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图怎么有时间逛街?”秦勋笑说,“有时候我去会所找你,看见她比你都忙,你是非预约的不接,人家呢?上门都是客,要论时间,她不比你多吧?”
岑词噎了一下。
“怕迷路又怕给别人造成麻烦,你就是想太多。”秦勋一针见血说出她的担忧,“如果哪天想逛街了跟我说。”
“干嘛?”
“我陪你。”秦勋轻声说,“至少多个帮你拎袋子的。”
岑词抬眼看他。
他不是个很会花言巧语的男人,偶尔说出的话也是悦耳,听得人心发暖。她轻轻抿嘴,开玩笑说,“我还以为你是打算跟电视剧或者小说里的霸总一样,跟我说哪哪家的商场是你旗下的,要我随便逛,又或者甩张什么钻石卡黑金卡的,要我随便买。结果,你是要亲力亲陪啊。”
秦勋忍不住笑,往沙发背上一靠,“公司的业务不在实体店铺经营啊,所以前者的愿望你是要落空了,后者能实现,甩你张卡对于我来说倒是不难。”
“我这个人讲究礼尚往来,你甩我张卡,我还得想方设法送你什么,何必那么麻烦。”岑词清风徐来的,“自给自足来得更心安理得。”
秦勋觉得她说这话见外,可一时间又不知道拿什么话来反驳她,末了只是笑笑不说话。
岑词一杯咖啡很快喝完,“段意那个案子跟汤图有缘,所以从根上讲我不太想插手这件事,而且目前来说,我手头上的案子都是满的,但如果汤图最后搞不定的话,我也会帮忙。不过……”
她顿了顿,想了一下,“我想汤图能搞定。”
……
这不是秦勋第一次在岑词家过夜,但像是今晚这么正式的过夜倒是头一回。
聊完段意的事已经挺晚了,秦勋问了她第二天想吃的早餐,就笑说,“你不怕后半夜我去占你便宜?”
岑词靠在主卧门口,点了夜灯,鹅黄色的光亮映得她眉目慵懒,她说,“我不是不谙世事的小姑娘,你也不是愣头愣脑的小男生,男女情爱这种事讲究的就是你情我愿,水到渠成自然最好,有了强迫意味就变了性质,你也不想,我也不愿。”
秦勋闻言这番话,也着实是服气。
就这样,两人两个房间,各自安好。
回床上躺好后,岑词就在想刚刚自己说的那番话,忍不住就想乐,说的自己挺能把男女那事儿看得开似的,不过是紧张逃避的借口,她又不是情感风浪里过过,感觉挺老练通透,实际上也不过是个怂包。
像极了汤图啊。
岑词微微一怔,汤图……
刚才她跟秦勋一直在客厅里聊天,好像没听见汤图回家的动静,难道……跟裴陆有进一步发展了?
岑词翻了个身,眼皮沉沉,如果真有发展,也算是汤图得偿所愿了。
等她再睁眼时窗外还是黑夜。
沉沉的,连月光都是闷的,不亮。
岑词坐起来,盯着窗外不明的月色,一时间有些困惑,她记得临睡之前窗帘是拉上的,遮得一点缝隙都没有,怎么现在窗帘是敞着的?
还是记错了?
客厅似乎有动静。
很轻浅的声音,顺着卧室一指宽的门缝钻进来。
岑词下了床,扯了睡衣的外披在身,顺着声音找过去。手指刚搭上门把手的时候猛地怔住,不对啊,她睡觉的时候一向是房门关紧,这是她睡觉的铁律,开着门睡不着觉。
一定是关了, 她记得清楚。
谁把门打开了?
岑词想了半天,心里一机灵,秦勋?
不应该啊,他挺君子的,再说了,真要是有所图,那也不该把房门开了条缝就离开了吧?
客厅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
岑词攥紧门把手,倒是不怕,想着秦勋还在家里,真要是有什么事大声喊他就成。这么想着房门一开,钻进耳朵里的声音就清晰明了了。
有人在哭。
抽泣着,一下一下。
是个女人!
岑词觉得头皮蓦地发麻,迅速寻找声音方向,最终借着客厅微弱的光亮看见了墙角的黑影!
心里咯噔一下。
墙角站了个人!
看不清长什么样,光线暗,就只能隐约看见个人影,紧贴着墙,甚至可以说几乎快跟墙融在一起,站在那一动不动的,唯一动的是这人的头发,挺长的,伴着哭声和抽泣微动。
岑词整个人僵在原地,嗓音发紧,“你是谁?”
哭声骤然停了。
真的就是前一秒还在哭,后一秒就突然没声,前后一点缓冲都没有,好像被惊扰的人是她似的。
没了哭声,这人影也没动,就杵在那。
角落太暗,岑词怎么都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也许是因为长发盖住了脸,总之就那么站着不动。岑词紧张地咽了一下口水,不知怎的,一个想法涌上心头。
这想法来得突然又令她后背生寒,只觉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这冷不丁来的想法就是:墙角这人是不是也在看着她?
隔着黑暗,她看不清那人的眼睛,可她站在不亮的月光里,墙角那人想要看清她易如反掌。
正想着就见人影动了!
岑词蓦地窒息。
人影一步步朝她走过来了。
可明明就是走出了角落,有了月光的陪衬,岑词能看到的还是一团影子,整个是黑乎乎的,只有头发,随着脚步晃得真实。
岑词的双腿像是被定住了似的,内心疯狂大喊着快跑,可力所不能及,只能眼睁睁地盯着那黑影一步又一步地朝着自己走来。惊惧占据身心,她想喊秦勋,喊不出口,秦勋的房门是关着的,压根就听不见客厅的动静。
终于,黑影在她面前停住脚步,几乎跟她面对面。
距离如此近,近到岑词能够感受到来自对面的冷意,可她还是看不清这人的长相,头发盖住了整张脸,低垂着头。
直到,黑影又动了,它抬起了手,暂且叫手吧,因为也是黑乎乎的一团,拨开了头发……
阴惨惨地跟她说了句——
“你不记得我了吗?”
……
岑词蓦地惊醒。
她是平躺着,后背都是冷汗,呼吸急促,一下下的,像是刚刚被人掐了脖子。
许久,她才从床上坐起来,刘海都被额头的汗给打湿了。
抬手扶了一下额头,沉沉的难受,梦里那女人的声音还回荡着耳边,嘶哑、刺耳……窗帘是挡着的,跟她睡前拉上的一样,不透光,摸着床头开了夜灯,看了一眼时间,两点半。
梦里漫长,她还以为是早晨了呢。
房门也是关着的,听上去,外面很安静。
岑词松了口气,噩梦醒来总是春天。
嘴巴干得要命,她平时也没有放水在床头的习惯,本身也不爱喝水,此时此刻却出了奇的渴。
下了床打算去厨房喝水,岂料开了门一出卧室,她猛地顿步!
第118章 秦勋的异常
客厅里有人。
岑词第一反应就是可能自己还在做梦,掐了一下胳膊,疼。
不同于刚才梦里陷入黑暗里的情形,客厅里有光,是临睡前她开的夜灯,方便她一旦起夜时有照明。鹅黄色的光晕淡淡的,其实不足以映亮整个客厅,但至少不会让客厅存在盲点。
所以那人没匿藏在墙角里,也不是黑乎乎的影子,就站在窗前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是秦勋!
窗外的月色不算明亮,他整个人笼罩在月光里,是惨淡的光亮,映得他整个人都不真实。岑词之所以被吓了一跳是因为没想到一出卧室就能瞧见人,毕竟在梦里她就被吓得够呛。
见是秦勋,岑词的心绪就安静下来,但与此同时狐疑也漫上心头,这大半夜的他不睡觉站在窗前干什么?
失眠?
岑词轻声,“秦勋?”
秦勋没反应,充耳不闻。
这倒是奇怪。
岑词原本上前,可刚一抬腿,有种异样就攀升了心头,丝丝缕缕的跟血液纠缠在一起,令她好不容易回暖的身体又渐渐染上寒凉。
一个荒唐的念头就形成了——
他是秦勋吗?
岑词又暗自狠掐了一下自己。
是疼,疼得真实,而且照这个疼度,明天胳膊上肯定留淤。
确定不是梦。
眼前的这个男人,也确定就是秦勋。
可是,他在做什么?
“你……没事吧?”她迟疑开口。
话落下仍旧没回应。
空气里死寂一般,只能听见客厅墙上的钟表在一格一格跳动,却愈发衬得这气氛诡异。
岑词的心跳有些加快。
想着接下来是上前继续询问还是视而不见回卧室睡觉的时候,就冷不丁见秦勋有了动作,岑词心里咯噔一声。
就见秦勋往后退了一步,转过身,朝着她的方向。
岑词站在原地没动,多年的工作习惯和经验告诉她,哪怕再亲密的人一旦神似异样也不能贸然而然,无论如何都要保持冷静细细观察。
她眯眼打量着秦勋,发现秦勋像是在看她,可又像是透过她在看她的身后……
心在嗓子眼里一提。
下意识扭头瞅了一眼自己的身后,是有什么吗?
只有空气。
她没瞧见异常。
扭脸回来,呼吸蓦地一窒!
秦勋已经朝着她走过来了,一步一步的,缓慢却十分明确。两人离得远时岑词看不清,渐渐近了,她才发现他的神情十分奇怪,尤其是盯着她的眼神。
好像……跟他平时看她的眼神太不一样。
岑词朝后退了几步,这行为就像是不受控似的,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后退,眼前这个男人她又不陌生,更不像是她梦里的那个人影可怖,但就是心生异样,甚至对这样一个他还觉得陌生。
秦勋仍旧朝着她过来了。
直到她后背贴了墙,无路可退。她盯着他,两手搭在身侧,竟是紧张地攥了拳。秦勋在她面前停住脚步,注视着她,像是在打量,眼神里有困惑和不解。
岑词看得清楚,想开口叫他,就见他轻轻一皱眉,用不可思议的口吻低喃,“挽安时?”
她怔住。
秦勋抬手,修长的手指落在她脸上,岑词盯着他的手指,摩挲她脸颊的时候,明明指尖温暖,她却觉得寒凉。
他为什么叫她挽安时?
上次他在梦里叫挽安时,她听了心里不舒服,但这次,他又叫了挽安时这个名字,而且还是看着她叫的,这叫她更觉得心里酸溜溜的。
挽安时,这个看不见又从来没出现过的女人,怎么就成了横在他俩之间的鸿沟?
岑词张口,“我不是挽安时。”
秦勋却充耳不闻,落在她脸上的手陡然转了方向,绕到了她的脑后,蓦地控住。她一惊,刚想挣脱,就听他阴沉沉地问,“你把沈序藏哪了?”
岑词倒吸一口气,倒不是因为后脑勺的疼,更多的是因为他的话!
一来,他为什么能把她认错?
二来,他为什么觉得沈序的失踪跟挽安时有关?
岑词盯着秦勋的脸,盯着盯着就突升一个念头来:他是不是故意为之?
事实证明人在黑夜的时候心里敏感度最高,承受力最差,情绪最易起伏,所以意识也容易被人牵着走。面对这样一个秦勋,岑词首先想到的就是这点,利用夜晚的有利条件来牵扯她的意识,以便达到他所要的答案。
可这个念头很快被她否了,她没回答他的话,反而低喝了一声,“秦勋!”
这一声并不高亢,毕竟在安静的夜里,哪怕出一点声音都会格外清晰,所以,岑词干脆利落的一声却像是个锤子似的猛地敲秦勋头上,就见他先是一怔,紧跟着反应过来,看着岑词,脸上闪过愕然,“小词?你……”
又意识到自己的动作,马上松手,眉心紧皱,看上去挺不解,“我……”
“没事。”岑词故作轻松,“我渴了,出来喝点水。”
秦勋脸上狐疑未散,但还是转身去了厨房。
“不用,我来——”
“没关系。”秦勋轻声打断她的话。
倒了水递给她,秦勋静静地看着她喝完,又接过了空杯子,眉间似有思考。岑词故意忽略他的神色,轻声说,“太晚了,休息吧。”
刚进卧室,秦勋从身后叫住了她。
“我刚刚……是对你做什么了吗?”他不确定地问。
岑词转头看着他,微微一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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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小桃终于见到了段意,在段意接受警方调查的时候。
汤图陪着羊小桃来的警局,裴陆见她俩来了,便跟审讯室那边的同事打了声招呼,又叫窜天猴去倒咖啡。窜天猴何其有眼力见,嚷嚷着,“嫂子来了啊,裴队,那必须得是上好咖啡粉啊。”
裴陆喝了一嗓子,“废特么什么话?你看着煮!”
“得嘞。”
汤图瞄了一眼裴陆,心里暗喜,他怎么没反驳呢?
裴陆看了羊小桃一眼,挺钢铁的爷们儿却欲言又止。汤图敏感察觉,用眼神询问裴陆,裴陆想了想,还是跟羊小桃说了,“那个……你得有心理准备。”
羊小桃不解。
裴陆说,“段意的女朋友也来了警局。”
羊小桃一怔,刚开始没理解裴陆的意思,等反应过来后脸刷地就红了,急急解释,“我真的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裴队,我发誓我真的没对你隐瞒什么……”
汤图见她急了,赶忙道,“小桃你先冷静一下,裴陆也不是那个意思,他只是提醒你一声要注意段意的女朋友,别撞面了再起争执,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我不明白……”羊小桃听她这么一说更一头雾水了。
汤图轻声叹气,“墓园的事是发生在元宵节之后吧,咱们假设段意就是在墓园里画你素描的人,那他就是在见过你的样子之后才去画的,我们暂且先不去管他的目的,至少他是注意你了。他是有女朋友的人,他的这种注意不管是善是恶,也许在他女朋友眼里都是一个性质,移情别恋。”
羊小桃肩头一颤。
第119章 巴掌还给你
在见段意之前,羊小桃做了不少心理建设。
说来她也挺奇怪自己心思的,正儿八经跟段意见面也不过就就是元宵灯谜会,匆匆一眼,她不明白紧张感从何而来。
但就是紧张。
紧张得手心都冒汗,推门的瞬间牙齿竟打颤。
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情绪别太起伏不定,只是一眼,谁能记得你?
段意还真记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