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楚看也不看：“行啦，一个破书包，喊什么喊！吃不吃饭了？”
樊静把柯羽的校裤扔在地上：“去，现在就去，自己把裤子洗干净，还有书包，把你的书包换给弟弟用！”
柯羽站起来捡起校裤要去厕所。
秦楚：“先吃饭！吃完饭再去。”
柯羽站在那里不知道应该听谁的，低着头眼泪在眼圈里打转。柯羽咬住嘴唇，决不能哭出来。
樊笑从客厅蹦跳过来拉着樊静说：“妈妈，妈妈，不是姐姐弄的，不是的，不是的。”
樊静把樊笑拉到椅子上坐下：“嗯嗯，先吃饭，先吃饭。”
樊笑看着姐姐：“姐姐，咱们先吃饭。”
柯羽拿着裤子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把裤子搭在椅背上，眼泪和饭菜一起咽下去，低头吃饭。
饭后，秦楚在客厅看电视。樊静在厨房收拾，樊笑缠着妈妈要巧克力吃。
樊静：“刚吃过晚饭，吃什么巧克力？你没吃饱吗？”
樊笑：“吃饱了，我就是，就是馋了。那什么时候可以吃巧克力？”
樊静：“明天。”
樊笑：“那明天一早就给我巧克力吗？”
樊静：“赶紧给我出去，别在这添乱，地上都是油。”
樊笑像个考拉一样把自己挂在妈妈身上：“那明天早上能给我两块巧克力吗？”
“行，行，行。”樊静把樊笑拎出厨房。
柯羽蹲在厕所，用刷子抹上肥皂刷着塑料盆里泡的书包。白色书包怎么刷都有一层灰色的印子，校裤是化纤的含棉不多，可以洗干净看不出泥点子。柯羽听见樊静走近的脚步声，赶紧抹掉眼泪。
樊静：“你还要刷多久啊？占着厕所不出来。别人还用不用了？赶紧出去晾了吧，然后把你的书包给弟弟用。”
柯羽把裤子和书包放到洗衣机里甩干之后，挂到阳台。回到屋里，樊笑做鬼脸哄姐姐。
柯羽走到书桌前，把书包里自己的书本拿出来，把书包递给樊笑：“快去把客厅地上的书收了。”
樊笑：“不，我不，我用那个，这个给姐姐用。”
柯羽：“你快别给姐姐找骂了好不好，乖，快去吧。听姐姐话。”
樊笑点点头：“嗯，我这就去。都是我妈妈不好，姐姐你别哭了。回头我想办法让我妈再给我买个新的。”
柯羽点头：“知道了，知道了。快收拾去吧，要不然爸爸也要骂人了。”
樊笑出去以后，柯羽把刚才从阳台上收回来的紫色练功服和白色大袜叠好，把白色练功鞋从窗台上收进鞋袋和练功服一起放进书包。听见外面樊笑在撒娇的左一声“妈妈”，右一声“妈妈”，自己忽然心中委屈，想起自己母亲柯嘉芢。
柯嘉芢生前是省群艺馆的首席舞蹈演员，对柯羽分外严格，从来不让柯羽叫自己“妈妈”，而是跟其他所有人一样要叫她“柯老师”。对柯嘉芢来说，她没有其他身份，生活里只有舞蹈。
第7章 那个被弄脏的书包
王梓白早早地到了学校，趴在5层窗户往校门口看。看到柯羽背着书包并排跟一个小男生一起进了学校。
王梓白离开窗户来到楼梯，从楼梯缝里往下看，小男生进了4层一个教室，柯羽继续往5层，看见她背着的白色书包上还是有灰色的印子。
柯羽从四层半往楼上走时，已经看见了躲在左边的王梓白，知道他又要来拽自己头发。柯羽到了5层，在楼梯口停住脚步，猛地回头，正跟身后不远在楼梯口站着的王梓白四目相对，他穿的校服上还带着自己泥脚印。
王梓白突然心虚，转身飞一样跑回自己班里。
程虎看见匆忙跑进教室的王梓白，问道：“见女鬼了你？”
“滚！”
“稀罕哎，谁能吓住你啊？教导主任上来了？”
王梓白不理他，趴在桌子上喘气。
程虎戳了戳王梓白说：“哎，哎，哎，快看，看门口。”
王梓白抬头，柯羽站在班级门口等着自己。
全校学生都穿校服，可是这松松垮垮又难看校服穿在她身上，就比别人多了一份飘逸，王梓白觉得自己恍惚又看见六一儿童节舞台上，一身白衣起舞的女生。只是这时对方看他的眼神并不飘然绝美，而是要飞出刀子一般。王梓白被她瞪得心都不跳了，呼吸也不会了。
程虎在一旁：“哎，我就说你别惹她，别惹她，你就不听。一会儿班主任就来了，我看你怎么办。”
柯羽瞪了他几秒，转身走了。一直到完全看不见柯羽，王梓白才想起来喘气。
程虎也大出一口气说道：“还好走了，这要是跟咱们班主任告一状……都是你，你昨天非去闹，人家女生背那么好看一个白书包。”
王梓白说：“我昨天本来是想道歉的，不过让她这么一瞪，我再去道歉，弄得好像我怕她。有什么的，大不了赔她一个书包就是了。”
放学后，王梓白没有按照往常的方向回家，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他打算去商场里看看有没有跟柯羽那个一样的书包。刚骑上车就听见身后一个人的声音喊：“就是他，追过去。”
王梓白下意识的头都没回就拼命蹬车子，他不管是不是要堵自己，先跑远点再说。果然，身后的三个人就是冲着王梓白来的，一个人跟他并排，伸手要拉王梓白的车把，王梓白猛地打方向躲开，另一侧也有人追了上来，王梓白见躲不掉，顺势就撞过去。对方摔倒，王梓白跳下车。身后又上来两个人，堵住了他。
身后其中一个是他前几天“借”过钱的低年级男生。王梓白明白，这是找帮手来了。
低年级男生身边的帮手看起来应该是初中生。都比王梓白高一头。
“就是你抢我弟弟钱？”
王梓白还没说话，低年级男生指着王梓白说：“哥，就是他。”
另外三个高个子已经围了过来，“听说你是三小一霸？你也不打听打听他哥是谁？你就敢劫他道？”
王梓白看情况是跑不了了，同校低年级男生可以忽略不计，心里想另外还有三个人，肯定是打不过的，还是要找机会跑。这时看见对面走过来几个学生，王梓白并不认识他们。
王梓白就胡乱地喊：“程虎，你快回学校找班主任和教导主任！”
三个男生回头看，走过来的几个学生也一愣。两波没关系的人都不知道该进还是该退的时候。
王梓白扭头跨上自行车飞快地往大路上蹬。
为首的冲王梓白喊：“今天便宜你了，以后离我弟弟远一点。”没有再追上去。
王梓白骑着自行车来到新城市中心最大的商场，王梓白第一次逛商场，他也不知道应该上哪儿去找柯羽的那个书包。从一层瞎走到四层，有几个柜台是体育用品，上面摆着几个书包，王梓白看了好几圈并没有柯羽背的那个白色的。
正准备走，听见背后有人喊他：“王梓！”声音很熟悉，是他认识的人。
王梓白回头，果然是小黑哥。
小黑哥穿着蓝色牛仔裤，白色衬衣，衬衣上面三个扣子敞着。身后跟着几个男生，除了小胖哥，别人他都不认识。
王梓白：“小黑哥！小胖哥！”小胖哥在后面冲他笑着点了下头。
小黑哥说：“小屁孩，你自己来逛商场啊？”
王梓白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哎，没有。闯祸了，赔同学一个书包。”
“哎哟，这还是我认识的王梓吗？”小黑哥看着王梓白的校服，拽了拽上面泥脚印问，“哪个人这么不长眼？！还要你赔书包？！我替你摆平！”
“不是，不是。”王梓白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小黑哥看了远处一眼：“我明天去你学校找你。现在有事儿，先走了。”
“啊？哦。”王梓白还没反应过来，小黑哥一群人就走了。
王梓白看着小黑哥过去的方向，有三两个女生在跟小黑哥招手。
第二天放学，王梓白还没走到校门口，就看见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校门口都一只脚撑着地跨在自行车上，十分显眼。他们都没穿校服，小黑哥穿着黑色紧身的牛仔裤，白色的T恤，个头比其他人都高，骑一辆红黑相间的宽轮胎越野自行车。
小黑哥看见王梓白出来问道：“这个学期怎么没来找我？都把你哥我忘了吧？怎么不来找我玩？”
王梓白：“哪能忘！不敢去啊。你们那是中学。”
小黑哥：“什么破中学，没意思！一会儿跟哥滑旱冰去啊？”
王梓白：“啊？没滑过，我不会啊。”
“旱冰很简单一学就会。是哪个让你赔书包的？指给我看。”小黑哥打量着从校门口走出来的学生。
王梓白：“她今天去少年宫，提前两节课就走了。”
“踩你衣服的呢？”小黑哥问。
“也是她。”
小黑哥听不出来这两句话里的“她”是男是女：“呵，你这是碰上对手了？正好，旱冰场就挨着少年宫。去少年宫堵他。叫什么名字？长什么样？”
“人家一个女生，咱们，咱们这样不好吧？”
“啊？女生啊？女生就算了。你早说啊，走了，走了，滑旱冰去。”小黑哥招呼着大家。众人蹬上自行车，这拉风的队伍跟着小黑哥身后骑离校门口。
王梓白跟在人群最后面，小黑哥回头喊：“王梓，过来。”王梓白骑快一些跟小黑哥并排。
小黑哥：“什么女生？怎么回事？跟哥说说。”
王梓白忽然有些不好意思：“咳，没什么，大扫除的时候把人家白书包弄脏了。”
小黑哥：“你欺负女生了？”
王梓白赶忙辩白：“没有，不是，不是的，我没欺负她。就是大扫除的时候打闹来着，地板上都是水，她书包掉地上了。”
小黑哥：“是嘛？既然是不小心的干吗要你赔？那这女生也太不讲理了吧。”
王梓白：“没有，她没说让我赔。我看她都气哭了，想着那就赔她一个新的。”
小黑哥点点头。
一群人骑到少年宫门口的时候，小黑哥停下来，跟小胖哥说：“你带他们去旱冰场吧。”然后又跟那群人喊，“你们先去玩。”
众人呼啸离去。
小黑哥和王梓白把自行车停到少年宫的门口。
小黑哥说：“走，上楼看看去。”
王梓白有些退缩：“去少年宫里？这样不好吧？”
小黑哥：“这有什么的，我7、8岁的时候在少年宫学过画画，常来。她学什么的？”
“舞蹈。”
“舞蹈教室在二层，走。看看去怕什么，咱们又不是来捣乱的。”
二层都是舞蹈班，教室门上有竖长条的玻璃，可以看见教室里面，楼道都是等孩子的家长。
每间教室里上课的小孩子穿的练功服颜色都不一样。第一间是粉色连体服，这个班里是6岁以下的孩子。第二第三间是天蓝色连体服，是7岁、8岁的孩子。第四、第五间里是紫色连体服，都是10岁以上的。
王梓白跟在大摇大摆的小黑哥身后来到二层，两个人一间一间地看过去，一直看到顶头的一间最大的教室，这里面的女生高矮差距比较明显。穿的练功衣也不统一，有蓝色有紫色还有的是大红色。女生们都站在把杆前面，跟着音乐和老师喊的：“一、二、三、四。”做着动作。
王梓白一下就看见一个穿紫色连体服的柯羽，白色的袜子，白色的练功鞋。班里还有几个穿着白色紧身上衣，黑色紧身裤的男生。
小黑哥问道：“在这间里？哪个？哪个？”
王梓白指了指说：“第一排，中间右边一点那个穿紫色的。”
小黑哥说：“这是少年宫艺术团，各舞蹈班的尖子，她叫什么？”
“柯羽。”
小黑哥扭回头看着王梓白，又认真看了看教室里的王梓白指的那个女生说：“柯羽？难怪我觉得见过，我认识她。”
王梓白惊讶的：“啊？你怎么认识她，她今年转学过来的时候，你已经毕业了啊？”
小黑哥：“我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她。”
王梓白更不懂了。
小黑哥说：“她爸爸好像是教育局里一个什么官儿吧，处长？我就不清楚了，我知道我爸爸请他们来家里吃过饭，她爸妈，还有她弟弟樊笑。”
“哦。”
“我爸很少请人来家里吃饭，是为了我上重点中学的事儿，我成绩那么差你知道的。秦叔叔那天是带着柯羽和樊笑一起来的，后来张姨还送了他姐弟俩书包。你不会弄脏的就是她的白书包吧？”
王梓白点头：“嗯，就是一个白色的，中间有一个黑色的对勾。”
小黑哥摇摇头说：“那你是买不到了。那个书包是我爸让别人从国外带回来的，NIKE的限量版。我爸让人带了五六个回来，只有两个白色，本来那天是给柯羽一个白色，给樊笑一个蓝色。结果那个小男孩撒娇不干，说要跟姐姐一模一样的。秦叔叔说他也不听，我爸就把两个白色的都给她俩了。”
王梓白：“樊笑是谁？”
“柯羽弟弟。都在一个小学，你没见过？”
王梓白想起，似乎柯羽放学回家时旁边总跟着一个小男生：“那为什么姓樊？”
小黑哥回忆着说：“那天他们来之前，我记得我爸跟张姨说秦楚跟樊静是二婚家庭，樊静是柯羽的后妈。柯羽是秦楚跟以前老婆的孩子。让张姨不要说错话。张姨还说俩孩子怪可怜的。”
“秦楚是谁？”
“秦楚就是柯羽的爸爸啊。”
“那柯羽也不姓秦？”
“那我就不知道了。”小黑哥说，“走吧，别惹她，她爸爸也很厉害的。我爸都得求他办事呢。那个书包啊，我回去问问张姨还有没有了，我给你拿一个，不过白色肯定没有了，我用了一个黑色的，可能还有一个蓝色吧？”
王梓白：“不用，不用，也不是非得赔她。”
“没事，只要还有，我就拿给你，反正我爸买来也是送人的。”
第8章 新书包
樊笑抱着蓝色的新书包，拉着姐姐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家。一进门就喊：“妈妈，妈妈，你看，弄脏我书包的同学，赔了我一个新的。我就说不是姐姐弄脏的，你不信。”
樊静在饭厅择菜，看了樊笑一眼，说：“嗯，把鞋子脱下来了放鞋架上。别乱踢在地上，一会儿你爸回来看见又要骂人了。”
“知道啦。”
樊静：“那你现在有两个书包了，你要用哪个啊？”
樊笑光着脚走过来站到妈妈身边说：“我用蓝色，把白色的给姐姐。”
樊静问：“你不是喜欢白色的吗？那天哭着喊着要白色的。把蓝色的给小羽用吧。”
樊笑眨着大眼睛，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说：“不，姐姐背白色的好看。蓝色适合我，不容易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