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门之隔——殷寻【完结】
时间:2023-10-05 14:41:01

  后来岑词问他,为什么一定要视频?
  秦勋挺认真地说,“我不相信段意的为人,总觉得他还能生事儿,所以得保证你的安全才行。”
  当然——
  他又补上句,“我的确也想天天看见你。”
  岑词心里暖,却在嘴上嗔怪他变坏了,学得油嘴滑舌。
  他笑得爽朗,任由她怎么说。
  谈到段意,岑词不理解他为什么那么肯定会有后续。秦勋像是卖关子,实际上却是很真实的回答,“感觉。”
  感觉?
  岑词竟意外地有点相信他的感觉,好像他的感觉一直挺准。
  当然,这种感觉也不是凭空而来,用秦勋的话说就是有理论支撑。
  他说,“你不觉得在墓园发生的事更像是个仪式吗,很显然第一次和第二次的仪式都被人打断了,所以我们假设对方就是段意,那他肯定还得找时间接上才行。”
  “仪式”这个说法倒是新鲜,给了岑词全新的思路。
  “如果不是段意呢?”她问。
  视频里的秦勋笑吟吟地看着她,“小词,其实在你心里早就判定段意有罪了。”
  **
  秦勋了解她。
  岑词觉得,秦勋有时候比她还了解自己。
  像是段意的事,平心而论,虽然她没对外表态,甚至都没跟汤图把话说死,但实际上在她心里早就认定那人就是段意。
  怎么说呢,感觉。
  就跟秦勋的想法一样。
  那抛去段意的事呢?
  岑词始终没跟秦勋提及那晚的事,不知道如何提,也更多的是,不敢提。
  这种不敢源自什么她不得而知,秦勋从没跟她说过挽安时跟沈序还有关系,那晚秦勋的话,像是在沈序失踪的既定事实上又推开了一扇窗。
  未知。
  岑词觉得自己怕的就是这种未知感。
  她从事心理行业,学的第一课却是要怎么抽离这个行业。人与人相处,一方的心理会在潜移默化中影响另一方,所以不少心理咨询师也会或多或少存在心理问题,其原因就是没把生活从工作里抽离出来。
  这些年岑词早就习惯始终以旁观者身份来面对患者,绝对不能感同身受,这是她工作的原则。心理行业发展至今,各类心理问题都是有法可依,没必要搭上自己身陷囹圄。
  但秦勋跟她说了沈序的事,然后又是挽安时。
  她觉得自己的生活正在渐渐受到影响,至少她觉得,在梦里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女人,或许就是挽安时。她讨厌这种介入感,这并不是件很好的事,哪怕对方是秦勋。
  抱着这种念头晃眼就到了立春。
  今年立春早,早春的花开得也早,所以立春当天,街上已经有了花色的影子,枝桠间也隐隐开始往外冒芽苞了。
  有部老电影重新上映,这是岑词期待了很久的电影,秦勋一早就订好了票,电影临开场前半小时两人就来了影院。
  两人没急着换票,先是钻了旁边的游戏大厅,换了数多游戏币,找了两人都能参与的游戏开玩。
  以往岑词来看电影就是看电影,根本不会关注游戏厅,后来认识了秦勋,他竟是喜欢打打游戏,于是每次看电影之前她都陪着他进游戏厅,玩着玩着自己也爱玩了。
  每次进游戏厅岑词都在想,再成熟的男人也始终像个孩子,这话一点都不假。
  后来秦勋无意跟她提起过,以前他和沈序来看电影,总会在游戏厅玩上好久,甚至有一次电影都开演一多半了他俩才反应过来,最后他俩干脆就撇了电影不看,将游戏厅里的游戏玩了个遍。
  那部没看成的电影,就是今天重新上映的这部片子。
  岑词问他,所以你每次来看电影之前都玩游戏,是因为怀念沈序?
  秦勋想了想说,也不全是怀念,本身我也爱玩。
  等从游戏厅里出来换完电影票,秦勋去帮她买爆米花和饮品,岑词在这边正玩着手机,就听有人轻唤一声,“岑词?”
第122章 也许是记错了吧
  岑词抬眼。
  一直以来岑词都觉得单从性格和与人相处的方式上来说,自己并不适合从事心理行业,尤其是接触了白雅尘之后。
  白雅尘是业内公认的权威心理导师,除了强悍的从业背景外,她本人温雅从容的性子也招人喜欢,亲和力极强。应该说她是心理从业者们的老师,也是大家的心灵抚慰者,甚至可以说她是这个行业的大宗师,提出的很多观点和言论都会引起轰动。
  岑词也快是将近两年没见到白雅尘了,之前她听过白雅尘的讲课,也跟她就心理和精神类课题进行过探讨,讲真,岑词挺喜欢白雅尘,像是现在,年近中年的白雅尘脸上丝毫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依旧优雅如初。
  同样的,白雅尘对岑词的印象也很深,一来岑词是近几年圈内少有的争议性挺大的从业者,二来许是两人气场合得来,所以总会有不少共通的话题。
  岑词惊喜,“白老师?”
  打春后的天还没暖起来,白雅尘今天穿了件米白色大衣,衬得肤色柔和干净,脖颈间系了条湖蓝色丝带,也是清淡的颜色,很适合白雅尘的气质。
  她轻笑说,“好久不见,岑词,你都快成明星了。”
  岑词知道她是指前些日子网上沸沸扬扬的风言风语,便道,“只是接的案子特殊了点,也没什么。”
  “可以作为经典案例了呢。”白雅尘微笑。
  岑词闻言忙道,“您客气了,跟您相比我还差得远。”又问她为什么会在南城。
  白雅尘说,“年龄大了身体总是不舒服,南城的温泉向来出名,我这不就等着孩子放寒假一起过来呢。”说着她朝着左前方示意了一下。
  那边有个扎马尾的女孩儿,青春洋溢的,刚买完了饮料,朝着这边热情招手。
  岑词知道白雅尘有个女儿,今年好像是上高中了。眼瞧着那姑娘眼角眉梢间都有白雅尘的影子,也是漂亮,心想着十几岁的少女,这年龄可真好呢。
  “真好。”岑词由衷地说。
  她是羡慕白雅尘的,在工作领域有建树,有爱她的丈夫和优秀的女儿,虽说这两年她很少出现在众人视线里,但从她的状态可以看出轻松和幸福感来,多好。
  白雅尘轻拍了她的手背,“我觉得你才是好,岑词,年轻才是资本呢,未来的路还很长,你的前途一片光明。”
  岑词笑了笑,关于自己的前途,她从没太多奢望。
  白雅尘临走的时候对岑词说,她会在南城待一段时间,如果有需要的话随时可以找她,并告知了目前的住址。
  “白老师。”
  等白雅尘走出几步远的时候,岑词突然想起件事儿,赶忙叫住了她。
  白雅尘停步,岑词上前,面色略有迟疑,但最终还是问了,“您接触同行接触得多,有没有听过一个叫沈序的人?”
  “沈序?”白雅尘想了想,“这个名字挺陌生。”
  “您再想想,有没有可能在学术会上或者同行交流聚会上,再或者是什么课题发表上见过这个名字?”
  白雅尘又回忆了半天,然后问岑词,“你说的这个人主攻什么方向呢?是对外有诊所吗?跟你一样。”
  有没有诊所岑词不清楚,“好像也讲过课,主攻的方向可能跟记忆有关。”
  白雅尘表示自己的确没听过这个名字,最后说,“咱们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专业的非专业的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可能去接课程,对外也会声称自己有主攻方向,这是其中一种情况,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人只攻课题,不面对民众,哪怕是召开讲座也是私人化和小规模的,所以也不是但凡同行就能认识。”
  岑词点点头,觉得依着秦勋的意思,沈序挺像第二种情况。
  “可是,”白雅尘话锋一转,“如果你说的这人属于第二种情况的话,那我应该听说才是,外界有可能不知道,刚入行的也有可能没听说,但如果对方真在主攻方向有建树的话,最起码像是我们这种行业老人应该知道。”
  岑词一怔。
  “所以岑词,有没有可能对方不叫这个名字?”
  秦勋排了个长队买完了爆米花和饮品,就过来找了岑词。岑词见状也不好当着秦勋的面继续追问,就浅笑说,“也许是记错了吧。”
  “男朋友吧?”等秦勋上前,白雅尘笑问。
  岑词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秦勋微微一笑,“是。”
  她抬眼看了看他,心脏砰砰跳。
  “郎才女貌。”白雅尘评价了句。
  岑词赶忙为彼此介绍,提到白雅尘时她重点提了提,“是我们行业内很权威的心理导师。”
  秦勋说,“很荣幸见到你。”
  白雅尘唇角弯弯,“是岑词夸张了,从事我们这个行业的人其实心理压力也很大,外面的人心里不痛快了可以找他们,他们心里不痛快了呢?所以我充其量就是帮他们放松放松心情,也没别的。”
  ……
  电影是个悬疑题材,跟梦境有关的,虽说是个商业片,但里面涉及了不少精彩的心理课题,岑词看得津津有味。
  电影散了,两人又去了超市。
  秦勋推着车,岑词看好了什么就往车里扔,其中不少食材和原料,都挺刁钻。秦勋笑问她,你会做吗?
  她回得理直气壮,你会就行啊。
  秦勋浅笑,忍不住抬手摸她的头,“行。”
  岑词拿东西的手一滞,整个人有短暂的怔愣,秦勋见状问她怎么了。她缓了片刻,扭头看他,“刚刚那一幕就像是发生过似的。”
  “就是你说的既视感。”
  岑词点头。
  倒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像是这种情况近乎每个人都会遭遇,在心理学上也能解释得通,只是,她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初次体验,怎么讲,怪怪的。
  两人选择在家做一顿美食,不去外面,也不去餐厅,就在岑词家里,因为立春了总是好事,万物复苏,所有的希望也都在复苏。
  老规矩,秦勋主厨,岑词帮着打下手,虽说这下手打得也不是很合格,但对于秦勋来说足够了,反正他的目的就是要她陪着他,至于活干得怎么样不重要。
第123章 等同于造物主
  显然,岑词很喜欢那部电影,在厨房帮忙的时候没少聊起,提到梦境世界,提到真实世界。
  “如果人能一直活在美梦里就好了。”岑词边洗青菜边说。
  “佛家有言,凡所有相,皆是虚妄。”秦勋在配菜,闻言后笑说。
  岑词转头看他,“既然一切皆是虚妄,那你不执着于今晚这顿饭也罢啊。”
  秦勋稳稳接住她的话,“我是怕你饿肚子。我发现你这个人啊,不会做饭却比谁都能吃,还顿顿不落下,说到底终究是个凡人,所以还是回归现实,扎根群众比较适合你。”
  岑词抿唇轻笑。
  秦勋回头看了她一眼,见她眉眼温柔,一时间觉得此情此景甚好。厨房的窗子微敞,立春后的夜晚没隆冬凛冽,风入室时多了几许柔和,甚至还有春花和淡淡青草味。
  这一刻的美好他希望能久一些,再久一些。
  岑词觉得异样,一抬眼,见他在看着自己,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了,“看什么啊?”仔细听语气里染了娇嗔意味。
  秦勋觉得心头软软的,说,“看你啊。”
  “我有什么好看的。”
  他抿唇浅笑,“喜欢看你所以就看啊。”
  男女之间的关系到了某种程度,彼此就会在一些看似毫无意义的言语上浪费时间,比方说,你在做什么呢?回答,我在想你呢;又比方说,今晚吃什么?不知道啊你想吃什么?我随便,看你想吃什么?我也随便,你想吃什么我就跟着吃什么……
  搁从前,岑词就认为这是在浪费时间,不就是一句话能解决的事吗?干嘛磨磨唧唧的?
  现在,她似乎也跟秦勋这样了。
  有时候会觉得,哪怕是句废话,你来我往的也是一种乐趣。
  岑词心里一直都很明白,男女所谓的这种程度,其实就叫做情侣。
  她没再跟秦勋继续贫嘴,而是专心干手里的活,可心里的甜一直蔓延在眼睛里,连嘴角都忍不住上扬呢。秦勋问了她专业问题,“让人沉浸在美梦里,如果利用意识操控的话也不算太难吧?”
  岑词想了想说,“意识操控也不是无所不能,倒是能让人一时沉浸在梦里,但也要看个人和维持时间。”说到这儿她笑问,“关于这点你应该很清楚。”
  秦勋打蛋的动作微微一滞,但很快恢复如常,轻笑,“我只能想到你可以深埋一道催眠指令在别人的脑袋里,好像能埋挺久。”
  岑词瞧见他有异样也是巧合,恰巧就是眼皮一抬的时候,可他的那一滞太短暂,瞬间就过,她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其实就是无心的一句话,她想表达的意识是他对心理学了解,所以不难理解她说的意识操控的局限。
  可如果他就是怔愣了呢?
  她之前怀疑过他会催眠,能操控对方意识,而且其纯熟程度已达到专业水准,但后来几次接触她开始迟疑自己的判断,所以关于这件事就压在心底没再被她提及过。
  所以,如果他的怔愣是因为他以为她在试探……
  那是不是说明秦勋真的会意识操控?
  岑词暗自告诫了自己一句,算了,这也不是紧要的事,就算他会又能怎么样?再说了,也许就是自己刚才眼花。
  “埋指令这种事也是因人而异,我——”说到这儿,她突然停住了。
  秦勋奇怪,“怎么了?”
  岑词放下菜,关了水龙头,情绪略有起伏,“沈序能办到。”
  “啊?”
  “让人活在美梦里也不是不可能,像你说的,沈序在研究怎样编织一套全新记忆给到患者,那么,这套记忆就像是编程一样,说白了就是造梦!”岑词赞叹,“老天,沈序这项研究真是不敢细想,如果他成功了,那他就等同于造物主啊。”
  秦勋看着她,冷不丁问,“你赞同沈序的观点?”
  岑词想起他之前说的,抿了抿唇道,“谁都不能保证记忆最终是个什么模样,在强加记忆的同时,原有记忆会不会彻底被覆盖,这的确都是未知的情况,可是我觉得,如果能找到后天记忆和原有记忆的契合点,达到完美融和的话,那出问题的几率是不是就能小些?另外,如果利用意识操控的方式进行记忆替换,循序渐进,是不是也能达到理想效果?”
  秦勋没说话,静静地看着她。
  她被看得浑身不自在,“我……说错什么了吗?”
  秦勋放下手里的活,走到她面前,低叹一声,“小词,我不希望你过多的关注这项课题,沈序已经失踪了,一来,我不清楚这件事的背后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二来,既然你说你不认识沈序,跟这件事无关,那就离得这件事越远越好,不要碰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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