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卓岐回过神,聂召就坐在沙发上捏着筷子吃鸡蛋,手肘撑着桌面,一边往远处看着,一边咬着嘴巴里的鸡蛋吃,看上去津津有味的。
她很好养,并不喜欢吃什么精美的山珍海味,反倒偏爱一些小炒家常菜。
靳卓岐嘴角不自觉上扬了一个很小的弧度,看她吃饭的样子心里都好像被一股热泉涌满出来。
聂召是真的有些饿了,毕竟昨晚做了那么多动作,她的体力完全是靠着意志力撑着,禁欲很久的男人彻底开荤,完全没打算放过她才一次又一次把已经晕了的人撞醒。
靳卓岐做了好几个菜,还煮了米饭,京宁的人似乎都很喜欢吃白米饭。
即便是很饿,还是吃了一半就吃不下去了。
聂召问了他一句:“你下午还要去上班吗?”
靳卓岐摇了摇头:“不去。”
他的语气听上去不上班绝不是因为聂召的这句话,而是本来就没打算去上班。
聂召放心了,“我们下午去看电影吗?我买了电影票。”
靳卓岐点了点头说行。
没有什么好看的片子,碰巧今天有一场重映,一部很老的青春港片。
只有一场,在下午五点二十开场。
俩人出去的早,就在附近转了一圈,不是节假日,街上的人不算多也不算少。
奶茶店出了新品的十里江南桂,聂召不怎么爱喝奶茶,只不过街道上桂花的香味实在太重,外加上很有书香文墨的纸杯设计,聂召在手机上点了一杯。
尝了一口,跟想象中的味道差不多。
聂召不知道靳卓岐是不是故意的,他衣柜里放着给她买的秋天的衣物,除了那些极有设计感的款式,褂子什么的都跟他有用款。
她身上穿的是一件深驼色,靳卓岐是纯黑色,腰间的腰带松散地垂在身侧,显得本就颀长的身高愈发挺拔高大。
有风吹过来,聂召缩了下脖子,双手抱着热奶茶,下意识歪过头看向靳卓岐。
靳卓岐扫了她一眼,微微侧着身子给她挡着风,高大的个子把人完全笼罩在身下护着。
“说了今天有风,是阴天。”
聂召点了点头:“嗯。”
“我不是不听话么。”
说得理直气壮。
靳卓岐:“……”
远处有一个大学生在路边摆摊,一张漂亮的小三轮车上放了很多小饰品,好似都是手工做的,也异常精致有些小设计,所以围绕了不少年轻人。
聂召拉着靳卓岐就往那边走,一直到走到前排,眼睛盯着一根红绳看了好久,很单调的红绳,什么配饰都没有,是一对。
她回头扫了一眼站在旁边的靳卓岐,跟老板买了这个。
很便宜,或许是为了讨个彩头,五块二。
聂召把上面用来捆在一起的标纸撕开,把其中一个给了靳卓岐。
“给你吧。”
靳卓岐捏着纤细的一根,不可避免想到了聂召之前买的那个,是她特意去了寺庙求来的,可被他扔进了下水道。
“你还记得我之前给你买的那个吗?我那个时候还想去寺庙求愿,那边树上挂了好多好多祈福带。”
可后来她还是只买了红绳就走了。
靳卓岐把玩着红绳,并没有戴在手腕上,漫不经心地问:“有什么愿望吗?下次再带你去。”
聂召看着他,眼眸中映照着男人那张俊朗的脸,摇了摇头:“没有了。”
她的语调平静又虔诚:“靳卓岐,求神不如求你。”
因为我想要的只有你。
第75章
来看电影的人并不算太多, 电影似乎是临时排档的,这部小众青春电影也并不是很火。
聂召买的票在第五排最中间,借着光坐进去, 俩人安静地等着电影开场。
因为前些年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已经有好几年没看过电影了, 在这种安静又暧昧升温的环境里, 只是坐着都能感觉到一些空气中飘来的甜。
或许是爆米花的味道。
聂召没那么爱吃甜的,可能这些年在电影院吃爆米花喝奶茶成为了一个必不可少的形式, 靳卓岐给买了一小桶,拆开后没等聂召反应, 捏了一颗放在她唇边。
她下意识张唇用牙齿咬着,从中咬开, 舌尖碰到甜丝丝的味道, 顺着喉尖沁入心脏。
腻到人发晕。
她刚侧着头往旁边看, 电影院的灯刚好黑,屏幕上湖蓝色的海水光亮打在靳卓岐脸上, 聂召眼神盯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触手可得的距离,一边嚼着嘴巴里甜到浑身打颤的爆米花,一边想吻他。
脑子里又有点可耻地想到了昨晚。
刚开始横冲直撞有些疼,聂召知道他也没过,但仍旧很快熟练,他很会安慰她。
又想做了。
可惜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吻并不太好看, 影响后排单独看电影女孩的感官。
往身后的椅子上靠了靠,聂召伸出手从椅子扶手上跨过去, 手指去抓靳卓岐的手,随后牵在了一起。
靳卓岐瞟了她一眼, 亮光正对着聂召那张漂亮妖艳的脸,他也没吭声,反手把人五指交叉抓着。
细腻的手腕贴着,他的温度比聂召高了许多,电影开场了,她一边看着,一边伸着拇指去摸他手腕上的手绳,就那么来回搓着把玩,靳卓岐也没什么反应。
大概是知道这份爆米花过甜,不是她喜欢的,就喂了几颗,放在手边了。
一场电影看的挺安静。
后面的剧情大概猜的差不多,这估计是个be片,剧情挺狗血,聂召想松开手给他发信息,却被人倏然抓紧了。
聂召歪着头扫他,一边用另一只手摸手机。
靳卓岐松开了手,手机亮了一下,是聂召发过来的。
【人生果然比电视剧更狗血。】
【下辈子你还想遇到我吗?】
靳卓岐低着头,挺不专心地回:【如果还能有幸遇到再说。】
他说有幸。
如果结局是现在这一秒,再经历一次又何妨。
电影散场,不少女孩依偎在男朋友肩膀上哭,聂召本来就是个泪点挺高的人,如果不是当年生病,她都会怀疑自己泪腺是不是早就死掉了。
看着别人腻腻歪歪旁边男朋友哄着叫着宝贝乖乖哭的我心疼,聂召这种性格做不太出来,况且她今年都二十六了。
早上还因为肿了不敢吭声。
毕竟隔了那么多年。
走出影院,外面天色深蓝发沉,红霞漫布,在城市的狭缝中飘着挤不进来。
聂召拉着他手,心旷神怡说:“我跟你撒娇你哄吗?”
靳卓岐睨了她一眼:“你试试。”
聂召摆了摆手,大步往前走着:“还是得了,以后你随机应变吧。”
靳卓岐轻笑了声,盯着前面几步的方向聂召的背影,脸上的笑意看上去松快又懒散,跟旁时疏离冷淡的气质完全不同。
聂召又倒着走,眼盯着他,身后硕大又赛博朋克似的高楼大厦无数环道,霓虹跟火烧云如同一把熊熊燃烧的火。
她揣着兜倒着走,倏然叫他:“靳卓岐。”
靳卓岐抬着眼皮看她,懒懒发出一个鼻音。
“嗯。”
“多笑。”她说。
靳卓岐大步跟上,顺势揽过她的肩膀:“好。”
***
回去路上顺便去了趟超市,买了很多很多食材,推着购物车时聂召忽然想到了台海那段时间,她也经常跟靳卓岐去超市,因为不爱出门,但对当时的她来说,不出门又不好。
靳卓岐就经常带着她一起去超市买东西,他推着车跟在他身后,等车里东西太多,就被他接过车让她跟在一旁,她跟小尾巴似的,全程都不说话,偶尔靳卓岐会问她有没有想要的。
聂召当时一个有些厌食的人能想要什么。
她就故意说:“买把开刃的刀。”
靳卓岐异常冷漠,好似一瞬间生气了。
“这个不行。”
一整天都不会理她,等到晚上才会抱着她睡。
她盯着购物车里的食物看,顺手从旁边架子上拿了两份切好的蜜桃跟柠檬。
靳卓岐侧着头扫了她一眼,又问她:“还有什么想吃的吗?”
聂召就摇了摇头说:“没了。”
他买了很多,聂召都觉得那个冰箱里放不下,不过他家好像不止一个冰箱。
聂召又忽然想到在台海那段日子,靳卓岐把她养的太好了,衣食住行都惯着她,她这辈子都没被这么宠爱过。
当时没感觉,离开他之后才感觉到整个人生都很崩溃。
她像是个每天都会被人穿好衣服的洋娃娃,有一天,自信地以为可以决战世界,结果衣服扣子都弄不好。
结完账从超市出来,天已经完全黑下来,吹着冷风,聂召缩着脖子。
她手里就提着她放进去的两份水果,轻飘飘的,靳卓岐两只手里都有东西。
他走的很稳重,看上去毫不费力。
一起往停车场走,聂召低着头踩着自己的影子,一边说:“靳卓岐,在台海的时候,吃惯了你的东西我都吃不下其他的了。”
他做的也没有特别特别好吃,世界上的顶级厨师多的是,可总是有一种味道,让聂召忘不了,她都要怀疑这人会下蛊了。
“那我一直给你做。”靳卓岐松散说。
聂召抬起头,微微挑眉。
他高大的个子被路灯映照下来,拉了好长。
“你不要上班么?就你们公司那个上班程度,我能看到你一眼都困难。”
靳卓岐轻描淡写说:“暂时不上班,请假了。”
聂召一愣:“你请假?”
什么时候请的假?
“庆祝有了个女朋友,休息一个月。”
聂召:“……不至于吧。”
靳卓岐眼眸溢出些笑:“怎么不至于?”
正经谈。
往死里谈。
第76章
回去之后聂召还没等到吃饭就有些困了, 洗完澡迷迷糊糊地坐在沙发上,客厅开着灯,旁边碎碎正在玩着它的专属玩具。
刚到家时外面就下了雨, 窗外的雨水把空气中浓郁的桂花香全部压盖,变成潮湿阴郁的万物。
开了空调, 洗完澡她穿着一件单薄白色真丝睡衣, 白皙如玉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她懒得上楼拿毛毯, 侧眸瞧见刚才靳卓岐穿着的那件大衣,随后捞过披在肩膀上, 身子懒洋洋躺在沙发上,浑身放松, 没骨头似的。
肩膀的大衣似乎还有余温, 一层层覆盖身上的凉意, 聂召舒服地眯了眯眼。
聂召低着头随手播放了个电视,自己低着头看着桌面上放着的一盒黄鹤楼跟一只打火机, 旁边还有几个骰子,她百无聊赖地玩着,玩一局输一局。
又盘起腿在手机上搜吹牛的技巧,后来还是玩一局输一局。
或许是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聂召下意识抬起头扫了一眼,目光落在一个校园的小甜剧上,里面的女主角正好是林思凝, 用的原音,也难怪尽管靳卓岐的公司从来没捧过她, 也能成为一个小十八线,她在娱乐圈长得并不算出彩, 演技也还青涩,台词说的却极好。
聂召并没有多在意,看了两眼之后挑换了个台,目光落在远处厨房的靳卓岐身上。
困意压着神经让她睁不开眼皮,就侧躺在沙发上犯困,迷迷糊糊的,眼睛张合,过了许久,呼吸平稳,缓缓闭上了眼没再睁开。
她习惯了蜷缩着身子睡觉,背靠着沙发靠背会有些安全感,碎碎见状喵了一声,见聂召没反应,慢吞吞地爬进了她臂弯,把自己当成抱枕似的,在她胸口处取暖,也跟着睡。
客厅呼呼的热气让冰冷的设计显得十分温情,仿佛一切都被晕化了。
靳卓岐做了些简单的晚餐出来,刚想叫她,扫见沙发上的场景,瞬间失了声。
聂召正闭着眼,额边有些零碎的头发往脸上扫,随着呼吸出的热气,在鼻尖微晃,巴掌大的小脸精巧又安分。
她个子不矮,细条条的,整个人瘦又白,就这样盖着他的那件黑色大衣把自己蜷缩成一团,怀里还不忘捂着小猫,一副很不安心的状态。
靳卓岐放下手里的晚餐,就这么低眸盯着看了几秒,还是放弃了叫她醒来吃饭的打算,等半夜醒来再吃也无所谓,大不了点外卖或者热一热,再做也行。
他从她怀里把碎碎给抱了出来,放在旁边的猫窝里,客厅的空调并没有关上,留下了一盏小灯留给碎碎。
再走到沙发边抱起聂召,动作放轻徐徐上了楼。
卧室内开着灯,靳卓岐把空调也给打开了,窗外还在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雨声远比刚才要小许多,却没有要停歇的迹象。
他给人盖上被子,自己去浴室冲澡出来,擦干头发,掀起被角躺在了她旁边。
聂召感觉到了身后炙热的胸膛,薄被本就有些重量,开了空调,身后有被一团火炉围着,她半梦半醒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在烤架上的鱼,主人也不知道翻个面,她的背后要焦掉了。
靳卓岐感觉到她微动了下肩膀,想要离他远点,往旁边没被暖热的被窝里躺去,也就松开了手臂,任由她跟他中间隔出会蹿风的缝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