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卓岐独自出了门,去了附近的专柜买了之后回来,来回花费了两个多小时,太阳仍旧热辣。
他坐在她旁边沙发上,弯着腰拆开看了一眼上面的说明,看了好久,又查了上面几种物质是否适用,看完往聂召身上搓。
跟靳卓岐这个从小要帮妈妈干很多粗活的他不一样,聂召即便跟着文艳飞来奔走,皮肤却异常的好,肉都长在该去的地方,皮肤白皙似雪,滑腻,身体每寸都仿佛精心雕刻的产物。
靳卓岐的大手在她胳膊上搓着,不放过一个角落。
随后落在了锁骨处,聂召仰着下巴,脑子里在想她可以自己涂,感觉到那双手在持续不停往下,一直到胸口凸起的沟壑处,有些痒。
这个短裙有些抹胸,聂召记得,只露出了一点点的轮廓,不至于到他此时涂抹的那么下面。
聂召睁着眼,也没阻止,一双眸清凌凌的,毫不避讳。
“你在借机占我便宜。”
靳卓岐手指一顿,拉着她的手往自己下面的庞物上碰。
眼睛还就这么看着她,神态上慢条斯理地说:“给你占回来。”
聂召没躲开,反倒是靳卓岐主动放开了手。
真碰上,手里白色的防晒乳液都会变得不干净了。
把她露在外面的皮肤整个都擦好,才说:“好了。”
靳卓岐看到聂召站起身,又戴上了他给她买的那个小黑墨镜,是个尖长的,戴上去很酷的风格,本来漂亮可爱的裙子生生被她穿出了酷妹风。
靳卓岐站在她旁边,看着她仰着下颚伸出手让他牵。
娇纵傲然的模样让他不由得想笑,认命地伸出手跟她牵着,五指合起,声音悠哉悠哉地问:“聂召,你是公主吗?”
就让他帮忙涂了一个防晒霜就公主了?
聂召偏着头看他,扬起的下颌线干净又漂亮,她不置可否,眼神灵动:
“是你的吗?”
靳卓岐没吭声,只是笑了声。
他顶多算个,她的黑骑士。
第50章
聂召很少出门, 也就没跟公寓的安保跟物业见过,今天人来人往人挺多,俩人刚下了楼, 就听到远处挤挤攘攘的吵闹声音。
她好奇地往那边看,又抓紧了下靳卓岐的手, 问那边在干什么。
靳卓岐扫了一眼, 男男女女都有,挺多阿姨带着年轻的儿女一齐在那边的凉亭下坐着喝茶, 这边原本是大爷泡茶下棋的地方,此时被无数个看上去格外局促的年轻男女彻底攻陷。
他看着那边说:“应该是在相亲。”
聂召啊了一声。
“相亲啊。”
她话刚说完, 感觉到迎面走过来了一个人。
一个看上去不算年轻的阿姨穿着小区管理员的衣服,满脸笑光从这边往相亲角走, 看到这两位, 还觉得有些眼生。
“哎?你们也是我们小区的吗?哪栋楼的?”阿姨特别热情地站在他俩旁边问。
靳卓岐停住了脚步, 说:“三栋的。”
阿姨瞬间哦哦了两声。
“我看到上面记着的你们是一对,我就没叫你们来了, 公寓里经常有很多活动的,你有没有进我们小区的群?我拉你进来呀?以后有别的活动也可以一起来参与参与。”
阿姨有些爱不释手地盯着他俩,眼睛一直在这两位的脸上扫着。
实在长得有点好看,可惜是一对,不然今天这个相亲活动肯定会有更多人愿意来。
“好。”
靳卓岐本想拒绝,转念一下,掏出了手机, 加了她微信,被她拉进了群里。
“那你们忙你们忙!我就不打扰了。”
等俩人往门口走, 阿姨还一步三回头看着这对情侣,小姑娘倒是不太爱说话, 看上去冷冷的,男朋友长得帅脾气也挺好。
聂召从公寓出来,才扬眉问了一句:“上面记着?搬家还要记录吗?”
靳卓岐“昂”了一声,又百无聊赖地说:“记不清了。”
聂召哦了一声。
又听到靳卓岐问:“你猜我填的什么?”
“情侣么不是?”
靳卓岐想到他写的,前面一栏是,跟她的关系,后面他写了俩字。
他没说,合上了手机,拉着她在周边转悠。
聂召看不见的缘故,靳卓岐一路上也没敢撒开手,就算是去买东西都牵着她,给她买了冰淇淋,她也就吃了两口就不想吃了。
天气即便燥热,春天的迹象却还不是那么明显,万物复苏正在进行。
聂召双手撑在长椅上,仰着下巴任由风吹着,长发也被吹到了耳后。
靳卓岐歪着头看着她,有一秒的出神。
他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到头,只是一步一步跟着她走着,想要走很久很久。
他甚至在想,如果可以,他宁可这些痛苦是降临在他身上的。
他又有些后悔发那条微博了。
靳如馨去世之后,靳卓岐曾经也去找过聂召,他站在很远处,当时因为车祸,走路都还不灵活,穿着一件被洗到泛白的衣服,下巴处的青茬也没刮干净,整个人沧桑又狼狈,高个却弯着肩遥遥看着她。
她穿的很漂亮,整个人自信又张扬,身边一群朋友围绕,跟她关系最好的就是挨着她的葛元凯,不知道在开玩笑还是什么,她笑着叫他哥,说一会他请客。
一群人哄闹着开着豪车从这里离开,车子碾过刚下过雨存的污水,速度太快,整个激洒在他身上。
当时的靳卓岐毫不避让,漆黑的眼眸紧紧跟着她的背影看。
后来遇到霍呈决,他努力让自己成长起来,他要切掉自己的一切不完美,把所有事情都做到最好,也要保自己周全。
或许是那一幕太过刺眼,靳卓岐在某天晚上忽然又梦到聂召的那张笑脸,裤子湿了个透底,也出了浑身汗。
于是他在把文斌搞破产之后,在网上发布了那条微博,刻意放出了些漏洞,让葛元凯查到地址。
他其实不太确定聂召会不会来,看到她背着吉他站在巴士牌前时,靳卓岐知道他赌赢了。
他只是没想到,舆论是不可掌控的,聂召也早就因为当初举报导致蒋听自杀,精神出现了很大的问题。
医生说她高一的时候就去过医院看心理科,当时就已经是轻度抑郁了。
重重叠加之下,她整个人被彻底挖空,本就只剩下一个躯壳。
而卢湘,或许就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她没有办法恢复回来了。
靳卓岐不知道怎么办才行。
坐了好几个小时,聂召的手机响了一下,靳卓岐给她买了跟平常人不太一样的手机,她用得很熟练,有微信发过来,按键可以用机械音读出来给她听。
或许是因为手里在吃着东西,她并没有点开看。
靳卓岐却清晰地看到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的兆锐两个字。
他听医生说过,在她住院的那一年半里,都是兆锐在照顾她。
也不难想,她手腕处的那道疤痕很深,她想死的那天,是兆锐把她拉回来的。
靳卓岐忽然没了心情,叫着聂召:“回去吗?”
聂召点了点头。
坐的她屁股都痛了。
回去的时候打了车,不到二十分钟就到了家。
她的身体好像比之前差了很多,只是出去转了几个小时就累到不行,回去之后熟门熟路地走进了卧室趴在床上就想睡。
靳卓岐还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回应。
走进去看,才发现她已经睡熟了。
给她把外套脱了,盖好被子,才轻手轻脚从卧室出去进了书房。
他还是继续帮霍呈决处理一些工作上的问题,有些事情只有他能做,进度迟迟推展不开,他有空时便会跟之前在伦敦一样,跟那边开会,做项目,做分析。
这个公寓并不算太好,即便是跟聂召之前的公寓距离很近,也完全没有她之前住过的公寓好,但有一个很好的就是,隔音效果很差。
所以只要房间里的声音能够达到人类耳朵能听到的最低分贝,不关紧门,靳卓岐就可以第一时间听到。
因此在他听到声音的那一瞬间,他的所有活动都停歇了。
那边的人正在看企划案,注意到对面倏然失了音,抬头疑惑看他。
“Jin?”
靳卓岐的英腔很纯正:“Sorry, the meeting has been postponed until tomorrow evening.”
[抱歉,会议推到明晚。]
说完,他合上电脑站起了身,转过身快步从书房走出来时,长腿踢到椅子,零碎的脚步看上去格外慌乱。
他快步走到卧室推开门,聂召没在床上躺着,靳卓岐迅速转过身,注意到了地板上的那滩水,手指大力拉开了浴室的推拉门,看到浴缸里坐着聂召。
她的那条她最喜欢的白色长裙被扔在了旁边地板上,浑身赤/裸地躺在浴缸里,浴头开着,正在滴滴答答地往已经漫出来的浴缸里灌水,聂召整张脸都陷入水里,她正闭着眼,脸色青白,仿佛没了生气。
靳卓岐心脏猛地一缩紧,手指大力地扣着她的胳膊,把她整个人从浴缸里拉了出来,或许是因为捏得太用力,白皙的胳膊上留下了泛红的手指印,她像是恢复了呼吸一样,睁开眼瞳孔睁大看着前方,呼吸的频率急促,又被水呛得一直咳嗦,整张脸都被憋红了。
“你在干什么?”靳卓岐的声音从齿关崩出来似的。
聂召像是坠入海里一样,跟她很多时候的梦一样,身体里被无孔不入灌进了很多水,嗓子被冲的干疼。
她看向靳卓岐的方向,落在耳畔的声音芒寒色正,带足了冷意。
“我……想洗澡,睡着了。”
她出了汗,身上涂的防晒乳有些黏,不太舒服,洗着洗着有些困,整个人就滑了进去。
怪不得她觉得透不过气,她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聂召低着头不敢看向他,用另一只手掰着他捏着她胳膊的手掌,像是要穿过肉/体握住她的白骨,太疼了。
“疼。”
靳卓岐抿紧着唇,眼睛有些红看着她浑身湿漉漉唇色苍白的样子。
他不敢保证如果他丝毫没注意,聂召可能会死在这个浴室里,死在他眼皮子底下。
把浴缸里的水缓缓放空,卧室都溅了一层水,一直到浴缸里空了,靳卓岐才去拿了干净的毛巾把她整个人包裹住,抱着放在床上,去拿吹风机让她自己吹头发。
自己则是拿着扫把迅速脱干净地面上的水,以免会发生漏水让楼下遭殃。
聂召一直低着头不敢看他,用耳朵注意着靳卓岐的方向,以及猜测着他在干什么,用着最低档的风慢吞吞吹着头发,一直到他把地板拖干净,聂召的头发还没吹干。
很长,又密,以前的烫染被彻底减掉,长出来的黑发纯天然,她觉得麻烦,毕竟她看不见,长发会有很多注意不到的烦躁点。
当时坐在梳妆台前心血来潮说了一句:“要不我去剪掉吧,我觉得,我短发也挺好看的吧。”
靳卓岐站在她身后给她吹着,声音一如既往的漫不经心:“如果你是因为短发好看可以,但是如果是因为麻烦,不行。”
很显然,她一个看不见的人,怎么能欣赏自己短发的样子。
聂召就放弃了去剪。
还盘坐在床上发呆,手里的吹风机被他自然拿走,坐在她身后很是熟悉地帮她一层层吹干,花了刚才一半的时间,就全部干透了。
他没吭声,放下吹风机就走了出去,聂召抬着头往门口看着,不知道他是不是生气了。
但她真的睡着了啊?
睡着的人怎么会有感觉?
过了两分钟,又听到愈来愈近的脚步声。
聂召抬起头,听到近在咫尺的温和声线:“喝点水润润嗓子,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她接过抿了一口,正正好的温水。
摇了摇头,说:“就,被呛了点水,没什么感觉了。”
靳卓岐坐在床边,很长时间都没说话。
他不想这样做,但是他没有办法。
他就这样安静看着她,语气中擦着难言的晦涩:“聂召,卧室跟浴室可以装摄像头吗?”
聂召顿了一秒,低着头没说话。
随后点了点头说:“好。”
他又带着她去了医院,每个月都要去一次,但每次都是无望而归。
每次会带回来不同的药,聂召总会在拿回来的前几天吃,随后默默装作忘记而抗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