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因为季书汀跟他说话,季骁虞便暂时没有把注意力放在手机上。
到现在宋舞都没给他回信息,季骁虞隐隐有几分不快,正打算去找她来着,现在被季书汀叫住,在手机里进来动态那一刻,他瞥了眼屏幕,干脆地答应,“你开车还是我开?”
季书汀在商场走的御姐风格,她点了点近乎十厘米的鞋跟,“当然是你开了,你看我这样的能踩油门?”
副驾上,季书汀调侃上了车就神情淡淡,眉头微蹙的季骁虞,“不是吧,请你吃顿饭还不够你高兴的,是不是原本约的人不来,放你鸽子啦。”
季书汀在直觉方面有点神,季骁虞刚才就是被宋舞回的消息气到,才打消了带她吃饭的计划。
觉得宋舞有些欠调/教,季骁虞打算晚上等她下班了再怎么找她算账,而这时就算季书汀猜得再准他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季书汀一个人唱大戏有些无聊,瞪了眼懒得理她的季骁虞,“什么狗脾气。”
她换了个话题道:“前两天爷爷出院的时候你不在,他同老爷子说不知道还能活多久,能不能看到你成家的那天。我看老爷子有为你相亲的打算,你怎么想?”
涉及自己的终身大事,季骁虞终于不当哑巴了,他嘴角扬起标志性的微笑,轻佻地敷衍回去,“我能怎么想。这事是我能做主的?”
他说这话季书汀都觉得他谦虚了,“你不能做主?你不能做主早八百年就给如老爷子所愿步入婚姻殿堂,少跟我装蒜。”
季书汀谈起这件事,似乎只是随意聊聊,季骁虞却一眼就看穿她的目的,一语击中,“老爷子让你来打探的么。”
他淡淡道:“让他不用为我操心什么相亲宴,没意思。”
季书汀紧追着问:“为什么?我听人说你最近交了个女朋友,身边有人选了?”
这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季骁虞的花边新闻传播起来还是挺快的,季书汀也有所耳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找弟弟证实。
按照季骁虞以往的尿性,季书汀以为他肯定会敷衍地打发自己,然而,对方仅是笑着不讲话。
季书汀:“你笑什么?真有那么一个人?”
季骁虞很罕见地没反驳,只轻飘飘地道:“没到结婚那一步。”
季书汀惊奇又匪夷所思,“为什么?”
然后就看到向来天不怕地不怕,轻狂高傲惯了的季骁虞锁死了眉头。
他沉着脸,目光很深邃幽暗,竟还捎带一丝不易察觉的抱怨,“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大概过了五分钟。
车停在红绿灯口,季书汀惊愕地听见季骁虞打破沉默,像是不满,更像是气不过的冷声反问她:“我看起来很闲吗。又不是对我死心塌地了,我为什么要带她去跟我结婚?”
季书汀:“……”
下班时间,天昏昏的。
宋舞从人事主任那边出来,在门口碰上秦绌,躲避不及,被对方的肩膀狠狠撞了下胸口。
这时来往的人不多,办公室里更是零星几个同事在加班,秦绌冲她微微一笑,冷冷道:“宋舞,你要记住,是你对不起我,我男朋友就是被你给抢走的。”
“我才是最终的受害者,你这不要脸的荡-妇。”
人事主任的话紧接着在宋舞脑海里响起,“不要因为你与秦绌的私人恩怨,闹得人尽皆知,尤其是你的作风问题,再继续下去,会给机构带来不良的负面的影响……”
宋舞眼中,秦绌因为季骁虞跟她分手的事而对她产生憎恨,宋舞可以理解。
但是她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诽谤侮辱自己,“秦老师,事情的缘由我给你解释过了,你却不听执意要误会我。”
“请你慎言。”
那句“□□”她实在承受不起。
办公室里有人要出来了,秦绌朝她嗤笑一声,转身离去,“走着瞧吧,宋舞。”
故意在里面待了很久的周采采适时走过来,“宋舞,回家吗?”
揉着被撞疼的胸口,宋舞苦笑着点头,“今天麻烦你了,采采。”
宋舞上午晕倒后,是周采采一直在她身边照顾。
今天的她受尽一些老师明里暗里的白眼和愤慨的辱骂,就连公司这边都认为她坐实了秦绌说的那些插足他人的罪证,在临近下班前,把她请去会议室警告了一阵。
让宋舞尽快端正好自己的个人作风,不然到时候出了事,很可能会将她辞退。
宋舞无法证明自己是无辜的,她感觉自己好像掉进一个早就被人算计好的套里。
而她罪有应得。
季骁虞来接宋舞下班了,他坐在车内等候,冰冷而不耐的神情直到宋舞上车了才发生变化。
他开口第一时间询问的是,“中午为什么不接电话,你很忙吗,忙到吃饭的时间都没有?”
而宋舞上车后就一直偏着头对着窗外。
察觉到异样,季骁虞单手握着方向盘,开了一小段路,突然停了下来,然后伸出一只手,猛地将宋舞扭过身面对他。
季骁虞双目紧盯着她,仔细观察打量,语气不善,“你的脸怎么回事。”
第42章
宋舞被秦绌掌掴的红手印已经消退了, 她脸嫩,刚开始打下来的时候,那印子起得飞快, 指印又红又鲜明。
现在是看不出来了,但在她洁白无瑕的脸上, 却留下了一道属于指甲刮伤的痕迹。
其实季骁虞不问还好,一问宋舞就会不由自主再回想到今天发生的事。
她今天过得怎么样,只有在她身边的周采采最清楚。
就像回到初中被人污蔑成“校妓”,明知道自己没做过那样的事,却还要承受莫无须有、空穴来风的针对和白眼。
而这一整天她竟然艰难地熬过来了, 就是在收到季骁虞的消息, 说他把车停在公司路边等她后,宋舞有点憋不住了。
为了防止露出异样,所以她一上车就将头对着外边,就是希望季骁虞能够忽略她,不要跟她沟通交流。
结果还是被他察觉到了,宋舞努力往后仰着, 在季骁虞触碰到脸颊的划痕时, 发出轻微的抽痛声,“嘶, 不要摸, 你手上有细菌。”
伤口是最忌没消毒就去碰的,宋舞表现出来的娇气样子,让季骁虞眸光变得深谙,他轻斥她, “问你话, 撒什么娇。”
宋舞伸手挡住脸, 就是不让碰,整一个忸怩的姿态,“才没有撒娇,是我自己不小心,以为脸上有脏东西,抠到了。”
季骁虞:“我看看。”
宋舞低着头,“不要,我怕你又去摸它……”
她今天有点怪,季骁虞敏锐地感觉出来了。
嗓音是那种微颤的甜糯滋味,就跟昨晚让她搬到主卧住,她发脾气叫他不要看是一个调调,不是很情愿。
宋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瞒着季骁虞。
但就是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今天发生了什么事吧,知道没办法跟他抗拒,就只有口头推脱,不断提醒季骁虞,“手上有细菌,你不要看,不要摸。”
“要是留疤,怎么办。”
真是娇气。
季骁虞被宋舞连番提醒,不止手痒痒,心也在痒痒。
他确实还想扳她的脸过来再看看,可因为她说的“细菌”“留疤”,于是冲动忍住了。
季骁虞:“我不能摸,你自己就能摸了?”
细菌细菌,弄得跟他手有毒似的。
难得看她这种反应,季骁虞同她在这种小问题上纠缠起来,他被这样的宋舞迷了眼,没有认真仔细地去追究她脸上的小伤,是不是真的由她自己折腾出来的。
宋舞能感觉到她虽然不情愿季骁虞碰,但季骁虞是真的没生气,他甚至仿佛还有几分愉悦,是那种被她取悦了的振奋跟高兴。
宋舞茫然迷惑,自己都没做什么,他怎么就突然心情很好了。
“我们什么时候回家?”宋舞脱口而出。
她不想让季骁虞老盯着她脸上的伤了,她也不想让季骁虞知道她在秦绌那挨了巴掌。
虽然她没抢人男朋友,可事实是,她就坐在男人的车里,昨晚还和人抵死缠绵了整夜。
谁叫她就是贱,谁叫她就是深陷泥潭。
宋舞碰了碰热得跟蒸了桑拿般的额头,如同畸变一般,她享受着这种自虐般的快感。
回家这个词,莫名戳中了季骁虞的心坎。
他瞬间看宋舞的眼神又不一样,她也没那么呆,知道哄男人开心。
他的住处可不就是家,宋舞既然也那么想,季骁虞就当她是迫不及待想和他回家温存。
但重新发动前,他还是没忍住,拉着宋舞在车内舌吻了好长一会时间。
要不是后面开始堵车,喇叭声不断,季骁虞一时半会都不会那么快放过她。
帮宋舞整理了下被撩上去的衣服,遮住胸口处那一片被咬得湿濡的痕迹,季骁虞将她轻轻一推,送回到副驾上瘫着。
宋舞正细细喘着气,面露红潮,整个人都酥软地窝在座椅上,呆望着季骁虞拿出纸巾擦干修长手指上湿漉的水渍,他余光朝她觑来,张开五指,摆弄给她看,“弄了我一手。”
季骁虞低头,轻嗅……然后暧昧地笑了笑,成功地让宋舞感到不好意思,只是这回没说话。
但宋舞懂,他那意犹未尽的神情中,仿佛在说她好马蚤。
反正在季骁虞心中,她是个风骚的女人。
脸上小伤口的事,算是糊弄过去了。
夜晚,厨房,宋舞正在做饭。
季骁虞坐在客厅从STEAM中选了款游戏,跟人组队开了一局4V4的排位赛。
他刚上线有人拉他,季骁虞看了眼对方段位就进了,没想到队伍中陈演也在,他当时在喝水,赛前准备阶段听见有人在麦里说话,才意识到都是熟人。
康毅昆在麦里呼他,“哥,哥,听得见不,下把我们选沙漠地图呗。”
陈演:“这一声声‘哥’跟亲生的似的。”
周夜行:“康毅昆这毒唯,你他妈干脆给你季哥成立个粉丝站算了。”
康毅昆:“我哥又不是戏子。不过可以吗哥?”
陈演:“……”
周夜行:“……愺。”
季骁虞懒懒道:“不可以。”
康毅昆哀嚎:“为什么啊。”
季骁虞:“因为我对男的没兴趣。还有下把不打了,这局争取十分钟内结束。”
周夜行:“十分钟?太快了点啊,你小子是不是不行啊。”
季骁虞似乎不屑理会周夜行的挑衅,扶了下耳机,打游戏音感也很重要,方便观察局内动静。
“不行也得行。”季骁虞告诉他们:“待会我要吃饭。”
康毅昆跟季骁虞走得近的同时,跟何同也走得很近,尤其他女朋友跟何同的女朋友还是在一家公司,两人都认识。
康毅昆把了解到的内情分享给周夜行跟陈演,“哥把他家保姆赶走了,找了个各方面都很绝的女的给他到家里做饭。”
“女仆装?”周夜行很快反应过来。
“我愺,怪不得兄弟都不陪,原来是赶着去会女人,饱暖思/淫/欲是吧?”周夜行的嘴叭叭个不停,最后发出灵魂的一问:“那小秦呢,小秦怎么办?”
他以为季骁虞还跟秦绌谈着,当然那天的赌约在他们看来就是个玩笑。
陈演说出来的时候,他们都在各自使着眼色看季骁虞的好戏。
他真的可以用不着答应,甚至叼陈演一场都行,但是季骁虞没有,看在陈演尴尬的份上,他给了对方一个面子,让人能顺着台阶下。
光这点就能看出,季骁虞输得起,赌桌上嘛,有时什么都能输,就是尊严输不了,强迫一个男人跟一个女的谈恋爱,听上去好像是男的占便宜。
但放在他们这种身份上,首先得看合不合自己心意。
明显季骁虞就是对秦绌不感冒,哪有人蹬鼻子上脸,拿个赌约逼人在一块地。
陈演当时说得自己都挺尴尬的,可季骁虞没怪他,反而用玩笑的方式回应了过去。
季骁虞:“分了。”
这才多久就分了?周夜行算算日子,差不多也就一个多星期吧。
游戏开了,季骁虞好像没用多少心思在上面,拿了几个人头后,不小心被把狙点了脑袋。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上的康毅昆、周夜行积极舔他的包,“下了。”
周夜行:“滚吧,下局我也不打了,我小妈生的那小胖墩今晚得回来吃饭了。”
康毅昆:“啊,那就只剩我跟老陈啊。”
季骁虞淡淡看了眼躲在吉普车后边的陈演,对方对他提起跟秦绌分手的事,不置一词,报以缄默的态度。
季骁虞扯了下唇,干脆利落地掉线。
宋舞煲了汤,正在试味,季骁虞从她身后双手环抱上去,“好香。”
瞥了眼锅里的料,又说:“什么汤,松茸、鸡肉,这是什么,甲鱼?什么意思,我需要这么补吗?”
季骁虞瞬间怀疑宋舞是在质疑他的体能。
不过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地,他玩味地道:“看来今晚不用睡了。”
宋舞听懂他的不正经,伸手推拒,腰也晃动想要摆脱季骁虞,“是放在冰箱里配好的汤料,上面是这么搭配的,我就照着煲了。”
为了打发他,宋舞想到一个办法,“你能不能帮我看看饭煮好了吗,要是好了就盛两碗,我这边也很快就能上桌了。”
季骁虞睨着她,不满地问:“我看上去是会做家务的人?”
宋舞定定地跟他对视三秒。
季骁虞冷冷转过身,朝着电饭煲走去。
宋舞松了口气,提醒,“还有碗筷,麻烦摆到桌上。”
以前席岳在她身边胡闹,她就是这么打发的,没想到在季骁虞这同样奏效。
看着对方不情不愿地盛饭端碗拿筷,不管是厨房里的菜香气还是客厅里的电视声音,这充满人烟的味道,让宋舞想起了曾经同梅鹤年居住在一起的日子。
宋舞已经很久没见过梅鹤年了。
当初宋鸿芸见席岳追求她,便示意宋舞答应席岳。
而宋舞当时才高考结束不久,得知消息的梅鹤年很生了宋鸿芸一顿气,认为她带坏了宋舞。
但梅鹤年没让宋舞分手,她只问宋舞是不是要跟席岳谈恋爱。
而且她话里明确“谈恋爱”,而不是搞宋鸿芸的那一套乌七八糟的东西。
宋舞第一听宋鸿芸的话,第二听梅鹤年的,宋鸿芸让她怎么说,她就怎么说了。
梅鹤年自然知道宋舞的心思,她因从小不在母亲身边,一出生就被遗弃在福利院十分缺爱,长大一点宋鸿芸对她稍微关怀一些,宋舞便能不计前嫌,对这个母亲充满仰慕和依恋。
她没有多加阻拦,只是私底下叮嘱宋舞婚前不可以跟男人发生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