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如果不是事情闹这么大,李忘怀躺在医院没办法应付,李家能有这样服软的态度么?
不可能的。
宋舞私心里,就支持宋鸿芸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即便她没有去报案,宋舞都准备在查清李忘怀的事迹后,说服她去警局。
她的出身不干净。
这是宋舞的心结。
宋鸿芸怨憎她,她是宋鸿芸的心结。
因果报应,总是要还的。
而且李老太太口口声声说,给李忘怀一个改过的机会,可是联想到被他害死的另一个女孩,被他破坏的一个家庭,这就是所谓的改过吗?
就像季骁虞的说的那样,只要他这样的人,没有受到惩罚,那他永远有再犯的一天。
宋舞:“对不起,奶奶。我没有资格插手我妈妈的事情,同时也尊重她的决定。”
这种话一说出口,极有可能造成决裂的局面。
亲到底是母子关系更亲,宋舞不是从小在身边养大的,那就是个外人。
李老太太既没追着宋舞骂,也没指责她,她似乎也预料到了这样的结果,“你想好了,宋舞?”
如果宋舞现在反悔,李老太太还愿意当她是亲孙女。
如果她执迷不悟,做出这样的选择,宋舞以后怎么留在李家。
听出了弦外之音的宋舞停顿几秒,“是,我……”
电话中断了。
就像她们之间的温情,本身就是虚假又薄弱的。
留宿酒店的第一夜,没有再来第二通电话。
宋舞手机被季骁虞没收了,她现在用的钱还是李玠临走时给她的,脱离李家后,宋舞不得不开始为自己考虑打算。
手机是不可能回去找季骁虞拿了,只有再买一部,另外钱包证件等还在李家,她兴许要在东西被清理出来前,先将它们带走。
索性她银-行卡里还有些许存款,可以暂时度过一段时日。
最紧要的是为自己找份新的工作,看一个落脚的居所。
白日里,李家人不在。
不知道是不是得了命令,宋舞打车过去,那里守门的不给她进入。
即便宋舞说了自己是谁,欧式复古风格的大铜门还是没有打开,宋舞不得不用新买的手机,在社交软件上联系李玠。
这位同父异母的哥哥,过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回复她,让宋舞等他下班,晚上再过来。
李家所在的花园洋楼地段僻静,宋舞等了半天不见有外来车辆,只好步行走出这段空无一人的路。
“亲爱的,你慢慢飞……”
一辆黑车上,播放着一首老歌。
宋舞经过时正觉得耳熟,当她朝着车里看去时,忽然背后一只手抱住她,堵住了她的口鼻。
再然后,宋舞腰挣扎的力气渐渐流逝。
她眼前一黑,无知无觉地朝后倒去。
李玠收到宋舞晚上临时有事,不方便来的消息后并没有多想,正巧他也被人拦住了,梁氏地产的人把他办公室的门关上,“李少,有个交易想跟你做一下。”
天这么早就黑了吗。
宋舞思绪混沌地想着,她觉得头疼,脑子像被人敲了一棍似的,发胀发晕。
她努力睁开眼才发现,原来眼前的一片黑,不是天色,而是她的眼睛被蒙上了一块黑布。
她手脚都被绑起来了,不知道是谁要这么对她,周围连个多余的呼吸和杂音都没有,就如整个世界只剩她一个,十分寂静。
宋舞侧躺着,连起身都难,浑身血液因束缚过久而不流畅,令她手麻脚麻,更重要的是宋舞强烈感受到面临危险和未知因素的不安。
陷入黑暗的人,对周围事物是敏感的,但对时间又是迟钝的。
宋舞醒了很长时间了,除了身体不舒服,她没有受到其他伤害。
这期间都没有人来找她,或是发现她已经醒了。
宋舞试图呼救,等张开嘴,才发现自己嘴里含了一颗圆形的,如同口球一样的东西,并且勒得她脸颊紧紧的。
她不可置信,又感到屈辱。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宋舞在巨大的恐慌中,思索着自己到底得罪了谁,想着想着,头抵着地面,渐渐睡了过去。
等她再次醒来。
宋舞发现周围的环境跟之前的好似不同了,多了一些变化。
她附近有人,耳朵能听到嘴唇吮烟的轻微细响,空气中有一股未曾闻过的辛辣的雪茄的味道。
对方不知道发现她了没有,没有靠近,也没有说话。
反倒是宋舞这边自己有些难为情了,她被束缚了太长时间,期间又没有一次去过洗手间方便,尿意使她悄悄地夹住股间和腿,轻轻磨蹭忍受憋尿的滋味。
她兴许不知道,方寸间,在男人的注视下做什么都十分明显。
脸上泛起红潮的现象,都如在显微镜下放大一样,更何况是忍受不住汹涌的想要方便的感觉,即使不说话,拼命隐忍,都能感受到她此刻的折磨。
宋舞实在忍不了了,她开始往有动静的方向挪动,嘴里哼哼,示意对方能看在她已经醒来的份上,把口球从嘴里拿出来。
她需要说话。
还需要解决目前的生理问题。
可即使来到对方脚边,额头触碰到对方的裤管,男人依旧无动于衷,不给她一点反应。
宋舞快绝望了,在失禁和颜面丧失的抉择中,她开始奋力挣扎,想要这个把她弄来这里的人有一点人性。
终于“啧”的一声,一只手摁住她,帮她解开嘴里的东西。
仅仅是如此,宋舞已经十分感激,酸涩的颔颊令她说话艰难,可轻松不少,如同呼吸到新鲜空气般,宋舞焦急道:“你是谁?你有什么目的,是想要钱吗?我有钱,我可以给你钱,你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帮我解开行吗,我想,我想方便。”
“我需要去卫生间。”
宋舞祈求,就在这个当口,一只手把她提了起来,提到自己怀里。
宋舞以为是要给她松绑了,结果对方按着她,在她耳边如同哄小儿屙尿般吹起哨子。
震惊中,宋舞被他拍了拍,像是在给予她几分心安,在说就这样尿吧没关系。
这证明,男人从头到尾,就根本没打算放她去卫生间。
宋舞颤抖着质问:“你是谁,你到底是谁……季骁虞?是不是你?”
男人口哨声不停,不断拍着她的背,宋舞心里犹如堵了块石头,她猜测应该是他,可季骁虞不说话,他强硬的姿态让宋舞在一阵口哨和安抚中,终于难堪到失禁了。
淅淅沥沥的水声之后,是宋舞颜面尽失的啜泣,哭得伤心极了,像是难以相信对方会这么待她。
“没关系。”
冷静而低沉的嗓音划拉着宋舞的心脏,男人说:“小宝宝就是什么都不会要人照顾把尿的,别哭,这没什么好丢脸的,小心把眼睛哭伤了。”
宋舞听出他话音里的偏执冷漠。
她抽噎着摇头,任何反驳的话语都说不出来。
男人趁她伤心是给她解开束缚,唯有眼睛上蒙的布没打开,宋舞被推到一个角落,温水很快落到她身上。
宋舞还没从这件屈辱的事情中走出来,连洗澡的时候都相当难过安静。
男人把她当小宝宝似的照顾,等收拾干净就把她双手缠上。
双眼依旧不能视目,宋舞不知道时间流淌了多久,总之洗完澡感到饥肠辘辘,她肚子开始咕咕地叫。
地上还能闻到一股很明显的骚味,男人却说是宝宝的味道,还说:“没能及时打扫,以后这块地说不定还会留印,这可怎么办呢。”
宋舞闻言振颤,是哭太久后引起的神经上的痉-挛,面颊火辣辣的,很想有个洞能让她钻进去躲藏逃避。
“是不是饿了。”对方说。
其实根本不用宋舞回答,男人的手就已经摸进衣服里了,宋舞穿的是条裙子,在这个转热的天气不会感觉太冷。
而且男人的体温像个火炉,他手放在那一块柔软的肚皮上帮她暖着。
他的行为看似和气温柔,实则另有目的。
当宋舞的肚子再次叫唤起来,男人便把耳朵凑上去,十分确信地道:“小宝宝饿了。”
宋舞真的从不认为自己是那种没有自理能力的宝宝,她羞于承认对方这么称呼她。
“想吃东西吗?”
宋舞不说话,自有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让她张开嘴巴。
男人以接吻的方式缓解她的饥饿。
宋舞最后被推倒了,倒在一张简易却牢固的行军床上。
……
许久,宋舞身体乏力的紧锁起眉,早已不知饥饿是什么感觉。
不等温热消散,已经失了魂,整个大脑一片空白,宋舞听见了男人从她身上离开的动静。
他没说去干什么,就是这样姿态高深而冷漠地走了。
男人再次出现时,宋舞没有一点力气说话。
她以为她眼睛上蒙的是布,实际上是戴了一个类似于眼罩般的东西,用手摘不下来,需要用密码打开。
即使对方为她解了手上的舒服,宋舞还是蜷缩在凌乱的一角,表现得毫无安全感。
但开门的动静,还是让她肩膀抖了一下。
不知道男人把她困在什么地方,他刚刚打开门,脚步听起来似乎是朝下走的,踩了好几层台阶。
“吃饭了。”
宋舞一动不动,但有人握住她的脚踝,将她一把扯了过去。
“你自己吃,还是我喂你?”
宋舞看都看不到,自己怎么吃?可她内心倔强地没有吭声,男人描述着给她做了怎样的吃的,有菜有肉有汤。
宋舞不动的话,男人也不会劝,仿佛喜欢饿死就饿死。
终于,她自己摸索到餐具的边缘,对方的视线一直在她这,袖手旁观地说:“小心,菜汤打翻了的话,弄脏了被子,你就跟这些东西一块睡。”
宋舞感到侮辱的顿了顿,更加小心翼翼地摸索。
男人也不闲着,她摸碗筷,他就摸她,脚踝上的手掌就如跗骨之蛆般,贴得死紧又不肯挪开。
宋舞抓到筷子了,她借着耳力,找到男人的方位把筷子递过去,“你喂,你喂。”
她是有法子让男人不要执着于骚扰她的,她卖乖的举动让那道视线久久地凝固在她脸上。
就在死一样的寂静中,宋舞以为他不会答应了,男人一声轻嗤后,还是动了。
他用悠扬而阴沉的语调道:“真是个小宝宝,长这么大,饭都不会吃,还要让人喂。”话是这么说,男人还是将她拉过来,拉到腿上抱着。
“喂你。老公喂你。”
宋舞被伺候得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但她必须吃下很多东西,哪怕她吃不下了,对方还要喂,并且声称,“吃那么点怎么行?你看你瘦的,没有老公养着迟早变骷髅。”
骷髅,她情愿变成骷髅,也不用像现在……
现在过得这么不明不白。
宋舞搞不懂,到底是她病了,还是男人疯了。
她眼里流出泪水,顺着脸颊滑落,尝到微咸的味道,嘴里的饭实在吃不下去,有种饱胀的抵到嗓子眼的错觉,“什么时候……”
她话都说不清,男人停下喂饭的动作,“什么,你说什么?”
宋舞噎声噎气道:“放了我,还要多久才肯放我走。”到底要把她关到什么时候。
一提到这个,似乎就使男人变得装聋作哑,“别闹,什么叫放了你,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外边有什么好玩的,外边的世界对小宝宝都是危险,你得在老公身边,让老公好好照顾你。”
小宝宝,仿佛在男人心里她不是个成年人,就是个没办法自食其力,失去动手能力的孩子。
他的霸道和掌控展现得淋漓尽致,如同蓄谋已久般,如今终于不再遮掩。
第70章
宋舞没想过有天, 作为人的羞耻心会渐渐退化。
她不知道盲人是怎么过活的,大概,也就是像她现在的处境一样吧。
犹如处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 苟且偷生着。
男人在蓄意培养她,像个真正的盲人那样活着, 不过这么说也不算对,因为宋舞在对方面前,她实实在在不需要有什么自理的能力。
她唯一要学习的,是放弃自我生存,转而从方方面面上, 依赖上对方直到如真正的莬丝花般离不开。
但偶尔, 男人也有不在的时候。
他会出去几个小时?或是一整夜不回来,留宋舞一个人独处。
孤寂中,会将一个普通人的安全感打散,让不安与依赖成最大化。
时间久了,就会觉得周围太安静,安静到想找个人说说话。
当然, 更重要的是宋舞的生理需求, 她今天的水喝太多了,想要上厕所的感觉十分强烈。
但视野被屏蔽了, 眼前一片漆黑, 她自从看不到以后,就一直窝缩在一个位置等待男人到来,所以她并不能准确地找到平常用来洗澡和方便的地方。
宋舞不想再因为憋太久而尿裤子了,但她摸索很久位置, 还是没找到, 她急得快哭出来。
这时熟悉的铁门打开了。
男人走进这间地下室, 一眼看到的就是她慌慌张张,惶惶不安跪在地上摸索的画面。
确认她眼罩没被损坏,她也不是有要逃走的倾向,男人才一声不响地站在宋舞跟前,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责备道:“怎么下床了,还把裙子弄脏了。”
宋舞看不到他此刻模样,但想象中,一定是冷厉又倨傲的,“卫生间,我找卫生间。”
这些天,与男人的独处中,宋舞的身份位置已然产生变化,她不自禁地对掌控了她一切的男人有一种天然的敬畏。
有时,男人不来找她,她的世界就只剩下黑暗和自己。
男人来找她,她又满是惶恐跟畏惧。
这种新型的相处方式,令人汗毛耸立,就像现在,她不过是说一句在找卫生间,男人就自然而然地仿佛是他把她养大的,问道:“要我帮忙吗。”
宋舞怯怯回应,“不,不要。”她只要找到马桶的位置,可以自己解决。
但是男人阴沉的嗓音重复了遍对她的问话,“我想帮忙,要我帮忙吗。”
宋舞拒绝,男人兴许会坚持不懈地问下去。
宋舞示弱地回答,“要的,要的,你帮帮我。”
“你是谁?”
“我是宋舞……是宝宝,你的小宝宝。”这种容易激发羞耻心的话,宋舞已然到了能说得十分顺畅的地步。
这无疑取悦到了男人,她的头被摸了摸,就跟平常的每一天没什么两样,对她喂饭端尿洗澡的照顾。
男人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带到了马桶前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