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杰米晃着一小瓶透明无色的药水站在菲利普的身前,语气极为阴森:“我们来好好算算账,你干的好事可真不少。那天你像猩猩一样粗鲁地挤到教授旁边,抢走她说话的机会,让她没能把话说出来,别想抵赖,我都看见了。正因为她没把话说出来,斯内普教授才没有放她寒假回家。现在她被这个坏消息打击得心情糟透了。
可不止这些呢,我们还打听清楚一件事,你这个卑鄙的小子经常在她背后捣鬼,像弄臣一样去权杖成员的面前诋毁她,说她是泥巴种,建议把她的成员资格撤销。好在格林格拉斯没有听你的话,但是他们内部现在有了争议,这些都是你的‘功劳’。”
菲利普是个满脸雀斑的瘦男孩,他压根不怕这些人:“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布尔斯特罗德,我劝你赶紧把我放开,不然我会把你们对我做的事都告诉教授,让你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
密雅史密斯就不提了,她是泥巴种,脑子有点不对劲才会做事不思考后果。布尔斯特罗德跟沙菲克可不是,他们俩精明得很。如果他在这里收到了什么身体伤害,他们一定会倒大霉。
“史密斯是泥巴种不是众所皆知的事实吗,亏她宁愿说自己是孤儿也不肯承认这一点,这真是一种好笑的撒谎方式。我已经把这些话都告诉权杖的人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艾达一拳头打在胃部,菲利普霎时龇牙咧嘴地弓起了身子,嘴角冒出了白沫。他像汽笛一样嚷起来:“你们除非杀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教授,还有我们家的人,你们绝对得罪不起我们家的人!”
杰米从口袋里掏出好几瓶不同颜色的水晶瓶,正在对光观察成色:“哦?是吗,既然你知道我们对你做了这种事,除了毁尸灭迹没有别的选择,那你觉得,我们会不会做这种事呢?”
菲利普脖子突然一硬,因为他注意到杰米拿的都是毒药。
“终于可以做人体实验了,我早就想做了。”杰米拿出一瓶钴蓝色的药剂,分享给艾达看,“要不要从丧魂剂开始,据说喝了这个药,魂魄会立即离体,但是身体还能坚持一段时间,我可以操控他的身体,就像操控提线木偶一样让他每天去上课,直到身体内部烂到动弹不了为止。这瓶宝贝做好后还没在人类身上试过,不试一下,多可惜。”
艾达接过这瓶颜漂亮又极其邪恶的魔药仔细欣赏起来:“不错的想法,他将死得人不知鬼不觉,谁来查也查不出来。别人都以为他在某天的课堂上突然倒毙,其实一个月以前就死了。”
菲利普从汽笛嚷成了曼德拉草,企图大声为自己呼救,他们看起来一丝都不像在说笑,而且他知道布尔斯特罗德的魔药课成绩很好,这个哑炮家的小子真的做出这种鬼东西!
正在此时,门被推开一条缝,菲利普的心从喉咙慢慢落回了胸腔里,有人来,他们就不敢对他做什么了。
“你们在干什么呢?”进来的人是密雅。
她垂着眼皮,脸上一丝笑容也没有,看上去正符合“心情很糟”的样子。
“丧魂剂,菲利普?”密雅一眼就看明白他们要做的事了,言简意赅地点点头,然后找把椅子坐下来旁观。
她不想妨碍他们每次都要走的流程,每次都是这样——先绑起来,然后殴打,打得没那么重,但也绝对不轻,中间不停地恐吓,确实有一次把人吓到小便失禁过。
密雅的目光在朋友们之间来回扫视,大脑开始魂游天外。做这些事过分吗?不过分。她想试着证明斯莱特林也可以产生具备“骑士精神”的高尚巫师,那么她的两位至交好友能够算得上拥有“骑士精神”的人吗。
钴蓝色的魔药的确是丧魂剂,一点儿不假,效果有多强谁也不知道。精钢锁链也非常危险,那玩意儿会收缩,被绑住的人挣扎太厉害的话,被链子绞死大概只需要一分钟。
这……即便密雅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理智上也清楚地明白,以行径来看,她这两位朋友绝对算是还没成年的黑巫师。
密雅痛苦地单手捂住了眼睛,她不得不承认,如果强行把他们归类成骑士,那就只可能是名声极其狼狈的那一种——天启四骑士,他们的使命是专程为人间带来战争与死亡。
抬手挥动魔杖,密雅将锁链从菲利普身上取下来,他确实被艾达杰米成功地吓住了,他们威胁要杀了他后把他的灵魂封存起来,时机恰当的时候转移到老鼠的身上,让他一辈子只能爬行在霍格沃茨的旮旯角落里,还要时刻防备被费尔奇的猫给吃了。这世界上没有一个人能想到,哇,原来那只老鼠是菲利普啊!
密雅听到这个老鼠故事后,转身背对他们打了一个冷颤。因为霍格沃茨中真的存在一个人自愿这样活着,而他这样活着的理由是,为了黑魔王。
她不由自主对黑魔王以及他的信徒产生了一种生理性的反胃。
密雅回过头拍了拍菲利普的肩膀,尽力笑得春风拂面:“朋友,我待会儿就会放了你,尽快让你从目前的窘境中脱离出去。”
菲利普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完全没有相信她话的意思。
“我有一个问题,可以请你回答我吗。你认为我,看起来有‘骑士精神’吗?”密雅虽然脸上在笑,但是眼睛里没有一丝笑意,她紧紧盯着菲利普的眼睛,就像蛇盯住了猎物一样。
菲利普朝地上吐了口吐沫,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只是个下贱的泥巴种而已。如果他们俩动了我,被抓到阿兹卡班不会判死刑,纯血到底比杂种宝贵一些。你就不一定了,你肯定会死。”他待还要在史密斯的面前继续说下去,突然发现眼前变得雪白,而他逐渐失去了意识。
密雅用魔杖抵住他,正在修改他的记忆,“要把今天下午的事都删掉,然后再加一段假记忆,他今天下午一个人在草地上走路,不小心失足从山坡上滚下去了。这就能解释得了身上的淤青了。”
杰米看到菲利普昏睡过去了,有些不情愿地把丧魂剂收了起来,小声念叨:“遗憾。”
这就是他们完整的流程,密雅一直担当收尾的工作,把受害人的记忆缜密修改过后,他们做的事就会像黑夜中的偷袭一样无法被人所知晓。事实上,这类事做了好几年了,他们从没有失手过。
“你做得越来越精妙了。”艾达认真观察后得出这个结论,密雅做的不再仅仅是低年级时简单的“一忘皆空”了,她已经进步到了摄神取念加上删改记忆。
不过他们一直知道密雅非常擅长跟大脑有关的魔法,这也不出奇。
密雅甩了甩魔杖:“没有那么好,我的摄神取念还在练习中,不像一些真正的大师,只要扫一眼就能知道别人所有的想法。不过说真的,我已经连上十天的禁闭课了,今天怎么样也不想再去,我闻到魔药的味道都有点脑袋发晕了。”她忽然想到了一个听上去可行的办法,于是轻声念道:“魂魄出窍。”
她命令菲利普:“对我施个无伤大雅的恶咒,那就……长毛咒吧。去校医院治病的话我就能拿到请假条了。”
“其实夺魂咒比摄神取念容易多了。”密雅有些不好意思地跟同伴们说道。她劝过他们好几次不要触犯戒律,但是她自己刚才就使用了三大不可饶恕咒语之一的夺魂咒。密雅知道她这行为有些双重标准,不由地想转移话题。
杰米抓到把柄似的放声大笑起来:“你总说我们是黑巫师,瞧瞧你自己,光明到哪里去,你可比我们更坏,你是一个表里不一的黑巫师。”
第26章 教父
“姑娘,所以你到底想怎么样?”庞弗雷夫人两手叉着腰,面对着病床上的学生。
这个可怜的姑娘下午中了长毛咒,头发已经长到离奇的程度,直拖在地板上,至于脸蛋,更别提了,满脸都是毛茸茸的金色汗毛,活像一只金丝猴。
“不如让我在这里住一晚上吧,喝了魔药后毛发会自动地收回去。我不想现在剪头发跟刮毛。著名的长寿巫师尼克勒梅曾经说过:‘长寿的秘诀是……不要死,每天都保持呼吸顺畅,’哦您别急,后面还有一句重中之重,‘不要经常剪头发,巫师的毛发里也蕴含着丰沛魔力,警惕脱发!秃头是魔力消失的征兆。’所以如果现在剪掉头发的话,我很可能会像大力士参孙一样失去力量,头疼脑热,免疫力下降……”密雅坐在病床上,一本正经地跟庞弗雷夫人传达自己的理论。
这位校医女士的能力太强大了,她瞬间就解除了密雅身上的恶咒,现在毛发已经老老实实地停留在目前的长度。庞弗雷夫人拿来了大剪刀跟刮毛刀,准备帮密雅把毛发都修剪干净。
那可不成,她最重要的目的是请病假。
纠缠了半天之后,庞弗雷夫人摇着头妥协了,她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秃头必将走向早衰之路”的确是中年巫师们经常讨论的话题,但是那是男巫师的烦恼!第一次见到一个年轻女孩将这个当成大事看待。
等她离开后,密雅立刻拉上床帘躺到病床上,从随身的包里掏出瓶火焰威士忌跟一盒菠萝蜜饯。
终于,她可以度过一个没有禁闭课的轻松之夜了!
庞弗雷夫人很快就忙得没有功夫管她,因为一位受伤的魁地奇运动员被送了进来,据说是从五十英尺高的扫帚上掉了下来,情况非常危险。安静的病房立刻变得吵闹非凡,他的簇拥者们坚持守在病床边不肯走,声称非要等到他醒过来才能离开。最后他们被庞弗雷夫人厉声轰走了。
魁地奇运动员一向很容易成为校园之星,给他们递纸条送巧克力的女孩多得数不过来。受伤的英雄,听上去更可怜惹人爱了。
入夜后,密雅下床去卫生间,回来时看到斜对面床上的男孩掀开被子坐了起来。
原来是哈利。
这叫她心里有点为难。小天狼星命令过她,从今以后不许再插手他的事,哈利是他的教子,很容易推断出,他一定也不会乐意密雅再接近哈利了。就像好孩子的家长不会希望坏孩子靠近自家的孩子一样,这个道理是很容易懂的。
正在她决定转身离开的刹那,哈利忽然大喊一声。
不行,还是没有办法离开,密雅以为他病痛难忍,痛到喊出声音了,准备帮他把庞弗雷夫人喊来。
哈利的脸上流露出极度惊恐的表情,甚至拿枕头挡在自己的身前。
“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医疗室只留了一盏小灯,虽然头发已经收回去了,但密雅脸上的一层厚厚的毛还没褪掉,在光线不佳的环境中,她看上去肯定非常像雪山大脚怪。
密雅现在像个怪物一样把别人吓得魂飞魄散。这使她心里升起一种,虽然知道不应该但是强烈而荒唐的笑意。可惜霍格沃茨不能使用麻瓜照相机,不然她一定要把自己满脸毛毛的精彩照片给拍下来,然后当成圣诞礼物送给艾达跟杰米。他们想不想要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密雅,是你吗!”哈利立刻从她的声音中认出了她。
不愧是打魁地奇的运动员,观察力非常敏锐。
他默默地把枕头塞回原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想要掩盖住刚才受到惊吓的样子。世界上没有一个男孩子会承认自己胆子小的。
被认出来了,她只好抓抓自己的毛脸,走到了哈利的床前:“你伤得重吗?”
“我没受伤,掉下来的时候邓布利多用魔法接住我了。当时魔法部派来的摄魂怪闯进了魁地奇赛场,然后……我受到了一些干扰,就掉下来了。”他闷闷不乐地说道。
“你呢,谁把你变成这样的?”哈利垂下目光看着地板,出于礼貌,盯着一个女生中恶咒的样子看不太好。
“哦,小事,同学之间打打闹闹。”密雅手放在口袋里,靠在他的床边上,很犹豫是应该靠近他还是保持距离。
“哦……”他的声音里带着犹疑,长毛咒看起俩可不像是开玩笑,“如果有人跟你过不去,我可以帮你的忙。”哈利很认真地说。
“没有。”密雅笑着摇摇头,心中的犹豫跟为难一下子就烟消云散,她安心地坐到他的床沿上。甭管小天狼星说什么了,她凭什么要害怕他,而且哈利可以自己拿主意跟什么人玩儿。
窗外狂风呼啸,医疗室内空荡得有些寂寥,但好在他们俩不是单个儿在这养病。
密雅看到哈利床上铺开了很多碎木片,他正在徒劳地摆弄他们,试图拼成原样,然后念一个恢复咒。
虽然不知道原物是什么,但她也很清楚,碎到这种程度,不管怎么拼都拼不起来了。
哈利看她好奇的样子,解释这是他飞天扫帚的遗骸,魁地奇比赛中他坠落的那一刻,扫帚失控地飞出去了,不幸落在打人柳上,被打了个粉碎。
“这是我的第一把扫帚,光轮两千。当时的情况很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摄魂怪一出来,别人都没有怎样,我脑海中就响起很多声音跟画面,只有我这样,然后我就……掉下去了。”哈利复述了一遍经过,他感觉羞耻,只有他受到了干扰,就像证明他是最弱小的一样。
“哦,我也这样。当时摄魂怪差点把我的魂吸出来了,那会儿我快失去意识了,但是眼前出现了外婆咽气的情景,还有她的葬礼。唉,她几乎算是是养大我的人。”密雅理解地拍拍他的后背,“这没什么,我觉得摄魂怪可能有读大脑的能力,它会让人看到最不想看的记忆。”
“你腿软了吗?”——“是的。”
“发抖吗?”——“有。”
“是不是浑身冰凉的?”——“没错。”
哈利一连串的问题在密雅那里都得到了肯定的回答。
“不是因为你弱小,而是它们很狡猾。只要谁经历过最糟糕的事,就会被他们嗅出来。其他人没有反应是因为他们很幸运。”密雅拿过哈利床头的苹果啃起来,那是他的粉丝团送来的。
这话让他心里好受多了,甚至心情都轻松了一些。这证明他不是孱弱无力的弱者,马尔福他们的嘲笑都见鬼去吧。
密雅叼着苹果翻翻书包,她找出一盒巫师棋,在旁边的空床上摆上了棋盘。
哈利盘坐在床上,托着腮慢慢说道:“其实,我还看见了我爸妈。”
摄魂怪不会给人看美好的回忆,密雅感觉有些不妙,“然后呢?”
“伏地魔来了,他就那么站着,手里举着魔杖,笑得很得意。他已经杀了我爸爸,然后要来杀我。我妈妈挡在我的面前,跪下来求他,别杀我,要杀杀了她吧。最后……出现了一道绿光。”哈利原本只是想干巴巴地把今天的故事说完,说着说着,他就感觉后悔了。早知道不说了。
密雅放棋子的手一僵,棋子忽然变得很沉,沉得她没办法继续摆下去了。她不知道怎样能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他是个大魔头,是吗?”她轻声问道。哈利此刻的表情让她意识到,黑暗公爵是真正带来毁灭的存在,他与同学们所认为的伟大人物距离很远。如果一个人的伟大靠屠戮婴儿的父母获得,靠让一个小男孩做孤儿获得。
那他即便非常强大,也丝毫不伟大,他只是卑鄙的屠夫。
哈利点点头:“有人管我叫‘救世主’,由于我的存在伏地魔死了,很多人因此得救。但是我并不希望………做救世主。如果伏地魔没有杀了我的爸爸妈妈,那我就是有家的人了,他们看起来是一对非常好的父母。如果可以,我真愿意把现在的一切交出去,然后把他们换回来。”他的声音越说越低沉,就像在自己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