙子,乔月也提前一天选好了衣服。
两个女孩可以互相帮忙整理衣服,也就不用阮龄去帮忙了。
阮龄随意地把玩着相机,叶栩就坐在她的身边,无声地陪着她。
陈松阳闲不下来,一个人跑到布景那边,摆弄着背景里的道具。
两分钟后,布景那边忽然传来“咔嚓”的一声。
阮龄循声看过去,发现布景里的那扇屏风,边框竟然断了。
陈松阳正目瞪口呆地看着断掉的地方,六神无主地站在一旁,手都不知道该摆在哪。
几秒钟之后,一米八的大男孩僵硬地转过头,一脸惊慌失措:“阿姨,我知道错了!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他就轻轻地碰了一下,怎么就断了?
……
其实,这事也不能完全怪陈松阳。
上次的客人拍摄时,不小心撞到了屏风,当时屏风的边框就有些摇摇欲坠。
阮龄离开工作室之前还想着,下次带个胶水过来加固一下。
结果第二天她忙着修图,就把这件事忘在脑后了。
原本以为这扇屏风还能再坚持几次拍摄,没想到陈松阳一个手欠,提早结束了它的寿命。
陈松阳小心翼翼地:“阿姨……这个屏风,是不是很重要啊?”
阮龄看他一眼,如实说:“还挺重要的。”
这扇屏风是这次七夕布景的主体之一,如果断了的话,有很多拍摄角度都会受到影响。
陈松阳的表情瞬间纠结成了一团。
阮龄其实也没打算对陈松阳生气,现在主要还是得先解决问题。
她想了想:“工作室的胶水上次正好用完了。要不我先拿透明胶凑合一下吧,不行的话,后期可以再修。”
耳边传来陈松阳的声音:“……阿姨!”
“嗯?”阮龄扭头看他,“怎么了?”
陈松阳:“这附近应该有便利店或者超市,我现在就去买胶水!将功补过!”
阮龄有些怀疑:“你行吗?楼下的便利店不一定有合适的胶水,超市又不是很近。”
陈松阳一脸坚定:“可以的!阿姨你做造型不是还要花费一段时间吗?我现在跑过去,肯定来得及!”
阮龄想了想:“那我把要用的胶水发给你。对了,用叶栩和你一起去吗?”
陈松阳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不用不用!栩哥就在这陪阿姨吧,我一个人将功赎罪就行!”
“……好吧。”阮龄说,“如果实在买不到也没关系,和我说一声,我用透明胶凑合就好。”
陈松阳迅速回应:“好!我知道了!”
阮龄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总觉得陈松阳还是有些不靠谱。
不过既然他这么主动,阮龄还是同意了。
陈松阳出门之后,苏君若和乔月也恰好换好了衣服。
阮龄开始给两个人做造型,叶栩在一旁当助手。
……
造型做到一大半,阮龄看了一眼时间。
已经快一个小时了,陈松阳还没有回来。
看来,断裂的地方还是得先用透明胶凑合一下了。
好在边框那里不算明显,粘好之后,到时候再修一下图也看不太出来。
阮龄正想着,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她正在给苏君若做发型,于是随口道:“叶栩,帮我一下开门。”
少年“嗯”了一声。
阮龄也没空去看,还在专注地往发包上插夹子。
古风造型的头发非常重要,一定要每个地方都固定好,不然对拍摄效果的影响很大。
四周似乎突然变得有些安静,一直在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的两个女孩,也忽然都不说话了。
不过阮龄在专心调整发包的位置,也就没注意,又伸手道:“叶栩,再帮我拿一个发包,麻花的那个。”
这一次,叶栩的动作没有之前的那么迅速。
阮龄等了好几秒,才有人将发包递到了她手上。
“是这个吗?”
第49章
男人说话时离得很近, 嗓音低沉又悦耳。
阮龄只觉得耳边一酥,又没意料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吓得身体一颤。
发包也从她摊开的掌心掉到了地上。
耳边传来了男人低低的笑声, 似乎很是愉悦。
阮龄转头去看, 叶景池刚好弯腰帮她将发包捡了起来。
四目相对,叶景池将发包重新放在她的手心。
“拿稳。”他说。
男人的眼角还带着明显的笑意,似乎刚才她的反应取悦到了他。
阮龄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看我被吓到, 很好玩吗?”
叶景池收敛了笑意,语气温柔:“对不起, 是我不好, 应该提前提醒你一声。”
阮龄:“……”
为什么每次她稍微有点生气的迹象, 这个男人就会立刻道歉,让她完全没脾气了?
而且还都是这种标准的道歉句式,先表明态度,再说明缘由,绝对不是敷衍地认错。
阮龄现在非常想知道, 叶景池在其他人面前,也是这样的好脾气吗?
见她的神色好转,叶景池又温声问:“我拿对了吗?”
闻言, 阮龄才想起来看看手里的发包。
“嗯。”她应了一声。
阮龄正在给苏君若做发型, 两个麻花辫发包对称地放在苏君若的头顶两侧,用黑色的小卡子固定。
她调整了一下发包的位置, 然后干脆开始不客气地使唤起叶景池来:“帮我再拿几个小卡子。”
叶景池又从桌上的小盒子里拿起一小把卡子, 放在阮龄摊开的掌心上。
卡子太小, 叶景池递过去的时候, 手指尖短暂地触碰到了阮龄的手心。
有些痒痒的,让她的指尖略微一颤。
这次, 阮龄特意观察了一下。
她发现,叶景池之所以能准确地识别出她想要的东西,倒不是因为男人的知识层面广到连造型用品都能熟知。
而是苏君若和陈松阳,都在悄悄地帮叶景池“作弊”。
一个用手默默地指,一个挤眉弄眼地用眼神提醒。
反倒是叶栩没什么动作,只是安静地站在旁边看着。
苏君若背对着她,阮龄看不到她的表情。
于是阮龄只能瞪了一眼陈松阳。
这两个人,怎么比叶景池他儿子还积极?
见状,陈松阳眼珠子乱动,给阮龄递眼神。
只是看起来就如同在做鬼脸,恐怕神仙来了也没法读懂他的意思。
阮龄不再理这几个人,先仔细地用小卡子把另一枚发包固定在对称的位置。
然后又用手轻轻推了几下,确保足够稳固。
“好啦。”阮龄对苏君若说,“固定好了,你的脑袋可以活动了。”
苏君若“嗯”了一声,声音小得跟蚊子似的,不仔细听几乎听不到。
阮龄:“……”
之前陈松阳就怕叶景池怕得不行,在车上被吓得话都不敢说。
现在连苏君若也是这样。
表现还算正常的叶栩和乔月,一个是叶景池的儿子,一个根本不认识叶景池。
怪不得刚才叶景池出现,都没人提醒她一句。
叶景池在这些“小朋友”面前,究竟是什么可怕的形象?
想了想,阮龄对苏君若和乔月说:“你们在这等我一会儿,我几分钟就回来。”
苏君若忙不迭地点头,仿佛期盼着一刻很久了。
乔月也轻轻地“嗯”了一声。
阮龄又看了看站在门口的陈松阳和叶栩,刚要说话。
陈松阳抢白:“阿姨,你先和叶叔叔说话吧!我和栩哥在沙发那儿坐着休息就好!”
叶栩看一眼陈松阳,似乎对自己就这么被安排了有些无奈,不过也没表示反对。
陈松阳说完了又觉得不对劲,挠了挠头补充:“那个,阿姨你要是想和叔叔在沙发那边聊,那我和栩哥就上楼等!呃……我不是让你们必须去沙发的意思,就是――”
“行了行了。”阮龄好笑地摆了摆手,“我们去楼上,你们四个就都待在楼下吧。”
说完特地看了一眼叶栩:“在这等我?”
叶栩:“……”
对于她的“特别关照”,叶栩似乎有些不自在,别过眼神点了点头。
阮龄最后又嘱咐了一遍苏君若和乔月:“你们两个不要大幅度地动脑袋哦,不然发型会乱的。”
耗时一个多小时后,乔月的造型已经都全部做好了,苏君若的也只差一点点。
如果发型散了,阮龄不敢保证自己还能保持好脾气。
苏君若和乔月一齐答应了一声。
阮龄放心了,终于想起来看一眼在旁边站了许久的男人:“我们去楼上?”
叶景池微笑:“好。”
阮龄一边向楼梯走,一边小声抱怨:“我怎么觉得,自己好像带了四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叶景池眼带笑意,气定神闲地回:“确实有些像。”
阮龄回头瞥他一眼。
叶景池在她身后慢条斯理地补充:“不过比我好,我像他们的教导主任,所有学生都怕的那种。”
阮龄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原来你也知道呀,我以为你没发现呢。看他们那个样子,我都差点以为,陈松阳和苏君若小时候一不听话,父母就吓他们――”
她煞有介事地换了个阴森森的语气:“再不听话,叶叔叔就要把你抓走了。”
叶景池低低地笑出声。
阮龄走在叶景池上面一级台阶,男人温热的气息刚好洒在她的后脖颈。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
耳后传来叶景池低沉又磁性的声音:“慢些走,小心。”
这间公寓的户型是二层的loft,户型不大,因此楼梯也稍稍有些狭窄。
上楼时叶景池似乎有意护着她,让阮龄有一种被他在后面圈住的感觉。
并不长的楼梯,阮龄只觉得今天走得比平常慢了不少。
终于上了楼,阮龄来到卧室的床边坐下。
二层的空间不大,只有一间卧室和一个卫生间。
之前装修的时候,阮龄想着或许偶尔要在这里过夜,于是把卧室的床都铺好了。
叶景池也跟着坐在了她的身边。
两人对视一眼,谁都没立刻开口。
阮龄胡思乱想着:这还是第一次,两个人同时在一张床上待着。
虽然楼下还有四个幼儿园的小朋友。
楼上的卧室只有两面墙,另外两侧是栏杆,因此在工作室一层的客厅,一抬头就能看到上面。
不过此时,四个小朋友没有一个往上看的,不知道是不是被叶景池的气场震慑到了。
陈松阳正在手舞足蹈地描述着什么,大概是在讲刚刚在外面的奇遇。
另外三个高中生围成了一个半圆,在旁边听着。
有那么一瞬间,阮龄觉得内心的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她发自内心地感慨了一声:“真美好啊。”
叶景池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是吗?”
“嗯。”阮龄点头。
她转头看向叶景池,发现男人也正看着她,眼神专注。
阮龄微微怔了一下。
刚刚她看着楼下感叹的时候,叶景池也是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吗?
走神了片刻之后,男人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在想什么?”
阮龄收回思绪,默然了一秒,一本正经地开口:“我在想,你的感触应该比我更深吧。”
叶景池的眉梢动了动:“为什么?”
阮龄:“你的青春,比我的还要遥远多了。”
叶景池:“……”
阮龄的唇角微微上扬了几分。
或许,这就叫做有恃无恐吗?
总之,自从发现叶景池似乎不会轻易对她生气之后,她就越来越喜欢偶尔地得寸进尺一下。
阮龄盯着叶景池的脸,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一丝恼羞成怒的痕迹。
然而叶景池却只是看了她几秒,然后扯了扯唇角:“这样也不错。”
阮龄扬眉:“什么不错?”
叶景池云淡风轻道:“至少,只要我一直在你身边,你就会觉得自己还年轻。”
他的语气平淡,仿佛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遣词造句中,有近乎于承诺的一部分。
阮龄的心跳却还是漏了一拍。
但很快,她又在心里鄙夷起这个男人。
现在说得轻描淡写的,之前让他和叶栩打音乐游戏的时候,还不是努力地证明自己没老。
空气安静了片刻,阮龄终于想起来自己最开始把叶景池叫上来的目的。
“你怎么来了?”她问,“现在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工作吗?”
“原本是在和兴鸿聊生意上的事情。”叶景池淡淡道,“不过聊到一半,他儿子忽然给他打电话,说是有非常紧急的事情。”
阮龄眨了眨眼。
“你说的那个兴鸿……”阮龄问,“不会是陈松阳的爸爸吧。”
叶景池:“嗯。”
阮龄:“……”
果然,她就知道陈松阳那小子不靠谱!
她让陈松阳去买胶水,他去找他爹干嘛?居然还打扰他爹谈正经工作。
叶景池看出了阮龄的疑惑,解释:“说是急需一个古典屏风,于是打电话给兴鸿,问能不能把兴鸿书房里摆着的那个搬走。”
阮龄彻底沉默了。
她大概猜出来了,陈松阳估计是跑了好几家店都没找到胶水,情急之下干脆想找一个新屏风来。
但她坏掉的那个屏风是从网上买的二手,也就几百块钱。
以陈家的家庭条件,摆在书房装饰的屏风,少说也得小几万。
陈松阳还真敢想,居然想把家里的屏风搬过来代替。
“那后来呢?”阮龄问,“陈松阳被他爸骂了一顿?”
叶景池看她一眼:“兴鸿同意了。”
阮龄:“?”
叶景池平静地陈述事实:“听说是你这边需要,兴鸿就坚持,一定要把屏风送来。”
阮龄瞪眼:“你没拒绝?”
“只是普通的装饰屏风,不是什么古董。”叶景池说,“而且,盛情难却。”
阮龄彻底没话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