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必装,季骁虞又不是蠢,换做是他心里也会不舒服,更何况是她这种年纪的小姑娘。
但是秦绌错了,“我是没检查出来什么,未必代表你没做过。”
季骁虞:“我有没有说过,我最讨厌有人在我面前玩把戏。”
他不是看客,秦绌也不是魔术师,他生不出一丝想要打赏的心思。
“手机我先带走了,若没有一点问题,我会把它还你。”
季骁虞不理会当下微微变了脸色,一阵难堪的秦绌阻拦,往外走去。
就连陈演在后边叫他,季骁虞都没回头。
楼下,车内等着季骁虞的何同见他上来,“老板,谈妥了吗?”
季骁虞把直接把秦绌的手机丢给他,吩咐道:“找人把里面的数据恢复过来,近两个月前的都要。”
何同瞬间明了,“秦小姐不肯承认?”
季骁虞讥讽地扯了扯唇,算作回应。
何同不是很赞成的摇头,机构里发生的事,他已经替季骁虞都打听清楚了,尤其从那位,季骁虞给过会员卡的刘老师那得知。
秦绌因为他老板的事,不仅伙同其他老师污蔑宋舞是第三者,还掌掴过她。
朋友圈里那张被有心人截图,做了文章的照片,就是宋舞抢人男朋友的证据。
开车来的这一路上,何同就听到后座上的季骁虞,给他朋友圈里点过赞留过言的人一一打过去电话询问,都说自己没有截图,分享有之,不过是作为八卦聊聊。
这种坦然承认的话,倒没引起旁人反感。
既然问了一圈都没有,季骁虞便将目光放在了秦绌身上。
她能背地里搞出那么多事,未必没有其他不入流的小手段。
季骁虞其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斤斤计较这种事情,但就是……
“这样不好。”
“我不喜欢。”
宋舞委屈苦涩的语调不断在耳边回荡。
把情/趣拿来说道,当做供人消遣的谈资,哗众取宠,那是一个男人尤其懦弱无能而自卑的表现。
季骁虞当然跟这两者没有半点干系。
但他同样不允许有人往他身上泼脏水,同时还借他的手去作弄他的人。
宋舞同周采采换了个地方说话,但上课时间到了,周采采只好强烈表示自己是站在她这边的,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她一定义不容辞,然后依依不舍地离开。
徐惠之:“要回去吗?”
等了这么久秦绌都没回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在躲她,宋舞抿着唇,她在这的存在感比以前还要少了。
虽然知道她是昨天事情的受害方,但机构里的人看她的目光都是避之不及,充满异样的。
宋舞点头,到这一步,她不知道该怎么走下去了。
徐惠之:“等等,宋舞,你帮我看着包,我去洗手间一趟。”她捂着肚子,似乎有点不舒服的样子。
等徐惠之一走,没过多久,前台的敏敏挂了内线电话,走到宋舞跟前,“宋老师,人事办那边请你过去一下。”
宋舞回神,对上前台的眼神,对方那一抹未来得及掩藏的轻视鄙夷,让她呆住。
“宋老师,磨蹭什么,快去呀。”
宋舞在催促间,感受到了不受欢迎的滋味,她恍惚间想起,前台敏敏和秦绌关系不错。
纵使她差点被人强/奸,但她作为第三者的污名还是没消除。
旁人可能会因为她遇到那样的事,稍许有点同情,也可能不会同情,只认为她活该。
谁叫她抢别人男朋友,那真是报应。
宋舞浑浑噩噩到了人事跟前,人事上下打量她,眼神与前台的相差无几,语气无奈,“宋老师,怎么又是你呢?你怎么老惹事?”
宋舞不可置信的望着对方。
人事主管:“上半年不提,这下半年里你看看,上回、上上回,你同秦老师的事闹得人尽皆知的。这回又在教室发生这样的……”
对方发觉宋舞眼眶渐渐变红,适时地停顿下来,“我不想戳你痛处,但你明白就好。”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那时我们没给你计较,第一次你就在教室里跟外来人员做出很不体面的行为……”
“秦老师指证,监控视频里,跟你在一起的还是她男朋友。”
“我是不是说过,希望你端正一下品行,这样很影响我们公司的声誉,情节严重的话,给公司造成损失,这些都需要你负责赔偿。”
主管说着,因为宋舞,整栋写字楼里,有多少公司知道了机构有关她的传言,现在走到哪儿他们公司的人都会被暗地里耻笑议论。
“你今天能来公司,证明你已经恢复过来了,那正好,我们谈谈你的去留问题吧,今年的考核你肯定过不了。”
宋舞从混沌中终于抬起头,震惊之色褪去,脸上只剩平静,她掰着手指,双眼通红的看着人事主管,“我有什么问题?”
“我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吗,为什么你们都相信秦老师而不相信我?”
“人秦老师有证据,用事实说话,你呢?到这时候了你还要拉扯上秦老师是吗?好了宋舞,你不要在这胡搅蛮缠,我也不过是个按规矩办事的。”
人事主管深吸一口气,严肃道:“你对公司造成大面积负面影响,经研究讨论决定,你还是自己申请离职比较好,等过了你的假期,希望你能主动到公司来办理离职手续。”
“不要听她说的那些没用的垃圾话,宋舞。”
宋舞意想不到的回头。
徐惠之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人事办门口,保持着推开门的姿势,对她投以安抚和关心的目光。
然后当着众人的面,徐惠之处变不惊地走了进来。
她一身正装,短发瞧着干净伶俐,女强人的气势不经意散发,同昨晚的她宛若两个不同性格的人。
“你,你谁啊?”人事主管大概也没想到还会有人来砸场子。
她把矛头对准宋舞,“公司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吗,你……”
徐惠之提着包砸在对方的桌子上面,眼刀横过来,不急不缓道:“看在都是服务岗位的份上,提醒你说话注意点女士。”
“你也是HR?你哪家公司的。”
“汉天律师事务所,我姓徐,一名出庭律师,顺便兼职部分法务工作,你要是不了解我,没关系,现在还来得及上网查一查。”
徐惠之看向受了委屈,又惊呆的宋舞,含笑对人事主管道:“我随时都愿意接受宋老师的委托,成为她法律上委托诉讼的代理人。要聊聊吗?”
人事主管:“……”
汉天律师事务所在本市名气大得很,可能外行不太了解,但听闻过的都知道那里面的律师各个都是吃肉不吐骨头的厉害角色。
这样的徐惠之彻底颠覆了宋舞脑海中对她的印象,她恍恍惚惚被打了胜仗般徐惠之,从拉着从公司出来,耳边似乎还在响起人事主管不情不愿,但是不敢有异议的道歉。
徐惠之:“什么垃圾人!果然垃圾只说垃圾话,我早上的一次性牙刷没丢的话,真该带来让她刷一刷,洗一洗嘴巴!”
宋舞:“……”果然到徐惠之这里,又从“这位女士”变成“垃圾人”了,她还是那个她。
徐惠之:“宋舞,你就是性子太软了,下回有这种事情,谁辱骂你,你就骂回去!”
宋舞:“骂人不好……”那些侮辱人的话,宋舞实在说不出口。
徐惠之尤不解气,扒拉袖口,拉开领子散热。“也对,你跟那些人不一样,没必要她们怎么对你,你就怎么对她,掉了身价!这样,以后你就给我打电话,你给她录音,剩下的我来解决,我帮你告死她。”
这事,到了回去以后徐惠之似乎还没缓过来,宋舞被这么对待,就跟她自己被羞辱了似的。
在客厅里对着电视,张牙舞爪。
张嫂探头,目光从客厅收回来,回到厨房跟宋舞小声交流,“徐小姐在打架诶,没想到何秘书的女朋友这么劲哦,这样也好,两个人吵架徐小姐也不会吃亏,就是何秘书会不会有被家暴的危险啊?”
宋舞本来灰暗的心情起了波动,忍俊不禁,“张嫂,不会的,吱吱那不是在打架,是在跳拳击操,做运动。”
张嫂:“诶,我也不懂,看上去还挺勇猛的,是不是真的有用哦?宋小姐,你要不要也去练一练啊?你这身子骨,太瘦了。”
宋舞心里隐隐一动。
对,她是不是该想想有什么自保的方式,能让她学学,毕竟不是什么时候,都能有人及时解救。
傍晚黄昏,汽车停在门口,季骁虞回来了。
宋舞刚好在餐厅摆盘,看到后提前走到玄关,替他打开屋门,这让正要自己开锁的季骁虞手上动作微微一顿。
他低头,垂眸看向蹲下身为他拿出拖鞋,仰着脖子望着他的宋舞,不知是背后黄昏的光起了作用,她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古代大家闺秀般的娴静温柔。
这种娴静温柔化作一只手,拨乱了时空中虚无的琴弦,带起一阵涟漪般的虚幻波动。
季骁虞:“这么伺候我?”
他戏谑地挑起眉梢,似受宠若惊。
然而更惊的还在后面,宋舞把手伸向他的裤管,摸到他的皮鞋,低眉顺眼,又盈盈如水地张望过来。
小声又羞涩地道:“你抬一下,我帮你脱。”
第46章
宋舞知道她有过分献殷勤的嫌疑, 但是对象是季骁虞的话,把她从火海拉出来的人,好像为他多服务一些, 也不是很过分。
她总觉得身边人的善意,来自于季骁虞, 是看在他的面子上才会对她那么好的。
于是讨好他,也就变成了一件自然而然的事。
然后宋舞发现,她好像无意间触摸到了一点秘密。
季骁虞大概是个隐形手控。
当时宋舞盯着季骁虞的鞋,季骁虞盯着她,眉头轻蹙, 眸光炽热漆黑, 面色一片平静深沉。
宋舞的手一看就是适合琴棋书画的类型,季骁虞的目光更多的也就留在那上面。
他看得入神,因时间过长而稍微暴露了一些隐藏在内,不为人知的私密癖好。
宋舞帮季骁虞换上拖鞋后,发现他还在盯着自己的手看,她自己也瞅了一眼, 没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
但在跟季骁虞欣赏的眼神不经意撞上后, 宋舞感觉像被一道无形的火舌舔了一口,另她脖子上的汗毛都炸开了。
察觉到宋舞受惊了, 季骁虞下一刻收回富有侵略性的目光, 隐晦地又从宋舞手指间转了一圈,问:“饭做好了?”
张嫂在宋舞身后道:“先生你回来得真巧,时间掐得真正好。今天晚饭宋小姐给我帮了大忙,做了几道她拿手的菜, 太贤惠了。这家里有个女主人, 到底是跟一个人的时候不一样, 哦?”
宋舞顿时感到很不好意思,她不知道刚才跟季骁虞的互动有没有被其他人看在眼里,两人视线交织一秒,或是说句话,仿佛都是在背着其他人偷情。
那种气氛隐秘而暧昧,宋舞根本顶不住,对于张嫂的夸赞,宋舞都是回以尴尬的微笑,“我,我只是顺便,闲着也是闲着……”
她看起来今天应是过得不错的,没他想象中那么差,还以为的一蹶不振的现象都没出现。
这可能多多少少跟安排在她身边的人有关,季骁虞眯着眼打量的严肃感渐渐褪去,他冷哼一声,“吃饭。”
何同跟着他,从背后进来,上桌前跟徐惠之挤在厨房洗手,嘻嘻哈哈的好不热闹。
餐厅这张饭桌坐了四个人,季骁虞这从来没有佣人不许上桌吃饭的规矩,但是张嫂自己不肯答应,她有自己的一套做事标准。
等他们吃完,再准备一些甜点,顺便打包一些回去,带给下了晚自习回来的儿子吃。
相比桌上另外一对的甜甜蜜蜜,宋舞跟季骁虞之间竟然沉默居多,就连看对方都很少。
仿佛双方都在避免跟对方目光相接处,因为一对上就跟会拉丝一样。
干燥的柴火只要一点星子就能点燃,雨水都浇不灭,更何况是两具能令气氛变得压抑微妙的躯体。
何同给徐惠之夹了一块烤得色泽均匀的小羊排,背面有一颗葱花忘记给她拨开,被徐惠之找茬,说他心大了,不爱她。
何同:“对不起北鼻,是我没注意,原谅我好不好。”
徐惠之:“说对不起有用这个世界还要律师干吗?”
何同:“北鼻说得对,那我把肉撕碎,喂你吃,乖乖昂……”
季骁虞从没见过何同那么舔的样子,眉心已经忍不住狠抽两下,冷着脸道:“你们两个别太过分,恶不恶心。”
徐惠之:“什么呀,哪里恶心了。”
季骁虞:“叫baby还不恶心?”
徐惠之看向何同,“恶心吗?”
何同摇头。
徐惠之得意地摇头晃脑地炫耀:“看到了吧,我们是情侣,叫乖乖还是北鼻是正常的,不叫才不正常。”
季骁虞冷嗤。
徐惠之插人心窝子地道:“季总你不要因为羡慕,就攻击我们嘛,这种爱称,小情/趣哎,难道宋舞都没有对你讲过吗?”
宋舞:“……?”不是在说他们吗,怎么扯到她身上了。
季骁虞:“……”
让宋舞叫季骁虞“北鼻”那是想也不可能的事,再说季骁虞一个体重一百六十斤的成年大男人,叫宝贝那更是很羞耻的好吧。
宋舞认为徐惠之是误会了她跟季骁虞的关系,他们可不是男女朋友关系,也就达不到互取爱称的地步。
就在宋舞这么想的时候,季骁虞瞬间扭头看向了她,那冷漠厌世的脸上写满了胜负欲。
季骁虞向来觉得这种昵称什么的事很恶心,他以前学生的时候谈恋爱,女孩子想他温柔点,像称呼“亲爱的”“小宝贝”之类的,叫点好听的称呼。
但季骁虞都没搭理,如果实在觉得烦,要求过多,他都是直接分手换下一个。
但现在,忍着嫌恶的感觉,季骁虞还是要争一争输赢。
尤其是在看到宋舞逃避似的躲开他的目光,垂下脑袋后。
季骁虞:“有,怎么没有。”
短短一句话,惊起千层浪。
宋舞都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对季骁虞有过“爱的称呼”,季骁虞说得跟真的一样,她震惊地抬头,在对方深沉凌厉的注视下,又不能拆穿什么。
徐惠之也不是那么好打发的,她是律师,最擅长的就是洞察人心,与人诡辩。
她状似无意地对着宋舞道:“真的吗宋舞,我跟何同平时都叫彼此宝贝,你跟季总之间都是怎么称呼的呀。”
被季骁虞冷冷瞪着,宋舞很为难,“就,就……”
她想半天没答出来。
季骁虞浓密的睫毛如漆黑的鸦羽,煽动两下,眼皮敛住说不上是失望还是不满的眸光,对徐惠之不耐烦地道:“干吗一定要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