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冯芝兰搞这一出,估计就是想要大米煮成熟饭。今日她要是与杜若一同跌进湖里,那彧都都得传的沸沸扬扬,就更加坐实了两人的关系。
这样杜若得顾忌世人想法,他就得娶冯芝兰。
冯芝兰这是在算计杜若呢,只可惜杜若及时察觉躲开。
这样一出闹剧很快就平息,该玩的人也在继续玩,宋翩然看见冯芝兰落水开心到言溢于表,拉着她也去玩投壶。
那群男子见她过去,也不敢同宋翩然那样的态度对她,多多少少都有些拘谨,乐秧也不在意。
薛放是风月场所的浪荡子,最擅长玩这些游戏,连带着她也学了个八九分,薛放还说她除了习字不会,在其他东西上都有一定的天赋,她拿着羽毛箭一投就正中投壶,小姐妹们都在旁边拍手叫着郡主威武!
听着旁边的加油呐喊,乐秧面上也有几分笑意,周围的男子见她性子还算好,在宋翩然的插科打诨下,氛围又慢慢好转起来,最近竟是分成了女子队男子队进行投壶比拼。
女子队都是由宋翩然挑选的人,男子队那边兵部侍郎的儿子挑来挑去,不仅把杜若挑上了,还把在人群中的孟云程都给挑了上来。
那几个小姐也是各种好手,所以分数始终都没有差多少,最后一轮同时轮到她与孟云程时,分数已经打成了平手,最后结果就是看她与孟云程的手里的结果。
“孟二,你要是输了,回头可得请喝酒啊!”旁边有人嚷嚷。
宋翩然也跟着道:“郡主没事儿的,你可是郡主,就算没有赢也没有关系的!”
郑灏站在孟云程旁边,顿时道:“宋翩然,你这是耍诈!”
那宝珠郡主的身份出来压人,这可不就是耍诈吗?
宋翩然道:“没耍诈啊,我又没有做什么手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耍诈了?”
他们有苦说不出,乐秧也被宋翩然耍的小花招弄得想笑,她忙不迭地稳住手里的羽毛箭,也被挑动着向孟云程说:“虽然我是郡主,但你也别让着我啊。”
孟云程看了眼她,轻哼了声,身上锻炼出来的沉稳被刹那间展露出来的少年气压制,一如乐秧第一次见到的孟云程,乐秧就知道孟云程不会让她,这也正和她的意,两人对视一眼,同时投出。
“哐当。”
清脆的声音响起,竟然是同时投中。
又是打成平手,这个结果到是两全其美,顾忌了双方的面子,两波人各自上前拥簇着两人,乐秧与孟云程都被其他人闹的没有办法,无奈地加入,远远看上去,真是青春活力。
梅文松瞥见停下脚步的启元帝,又顺着视线看过去,忙道:“陛下,臣去让这些小子们安静些。”
启元帝摆摆手,又行进起来:“无事,热闹些也好,宫里甚少看见。”
梅文松摸不准他的想法,但还是依着他的意思没有去打断,忙在旁边引路:“陛下,月窈就在前方了。”
比赛结束后,孟云程也一直站在她旁边,乐秧突然想到,就问:“云起有什么事吗?”
孟云程都来了,云起知道她会来,那他肯定也会来找她,既然云起没有出现在她跟前,那就肯定是没有来。
果然,孟云程道:“哥哥那药铺突然来了位病人,情况挺严重的,哥哥就过去了。”
乐秧颔首,也不再多问。
孟云程面上犹疑了片刻,乐秧没问,孟云程还没有张嘴,就被旁边的郑灏给叫了过去。
梅林的寿宴结束后,乐秧被醉着的启元帝倚靠了一会儿,才在梅月窈与刘保宁的搀扶下离开。
次日,乐秧按照以往的时辰起身,云起给她穿着衣衫,细细地叮嘱:“外间天色暗沉,怕是要下雨,郡主还是多穿些,免得着凉。”
不用他说,阿福也给她准备了多余的衣衫备用,再说了,未央宫的偏殿里也有她长穿的衣衫,于是乐秧让云起不用担心,掐着时间进了宫。
她前脚刚到甘露殿,后脚雨水就从天上倾盆而下伴随着轰隆轰隆的雷声。
启元帝还没有下朝,暗沉的天色让殿里都点上了宫灯,外间淅淅沥沥的雨声,让她身心放松,她如常在躺椅上看那些以前她晦涩难懂的书籍,突然,她在雨声里听见内殿了传来银铃的声响。
她刚放下书,外间就有宫人小跑了进来,看见她连忙行礼:“见过郡主。”
乐秧认得这位宫人,就是素日里照顾白狐的那位,她问:“怎么了?”
宫人回答的诚惶诚恐:“郡主,奴才该死,方才没有抱稳白狐,让那白狐从窗户跑进了内殿,今日还未喂食呢。”
启元帝休憩的内殿,这些宫人确实不敢贸然进去,乐秧一边往里面走,一边道:“那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抱出来。”
“谢谢郡主,麻烦郡主了!”
听着那宫人感激涕零的声音,乐秧跨步进入了甘露殿的内殿,绕过点翠屏风,内殿没有点上宫灯,但她凭着一阵阵的银铃声,轻易找到了站在贵妃榻上的白狐。
白狐很乖,见到她就没有再继续动弹,乐秧很是顺利地抱住它,正准备离开,露了条缝儿窗户吹进一阵不小的冷风,一张纸张飘到她的脚底,她正好踩了上去。
乐秧一低头,那上面的习字她很熟悉,都是她在甘露殿一字一画写出来的。
又是一阵风吹来,那被帷幔半遮的床榻里发出纸张翩飞的哗啦声。
双脚不受她的控制一般,缓缓向那边挪动着,等终于站到床榻前,乐秧腾出一只手放在那帷幔上拉开了帷幔,露出床榻里面的场景。
宽大的床榻上,被褥散乱,乐秧才发现更多的纸张都被散乱的被褥压着,只有少数的几张习字纸被风吹得在床榻与帷幔圈起来的小小空间里纷飞,像是个光怪陆离的位置世界展示在她跟前。
外头雷声大作,怀里的白狐不安分地动了动,乐秧僵硬的手放开了帷幔,帷幔滑落,遮住了里头的情况。
她后退两步,只在瞬息间,就做了个决定。
那就是今日她什么都没有看到。
她转身抱着白狐迈步往外边走。
“咔嚓——”
天边劈下一道闪电,瞬间照亮了内殿昏暗的情况,闪烁的电光也让启元帝的身影忽明忽暗。
第92章
不知多久,外头不再打雷,只是雨还在下着,可能是窗缝漏的风吹得,乐秧手脚冰冷地僵在原地。
在黑暗的室内启元帝先动了,他点燃了那硕大的宫灯,内殿刹那间就被橘红的灯光充盈,让乐秧看清了启元帝身上还未退下的朝服和十二琉下平静地双眼。
怀抱里的白狐从她手里窜下,跑到启元帝脚边亲昵地蹭着,随着启元帝的弯腰,十二琉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珠帘声,启元帝抱着白狐又缓步去关了那窗户,外间风雨的嘈杂声被关在了外边。
启元帝终于向她走了过来,乐秧后退一步,却没有料到她僵硬的双腿,她跌坐了在了地上,启元帝脚步明显加快,他蹲在她旁边想要过来扶她。
“啪——”
乐秧下意识地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启元帝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空气仿若都停滞。
下一瞬启元帝温和如常地牵起了她的手,将她扶起来,随后蹙眉问道:“怎么这样冰?”
乐秧本能地回道:“我……”
只说了一个字,她就生生停下,随后尽力地调整自己的神色,就和平常跟启元帝说话一样,她笑着说道:“找小没良心的找得被风吹,缓一缓就好。”
“方才乐秧被打雷给惊住,没有打疼舅舅吧?”她开始为方才奇怪的行为找补。
启元帝垂眸用指腹缓缓地摩挲着她手上不断冒出来的粟栗,在听得她的这一番说辞后,掀起眼皮,笑着说道:“秧秧是打算装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吗?”
那上扬的语气好似在嘲笑她的天真。
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笑意就这样僵住,手上摩挲的力度逐渐加重,乐秧缓慢却坚决地挣脱启元帝的手,启元帝也没有强行挽留。
乐秧绕过了启元帝走出去,外头等着的宫人已经不见了踪影,乐秧打开殿门走出去,阿福迎了上来,正想问她为何这般早就出来,却在看到她难堪的神色时闭了嘴。
她走的很急,刘保宁就匆忙地跟上来,慌忙地叫着她,乐秧难得没有搭理刘保宁。
乐秧的脚步停在台阶最上方,已经有顺着檐上串联成水柱的雨水滴溅到了她的脚面上,阿福转身去偏殿拿雨伞,乐秧就不顾冷风站在原地等。
“郡主为何走得这么快?”刘保宁站在她身边,额头不知是汗还是雨水,他不断地擦着。
乐秧没吭声。
在阿福飞快地拿了油纸伞撑起,乐秧抬脚就毫不犹豫地踏进雨幕里。
“刘保宁,送郡主出宫。”
启元帝不知何时出现在殿门,刘保宁应了声,很快地就吩咐手底下的去准备轿撵。
乐秧走的又快又急,有几次阿福都差点没有跟上,她们终于还是被拼了老命过来的刘保宁追上,乐秧对刘保宁上轿的请求问若未闻,宫人就抬着轿子跟在她身后。
“郡主!”刘保宁还是拦住了她,乐秧拧着眉让他滚开,刘保宁恳求道,“郡主,今日您若是不上轿,我们这些奴才回去没有好果子吃的!”
乐秧回身看向抬着轿子跟在她身后的宫人,虽然他们身上穿着蓑衣,蓑衣未曾掩盖住的地方都已经湿透,乐秧又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下摆也是差不多。
她转身上了轿撵。
一路沉默到了永安门,乐秧下了轿撵上了郡主府的马车,赵福拿了车厢里干净锦帕给她擦拭着雨水,见她神不守舍的模样,焦急地问道:“小主子,到底发生何事了?”
面对从小跟她长大的赵福,乐秧生平首次不知道该如何跟他张口,一直到了郡主府她都没有说出来。
郡主府里,云起还没有走,见她狼狈的回来,担忧地接过她,赵福则是去厨房督促着烧热水。
乐秧把所有人都给赶了出去,自己泡在了热水桶里,捧了热水浇在脸上,一直紧绷着的弦开才松开。
当那她所写过的纸张出现启元帝额床榻上时,乐秧脑子里闪过很多辩解的想法。
比如启元帝突发奇想想要检查她写的字,再比如启元帝就是突然发疯想要跟动物一样堆砌自己的巢穴,只是恰恰好选中她的习字纸。
但是这些想法转瞬间就被她推翻。因为她最不想承认的那个可能性——启元帝对她的情感扭曲了。
她从来没有察觉过,是因为觉得启元帝就是个纯正的疯子,做出一切出格的举动都可以解释,所以她从来没有下细的想过,也忽略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现在仔细去想,她却怎么都想不起来。
可是乐秧怎么也想不通,两人的关系产生了这样的变化。
除了那次启元帝突然掐她,启元帝对她很好,让乐秧产生了一种启元帝只是一个有点疯的舅舅,人非完人,她可以忍,因为在忍耐的过程中,她也会从疯子舅舅那里得到好处。
脑子发胀,乐秧往桶底一滑,热水漫过了头顶,柔和地包裹住了眉眼。
等逐渐感受到熟悉的窒息感,乐秧探出了水面,摸了把面上的水从水桶里出去。
听见她出水的动静,门被扣响了。
“郡主。”
是云起。
“进来吧。”
话音刚落,云起就推门而进,见她的模样,主动地过来给她擦头发,乐秧顺势地倚靠在云起身上,云起轻柔地给她擦着头发,问她:“郡主是很累吗?”
乐秧嗯了一声,等到云起给她擦好头发,乐秧就抱着云起躺在了床上,她埋进云起的胸膛,轻嗅着云起身上的药香。
她在云起的安抚下,不知何时睡了过去,等再度醒过来时却已经到了下午,外头的雨声很小,云起也还在她身边。
“睡得好吗?”云起问她。
乐秧拽着云起的衣袖,轻微颔首,云起也没有主动再问,她说了声自己饿了,云起就披了衣服起身。
或许是早就准备好了,等她出去桌上已经摆好了符合她口味的饭菜,赵福站在一边担忧地看向她。
乐秧还是没有回应,只是与云起安静地用膳,用膳时,乐秧时不时就给云起夹菜,云起有些受宠若惊,把她夹的菜吃的一个不剩。
用完膳,她说她有点事要说,让云起先回去,云起没有多问就站起身,乐秧送他到了郡主府门口,孟云起没来由地有点心慌,但他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
他拉着郡主的手道:“郡主,我明日再过来。”
等到郡主颔首后,他的心才稍稍平缓下来。
看着云起的马车离开,乐秧转身回了郡主府。
等到周围只剩她与阿福两人,她让阿福坐下,这时的阿福也不讲究尊卑了,坐在了她的身侧,呐呐道:“小主子……”
乐秧抿抿嘴,即使做了好半晌的心理准备,她竟然还是不知道该怎么讲述这样荒诞的事情。
呼出口浊气,她直呼了启元帝的名讳,然后说了她在戚容与的床榻上发现的事情,和戚容与几乎是明示的态度话语,阿福聪慧,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明道,刷的一下白了脸,上下牙齿都在打颤。
怎么会怎么会,他的小主子怎么会被那恶魔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