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骁虞忽地嘲弄地嘁了一声,他不打算再白费力气地待在这了。
就在临走前,他幽深莫测地再看宋舞最后一眼,像是要记住她此刻的嘴脸。
然后摩挲两下指腹,神情耐人寻味,紧抿着唇,什么都没说,带着一身落寞离开。
看着他径自穿过李家的佣人和李老太太,直到背影消失,宋舞这边也缓缓垂下窥视的眼帘。
之后,一地的狼藉由李老太太吩咐,让保姆打扫干净。
李忘怀则把宋舞叫住,“你跟我来。”
兴许是为了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李忘怀将宋舞带到他的书房,“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跟季骁虞怎么回事?”
宋舞表现得坐立不安,她先开口道歉,“对不起爸爸……我不是故意跟他闹成这样的。”
宋舞将季骁虞的纠缠大概说了一遍。
李忘怀很久没看到儿女对他这么谦恭的样子了,宋舞这样低眉垂眼地跟他说话,李忘怀油然生出一种自己又当父亲的得意感。
要知道,自从妻子当众说出他的秘密,李离愁跟李玠就再也没对他这个父亲有多崇敬了。
而李忘怀又在这家里生活,他本身就是极为要脸面的人,有时跟过了而立之年的子女碰面,那是多么尴尬与不自在的事。
宋舞此刻,很好抚平了父权拥有者的李忘怀的自尊心。
“你们是分手了?”
“对,我跟他提过,可是他不同意。”宋舞双手交握,细白的五指好看又舒服。
李忘怀透过她,甚至能看到宋鸿芸年轻时候的影子,不得不说,在他众多的情人里,从样貌来看,宋鸿芸绝属第一位。
可惜,她不甘心只当个地下情人……
李忘怀回味地出了神,直到被宋舞轻声唤醒。
他立马变了一副神色,道貌岸然地说教:“他这么纠缠你,还闹到家里来,简直没规矩。我就算了,你奶奶她年纪大了,惊扰到她就不合时宜。”
宋舞点头,语气软糯而乖巧,“我知道错了,爸爸。”
李忘怀心情如春风吹着,他清了清嗓子,“也不能全怪你,季骁虞这个人,啧……”
他用着摇头的方式,来表达他的不喜欢。
“这种男人太傲气,大男子主义,不懂得心疼女人,你不跟他来往了也好。以后他再纠缠你,你就来跟我说,爸爸替你做主。”
宋舞点头,“我明白了,谢谢爸爸。”
“行了。你出去吧,让人是送杯茶来,没事别随意上来打扰我,我还在办公呢。”李忘怀道。
宋舞听话照做。
但她没有让保姆给李忘怀送茶,反而亲自去的。
这回没有季骁虞的干扰,宋舞敲门得到允许就进去了。
李忘怀对她的出现还有两分惊讶,后来次数一多,慢慢就习惯了。
宋舞在李家适应得飞快,就连李玠都知道最近这个妹妹趁他们不在,将奶奶和父亲侍候得有多好。
她成了家里最听话的小孩,奶奶宠爱,带出去见世面不说,父亲的书房宋舞都到了能随意进出的地步。
甚至,平常李忘怀有的社交活动,十次有八次,宋舞就参与其中。
这天也没什么不同,高尔夫球场内。
李忘怀刚进了球,心情不错地回头,正要说点什么,看见戴了帽子,依旧晒得小脸红彤彤的宋舞,只一眼就皱起了眉头。
李忘怀:“你奶奶说你身体不好,看来是真的。”
天气渐热,对向来娇弱虚浮的人来说,太冷不合适,太热也不行。
宋舞明显就属于这一种,她很腼腆地冲李忘怀笑笑,“我还好的爸爸,不用太担心我。”
“还是进去歇歇吧。”
想到她近来的表现,李忘怀大度地道:“去吧,我再跟你梁叔叔他们玩会,你在里面等着就行。”
既然都这么说了,宋舞也不强求一定要待在这,她点了点脑袋,同李忘怀说了声就往回走了。
剩下李忘怀的老朋友们,盯着她的背影幽幽道:“你们老李家,怎么尽出国色天香的美人呢。”
宋舞刚来到室内的休息区坐下不久,便遇到有人要和她搭讪的情况。
她放下擦脸的热毛巾,用手语朝对方比划一阵,意料之中地听见对方惊讶道:“搞什么,哑巴吗?”
宋舞顶着茫然无辜的眼神,慢了片刻,才指向自己的耳朵,啊啊两声。
这下好了,不仅是哑巴,还是个聋子。
对方想要放弃,可眼前女人的长相令他迟迟拔不动腿,她生得太好了,身边怎会没有男伴呢?没有的话,就这么错过岂不是太可惜了。
男人犹疑不定,宋舞趁此机会起身,带上毛巾往更衣室走去。
就在门口转角的位置,一道修长的靠墙壁抽烟,等候多时的身影让宋舞眼皮猛跳,她倏地顿住脚步。
好多天没见的季骁虞就站在她面前,他好像也是来打高尔夫的,穿着颇为休闲,唯一区别是脖子上多了个银色金属制项圈。
他还染了头发,是偏低调的黑棕色额头前的发梢有几分微卷,让那一身冷淡厌世的气质多了几分斯文的绻懒。
他还用一双黑瞋瞋的眼珠一动不动的凝视着她,从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休息区发生的事,应该是盯了她许久,不然不会在对视几秒,双方无言的情况下,季骁虞冲她轻抬下巴,夸了句,“行情不错。”
下一句:“什么时候学的手语?装得挺像那样。”
开头宋舞没觉得不好意思。
后面这声招呼打的,宋舞耳朵不由自主就热了,她没想到自己拒绝搭讪的方式会被季骁虞瞧见,而且从他口里一本正经的说出来,竟十分荒诞可笑。
她感觉得到季骁虞是来找她的,可是已经决定不再往来,宋舞便顺从着自己的原则心意,仅尴尬了一瞬,就对更衣室门口的季骁虞视而不见。
宋舞略有防备地绕过他。
幸运的是,季骁虞那根烟似乎没抽完,他什么多余的动作都没有,视线随着她挪动,直到宋舞消失,看不见就看不见了。
她的腿彻底好了,跟传闻一样,成了李家目前最疼宠娇小姐。
人也有大变化,精神气色达到了去年冬天重逢时候的程度,甚至学会用一套手语的方法逃避觊觎她的男人。
多么鲜活,季骁虞回味着刚才宋舞比划手势,躲过一劫,忍不住窃喜偷笑的嘴脸,最后吸了口烟,丢掉踩灭。
过程缩短在一分钟之内,嘴里的香烟换成了清凉刺激的薄荷糖后,嚼了嚼,拉过正在维修的牌子,季骁虞进去了。
宋舞被一只手暴力地推到光滑的墙面上,身后一个高大的男人很快跟过来,门板随之发出一声哐当巨响,紧紧关上。
宋舞此刻的脑子像报警器般,不断争鸣,说什么改过自新,季骁虞这人就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把宋舞压在墙上疯了似的不断亲吻想念已久的地方。
动作麻利干脆,粗暴中又护着她不让膝盖磕到碰到,为了不使她尖叫,季骁虞直接伸出两根手指放进她嘴里,让宋舞除了呜咽不能发声,“我好想你,你想我吗。”
季骁虞属于自说自话,宋舞不回应都没关系,只要她叫得好听,他高兴会低沉地笑两声应应景。
他更多时候,只为了把宋舞亲软亲到她无力抵御,然后在她神思溃散那一刻一把拉下她的裙子,蹲下去不顾忌讳不顾适宜地跟许久没见的位置打招呼,“嗨。”
他往那吹了口气,清凉的风让宋舞整个一哆嗦,宋舞一低头就能看到忙碌中的季骁虞的脖子,一个让她咬着手指目光涣散都能惊奇地发现亮点。
就在那条金属制的项链下方,一个曾经宋舞留下的牙印,变成了似曾相识的刺青。
季骁虞用脖子上的伤口请人刺了一朵玫瑰,花瓣上的两个S.W的字母拼一拼,就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头发被扯疼的季骁虞暂缓了他的进攻,从裙子下抬起头望着宋舞,察觉到她的目光在别处,很快就意识到宋舞看的是哪了。
他幽幽地跟她对视,然后亲自摘下用来盖住刺青的项链,让宋舞能欣赏得更清晰些,如此季骁虞还能不慌不忙地问一句,“好看么,跟你那个还是一对。”
宋舞扶着墙,不让自己滑下去,她回答不了季骁虞好不好看,只期望他能早一点结束。
看着宋舞挪开视线,装聋作哑,季骁虞也不勉强,就像宋舞选择对他视而不见,季骁虞对她就是一意孤行,他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不需要再征求宋舞的意见。
因为她永远不是个爱听意见的人,既然落到他手里,自然是他说了算。
“我等了你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你一次都没有联系过我。”季骁虞语气平静,嘴里说着“无所谓”,却起身抚摸宋舞的耳垂,靠近她告诉她,“多简单,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
“你以为躲在那个家能躲一辈子?”
宋舞被骚扰得忍无可忍,“季骁虞,你到底想怎样,分开不好吗,世界上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是我。”
季骁虞:“谁知道呢。”
谁知道那个秋天,一个小小汽水店,故事还没开始,就已经翻篇。
凭什么后来者居上,没人觉得对先来者不公么?
把一脸哀怨的宋舞调转方向,季骁虞在没有做任何防护准备的情况下攻下了她,久违的滋味让他眼中晃过一丝复杂的迷恋。
为了减轻宋舞许久未曾经受的痛苦,季骁虞搂着她,在她耳边道:“你现在可出名了。外边跟李家认识的都在传,你宋舞好大能耐,私生女比李家那俩姐弟还要得宠。高尔夫都陪着李忘怀打,就这么喜欢你那个废物爹?”
宋舞闭着眼一直不说话,她担心更衣室外边有人进来。
她不拒绝季骁虞是因为知道他就是无法无天的个性,左右都逃不过,干脆忍忍等过去就好了。
可他还是不放过她。
突地,季骁虞语出惊人,“我知道你在查他,想帮宋鸿芸报仇,打算大义灭亲是吗?可你做得太不隐蔽,光是每天跟着他是拿不到他犯罪的证据的。”
第66章
宋舞听得呆住了, 她想问季骁虞是怎么发现的,可一张嘴出现的话语声就不成调,而且更衣室的外边好似快进来人了。
季骁虞却依旧无畏无惧, 不受半点影响,他用行动能力迫使宋舞明白, 他对她的思念到了怎样的程度。
两个月时间不长不短,但对习惯了有人陪伴在身边的季骁虞来说,每天醒来的床上另一半都是空的、凉的,就让他无法接受了。
毕竟一开始他怀有卑鄙的心思接近宋舞,就是为了满足私欲和不为人知的恋慕, 结果刚得到没多久就失去了, 这样下去迟早疯魔。
季骁虞往死里欺负她,宋舞捂着嘴不敢叫出来,只觉得墙面好冰,季骁虞的温度好热,传到她身上连带着也出了一层薄汗。
自他进来这更衣间都显得狭窄逼仄,同样是呼吸空气, 宋舞觉得自己气息就是比身后的男人要粗沉些。
她真的很久没有这样激烈地承受过季骁虞了, 如同钝刀子割肉,又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更衣间那么静, 只消短促叫两声都十分明显, 更何况季骁虞发了狠地弄她,宋舞一度以为自己快嵌进墙里,那种恐慌感令她紧张脚软、腿软,站都站不稳。
好在外边的客人看见正在维修的牌子, 一时拿不定主意里头到底能不能正常使用, 只探头往里瞄了两眼, 然后商量一下换去了楼上的更衣室。
等人走后,听着恢复安静的气氛,季骁虞继续埋头闷不啃声地向宋舞索求,他自己不做声就算了,却想要得到宋舞更多的反应。
而因为看不到宋舞的脸,很快不满意的季骁虞将宋舞扭转了个姿势,让她面对自己。
只要能看见她的神情,看她怎么克制隐忍,担心受怕,听不听得到宋舞怎么哀求都无所谓了。
反正此刻她表现得也挺犟的,故意跟他斗气般,咬破嘴唇都不轻易发声。
而狭窄空间内的场面,是放到网络小电影里都堪称靡艳的程度,季骁虞还好,宋舞有的衣服呈摇摇欲坠状,要挂不挂地搭在肩上、腰间。
这可比衣不蔽体还要好看。
季骁虞就喜欢宋舞这一身细腻的皮肉,他觉得她身上有股吸引他的香气,不是香水,就是宋舞自然的味道。
他在嗅她的同时,还试着朝颀长秀气的脖颈那块发起攻击,像他这种独占欲强的人,不管是哪,只要是最明显最能彰显他存在的地方,季骁虞总是要留下一片如干枯玫瑰色的齿痕才行。
宋舞仰着头原本不想沉沦在这场久违的盛宴中,可是经不住季骁虞技术老道。
她的心神被霸道的季骁虞牢牢吸引住了,他宽阔的胸膛和后背,像一座可靠的大山、海港再次提供给宋舞难以描述的安全感。
宋舞就是那季骁虞面前摇曳脆弱的小花小草,只要这座大山照着她,供给她养料,她就会活得很好。
她沉迷这种滋味,却不能说,也不愿意让季骁虞知道。
纠缠的过程,就如在颠簸的山路中起伏。
宋舞被季骁虞抵在墙上抱着胡闹时,衣柜里的手机响了,一听就是熟悉的铃声,大概是长时间不见她,父亲李忘怀开始找她了。
宋舞捶打季骁虞的背,示意他松手,在关键时刻的季骁虞反而低头吻住了宋舞的嘴,他连吻都那么凶狠,钳制着她的手腕,眉头紧皱,如同在做一件严肃又必须完成的事。
等到电话打了不知几通,铃声不再响起,季骁虞才缓慢地偃旗息鼓。
两个人一高一低,都颇为粗沉的呼吸声混合在一块,衬得彼此仿佛是一对亲密的恋人,就连更衣间里的温度都是炽热的,久降不下。
宋舞缓过神后,把箍在她腰上的手掰掉,推了季骁虞一把,不发一语地低着头整理衣服。
有什么湿滑的东西顺着腿滑落,被季骁虞瞥见,他干脆地用他自己的上衣直接帮宋舞擦掉,两人一个对视,季骁虞眼中热意不减,深邃紧迫。
宋舞难敌他眈眈如虎的视线压力,忍着轻微的颤抖,不自然地撇向一旁。
这么久没见,一上来就被热情招呼,宋舞还算有长进的。
她二话不说推开门,出去了。
除了她跟季骁虞,外边更衣室内空无一人,宋舞松了口气,头也不回地催促:“你快出去,刚才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不要再找我了。”
今天两个搞在一起,只能算是一场躲不开的意外。
不料季骁虞的声音从门后传来,他不像从前那样不依不饶,抓着宋舞说过的话不放,反而提起开头时的话题,“你调查你爸的事,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么。”
宋舞还真的差点忘了这件事,一经季骁虞提醒,既担心有人来,又想快刀斩乱麻,无可奈何道:“我问与不问又有什么关系,你总是有许多办法不是吗。”
这句算不上多少称赞的话让季骁虞冰冷的脸色难得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