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你们审美好呀!”姜多多过来拿过方亚楠手里的衣服,笑道,“然后近贤听不下去了,直接就说:哎你俩说什么二人转,多多没那么脆弱,直说吧!然后就过来说,多多,丑字会不会写?”
“噗!”儿子这么直男是怎么找到女票的……
“后来我穿你们给我挑的衣服去上班,人见人夸,”姜多多笑起来,“我那时候才意识到,以前自己自以为妖娆美艳的,可从没人夸过我,原来穿得好看是会有人夸的。”
“哈哈!”方亚楠笑起来,她自己品味好不好不知道,但类似的说法倒是听了不少,看来自己确实还有点眼光。
“那时候我就想,怎么方近贤这家伙明明是你们生的,做人却跟捡来的一样,他要是有爸一半的好就好了。”
“江岩有那么好吗,”方亚楠失笑,“他也是人啊。”
“那不是,爸虽然有时候很有威严,但是他宠老婆啊,我那时候可羡慕了,从没见过那么优秀还对老婆百依百顺的男人。”
这说的方亚楠都尴尬了,她觉得自己可以想象江岩宠老婆的样子,可是却想象不出自己被百依百顺的样子。单身久了,干什么都独来独往的,好像从没感受过跟亲人之外的异性相亲相爱的感觉。
她摇摇头,还真有些遗憾:“我,反正是想不起来了。”
“哎,太可惜了,”姜多多道,“其实我们一直想不明白,你俩明明那么要好,当初怎么会离婚呢……”
从小辈的角度来讲,她问出这话已经挺有勇气了。
可方亚楠却没被冒犯的感觉,归根结底大概是因为她并没有作为长辈的自觉,于是也跟着姜多多一起可惜:“我也不知道啊,我醒来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是单身呢……别说离婚了,我连自己为什么结婚都不知道。”
“啊?”姜多多愣了,“你是,真的不知道?”
“我忘了,能怎么办?”
“啊这,”姜多多迟疑了一下,“这个,我倒是听你们说过。”
“嗯?我们说的?”
“嗯,我跟近贤结婚的时候,爸就问我们,是不是认真考虑过了,说因为你们就是,那个,闪婚的……结的轻率,就会离得轻率。”
“闪婚?!”虽然这个在时间线上最说得通但是,“我为什么要闪婚?!我催婚压力没那么大呀!”
“你们说是一时冲动……但我不相信,”姜多多看着她,“妈你可能是一时冲动,但我觉得爸绝对不是。”
方亚楠愣住了,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姜多多见状,叹了口气,往试衣间走去:“不过,都过去这么多年了,现在纠结这些也没什么意义了吧,妈,我试试这件衣服呀。”
不,谁说没意义!
江岩活得久了,这些就有意义了呀!
方亚楠在试衣间外傻愣愣坐着,忽然意识到老方真正的困境可能不是怎么让江岩长命……
而是怎么和江岩长相守啊!
妈耶,问题越来越大了,她下周回去把江岩的体检报告吃了还来得及吗?!
第102章 老方的幸福
姜多多最终还是买了方亚楠挑的那件黑白相间的连衣裙。
方亚楠觉得听不好意思的,一面感觉姜多多是不是有点太盲信自己了,但又觉得姜多多是不是在给自己面子。
不过换句话讲,有钱任性,一件衣服而已,买了就买了。
方亚楠变成老方后虽然一直没有财大气粗过,但是底气却足足的。
两人路过一个零食炒货店,姜多多忽然站住了。
“妈,你还要不要买点零食什么的,小春阿姨爱吃的?”
“她人都去了,我去给她追悼会不够,我还要给她摆好吃的?她想得美!”方亚楠佯装恶狠狠的,可是人却已经走了进去,里面大多是瓜子山核桃之类的小吃,杭佳春爱吃山核桃,可是人又很懒,所以方亚楠以前和她维持友谊的最好的方式就是给她买山核桃肉。
虽然有浪费粮食的嫌疑,但是既然杭佳春爱吃,那就给她买点吧,就算摆着好看也好,她可能是全公墓最富贵的坟头了。
姜多多听了方亚楠的意思,当即了然了,顺便也明白方亚楠的心情其实并不如她所预料的那般伤心,于是更加放心的陪着方亚楠进去,帮着各种口味的都买了一遍,顺便还问问方亚楠喜欢什么口味的,也买了一点吃,之后一逛,发现还有方近贤和方鹗爱吃的小零食,便也省的网购了,两人连试吃带挑拣,买了一大堆回去。
方亚楠买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和杭佳春差别多大,她喜欢椒盐味的山核桃,而杭佳春却喜欢奶油味的,两人相互厌恶对方的口味,然后又会捏着鼻子为对方买喜欢的口味,两人一起吃一起恶心一起相互嫌弃,最后临到死了还是没有达成一致。
走吧,就这么走吧,人生就是一道坎,一道椒盐味,一道奶油味,迈过去了多个口味,迈不过去不过就是个生离死别,人生就是这么起起伏伏,最后变成千姿百态。
买完了零食,眼看着方鹗快放学了,方亚楠问姜多多要不要顺便把人从学校接回来,姜多多不置可否,最后当亲娘的狠心驳斥了她这个伪老太的意见。
“谁让他一大早在你门口唱什么人生路的,该给点教训,让他自己回来。”
方亚楠哭笑不得:“你说他这是惩罚吧,他回来也不过半个钟头的路程,难不成你以为是万里长征,他天天哭着走回来不成?”
姜多多不管,嘴硬:“反正不能便宜了他,他把我们接送当福利,我要这样还去接,我成什么了,不行不行,妈我们回家!”
方亚楠有些尴尬:“你别整的好像我多惯着他,顺路和惩罚两回事吧,要惩罚我今晚不让他玩游戏,可是既然顺路那还是要尽尽亲人间的情谊的嘛。”
“妈你还说你这不是惯着?不理他,走走走我们回家。”
“诶?那不是方鹗吗!”方亚楠忽然昂首道。
“啊?哪?”姜多多愣了:“没道理啊,他怎么会在这,嘿,还真是他!”
老远就看到方鹗正和一帮男孩子走过来,埋着头,神色阴沉,他身边的男同学一个个五大三粗的,好像押送犯人似的包围着他。
“好家伙,啥年头了,敢霸凌我们家孩子?!”方亚楠撸起袖子,“媳妇,你说咋整!”
这边亲奶奶快气炸裂了,那边亲妈却反而很淡定:“这有什么的,他要真被欺负了难道不会跟我们说?没事儿。”话是这么说,眼却不眨的往那边看。
“那你看得出是什么事儿吗?我怎么觉得这么像是被欺负啊。”
“不知道,反正不是好事儿。”姜多多道,“我觉得我们还是走吧,别让他知道我们撞见了,会更尴尬。”
“咦?那他一直不跟我们说怎么办?”
“他觉得我们帮得上忙的自然会说,他觉得我们帮不上的那就是说了都没用啊。”
“啊?这是什么道理。”方亚楠懵了,虽然嘴上质疑着,但不知道为什么居然还无法反驳,“可他不说永远不知道我们能做到什么程度啊。”
“可学校不是一直都有教吗,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找父母老师,父母老师解决不了的就找警察,永远不要承受自己承受不了的事情,因为既然你觉得你承受不了,那必然不是应该你一个人承受的。”
方亚楠顿时觉得好有道理,其实只要这么一教,对应校园霸凌那也是个很好的办法,既然你解决不了了的,那就肯定是需要找人帮忙的,要永远相信有人能解决当下出现的事情,反正不管是什么事情,都不能独自扛着,因为等到你能解决的时候,你说不定已经变态了。
“那我们真不管?”
“不管吧,”姜多多探头探成了一个望儿石。
“还是打个招呼?”
“不要,不打。”姜多多眼神都直愣愣的,突然一把抓住方亚楠的胳膊,“妈,他们是不是在扯我们小鹗?”
“不不不不是吧!”方亚楠也抓回去,婆媳俩抱成一团,“他们到底在干啥?”
“小鹗!”姜多多猛地往前一冲,直愣愣朝着方鹗过去了,“你怎么在这,放学了?这些,你朋友啊?”
方鹗见到亲妈,愣了一下,有些尴尬道:“啊,妈,额,刚放学。”
“今天学校没留堂?”姜多多环视一圈,“这些是你同学吗?我怎么都没见过。”
“不是!”方鹗嫌弃的回头看了一眼,周围那群五大三粗居然还低下头,一副羞涩的样子,其中有两个喃喃着什么“阿姨好”“方鹗妈妈好”之类的问候。
方鹗不耐烦:“你们赶紧滚吧,我妈来接我了!”
“额……”
“你们找我们家小鹗是有什么事吗?”姜多多见状放了点心,努力做出亲切的样子。
“没事没事,”方鹗道,“他们发梦呢。”
“发什么梦?”
“他们想见奶奶!”
“啊?见奶奶做什么?”
“对啊,见我做什么?”方亚楠终于挪到姜多多身后了,从她身后探出头。
五大三粗们:“啊啊啊啊!方鹗奶奶好!”
还有没礼貌的在那喊“怪猎奶奶”的。
方亚楠囧了:“你们喊啥?找我啥事?”
“奶奶!”一个最五大三粗的站出来,羞羞答答的:“我们,我们想去看DKL的现场比赛,但是票早就卖完了……我们没别的意思,我们给钱!按市价给!就算黄牛价的……也有几个人愿意,反正我们不是白嫖!我们是真的有钱都买不到票!我们就想看看现场!”
“啊这,”方亚楠看了一行五个人,有些为难,“说实话我带我家孙子都悬,还要安排你们几个,这……”
“听到没,我也没办法,都说了这是我奶奶说了算!而且多半不行!你们居然还不信!”
“奶奶,求求您帮帮忙,我们真的好想去看现场!尤其是DKL的!其他的话我们也无所谓了,难得这次总决赛办在咱们这,平时都要去S市G市的,我们当初一早就在蹲票了,结果死活抢不到……”
“你们要是准备花钱的,那我可以帮你们问问,反正我也是被人邀请的,总不能让别人再多邀请几个,那显得脸皮太厚了是吧,不好的。”
“我们懂我们懂,”男孩们道,“那奶奶请您帮我们打听打听还有没有那个啥,操作余地……我们是真的想去看,我们已经准备好钱了。”
这边方亚楠却已经一个VX发给陆刃了,上去就问有没有多的票子可以给的。
陆刃:【好。】
方亚楠:【我是问有没有多的票,不是问能不能带人,你好什么好?!】
陆刃:【带几个?】
方亚楠:【他们是买票的!不能免费!免费还得了吗!那我孙子要带全班的人,你给不给。】
陆刃:【奶奶说什么就是什么,带!五个带,五十个也带!】
方亚楠:【您吃错药了?】
陆刃:【没吃。】
方亚楠:【那赶紧吃!】
陆刃:【好,奶奶,你带几个人。】
方亚楠:【不是,人家只是打听有没有多的票,你得要钱,你不要钱我也不介绍,否则谁都找我带进场,我成什么了,我自己也不乐意的。】
陆刃:【那,几个人。】
方亚楠:【五个。】
陆刃:【是奶奶的谁?】
【奶奶的孙子的关系一般般的同学……】
【哦,关系一般般,中间位置一千二。】
【诶,正常价格是多少?】
【八百】
【额额额?】
【奶奶你都说关系一般般,那其实根本没什么关系吧,原价八百,我卖一千二,你要是觉得不够,那……一千六?】
【你到底有多少票?!】
【不是我卖!我直接联系的票务组!】
【哦哦哦!那,那多的钱……】
【他们赚!跟我没关系!】
【真的假的?】
【如果你卖一千六,那就跟我们有关系……】
【好的,那就一千六!】方亚楠抬头,微笑:“问了,中间位置,一千六。”
“啥!?这么便宜????”小子们惊了,“买买买!”
方亚楠愤而发VX:【怎么回事,他们嫌便宜!】
陆刃:【奶奶啊,你以为外面已经炒到多少了呀!】
方亚楠:【我哪知道!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陆刃:【哎,外头五千上去了。】
方亚楠连忙抬头:“说错了!他说五千!”
男孩儿们:“……”
方鹗都看不过去了:“奶奶,你这……额……”
“方鹗你就直说,他们到底是不是你好朋友!”
“……不是。”
“五千!”
“我们是啊!方哥!哥!我们是好朋友吧!”“五大三粗”们就差哭着跑上来抱她大腿了!
方鹗简直人间嘚瑟:“上回还跟我和小哈抢篮球场,今天就方哥了?”
“以后都归你们都归你们!”
“我傻么!?马上高三了,我有场地我也要有空啊!”
“你一有空我们就陪你打,我们给您喂球!”
“谁要你们喂!”方鹗怒吼,“我自己能打!”
“对对对!方哥最牛逼!方哥篮球第一!”
感觉这群五大三粗应该是学校篮球队的,他们这么一顿夸,连方鹗听得都不好意思,他嘚瑟完,为难的看向方亚楠:“奶奶……”
对啊,明明她才是决定的人!方亚楠很想冷笑一声再给孙子帮衬两句,奈何顶着个老脸着实说不出什么中二的话来,这边陆刃虽然回得飞快,但究竟啥中间位置,哪一场比赛也没说清楚,她也不好打包票,于是道:“那这样,我再确定一下,你们等小鹗通知吧,有什么想问的也通过小鹗跟我说。”
“谢谢奶奶!谢谢奶奶!”小伙子们喜形于色,点头哈腰。
“谁是你们奶奶!这是我奶奶!”方鹗怒吼。
“谢谢方鹗奶奶!谢谢方鹗奶奶!”
“噗!”得,越听越奇怪,方亚楠和姜多多笑成一团。
方鹗撅着嘴,拳打脚踢把那群憨崽子们赶开,转头要跟着她们走。
“小鹗,今天怎么从这儿过来?”虽然这也是家附近,但是方鹗一般坐地铁,家到学校直进直出,不大可能路过这儿。
方鹗一愣,看了看方亚楠,低下头:“我,我提前下车了。”
“为什么?”姜多多领着他往车库走去。
方鹗看了一眼姜多多手里的食品袋,撇撇嘴:“奶奶不是喜欢吃山核桃肉么……”
方亚楠一听乐了:“所以你是打算给我买?”
方鹗撇开头。
“哎哟孙子喂!真可爱真可爱!”方亚楠一把拦住他的头,疯狂揉··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