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些都不是七濑理见到的, 只是在之后听说, 她直到三位新成员已经加入组织两三个月后, 才和他们初次见面。
基地里某个寻常的下午, 一个纤细的人影伴随着一阵风从不少人面前快速掠过,在众人视线不自觉跟随时,毫不客气地直接闯入了琴酒的办公室, 从里面把门甩上的同时隔绝了窥探的视线。
“那是白兰地吧?”
“你说她气势汹汹地找琴酒干什么,两人会不会打起来?”
“琴酒可不是怜香惜玉的人,可况白兰地那种态度, 两人本就积怨不打才怪!”
“我支持白兰地, 她平常性格可比琴酒好多了……”
同在基地里的黑麦威士忌和苏格兰威士忌同样撞见了这一幕, 苏格兰的眼睛微闪了神, 显然对传闻中和琴酒打擂台的白兰地此时做法有些情绪,但很快就敛了神色没被人看见。
他身旁不远的莱伊,也就是黑麦威士忌站在一旁也没什么动作,两个人都听见周遭传来的碎碎声, 从中获取信息。
房间里,七濑理关上门后站到了琴酒的办公桌前,黑色长方形桌子后方的男人看着弄出震响动静的女生,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琴酒沉默地瞥着她, 等着她说话。
七濑理脸上的表情变得不太好看, 深吸了一口气,靠坐在他桌沿丢给他一个卷起来的纸筒。
“阿阵,你看一下。”
琴酒捡起桌上的纸卷打开扫视,是一张医院的诊断单,看着上面的数值和检查结果,他本就无甚表情的面孔也变得更加冷峻起来。
报告单结果一句话——怀孕了。
琴酒再次看向七濑理,算算时间,正好是圣诞节到新年的那段日子。
七濑理一副做错事了的样子瞟他一眼,圣诞节和新年那些天,她一直和男人腻在一起。有次房间里的安全套用完了,她觉得是安全期非缠着他,尽管男人最后没留在里面,但没想到还是中招了。
琴酒此前向来防护做得严密,她算来算去,也就那一次可乘之机。
“安全期?”琴酒的眼睛直直看着她,反问道,他敛下眸重新看着这份报告。
琴酒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复杂起伏的情绪……是他的错,这种事当时就不该由着她,男人原本严苛的抑制力在她身上松动,当时没有立即停止,他不应该被她勾动,继续下去。
琴酒深深看了看手上这份报告单,起身走到碎纸机旁把它弄得粉碎,和下面的白色碎屑混到一起,确保旁人再无一丝复原的可能。
他走到七濑理的身边,墨绿的眸光有一瞬落到了她平坦的肚子上,琴酒看向她的脸,对着她问:“打算怎么办?”
琴酒询问她的看法,不管她会有怎样的回答,他脸上的表情仿佛都看不出情绪,不再有变化。
七濑理抬头看他一眼,说出自己来前的想法:“我……不想要。”
他们的生存环境,现实中并不适合养一个孩子,而且……
七濑理的声音有些犹豫:“我当不好,妈妈这种角色。”她从未想过要有后代。
琴酒看着坐在他桌沿的人,对着她应了一声:“好。”
七濑理临走时,琴酒准备找家安全性高的合适医院,这种事不能拖,时间越长对母体危害越大。
走出身后琴酒的门,七濑理面上已经看不出任何端倪和变化,她看见了加入行动组的黑麦和苏格兰威士忌两人,编入情报组的波本威士忌并不在这边。
七濑理最近听说过这几人,尤其是这位依靠宫野志保的人脉吸入组织的狙击手——黑麦威士忌莱伊,对方的能力相当出众,各方面并不逊于琴酒,最近在组织里爬升得很快。
七濑理看了两人,上下扫视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这种态度对于她并不稀奇,众人皆知她对于琴酒这边的行动组下属,也不至于刻意为难,向来都是无视的态度。
毕竟她只是和琴酒个人关系不好。
当然,组织中也觉得没几个人会和琴酒关系好的,除了总是跟在他屁股后面一切服从大哥的话的伏特加。
2.
琴酒的行动很快,符合他一贯以来的行为作风。
找医院这件事他私下里完全不可能假手于他人,就连伏特加也没得到一丝一毫的消息。
三天后的早上,七濑理走进了这家他打点好的医院。
一辆保时捷悄声停在两个弯道外的路旁,车窗口冷白色的指节间夹了个烟,静静地燃烧着。
三十多分钟后,本应该待在医院里的女生站在了车窗前,她捏住琴酒指间的半根烟,丢在地上用脚碾灭,就像其他的烟头一样。
七濑理从车窗里看向琴酒,反悔道:“……阿阵,我突然不想把它打掉了……如果它是个长得很想你的孩子,我突然有些舍不得。”
当时站在医院高层的玻璃里往下看,绿草茵茵的长椅上坐着面容轮廓相似的母女,母亲抱着女儿轻声哄着。
七濑理突然想象了一瞬,如果这个孩子出生会长成什么样,它会不会特别像琴酒?
站在落地玻璃旁,医生暂时去准备药物,她的手指靠着玻璃动了动,有些反悔的念头。
七濑理站在黑色保时捷的车窗旁,看着里面的男人对他问道:“我能留下它吗,我能保证将来我不会打它骂它,也不会喊它贱种、怪物……能留下来吗?”
她注视着琴酒的眼睛,自己也不确定。
琴酒保持沉默,只是伸手把她拉进了些,两人透过车窗揽在一起。
七濑理探进身子枕在他肩上,琴酒依旧沉默而冰冷,但无论她做什么选择都没有出声反对。
回去的路上,黑衣银发的男人开着车,怀着孕的女生坐在他身边,琴酒的指腹在方向盘上敲击。
如果孩子要生下来,他们两个都不准备让组织知晓。
在组织里出生的孩子,天生被当做组织的成员,就像宫野夫妇的两个女儿,父母死后即使想脱离组织也做不到。
琴酒虽然目前对组织忠心耿耿,但并不意味着他会随意为将来的子女做决定。
若要瞒着组织,他看向七濑理,过几个月后她就不能再出现在人前。
七濑理显然也跟他想到了一处:“前几个月还好办,后面几个月我故意受点伤,避开组织的眼目修养,那位黑麦威士忌不是势头很猛吗,之后正好可以借用他吸引视线。”
琴酒颔首同意。
3.
三个月后——
最近开始经常在国外活动的琴酒出现在了一栋欧式小屋外,敲了两下门,门锁从里面打开,里面的女生肚皮微鼓,夏季轻薄的衣物已经遮掩不住。
法国的六月同样是夏季,七濑理穿着宽松的裙子给男人开门。
两人坐在布艺沙发上,琴酒观察她的情况,看起来气色还不错,让人松口气。
传闻中“受伤修养”的白兰地居住在法国小镇里,他只能尽量每周过来,并不能时时刻刻照顾到。
七濑理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肚皮上摸摸,琴酒感受到微微隆起的触感,没有移开低眸看着,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腰后:“觉得怎么样?”
男人的声线低冷中带着轻柔,还有些歉意,前段时间他的任务稍微忙了些,隔了一段时间没过来。
“没问题,我和旁边的邻居关系还不错,有事情会拜托她们。”
七濑理感受着他的气息包裹着自己,觉得安心的同时脸不禁熏红了起来,难得的有些羞涩之意。
前一段时间开始,她的身体逐渐变得敏感,时常容易感到湿润,男人的气息靠近让她不自觉想到了昨晚那个梦境场景,既羞囧又想和他接触。
琴酒的手在她肚皮上摸了摸,七濑理不自觉张唇轻出了声,带着让人脸红的旖旎气息。
房子里从住进来那天就安装了许多个能监察到她动静的窃听器,琴酒想起了昨天晚上从监控耳麦里听到的女生熟睡时无意识发出的轻吟梦呓。
银发男人把女生抱在腿上,准备称称她现在的体重,避开没有迎上她暗含着期盼的眼神。
夜晚,琴酒从后面侧抱着女生,窗外似乎下起了雨,雨声拍打在窗户玻璃上,夜里的乡间小道湿润泥泞。
琴酒稍稍让她解了一次渴,浅尝辄止,就强制坚决的退出,不让她继续乱来,他起身检查,关紧了窗。
之后的几个月,琴酒经常找时间过来看看她,但是从这夜之后,大部分时间还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抱着她入睡。
期间,伏特加貌似发现了什么,但他保持了沉默,守住他大哥总是离奇消失的秘密。
七濑理“养伤”期间也痊愈接过两三次任务,避开其他成员独自完成,之后不小心再旧伤复发,再次受伤修养。
毕竟“养伤”也不能太久,她需要重新消匿的理由,为最后的这段时间做准备。
七八月时,她的肚子越来越胀了,组织里的不少事也都被黑麦威士忌他们接了手,莱伊的风头越来越劲,甚至有了“银色子弹”的称号,吸引住那位先生的目光,琴酒悄声过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七濑理坐在琴酒的身上,和他说起自己这些天愈发成熟的想法。
他们的孩子生下来肯定是瞒不住多久的,毕竟刚出生的婴儿离不开人。
若是不加入组织,除非不放在任何人名下,把那孩子送到福利院中,他们就是在贫民窟里长大的,当然清楚那是什么生活。
不知是不是随着孕期暗中滋生的母性作祟,对着黑衣组织没有多少归属心,现在反而觉得它麻烦的七濑理对琴酒不断的吹起了枕头风:
“阿阵,为什么我们总要为那位Boss做事?”
琴酒听着她疑似反心的话蹙眉,七濑理又道:“我也不是想背叛,但是组织里的核心项目还没启动,留学的雪莉也没回国,就已经有一些老鼠混了进来。”
最近似乎有老鼠漏出了马脚,那位先生下令琴酒尽快去抓。
“阿阵,难道以后你想让抓老鼠的时间挤掉陪我们的时间吗?”
七濑理用自己充满道理的话说服他,“明明吸引他们的只是那位先生的野心计划,但是换一个就未必了,我们完全不需要背叛组织,但是首领谁都可以当,为什么不能是我们?”
她对那位总是躲躲藏藏,最像阴沟里的老鼠那样遮遮掩掩不见人的首领可没有多少好感,首领就该向她一样外向阳光,用人格魅力说服别人。
琴酒没有多少反应,但七濑理知道他心里听进去了,有什么只要萌芽起好了头,后面就能拉出线根。
九月份的时候,七濑理的肚子也有九个月了,距离预产期没有几天,她的身材看起来变化不大,唯独肚子鼓鼓胀胀,衣服下隆起一个圆润的半球形。
银发男人看着她,不禁有些担忧,手掌探着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发动的肚子,把人送到了医院待产。
七濑理生产的那一天,琴酒陪着极为虚弱的她和新生稚嫩的女婴,婴儿银白的胎发耷拉在头上,蜷缩在睡熟的七濑理身边。
琴酒一身黑衣银发,宁静的站在床头,看着床上与他最亲密的一大一小,心里被种下的种子萌芽,他下了决定。
半年后,黑衣组织风云变动。
第88章 if线世界①--
1.
谁都没有想到, 当初互相争夺组织内三把手的琴酒和白兰地,有一天会联起手来合谋夺取首领的地位。
伏特加作为忠心小弟,琴酒某天给了他两条路, 他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跟随大哥,他的命就是大哥救回来的,没有大哥就没有他伏特加。
于是,在琴酒的带领下,伏特加跟随大哥来到某栋房屋, 见到了屋里已回到日本的白兰地, 她的手里还抱着一个婴儿。
七濑理看着被琴酒带来的伏特加, 明白他取得了琴酒的信任,看了他一眼没有太大反应。
伏特加的眼神在白兰地和婴儿之间来回转换, 反复游移,又扶着他歪掉的墨镜看向自己大哥。
前段时间琴酒总失踪的事和眼前的场景串连了起来,事实比伏特加想象的还要令人震惊。
襁褓里婴儿头上细软的银发和琴酒如出一辙, 伏特加看着抱着婴儿的白兰地, 沉默半晌憋出一声响亮的称号:“大嫂!”
“呜呜哇……”
敦厚壮实的西装大汉那一声仿佛把女婴给吓着了, 在他喊完的下一秒攥着拳头哭了起来,婴儿细软的哭声在房子里回荡。
“……”完蛋了,怎么办。
伏特加一下子惶恐起来, 不知所措。
七濑理的手探了探, 摸摸婴儿的屁股:“啊,尿了。”
下一秒,伏特加看见琴酒上前熟练地接过婴儿, 背过身给她换起尿片, 婴儿的哭声渐渐弱了下去, 不一会儿马上就消失了。
伏特加松了一口气。
同时, 他的心里感叹:他大哥不愧是他大哥,连换尿片都这么熟练!
面对绑架勒索、杀人卸货和驾驶工具都很在行的伏特加,对这种全身软绵绵、一看就很柔弱的小东西非常不在行。
他在一旁看着不仅是换尿片很厉害的大哥把婴儿抱在怀里顺便哄睡了。
一身黑色风衣的银发男人和怀里粉色的襁褓形成了鲜明反差。
七濑理上前接过睡着的婴儿,把她抱进房间里的摇篮。
伏特加看着女人抱着婴儿走进房间里的背影,不一会儿她又出来了。
伏特加转头看向大哥,等候他的吩咐,他难得聪明了一回,觉得大哥应该不只是带他来认人的,应该还有别的任务要交给他。
琴酒看了伏特加一眼,意味深长。
他和七濑理这段时间会很忙,所以每当他或者对方不在的时候,就需要另一个人来搭把手照顾婴儿。
“大…大哥,我不行…我不行的!”伏特加摆摆手。
然后,一脸恐慌呆愣表情的墨镜壮汉被迫在脖子间挂上两个奶瓶,在每天的空闲时间里就这么上岗了。
在伏特加投入学习中的时候,这段时间的黑衣组织,一切都仿佛在平静的水面之下暗流涌动。
那一天来的很快。
谁也不知道七濑理和琴酒这段期间做了多少准备,两人又是什么时候搅合在一起,直到他们忽然出手揪出了一直隐藏在背后的所谓那位先生,并解决了反抗的朗姆等人。
七濑理和琴酒瞒着众人暗中谋划时,三位威士忌也是他们共犯的一员。
波本无奈的笑了下,双手插兜站在一旁,还有当时险些暴露自杀却被七濑理拦下做交易的苏格兰,最后连黑麦威士忌也参与其中:“看起来好像挺有趣。”
铁血残酷的手腕和过于悬殊的实力让这场计划完美的实行成功,其他人谁也没想到组织里的琴酒会和白兰地一起反叛,甚至有代号的高级成员也陆续加入其中。
朗姆残存着仅剩的一口气,视线先撇向了最左边的黑麦威士忌,又转移到了一身黑色风衣飒飒作响的琴酒和他身旁的七濑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