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佳，不要理那个幼稚鬼，我们玩！”
然而卡佳对她也是那副不变的微笑脸，甚至连个唇角的弧度都没有变过。
被掀下去的杰克看上去有些愤怒，“疯女人，你干嘛啊！“
而女孩也对他怒目而视，“疯男人，卡佳会生气是因为谁啊！”
就在两人快要打起来的时候，又一道声音出现在了他们的身旁，是个带着些许无奈的少年的声音。
“杰克，不许欺负玛丽。”
少年从卡佳的身旁走过去，将气得像个河豚一样的玛丽抱在怀中。
卡佳：。
总感觉有些微妙的熟悉，为什么？她认识这些人吗？
少年看向卡佳的方向，“或许并不是因为那么简单的原因而生气呢？啊，荣恩叔叔，你快来看看卡佳怎么了，一句话都不说！“
他的话音刚落，一个明显属于成年男人的手便按在了卡佳的肩膀上。
“卡佳，你还好吗？”
一个饱含岁月痕迹的面孔闯进了她的视野范围内。
而与此同时，又一道成年女性的声音响起，“或许是想看我的魔术表演了呢，就变一个你最喜欢的玫瑰花怎样？”
“卡佳……”“卡佳……”“卡佳……”
这些完全不认识的人的声音就好像有个人扛着个音响一样在她的周围360度播放，使得她越来越暴躁，越来越暴躁。
就在卡佳快要忍不住喊一句闭嘴的时候，这些声音却齐刷刷的消失了。
“你想要和我玩吗，卡佳？”
一匹黑色的小马满含期待的看着她。
第51章
【若看见黑色的马邀请你上去玩，请立刻离开本馆，并通知红衣检票员进行处理。】
这是旋转木马馆参观守则中的第五条内容。
可问题是，她现在被困在这个旋转木马上，到哪里去找什么红衣检票员啊？
微弱的灿金色光芒在卡佳的眼睛深处不安分的闪烁着，像是要挣脱什么的束缚一般，用力地扭动着、挣扎着。
“你不喜欢我吗，卡佳？”
小黑马看她不回答自己的样子，有些难过地低下了头。
规则不一定是正确的，但问题是，到底那一条规则是不正确的？
而她明明遵循了之前的规则，却为什么会遇到这匹黑马呢？
这个规则中只说了要在见到黑马的时候离开，但并没有说不能够和它说话吧。
卡佳抿了抿唇，考虑到不要回应的那条规则后，抬起自己的双手，开始比手语。
“你……是谁？你的……目的是什么？”
小黑马歪着脑袋看着她所比划的手语，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中闪过了一丝难过。
“你忘记了吗？亏我还记得你呢！那个闻上去很苦的男人，你们叫他团长，我是他送给你的好朋友啊！“
团长？
卡佳比划着手语的动作一下子停住了。
那是谁？
小黑马一脸沮丧地用自己的蹄子刨着脚下的地面，“他说你记得我的，他说你会来找我玩的！“
“你不能不守承诺！”
小黑马带着哭腔的声音像是一道闪电一样，将因失去记忆加上刚刚精神污染暴击而有些混沌的卡佳从之前的状态中拉了出来。
她皱着眉头，用手掌扶着自己的额头，紫罗兰色的眼睛中闪过了些许的阴郁。
“……别哭了。”
卡佳看着一边哭一边在地上打滚的小黑马，感觉自己的头痛越来越剧烈。
而小黑马不听她的话，甚至哭得越来越大声。
“要不然，余就把你的嘴冻起来。”
恢复了记忆的卡佳没有什么表情的看着小黑马，声音极轻极轻，极冷极冷的说道。
冰雪的冷意开始凝聚，使得趴在地上哭的小黑马被冻得打了个哭嗝，被吓得停止了哭声。
“是谁让你来的，奥尔。”
卡佳扶着自己的还有些疼的头，垂眸注视着小黑马说道。
正如小黑马自己所言，它确实是团长送给她的，作为14岁时的生日礼物，还附赠了由娜塔扎倾情定制的一套马具。
团长对此的说法是：每一个淑女都应该拥有一匹自己的马，并学习一定程度的马术。
当时的卡佳回问道：那你呢，你也有自己的马吗？淑男同志？
嗯，虽然这段记忆已经很遥远了，不过她使劲回想还是能想起来一些。
团长当时好像说，有，但是他的马早就已经去世了。然后让卡佳自己给小黑马想个名字，要像家人一样的好好对待它。
而之所以给小黑马取名叫奥尔，则是因为它的品种是奥尔洛夫快步马，属于是起名废卡佳的偷懒之作。
但是，这里有一个问题就是——
奥尔在很早之前就死去了，因为马类的寿命就是那么的短暂，可现在出来的这个马……除了会说人话这一点以外，确实和她的奥尔一模一样。
“嗯……那个眼睛蓝蓝的女孩子，她说你需要我，所以我就来了！”
奥尔讨好似的蹭了蹭卡佳的裤腿，黑葡萄一样的眼睛中闪动着激动的光，“我等了你好久好久，快上我背上来吧，卡佳，咱们终于可以一起再驰骋啦！”
小黑马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个怎样危险的形式，它只知道，自己又见到了相伴多年的好伙伴，又能够一起玩耍了。
在虚无之海浮沉的时候，它是多么的想念卡佳呀，都怪那个坏男人，说什么都不让它来找她！
要不是那个蓝眼睛小姑娘把它从虚无之海薅出来的话，谁知道还要多久才能和它的小伙伴一起快乐的玩耍呢？
然而它的小伙伴，已经不是那个愿意冒着大雨和它一起在大草原上玩乐的小伙伴了，她长大了，身上背负着众多的谜团，已经再也无法像以前一样，对着它露出那种毫无芥蒂的笑容了。
“奥尔，你有办法从这个地方走出去吗？”
卡佳收起了自己周身无意识时溢出来的寒气，弯下腰，用手摸了摸恢复到幼年时期的小伙伴的头。
不知道从什么
时候起，她甚至不需要刻意的去想自己要做些什么，这些寒气与冰雪就会如影随形的到来。
“走出去？为什么，卡佳不愿意和我玩吗？”奥尔懵懂懂懂的看着她，眼中满是不解。
“因为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待着我去做呢，等到做完之后再和你玩不好吗？”卡佳温和的说道。
奥尔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小声的说道；“坏卡佳，你总是这样，不是要练魔术就是和那个臭小鬼混在一起，总是下一次下一次的敷衍我……”
但是下一刻，它又扬起了笑脸， “算啦， 我很喜欢卡佳， 所以卡佳想要做什么我都支持卡佳， 就算卡佳现在闻上去不那么卡佳，有些怪，但我还是很喜欢你！“
小黑马仰头嘶鸣着，身形越来越大，原本瘦小的四肢也在这膨胀之下变得修长健美，下一刻，幽蓝色的火焰将它包裹在了里面，于它的身上攀爬着！
它俯下头，灵魂之火在它的眼眶中燃烧着，在它的鬓角、马蹄、尾巴上燃烧着。
是与卡佳印象中普普通通，喜欢吃葡萄的小黑马截然不同的存在。
现在的奥尔，更像是一种仅存在于神话故事与幻想中的传说生物了。
它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这又是一个找寻的谜题。
“来吧，卡佳，我带你去找那个闻上去也很苦的男人！”
奥尔期待着再一次的同行，甚至连身上燃烧着的火焰都变得强盛了几分，它高兴的仰着头嘶鸣着。
卡佳翻身上马，用手抱住了它的头，丝毫不受那燃烧着的幽蓝色火焰的影响。
“嗯。”她轻声应道。
“布鲁斯，是不喜欢骑这条马吗？”女人略含着关切的声音从布鲁斯的左前方传来。
“但这可是你自己挑了并要取名字的小马，可不能因为困难就半途而弃了呀。“男人有些无奈，但也饱含着宠溺的声音从他的右前方传来。
而他睁开眼，看看面前这两张有些熟悉又有些怕生的脸，不知为何，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但是。
不能回应。
布鲁斯牢牢的记着规则上的每一条，虽然对上面的一些条条框框存疑，却也不会在这个明显一看就是幻象的地方违反规则。
“嘶——”
他感觉自己身下的小马发出了略有些不满的嘶鸣声，开始来回的走动，于是他的视野也跟着来回的动。
热腾腾的鲜活的生命气息从身下传来，小马正在活动着自己的蹄子，跃跃欲试着要将他掀下去。
“说起来，布鲁斯，你起好了给它的名字吗？”
男人温和的牵着小马的绳子，用手轻轻地拍了拍它的脖颈，使得刚刚还有些暴躁的小马瞬间便变得安分了下来。
“哈哈，我的宝贝可是从上个周就一直在翻词典呢！你没看到，那小模样多么可爱啊！”女人看着他的目光中带着毫不掩饰的爱与温暖。
布鲁斯抿紧了自己的唇，明明是这样温暖的场景，却使得他总有一种想要落泪的冲动。
他认识他们吗？他们是他很重要的人吗？
不然，为什么他明明不是个容易感伤的人，在看到他们的时候，却有一种想要冲进他们怀中大哭一场的冲动？
可是他不能。
因为……
“布鲁斯，你想好了给它取的名字了吗？”“布鲁斯，宝贝，快点告诉妈妈，你取好了吗？”
男人与女人的脸在他的视野中逐渐变得扭曲和模糊，温和的声音也像是加了什么刺耳音效一般使得他心生烦躁。
因为……
“布鲁斯，宝贝——”
“布鲁斯，为什么不说话——”
两个人的面孔逐渐融合在了一块儿，融成了一张满是枪孔与血液的脸。
因为.
“布鲁斯——”
“布鲁斯————”
这张恐怖的巨像向着他怒吼着，鲜血与雨水之间的腥臭味使得他几乎重新回到了……那个无可奈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父母接连被枪击，而只有他一个人独活的夜晚。
身下的小马早已不知去向，只留他一个人坐在冰冷的地上，感觉到头像是要裂开了一样的痛。
那种饱含着细细麻麻如同针扎一般的痛与仿佛被人用铁锤抡在头上一般的痛交织在一起，是他感觉愈发的头痛欲裂，但是却也使得他清醒了过来。
是了，沉浸于温暖的爱意之中的时间始终是短暂的，唯有痛苦与清醒才是他生命中的底色。
他无法走出那个雨夜，永远都是那个因失去了父母而痛苦的小男孩，哪怕年龄增长，却也永远被困在了当年。
他是黑暗，是复仇，是蝙蝠侠。
是为了拉住哥谭那艘无法控制的下沉的巨轮，拼尽了一切，甚至牺牲了家人的蝙蝠侠。
那双钢蓝色的眼睛注视着面前令人恐惧的巨像，没有一丝惧意，只有冷意。
布鲁斯·韦恩的记忆，终于在这一刻全部恢复了。
他确实曾经在父母的陪伴下，想要养一只小马，却在实施行动之前，他的父母就去世了，在那种悲痛的情绪之下，更不可能会给马起什么名字。
而就在布鲁斯思考要怎么对付面前的幻觉（？）时，那张巨大的不停的流出血液的令人恐惧的幻象，被一把冰制成的镰刀从上到下，毫不留情的切割了开来！
于那四散飞溅的血幕后，他看见了手持巨镰，身骑黑马的白衣魔术师。
她对着他伸出手，说道：
“来。”
第52章
成为了检票员的两人，分别拥有了不同的任务。
提姆接到了通知要去旋转木马馆检查游客的票根是否正确，而杰森的任务则是……
他捏着自己手中的票，抬头看向面前的大门，一只和他们之前于错误时间内进入时所看见的一模一样的猫头鹰正精神累铄的站在点灯上面，注视着下边抬头望向自己的他。
“是你呀，红衣检票员。”
猫头鹰的声音中没有什么起伏，但是却莫名让人觉得很是嘲讽，毕竟他也姑且算是被这个东西给害到现在这个地步的。
晦气。
杰森在心中冷哼了一声，走进了小丑表演馆中。
场馆因为没有到达表演时间而显得分外的冷清，只有一些做好了的烟花机器和表演道具胡乱的摆放在地面上。
不对，如果是普通的烟花道具，不该有这样浓重的火药味才对……
反倒是像是什么高烈度的炸//药一样。
杰森皱着眉从地上捡起来一个制作精良的烟花道具，放到自己的眼前观察着。
烟花底部上面篆刻着一个花体的名字，【Joker】。
“嘶——！”
大脑就好像被什么东西从上到下的猛锤了一把一样，耳边甚至都想起了像是漏电了一般的耳鸣声。
原本被他放在手中的烟花一下子落到了地上，而只感觉脑袋剧痛的杰森却完全没有去捡起来看看的想法。
【“嘻嘻嘻，瞧瞧这是什么，一只落单的小小鸟！！！”】
【“你说，他是会选你，还是会选我呢？”】
【“他是我的失败。”】
如烟花一般炸开来的画面接二连三的在杰森的眼前绽放着，冷汗顺着他的后背缓缓往下流淌着，他用力地抓着自己的脑袋，却丝毫缓解不了这种剧痛。
那是什么？
他跪倒在地上，因为剧痛而被刺激到了的泪腺迅速分泌的泪水使得他的视线逐渐模糊。
就算是在刚才，记忆的空白也没有让他感受到现在这样的……这样的痛苦。
疯狂、悔恨、愤怒、失望、伤心、悲痛、绝望，就好像一个混杂在一起的洗衣机一般，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的他直接甩了进去。
那是过去的他吗？
可是，为什么过去的他会经历那样的事情？
他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的惩罚？
杰森的大脑被那些如喷泉一样涌出来的记忆碎片所填满，甚至因为他在进入副本后头脑一片空白的情况，更使得这些涌出来的记忆的速度变得更快。
简单的来说，他的大脑就如同植物细胞的细胞质中溶质浓度较高的状态一样，水会从细胞外疯狂的涌入细胞内，以达到相对平衡的状态。
沉浸于记忆涌现的痛苦中的杰森，自然也就没有看到，刚刚被自己失手丢下的烟花筒，咕噜咕的滚到了一个穿着紧色西装裤的男人的脚边，轻轻的碰撞在了他瘦到有些伶仃而显出来的脚踝上。
然后被他从地上捡了起来。
“没有人告诉你，不要轻易的去动别人的东西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