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们还自己花钱来买？”方亚楠非常市侩，“这不是一个电话就搞定了？”
方鹗看起来也忿忿儿的，但是却没赞同，只是撅着嘴：“我以前也这么说，爸爸说一码归一码，所以……”
“……”方亚楠没法说什么，她现在虽然这么听着，但“失忆”这个人设在，她连给谁打电话都不知道，而且就算真的可以，她仔细品了品，觉得自己好像确实干不出一个电话要人家十万块的产品的事儿。
算了，方近贤这么坚持估计也是考虑到这点的吧。
看不出她“儿子”还挺有原则的，随了谁呢？
方近贤很快停了车回来了，一行人一起进了体验店，里面的员工个个都戴着一个非常高级的圆弧形眼镜，走过来的时候仿佛机器人，但笑容可掬：“欢迎各位，请问是体验产品吗？需要帮助吗？”
“我们买！”方鹗昂首挺胸。
店员笑着点点头，一眼看到方近贤，了然：“请后面走，我给你们准备。”
“嘻嘻嘻嘻嘻！”明明是他们方家人买，桃子小姑娘表现的比谁都兴奋，抓着方亚楠的手臂在那儿抖，笑得像只在想坏主意的汤姆猫。
但一看旁边的小哈，男孩子果然都喜欢装AC，和方鹗并排走得像周润发版的赌神，连BGM都要响起来的那种。
她觉得自己一个太太身少女心的也好不了多少，全场大概只有方近贤一个正常人。
而此刻他却在接电话，小心翼翼的：“啊对，是的，接小鹗……没事没事，妈看着的，哎不带上他他也没心思学……好了就这样了到都到了。”
好家伙，敢情没跟老婆商量！
这回去得跪主板吧！
方近贤满头冷汗的挂了电话，抬头看到方亚楠意味深长的神色，尴尬一笑：“还是得先斩后奏。”
“多多这样得怪我了吧。”
“那不行那不行。”
“不行可还行？你这么办事，我真要变家里的毒瘤了。”
“哎，但直接说，她不会同意的。”
“你不商量怎么会知道她不同意？”
方近贤摇头，拉了她落在孩子们后面，轻声道：“头盔刚出来那会儿，万方是说过要送样品的，那时候多多就说影响孩子学习，给拒了。”
方亚楠麻了：“然后你现在花钱买？！你月工资多少啊？！”
“可妈你那时候也赞同啊！毕竟人家是直接联系你的。”
“我赞同的理由绝对不是因为怕影响小鹗学习吧？”
“额……”方近贤汗更多了，压低声音苦笑，“你的理由是……新产品肯定不成熟，要等旗舰版再说。”
不愧是我！
方亚楠骄傲又苦涩的笑了起来：“结果现在旗舰版出来了……我连我是股东这事儿都忘了？”
“没事没事，给儿子买头盔，应该的应该的。”
方亚楠笑着捂脸，这事儿如果传到万方高层，她这“高风亮节”的人设那是稳了。
可她并不想啊！
十万块啊！
这是傻啊！
第49章 家庭危机
有了莫西伦的证明和家人作保，方亚楠终于成功绑定了自己的身份证号，拥有了一个独属于自己的全息游戏头盔登陆号，人称万方号。
店员都替方亚楠高兴：“奶奶你是我们店目前接待的年龄最大的客户了。”
然后下一句话就是：“我就知道您会来！”
方家人：？？？
啥？微服私访暴露了？
方近贤手有点抖，他刚付完款，刚收到电子回单，如果这时候亲妈暴露股东身份，转手再送一套，那场面真的很玄妙。
幸好，店员还没那么有眼力见，他只是乐呵呵的：“奶奶我见过你打怪猎！”
“哦！”所有人了然，方近贤长舒一口气，转眼又懵：“视频？什么视频？”
方鹗：“抖抖上，有奶奶视频。”旁边桃子和小哈连连点头，一脸兴奋。
“妈？！你不是，很久不玩那个了吗？”
方亚楠说来话长，摇头摆手表示不愿多说，于是旁边三个小孩七嘴八舌的把事情这样那样说了一遍。
方近贤被围在当中，神色逐渐魔幻。
他从人群中望向自己亲妈，一脸被世界背叛的表情，看得方亚楠都心虚起来。
她尴尬的摆摆手：“不怪我不怪我。”
方近贤：“我知道，但是……”
他叹了口气：“怪我，爸说过以前为了让你安心喂奶，他不得不也玩游戏，就为了能快点帮你把怪打完……”
“啥？！”小孩子们一起大吼。
方亚楠也吼出来：“这怎么可能？！”
“算了，过去了。”方近贤无奈摇头，转身往外走，背影分外沧桑，“反正我和姐都健康的长大了。”
方亚楠站在那，梗着脖子感受着小辈们复杂的目光，强行微笑：“人嘛，那个，总有些割舍不下的爱好。”
“奶奶你也太夸张了。”方鹗开始心疼亲爹的童年。
“你是不想玩头盔了吧？”方亚楠瞥他。
“奶奶，干得好！”方鹗竖起了大拇指。
桃子和小哈一起抿嘴憋笑。
头盔到底还是高精尖玩具，第一次玩的话，万方会派专人上门指导安装，所以方家人回到家里时，两手空空的。
开门的时候，父子俩终于感到害怕了，进门的时候，用一脉相承的贼眉鼠眼环视四周。
方亚楠往前一指：“在厨房里。”
“哦哦哦！”两人一起松了口气，换鞋子。
这时候姜多多走了出来，手里端着两个碗，看到方亚楠，一笑：“妈，来，吃饭。”
“啊，好。”方亚楠看这笑容，也有点心虚了，恍惚间想起了被自家生气的母后支配的恐惧，她一步三回头的往餐桌挪去。
姜多多看都不看父子俩，低头管自己摆碗筷：“我看电视剧忘了时间了，就做了两碗面，没关系吧，妈？”
两碗……啊……体罚呀。
方亚楠知道如果不是自己是长辈，大概姜多多根本上最不想做的就是自己这碗，她哂笑着凑过去坐下，看着面前热气腾腾的面，和在玄关站着不知所措的父子俩。
姜多多管自己埋头吃面，吃了几口回头问：“咦，不是去买东西了吗，在哪儿呢？”
“哦，明天，明天送来。”方近贤答。
“是吗？行吧，明天我有事出去，你们慢慢折腾吧。”姜多多又低头吃面。
方亚楠一句话都不敢说，自己默默的卷面条，吹气的时候斜眼瞥到方鹗在一旁流口水，连忙低头装没看到。
对不起，奶奶也怕妈妈。
方鹗：“……”
在父子俩尴尬的围观下吃完了面，眼见着姜多多冷着脸要收拾碗筷，方亚楠终于还是叹了口气，按住了她的手：“那个，多多啊……”
姜多多人一顿，勉强露出一个笑：“嗯？什么事？妈。”
方亚楠顿了一下，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这件事里她算是罪魁祸首，人一来这就带着即将高考的孙子玩这玩那，姜多多估计发动鸦片战争的心都有，她是最没脸说话的，但偏偏因为老，反而有了倚老卖老的资格。
她该不会就是以前说的那啥，坏人变老了吧……
方亚楠如此痛苦琢磨许久，开口道：“我啊，也活不了几天了。”
啊呸！上来就道德绑架？！你琢磨半天就说出这鬼话吗！？
方亚楠自己都惊了，她明明不想这么说的，可是张口就来，话已出口，完全收不回！
看着媳妇震惊到目瞪口呆的表情，方亚楠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我真的自己想玩玩，然后，然后方鹗嘛，你信我，我肯定盯着他！绝对不让他沉迷游戏耽误学习！实在不行我盯着他，虽然我数学不好，但是那个，额，我闲，我可以二十四小时盯他，反正不完成当天任务不准碰游戏！”
她转头盯着方鹗：“行不行！你说行不行！”
方鹗苦着脸：“这不用说啊，肯定的。”
姜多多叹了口气：“妈，我气的不是这个。”
“嗯？”方亚楠迷茫，“不是怕我耽误小鹗学习吗？”
“不是，我知道什么是劳逸结合，而且有妈你看着我反而放心。”
怪不得她有面吃，方亚楠明白了，但更疑惑了：“所以你这是……”
姜多多咬了咬牙，瞪向方近贤：“十万块！你哪来那么多私房钱？！”
方近贤腿一软，方亚楠噗的笑出声来。
对不起她成为老方前还是个老光棍，根本没考虑过夫妻间还有这问题！
方鹗也来劲了：“对啊！爸爸你哪来那么多钱？”然后又转头对姜多多撅起嘴：“妈那为什么我也没饭吃啊。”
“因为你是你爸的儿子！”
“可奶奶还是爸爸的妈妈呢！”
“难道我还要孝顺你吗？！”
方鹗闭嘴了，垂头丧气的走回房间：“我点外卖吧。”
“钱问你爸要！”姜多多叫，“反正他有钱！”
方近贤苦了脸：“老婆，这次是真的没钱了。”
“所以你哪来的钱！”
“就是之前那个国家奖啊，我忙了小半年那个，分到我们科室，每人刚好十万，我到手还没焐热……”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国家奖，但看姜多多的神色，是想起来了的，她抿嘴哼了一声：“你好歹跟我说一声！”
“我这不是怕你反对么。”方近贤委屈屈。
夫妻这样看来还有的聊，方亚楠眼见着误会要解除了，也不想在原地当大棒槌，干脆悄摸悄起身挪回自己房间，还不忘摸了个大橘子。
她心情有点复杂。
大概率今晚或者明晚她就能睡回去，如果是今晚的话，其实想想还有些遗憾，毕竟明天头盔就来了，结果她要“隔一个礼拜”甚至可能以后都玩不到，这就有点惨。
当然，更惨的是，她回不去了，在这儿玩到死……
啊，她这穿越的滋味也是分外妖娆。
方亚楠吃了橘子，在房里看了会儿书，出去洗漱的时候确认儿子儿媳没有因为十万块打起来，便回房直接睡了。
睡前再次感叹，人还是要早早培养健康作息，否则到老了就是不想健康都不得不八点躺平了。
——结果她一觉睡到大天亮，还是那个老方。
方亚楠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庆幸还是害怕，庆幸能玩一天头盔，害怕她就此回不去。
她沉默的刷牙洗脸吃饭发呆，一直等到中午，万方的员工上门安装头盔。
因为万方的员工是直接从公司过来的，并不是在体验店的员工，装了一半得知方亚楠是那个玩家，都吓了一跳。
“阿姨您确定你可以吗？”其中的一个年级大点的非常不安，“要不等会儿您先试戴一下我们看看情况啊？”
“不用，我去医院检查了，医生觉得我可以。”方亚楠很冷静。
“我们这又不是按摩椅，医生点头没用呀。”
“医生还给我试玩了，真的没问题。”
“什么医院能试玩头盔？！”小哥惊了，“阿姨，你那是哪个医院啊？治什么的？”
方亚楠木着脸：“虽然你嘴甜叫我阿姨，但是那个科室我估计没法分享……那是治阿兹海默的。”
“阿兹海默？”小哥一脸疑惑。
“就是老年痴呆。”
他脸腾一红，慌乱摆手：“我我我我知道阿兹海默是什么，我只是觉得阿姨您不像！”
方亚楠点头：“你别说，这不一定是坏事，我有时候真觉得自己返老还童了呢。”
小哥看看被一大捆线包围着的游戏头盔，陷入沉默。
头盔很快装好了，方鹗一早去补课，只有方亚楠一个人试戴，两个小哥非常上心的忙前忙后，还指导她进入正式游戏平台时怎么显得不像第一次玩。
方亚楠很是虚心的学习了良久，干脆让小哥给她安好了游戏，好让她直接进游戏。结果小哥强烈建议她先不急着玩VCS，而是要求她用头盔自带的新手游戏认真锻炼一下再去。
原来为了防止玩家出现不适应症状，万方还开发了一系列新手训练任务，还给任务划分了达成等级，虽然一般玩家每一个达成B级就能进，但方亚楠必须A级以上……
“否则出来的时候，轻则呕吐，重则……”小哥没说完，神色心有余悸。
方亚楠：“……”
虽然急得抓耳挠腮，但到底还是老命要紧。
老方啊老方，为什么咱不能迟生四十年呢！
第50章 岁月的残酷
方亚楠玩了一个下午，简直快绝望了。
别说达到A级了，她C都困难，还不包括她每玩半个小时就会感到头晕目眩恶心想吐，不得不摘下头盔挪到阳台透气，一下午整个人都天旋地转的。
方近贤担心死了：“妈，我看你这样是不行的了。”
方亚楠：“呕！怎么可以说不行！唔呕！你才不行！”
方近贤：“好好好我不行……话说我确实不行，第一次去体验店我就试过了。”
“我儿子怎么可以不行！”方亚楠一掌拍他肩上。
方近贤怎么答都不对，露出了苦涩的微笑。
“一会儿方鹗回来，别让他知道啊！”方亚楠威胁，“我还是头盔的主人！”
“是是是。”这个方近贤赞同，“一定不能让那小子得意。”
方亚楠放下心，又坚强的尝试了一次，终于还是放弃，开始坐在电视机前吃水果平缓自己不平的心绪和心跳。
快傍晚的时候，方鹗带着小伙伴热热闹闹的过来了，进门看到方亚楠，小哈和桃子都礼貌的问好，唯独他眼睛一眯，得意一笑：“奶奶，您是不行了？”
她孙子是天才吗？！这么敏锐！
方亚楠一惊，立刻道：“我不行我就退货了，你说我行不行？”
方鹗：“奶奶最厉害了！”
说罢叫上小伙伴带头就往书房冲锋。
被方近贤一声吼拦住：“先吃饭！”
“啊？”方鹗一愣，“妈妈不是不在吗？”
“妈不在咱就不吃饭？”方近贤眉毛一竖，“过来先吃了再去玩。”说罢转身进了厨房，从保温炉里拿出一堆饭菜。
方亚楠见状很是心虚，自昨晚姜多多说要出门，她就根本没考虑过今天吃饭的问题。作为一个家里蹲，她从来就不用担心这些，就算是在公司，也是饿了再叫外卖或者同事喊着去楼下食堂……
比起自己“儿子”，她真的不算是个合格的长辈啊。偏偏据说她以前养大了儿子后还去照顾女儿月子……所以方亚楠你最终还是成为了一个强悍的母亲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