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诧异地看着宋翩然,宋翩然还可以理解,为什么其他循规蹈矩的小姐妹们都会参与?
宋翩然却是误会了,揽住她的肩膀:“你也别太感动,谁叫我们是好姐妹,等寿宴结束,我就去找孟云程,到时候我们与他里应外合,保管不会让你们这对鸳鸯被拆散。”
“不用,要是被舅舅发现,你们也会被怪罪的。”
面对宋翩然的计划,乐秧先是勾唇笑了一下,最后还是严词拒绝。
既然她已经云起分开,那她就不会再把云起给牵连进去,宋翩然这个计划涉及的人更多,她不会让这么多人涉险,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
看见她这个表情,宋翩然也只能无奈作罢,乐秧反过来安慰她:“你别担心,其实我也不那么伤心。”
虽然宋翩然点头,但还是一副我都懂,你是在逞强的样子,乐秧也有些哭笑不得,于是她把跟薛放的事情说了出来,宋翩然这才震惊:“你又跟薛放联系?”
乐秧颔首,还轻描淡写道:“我从小与薛放相识的情谊哪里是这么轻易可以斩断的。”
她说的真挚,宋翩然也不得不相信她的说辞,彧都人都知道她好美男,没道理会突然收心,宋翩然还想起在玉渡山遇到过的神秘男子,那个时候孟云起还在乐秧身边呢,乐秧就对那男子十分殷勤。
好啊,亏她还在家里面担心的要死,要不是被她哥看住,她早都翻墙出来看她了,结果人家早就与人旧情复燃了。
乐秧也是无奈地笑笑。
突然宋翩然又捅咕了她,顺着宋翩然的视线看去,白芷刚好出现。
“你跟孟云起分开,除了陛下,只怕她是最开心的那个。”宋翩然说道。
白芷这个荣安县主就是为了达成启元帝目的而存在的,现在她与孟云起分开,只要她成功嫁给孟云起,那她这个身份就能保住。
果然,白芷一进来,就直直地往孟御史那边去。因为孟云起的事情,元氏推掉了很多夫人之间的宴会,白芷并没有接近的机会。
乐秧看着这一幕,不知怎么的突然觉得白芷这人也不错,某种程度上来说,她敢于争抢,也放得下身段,为达目的决不罢休。
随着号角声的响起,众人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旁,乐秧被宫人带到了高台上边,指着挨着龙椅的座位道:“郡主,这是您的位置。”
之前无论大大小小的宴会,她都是坐在启元帝的身侧,之前觉得没什么,现在却觉得无所适从。
但由不得她拒绝,启元帝跟太后带着几位嫔妃都走了过来,乐秧只得她跟着众人向启元帝与太后行礼,启元帝让免礼的声音近在咫尺,她跟着垂眸跟着众人起身落座,玄黑绣金龙的衣袍从她跟前走过。
启元帝发表一番感想后,群臣齐声道:“恭祝陛下洪福齐天、万寿无疆。”
启元帝抬手:“各位爱卿有心,今日同乐。”
“多谢陛下。”
“好好的过生辰,带只畜生来来作甚。”
太后坐下后就开始嫌弃着启元帝手上的白狐。
启元帝没搭话,梅月窈就接着道:“今日陛下寿辰,寿星做什么事情都可以被原谅的。”
“月窈就是你惯的。”
“谁让臣妾是陛下的妃子呢,臣妾不向着陛下,还能向着谁。”梅月窈笑着说道。
可能是察觉到它被嫌弃了,白狐倏地就从启元帝手上窜了下去,径直地跑到了她跟前。
白狐蹭着她的脚,毛茸茸的尾巴在她腿上扫来扫去,乐秧知道这小没良心的想要她抱它,可是他也把高台上大多数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梅月窈主动说道:“郡主,真是好些日子不见你,怎么瘦了?”
乐秧敏感地察觉到,在梅月窈说完这番话后,就看了她一眼,她回答道:“换季时没有注意吹了风,在府上休养了一阵。”
“是吗?”梅月窈看起来担心极了,“可曾请过医官看过了?”
“看过大夫,现在已经好了。”乐秧说道。
两人一问一答,启元帝却突地开口:“抱抱它吧,它很想你。”
乐秧抿嘴,轻微颔首后就弯腰把白狐抱到了腿上,白狐乖乖地蜷缩在她腿上,根本没有刘保宁说的好动。
宴会上,她一言不发地吃着面前丰盛的菜肴,偶尔看看下方的舞蹈,还兼顾着给白狐喂食。
用膳用到中途,梅月窈主动端着酒杯主动站起身,启元帝说着吉祥词,身后的嫔妃也依次跟着说,等到所有人都说完后,她们就把视线放到了她身上。
她端了酒杯站起,开始笑得灿烂:“舅舅,乐秧嘴笨,但也祝舅舅福寿千年,松鹤绵长。”
说完,她拿起旁边的生辰礼:“这是乐秧给舅舅准备的生辰礼,还望舅舅喜欢。”
启元帝慢悠悠地抬眸,示意刘保宁去拿,刘保宁面露欣喜地从她手里拿过,又呈递给了启元帝。
启元帝的手指搭在上边,慢慢地打开了那副字画。
“竟然是万寿图,”梅月窈坐的也紧临启元帝,自然把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郡主还真是有心,肯定废了不少功夫吧?”
就连太后都有点好脸色。
乐秧回道:“不辛苦的,毕竟舅舅平日里就疼爱乐秧这个晚辈,那长辈过生辰,做晚辈的自然也要上心才是,不然乐秧都对不起舅舅平日里的悉心教导。”
“还算是懂点事。”太后吝啬地夸赞她。
梅月窈也跟着说:“是啊,陛下素日最疼爱的就是郡主了,郡主孝顺也正常。”
乐于看着不作声的启元帝,没来由地觉得心底发慌,但她还是不动声色地试探道:“之前是乐秧不懂事,知道舅舅也是为了乐秧好,其他都不重要,舅舅永远都会是舅舅,乐秧以后一定乖乖当舅舅的外甥。”
舅甥之间的冷战,还是由郡主主动示弱。
在场的人都知道陛下近日心情不佳的原因,梅月窈知道启元帝疼宝珠郡主,主动做起了和事佬:“陛下,你看郡主多懂事,舅甥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乐秧注意到刘保宁冷汗不断的面庞,她刚要掉转视线,就听到启元帝发出了低低的轻笑。
启元帝笑起来是很好看的,直教人错不开眼,但这个笑容更多的是让人心底发寒,几位嫔妃都不敢搭茬。
她看向启元帝,启元帝的视线却是温和地落在梅月窈身上:“月窈说的没错,舅甥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
启元帝说着说着,就看向她,狭长的眸子里凝结着寒冰,把她刚刚雀跃的心冰冻个彻底。
“但朕跟宝珠郡主毕竟没有血缘关系,也就谈不上。”
高台上气氛停滞,众人纷纷不可思议地看向启元帝,就连太后都诧异地看了过来。
这还是那个为了宝珠郡主频频破例的启元帝吗?还是宝珠郡主被人调换?
乐于僵化地站在原地,启元帝还嫌不够地接着补充:“郡主以后还是别叫舅舅了,朕不是你舅舅。”
第94章
彩灯高挂,流光溢彩,启元帝面容上升起股邪气,让乐秧感到无比的陌生。
他明明知道她在乎什么,甚至在最开始的交易里面就约定好的,所以她竭尽全力讨好启元帝,从来不会觉得自己在启元帝身旁受得那些苦是委曲求全,这一切她都甘之如饴,但这都要建立在启元帝给了她相应的权利的情况下。
所以现在启元帝是想要单方面毁约吗?
启元帝还好整以暇地问:“秧秧听到了吗?”
“听到了,舅……”乐秧捏紧衣摆下意识的回答,却在关键处顿住,极其艰难地把那两个字说出了口,“陛下。”
启元帝笑了,这次不是笑得不怀好意,看上去有几分真心实意:“这次对了,秧秧也坐下休息吧。”
乐秧愣愣地坐下。
太后犹豫地问道:“皇儿,你这是?”
难道还是为了给宝珠郡主一个教训,因为跟他怄气?
“母后,不是你反复强调吗?怎么现在不乐意了?”
太后看启元帝面上好像还有点后悔的样子,立刻就道:“这样也好,早就该这样做了。”
乐秧面上竭力地维持着正常神色,淡定自若地吃着面前精致的菜肴,甚至还让赵福给她斟了一杯酒。赵福借着斟酒的机会,担忧地看着她,乐秧眼神示意自己没事儿。
启元帝突如其来的一招,却是是让她慌张片刻,但很快她反应了过来。
早在她说出那番只能把启元帝当舅舅的言论之前,她做好了启元帝如果拒绝后的相应反应,只是没有想到启元帝会当众澄清两人关系,总好比她会跟启元帝有什么。
至于梅月窈那边,她捏紧了玉筷,无非慢一点,她跟薛放联合在一起,总会达到目的,偌大的禁宫,死个梅月窈对禁军来说轻而易举,关键是梅月窈身后的梅林。
至于启元帝会不会为了跟她唱反调,反而跟梅林他们握手言和,按常理来说,这对于一个帝王来说是不可能的,但放在启元帝身上,她就有些说不准了。
她也恨自己内心的那点坚持,她做不到转瞬就可以跟一直叫舅舅的人转变关系。
启元帝这个人出现在她的世界里面就是以舅舅的身份,是叫过她母亲一声姐姐的人,尽管他们俩在最开始互相利用,可在她的心里启元帝的位置是跟其他人不一样的。
乐秧嘴角微扬,无声地嘲笑自己的天真,什么舅舅,本来就是没有血缘关系,她居然就因为启元帝教她习字,带她围猎,为她一次次破例内心悄然发生了转变,可人家三言两语就撇清了她经营许久的关系。
高台上的事情,下面自然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着,没一会儿疑似启元帝对宝珠郡主动了真怒,不许宝珠郡主叫舅舅的消息就传了个遍。
云起就要站起身,孟云程按住了他,云起焦急道:“云程,你别拉着我,我要去跟陛下解释清楚。”
“哥你去了就是给她添乱,”孟云程压制着声音说着,“她的处境已经很艰难了,你再去,陛下看见更生气了又如何是好?”
云起一愣,随即四下环顾一圈,周围的人因着他的站起,视线纷纷汇集过来,他被孟云程扯着坐下。
这些日子彧都的传言他们也都是听说了,特别是在知道郡主跟他断了之后,就再也没有进过宫。
在刚刚知道时,云起几乎是喜极而泣,原来郡主并没有厌弃他,也并不是主动想要跟他分开的,郡主还为了他,也在默默地跟启元帝对抗。
孟云程继续说道:“陛下疼她,现在不过是在警告她而已,你现在要是现在出去了,她只会更难。”
高台下的人抱有他这个想法的不少,毕竟启元帝之前对宝珠军的宠爱可不是嘴上说说,为了郡主对抗太后,对抗朝臣,还以身涉险,怎么可能就因为一个他不喜欢的男子,就跟宝珠郡主彻底断绝关系,只要宝珠郡主服服软,依旧能恢复如初。
“你说的对,我太冲动了,云程还好有你。”云起庆幸地说道。
孟云程笑笑:“没给郡主添麻烦就行。”
高台下还在小心的议论纷纷,高台上的气氛却又因为启元帝骤然夸赞她送的万寿图很得他心意,又赏赐了她许多赏赐而奇怪起来,启元帝环顾一周,反而疑惑地问道:“你们做什么这幅表情?”
问完,他恍然大悟地点点头,就着端酒杯的那手指着她,调侃地问道:“你们都不会以为朕厌恶秧秧了?”
几位嫔妃闭口不言,只能无措地笑着,她们不是梅月窈,没有与启元帝年少的情分,也没有梅月窈面对启元帝的胆识勇气,在入宫前升起的非分之想,在亲眼看到启元帝难测的性子和残暴的手段后,都偃旗息鼓。
这辈子她们是出不去禁宫,还好启元帝也不常踏足后宫,他们只愿能在禁宫好好的活着,她们心里甚至还还有几分感谢宝珠郡主,因为在这之前启元帝绝大部分的时间是与宝珠郡主在一起。
现在这个情况,她们内心也不想看到。
梅月窈与太后对视一眼,太后随即问道:“皇儿,你这是何话?”
启元帝却是不搭理她,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后,直直地看向她,点了她回答问题:“秧秧你是否生朕的气了?”
乐秧站起身回答:“回舅舅,乐秧没有。”
“砰——”
酒杯被启元帝狠狠地放到桌面上,所有人情不自禁瑟缩着,启元帝阴鸷的目光盯着她,缓缓开口:“秧秧叫错了。”
乐秧顺从地请罪:“乐秧一时口误,还请陛下恕罪。”
“习惯是可以慢慢培养的,秧秧以后会习惯的。”启元帝又一团和气地说着,乐秧附和着。
乐秧坐会位置,蜷缩在一边的白狐又立刻跳上了她的腿,她摸着白狐顾囔囔的肚子,就知道白狐今晚肯定是吃饱了,吃饱了就犯困,还在她手上扫来扫去。
寿宴的下半场,是重臣们一个个端酒杯出来祝寿,还有一些文人作诗歌颂启元帝的,那歌颂的内容听得乐秧都尴尬不已,启元帝却很开心地受用,连连夸了好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