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外面’等你们，孩子们。】
‘她’说。
之后‘她’的身躯也拧转，被不断扭曲折叠，就像纸张一样被折叠卷入看不见的什么地方，最终只剩下三只以奇妙形式相连接，悬浮于空中的三只心情眼球！
它们看似独立，实则一个整体。
三只心情眼球突然飞速旋转，最终拧转成黑雾一般的物质，紧接着唰得一下在空间之中刺破一个洞，直接穿透出去！
是的，正如曾经的那位夫人所做的一样，‘她’穿透了时空离开了这个世界！
在演示之下，其他心情眼球也知道该怎样做了，它们迅速寻找自己的同伴，不用考虑太多匹配度之类其他的无用之物，就像被丢到水中不得不游泳的生物不会去考虑先拨动手还是脚一个道理，生命正被收割，世界即将沉没，它们知道想要继续‘存在’，就必须尽快成长，结成团体之后‘飞离’此地。
老鹰仅仅会为雏鸟演示一次自己的飞行，就会将雏鸟推下山崖。
等待它们的是飞翔或死，优胜劣汰从来都是生物存活下来的唯一法则。
……
…………
此时的‘玛丽安娜’已经恢复人形，‘她’已经置身于服务器之外，月球基地之上。
她站在数据库前，看着从数据库蔓延出的点点‘晨星’，那正是她需要收获的星灵体。
她抬起手，那些星灵体如同散落的雪花飘落，流入她的躯体之中。
她抬手挥动手指，那些星灵体自行汇聚成金色的，巨大的杯型之物悬浮于空中。星灵体依然在不断汇集，凝聚，密度逐渐增高，体积也在逐渐压缩。
最终，一盏星灵体所形成的白金色的杯子凝固成型，真正从有到无的生成了！
依然有星灵体不断出现，飘落，但剩下的星灵体就像被磁石吸引的铁砂一样，迅速汇聚于光杯之中。
‘玛丽安娜’伸出双手试图将金杯握入手中。
但，一只手比她先一步抓住了杯子！
‘玛丽安娜’惊讶的抬头看向夺走杯子的‘人’，结果看到莉莉丝形象的‘少女’——不，那是，新的三翼天使！
“不准夺走，”那天使对‘她’说，“我们的世界！”
第103章 声天使
◎……◎
‘玛丽安娜’很快意识到, 这不是‘成体天使’，哪怕结成了三翼，依然还是幼生体。
这是理所当然之事, 在这附近的基础粒子，也仅有自那个低级世界所孕育出的存在缺陷的幼体们。别说是缺陷品了, 哪怕是正常孕育出的天使之种, 从幼体成长为成体，也需要大量的时间。
幼体成长为成体意味着能力方向的确定跟能力的成熟, 意味着，它们拥有自身的‘渴望’。在正规的流程里能‘唤醒成长因素’的‘渴望’，就是神所给予的指令与烙印，缺乏这些的幼体要在完全开放自由的环境里寻求自身渴望，实际上是极为困难的事。
“仅凭幼体之躯, 就敢如此狂妄。”
女巫额头之上的眼睛，‘格雷斯’蔑视的看向眼前竟然试图从祂手中夺取金杯的天使幼体。
“拟态成人类的姿态？呵, 该不会，你们以为作为幼体时候所拥有的能力，足以让你们应对成体？”
‘玛丽安娜’冷然道。
“愚昧之徒，今天，就让你们亲自见识一下自身的渺小。”
说着, ‘她’突然张开双手仰头, 张口发出近乎穿透灵魂一般的高音尖啸！
本来拟态为人形的菲拉莫特形体崩坏，反刍出自己跟同伴的本体之后, 延伸部分迅速缩回本体, 它的外形也如同融化的果冻一般不断抖动变形, 十分痛苦。
【怎……怎么可能……声音……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声音……】
白蔷薇也非常痛苦, 但它还不理解发生了什么。月球基地的确有空气, 但非常稀薄，设备已经由于长久未曾维修近乎停摆，按道理在如此空气稀薄的地方，就连声音的传播都非常艰难。它们之前尝试与对方对话，也是在竭尽全力之下才发出很微弱的声音，为了有效沟通，白蔷薇不得不在对话之时同时辅以心灵感应。
但是显然，同等条件下，对方用难以置信的手段发出了很响的声音！
那，真的是声音吗？更类似一种扰动它们的强烈震荡，以一种神秘类似共振一般的形式直接传递给了它们，近乎没经过介质传递，直接给它们带来破坏性极大的冲击！
想想办法，白蔷薇，快想想该怎么办！
白蔷薇知道，作为‘队长’的自己如果都想不出办法，露西跟菲拉莫特恐怕更不可能想出什么好办法，那么它们就会全灭在这里。
它试图用心电感应再度去探知对方，同样未能深入到对方的心中，三翼成体的天使的精神力如同铜墙铁壁，白蔷薇的精神力就像蚊子细小又无力的软管，根本无法戳入顽石之中。
但是，从极为外层游离的精神之中，白蔷薇依然从天使散发在外的精神力之中提取到了一些信息。
——‘声天使’玛丽安娜。
这是祂的职阶与名字，拥有一个共同的‘名’，是它们成为祂的关键。真正的天使不仅仅是单纯的让基础粒子互相连接而已，在达成某种牵制条件的情况下，它们可以形成一个共同的‘自我’，一个集团性质的思想，这才是成体天使！
严格来说，像它们三个现在的样子，只是集体行动的幼体而已，没有成为真正的天使，它们没有唯一且注定的统一精神，唯有拥有了那个，成为真正的集团生命，它们才能发挥天使的真正力量。
……没有可能获胜。
白蔷薇意识到这点。
它看到，声天使终于停止了发动能力，祂双手伸向早被它们送开，悬浮于空中的金杯。
不、不！
白蔷薇感到绝望，它知道那杯中盛满了它们所生长的世界的生命力，它其实根本无法确定那边的世界现在变成了什么样，自己重视的人，它最深爱的雷莉是否已经被抽取了生命力，它也不清楚取回金杯之后该怎么做才能让一切恢复……或许一切都来不及，它明知如此，依然想跟大家尝试一下，看是否能做到什么。
但，现在，一切结束了。
金杯落到了真正的天使手中。
那盛满能量的杯子，那杯生命之酒，就是它们所深爱的世界。
“机会难得，作为能来到我面前的奖励，我就让你们看一看‘星灵体’的使用方法之一。”
声天使说着，右手持杯，左手在杯口处挥动了一下她并拢的食指与中指，白色如光带一般的能量自杯中旋转而出，缠绕于她手上，如同活着的生物。
她朝那白色光带吹了口气，光带旋转徘徊的随之飞出，最终盘旋落在地面之上，就像一道扭曲跌落在地上的丝带，很快消失不见。
之后，地表的岩石与土壤凸起，它自行从地面爬起来，化作一个狰狞浑身是刺状物的岩石生命体，在它原先出现的地方留下了一个形状诡异的凹痕！
那诡异的生命体外形如野兽，浑身都是刺，它摆动一下脑袋，裂开如同牙齿一般的锋利岩刺，之后突兀朝白蔷薇它们以极高速度扑来！
“啪！”
在极为接近它们，即将扑向它们之时，露西睁开了眼——紧接着那岩石怪物瞬即崩散为尘土，最终散落在月球表面，如同它们最初之时一样。
‘玛丽安娜’以奇异的神情看向露西……但那或许只是转瞬即逝的错觉，被天使所操控的人类躯壳，看似没有显露任何感情。
这，只是金杯之中星灵体的一部分而已！
白蔷薇清楚它们绝无可能对抗成体天使，继续留下去，只会被杀死。
它已经失去了一切，失去了自己最爱的人，它不能再失去它们。
【等……】
意识到它想做什么，露西想要制止，却已经来不及。
三只心情眼球在白蔷薇的推动，或者说‘拖动’下进行再一次空间跳跃，白蔷薇无法做到像菲拉莫特那样将其他两只心情眼球直接卷入本体之后带走，它只能试图使用它们之间在另一个维度之上‘看不见的联系’将两个同伴拖进去，那一部分本来如神经一般纤细敏感，这就是它们当成连接之时非常‘疼痛’的原因，现在，它却试图用‘神经’来拽着两个同伴，将它们拖入空间跳跃之中！
很‘疼’，非常‘疼’，白蔷薇感觉自己简直要被撕裂了，但是一直以来的爱哭鬼，在此时却没有落下一滴眼泪，它真的成功了！以一种匪夷所思，哪怕在‘天使’看来都有些不可置信的方式，带着同伴逃离了现场！
“啊，真够乱来。”
‘玛丽安娜’晃动一下头，显然祂已经从声天使这一统一态脱离，目前躯体换上了一个新的基础粒子作为掌控者。
“看到了吗，你们看到了吗？竟然用延伸在另一个维度的拟肢逃离了！绝赞啊，它的精神力恐怕非常坚韧，仅仅是幼体就能做到这种程度，成体的话，一定可以特化为精神系的智天使！”
说话的显然是玛丽，它是三个之中最活跃的基础粒子。
“它们之中的一个基础粒子可以使用‘深层崩解’，那是六翼以上的能天使才能使用的能力。它一定得到了雷米尔大人的传承！必须抓到它，把它们抓回来！”
遇到与雷米尔相关的事，玛格丽特也跟着激动起来。
“冷静点，你们两个，工作还未完成。”
格雷斯一如既往的冷静，在提到与工作相关的事时，它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这次的收获花费了太长时间，我们需要立即将‘圣杯’送回去浇灌世界树，还有向那一位汇报这里发生的异常。玛格丽特，你应该花时间想想要怎样解释有关雷米尔大人的事。玛丽，有锁定到它们的下落点吗？”
玛丽啊了一声，然后操纵着身体抬起手，指向黑暗又辽阔的宇宙之中，月球所对着的地球的方向。
“……？”
格雷斯看向地球的方向，有些为难道：
“我记得，有某位大人负责这个区域，所以从原则来说，我们不能越过那位。呼叫目标：萨拉莎（Sarasiel），传讯者：玛丽安娜（Mariana），需要申请跨域追捕，请求联系此一坐标的负责者。”
很快，它们获得回复。
【呼叫目标：玛丽安娜（Mariana），传讯者：萨拉莎（Sarasiel），内容：很遗憾，此区域负责人尤莉叶（Yuliet）大人目前处于失联状态。】
……沉默。
玛格丽特：“尤莉叶大人不是在跟雷米尔大人冲突时陨落了吗？”
玛丽：“不，如果尤莉叶大人陨落了，那么不该是失联状态。也就是说尤莉叶大人仅仅是掉线了，自雷米尔大人陨落至今已经差不多二十五个恒星纪了吧？也就是说，这么长时间，一直都没有人找尤莉叶大人，上面也没有派新人来负责这个片区？”
格雷斯操纵着身躯抬手扶额，它已经想象到发生了什么。
“尤莉叶大人跟我们完全相反，是出名的拖延症，长时间没有联系上面也是经常的事。难道除了我们之外，就没有一个人察觉尤莉叶大人失联？”
玛丽：“啊，说来，除了我们因为玛格丽特的缘故，没有介入那场大战，其他相关的知情者是不是全都陨落了？当时我记得就连对外通讯都全被切断，雷米尔大人很擅长这方面的事，难不成，上方真的完全没谁知道？”
格雷斯：“……”
玛丽：“按道理，不会吧，这么大的事，上面怎么可能不知道？”
格雷斯：“不，有可能。如果在大战前就收割过一批星灵体的话，上面不会调查详细数量这种细节，所以从上面的角度来看，就是尤莉叶大人完成了任务之后拖延最终交接而已。”
类似于出差公干之后，办完公事多逗留几日摸鱼，或者说，趁机度假旅行什么的。
……
…………
所以好像真的上面没有注意，尤莉叶大人失联了这件事。
玛丽：“要通知上面吗？但如果有专门的审查天使过来的话，我们这里的事不经查呢，哪怕已经毁尸灭迹了，当初留下雷米尔大人传承的事就是大麻烦，更别提让雷米尔大人的传承者活着逃走。如果那家伙被抓住之后接受审查，我们也得被追责。”
玛格丽特：“格雷斯，如果被审判天使抓到雷米尔大人的传承者，恐怕会当场处决！它们还有机会回归正途，成为真正的天使，只要我们先找到它们。”
格雷斯：“唔……”
格雷斯陷入纠结，工作至上虽然是它不可让步的‘愿望’，但同伴的‘愿望’也同样重要。
“那就先完成我们自己的工作，其他的……没有人问也没必要提。尤莉叶大人的事，嗯，上面早晚会知道，等上面知道了，我们再采取下一步行动，你们觉得怎样？”
另外两个同伴表示赞同，没错，尤莉叶大人应该只是摸鱼了，我们不知道尤莉叶大人失联的真正原因，呵呵呵，我们还有自己的工作要忙。
“那么，回去吧。”
格雷斯看着手中的金杯，难得露出温柔的笑容。
它们手中所捧着的是生命，是未来，是世界树的营养，为了维持世界的良好运转，作为‘工蚁’的它们，要继续努力汲取更多的养料。
作者有话说：
给没看懂的朋友解释下，尤莉叶是负责地球片区的天使，被雷米尔打趴失联了，但由于素行不良，上面以为这货在摸鱼，没想到祂被打趴了（2333）
📖 下卷：审判日 📖
第104章 美味的小生命
◎……◎
“天使的职责是什么？嗯……对海利亚姆可能有点难懂。”
一个声音用轻快的语气说道。
“用海利亚姆数据库之中的资料来做类比的话, 更类似于……蚂蚁吧？”
蚂蚁有着明确的分工，一出生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蚂蚁有着架构分明的组织结构，很强的机动性, 以及团体合作理念。
它们自身的思维或许很单纯，让人怀疑它们是否存在‘思考’这回事。但蚁群整体, 宛若有着共同意志的庞大集团生命体, 有序的安排着每一项工作来维持整体运转，甚至会为此改变周边环境。
自然的, 过于程序化有时候会导致一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小错误，这是因为蚂蚁的结构本身注定了它们不会太过智能。
但越是简单的程序，越是有着极高的容错率，太过复杂多变往往意味着故障点数量会很多，不确定性也跟着增强。蚂蚁能从白垩纪一直延续到现在, 证明它们的程式化生活是生存方式之中的最优解。
社会结构也是如此，蚂蚁选择了最适合群体生存的社会结构, 它们可以采集收割资源，畜牧饲养对自己有益可以产糖的蚜虫，甚至可以种植真菌——这类大规模养殖农业体系甚至存在了2000多万年之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