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他竟是怪物暴君——云山昼【完结】
时间:2023-10-14 14:52:06

  话落,那王猎户便化作寸高人偶, 被他收入掌中。
  “等等, ”见他要走,虞沛紧跟而上, “我……”
  尺殊折身。
  攒聚的乌云已逐渐散开,漏下几缕斜阳。映在那身白净衣袍上,恰如苍山雪巅上一点熔金。
  “还有何事。”他问。
  虞沛拍净了掌心余留的内丹碎粉,忖度着该从哪儿说起。
  “就是……先前王猎户与我说过,潘娘是把那些小孩儿当成了他, 才会杀了他们。但我不明白,既然是当成了自己的儿子, 为何还要行凶?”
  他既然出身鬼界,想来应当比她更理解鬼魄。
  尺殊:“为何要问?灵修死后会化为散灵,而非鬼魄。”
  虞沛含糊应道:“你就当我好奇吧。”
  “不可。”尺殊语气冷淡,“鬼界事宜,不容外人打听。”
  “哪里算得外人?”虞沛搬出平日里糊弄银阑的那套, “我阿兄是你朋友, 按理说我也当唤你一声哥哥,这样还算不得亲近吗?”
  尺殊被那声轻快的“哥哥”刺了下, 又觉她这等耍赖的作派很是熟悉。
  他敛住心头怪异, 道:“人与鬼的情绪不同, 你以人的情感去看待鬼魂, 自然难以理解他们的所作所为。”
  “情绪不同?怎么个不同法?”
  “潘娘杀子, 是想将孩子留在身边。而在得偿所愿以前,她根本不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更无法判断所作所为是好或不好。”尺殊稍顿,“你亦可以将其看作是鬼魄表露爱意的方式。”
  虞沛惊了。
  鬼都这么直接的吗?
  她忍不住问:“无论什么感情,都是这样表露的?”
  为了达成最终目的,便会不择手段?
  “嗯。寻常人等,情绪如线,有起有伏。鬼祟之辈,感情更似汪洋大海,不知何时便会翻起风浪。风平浪止前,断不会平息。”尺殊淡声道,“往后若再遇上鬼祟,不妨直接找我,以免惹来麻烦。”
  虞沛理解得模糊。
  她犹豫片刻,终还是问出了口:“那你呢?”
  尺殊面露不解。
  “我看你……不像是鬼魄。”
  按他说的,鬼魄的情绪极端而强烈。
  但好像没有一个能跟他的性格搭上边。
  尺殊默然不语。
  良久,他才转过身去,独留如松背影。
  “我出身鬼界,自然也为鬼魄。”暮色昏昏,连他的声音也模糊许多。
  ***
  夜里,赵大娘家。
  烛玉刚点燃烛火,外面便有人叩门。
  开了门,虞沛融在一片夜色中,神情看不明晰。
  她问:“找我什么事?”
  白天他们忙着清理蛟背村的邪息,等清理完,日头已经彻底西沉了,便索性多留一晚。
  刚回赵大娘家,烛玉就说有事找她。
  确定周围无旁人气息,烛玉才道:“你白日里用了鬼诀。”
  没想到他会提起此事,虞沛挠了下面颊:“你感受到了?我没放太多灵力出去,应当不会被发现。”
  陵光七诀中,鬼诀属凶诀,唯有通过考核的大灵师才能使用这一诀法。要是被天域查到,恐会惹来不少麻烦。
  “被发现倒是小事。”烛玉一顿,“但鬼诀为高等诀法。”
  以她现在的状况,随意使用高等诀法很可能造成乱灵。
  原来是在担心她。
  虞沛如实道:“其实白天用的时候,我是有点儿犹豫。但想到之前喝过龙血,也就没那么担心了。”
  在池隐的那些天,烛玉帮她试出了乱灵的临界点。许是龙血的作用,乱灵的出现也有了滞后性。
  虽然没法彻底解决问题,但至少不会当场发作。
  比如这回,她到现在都没感受到任何不适。
  烛玉点头,随即分外自然地扯开衣襟。
  虞沛眼皮一跳:“你干嘛?”
  “不是说使了鬼诀么?”他道,“以防万一。”
  虞沛:“……”
  她拍了拍他的胳膊:“这样一看你真的很像移动血包,今年过年放焰火一定先让你来,年夜饭你也夹第一筷,谁都没法抢。”
  烛玉却笑:“哪来的歪理。”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屋,虞沛往床边一坐,看着烛玉慢条斯理地解着外袍。
  没来由地,她提到了尺殊的话:“我听别人说,鬼与人表露感情的方式天差地别——那妖和人有没有什么不同?”
  比起问他,她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等他应声,她就率先开口道:“估计差不多,爹爹和娘亲与寻常夫妻也没什么区别。”
  烛玉解了袍衣,身形线条再不受遮掩。他一指搭在腰间系带上,忽问:“人呢?”
  “什么?”
  “人的感情,是何般感受?”
  “大差不差啊。”虞沛反坐在椅子上,下巴枕着交叠的胳膊,“开心就笑,不开心会哭。烦的时候看何物都不快,高兴了连平日里不喜欢的东西都可能多看两眼。”
  不喜欢的东西?
  烛玉眸光稍动:“那若是喜欢,又是何滋味?”
  虞沛乜他一眼:“你这人……”
  怎么平时聪颖过人,偶尔却又傻了吧唧的。
  不行!
  好歹帮了她大忙,总不能还像以前那样骂他呆子。
  她想了想,招招手:“你过来。”
  烛玉照做,离近两步后躬俯了身。
  “怎的?”
  虞沛忽然仰起颈子,与他的脸相隔不过数寸。
  如豆灯火映跳在她的瞳孔里,叫人难以挪开视线。
  不过望了两三息,烛玉便觉快要承受不住那打量了,呼吸也紧促不少。
  虞沛倒是坦然得很。
  她原还想摆摆师父派头,告诉他往后若是有人这么盯他,他分明没做什么亏心事,却觉得紧张不自在,那八九不离十就是喜欢了。
  可想归想,连嘴都还没张,外头又有人敲门。
  那人当是个不知轻重的,弄出的声响惊天动地。
  虞沛目露警惕。
  她并没有感受到气息靠近。
  会是谁?
  恰在此时,外面那人道:“无端落锁,要防着谁?”
  语气颇不耐烦。
  也熟悉得很——从小到大听了十几年了。
  虞沛倏地站起,压低声音道:“阿兄怎么会来找你?”
  下午她忙着驱邪,和银阑只匆匆打了个照面。夜里他一直没出现,她还以为他已经走了。
  “不知道。”烛玉简言道,“藏好。”
  话落,桌上烛火抖动两番,灭了。
  “嗯!”虞沛重重点头。
  又四下一看。
  窗户竖着木栏,没法走。屋里一桌一椅,也藏不了身。
  没作多想,她就往被子里一卷,躲在了床上。
  不对。
  虞沛突然怔住,身子两拱,拱出一个小包。
  她又没做亏心事,藏什么啊?
  刚这么想,一阵“吱呀——”声便落在耳畔。
  概是外面那人终等不及,直接拿法术开了门。
  虞沛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趴在了墙沿。
  方才的确不心虚。
  但现下不同了。
  如果被银阑从被子里揪出来,他的脸色一定很好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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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你越界了。”◎
  踏进门后, 银阑扫过狭小房间,最后看向床边模糊不清的身影。
  这屋里竟比外面还黑,什么都瞧不清。
  “怎的不点灯?”他不悦蹙眉, 扬手一挥。
  桌上的蜡烛燃起微弱灯火。
  但只亮堂一瞬,就又被烛玉熄灭。
  烛玉冷笑:“你睡觉还点着烛火?”
  银阑睨他一眼。
  虽然屋里不算敞亮, 可借着窄窗投下的月影, 也能看见他已脱了外袍。
  应当不是敷衍人的假话。
  思及找他的缘由,银阑耐住脾性道:“我寻你有事, 耽搁不了多久。”
  说着,他又点燃烛芯。
  一豆火焰摇晃着点燃,又倏然熄灭,仅余一缕轻烟袅袅直上。
  “有话直说,还需根蜡烛帮你传话不成?”烛玉大喇喇坐在床沿, 动也不动,“刺得我眼睛疼。”
  银阑顿生怒火。
  连这浑崽子的脸都看不清, 他到底是在和人说话还是跟鬼聊天!
  他忍了又忍,压回怒意道:“银弋入学宫将近半月,可还适应?”
  原是到他这儿打听来了。
  烛玉不着痕迹地瞥了眼侧后方。
  平时胆子大得很,这会儿倒是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
  他收回视线:“她也在蛟背村,如何不直接找她?”
  银阑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旁, 月影将那双藏青眸子映得清透许多。
  他琢磨着说:“从她嘴里向来讨不到几句真话。”
  谁说的!
  趴在被子里的虞沛耸了下鼻尖。
  银阑又道:“惯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 要是直问,多半又挑挑拣拣, 只寻些好话来说。”
  烛玉:“无须担心, 她不会叫人欺负。”
  “不, 我是说……”银阑顿了顿, “她自小在鲛族长大, 与人界到底不同。可会……不适应?”
  他其实更想问,会不会叫人看出她沾了妖性,而遭受抵触。
  烛玉似是猜出他心中所想,缓声道:“自她离开鲛宫后,交了不少朋友。你今日所见那几个,便算其中二三了。”
  银阑这才勉强放下一直高悬的心。
  他话锋一转:“这些时日她可出现过乱灵?”
  虞沛眼皮儿一跳,屏了呼吸等着烛玉的答案。
  “没有。”烛玉答得干脆。概是怕被追问,他又补一句,“难不成你对自己打的抑灵器也无信心?”
  方才的片刻平和顿时被这一句撕得粉碎。
  银阑眯了眯眸子,冷声道:“你越界了。”
  烛玉哼笑:“越界?”
  “近些年来,你对我鲛族的事干涉不少。”
  烛玉原打算回刺一句,但想到虞沛就在身后,他抿了下唇,忽改口说:“关心而已。我与沛沛交好,对鲛族自然关切。”
  银阑:?
  他何时学得这般好声好气。
  “反倒是你——”烛玉压低了嗓子,“进门便咄咄逼人,不知是我做了什么错事,又或惹你不快?”
  银阑越听,面色越怪。
  这还是平日里那个恣肆骄矜的小混账吗?
  他怒道:“你在说什么疯话!”
  烛玉一脚踩着床畔的矮凳,背微躬,右肘抵在膝上,单手支颌。
  他的姿态与往常懒散随性,说出的话却显得如受冤屈:“我以为有沛沛在中间,你也算得我半个兄长。如今看来,倒是我想得太多。”
  银阑:“……”
  撞鬼了?
  “也罢,早便习惯了。”烛玉转身掀被,躺回床上,“我要睡了,不送。”
  “好。”银阑忽然上前,“往里让让,我在这儿挤一晚。”
  烛玉:?
  虞沛:??
  不是!
  里面还有个人啊啊啊!
  把她挤成饼子了怎么办?!
  “挤什么挤?”烛玉再装不下去了,狠狠踹向他,“天上地下你还找不出一个落脚的地方?”
  “我还有些话没说完。”银阑生受下那一击,毫不客气地半躺在床上,又横过戾眼,“以往出门在外,巴掌大的帐篷都挤过,如今还嫌什么?”
  烛玉被挤得往里挪了不少,与虞沛紧贴着胳膊。
  霎时间,两人都屏了呼吸。
  被褥盖在身上,虞沛本就觉得热,这会儿更是又憋又闷。
  她被挤得不能动弹,又听见银阑道:“银弋行事向来随心所欲,陡然入了学宫,只怕要受不少拘束。”
  ……
  原来还是要讨论她的问题。
  哥,就不能直接问她吗!
  烛玉背朝向银阑,勉强挣出一条胳膊,托住虞沛的后脑勺,以防她磕着墙。
  想到银阑一时半会儿怕是不会走,他又送出一道妖息,飞快在左臂上划出一条血口,摸索着挨近虞沛。
  虞沛闻见熟悉的淡香,顿时会意,寻找起淡香的来源。
  不想,银阑也嗅见了那股子血味。
  龙血与寻常的血不同,没有腥气,反倒沉着淡淡的异香。
  “你受伤了?”他问。
  “小伤。”烛玉答得自然。
  “以往便听说,有些人受了轻伤,最后却断送性命——你也要当心。”说到最后,银阑舒展开眉头。
  烛玉:“……”
  这狗东西。
  就盼着他死是吧!
  他正要应声,左臂忽袭来一点痒意——是虞沛在找那条血口。
  可她不敢将动作放得太大,仅用指尖轻轻扫着。
  那点痒缠绕着手臂,又如游蛇般往心尖上窜。烛玉放缓了呼吸,身子却愈发僵麻。
  虞沛没察觉到他的异样。
  她何物也看不清,仅凭触觉判断着不同部位。但她显然不够熟络,相比起寻找伤口,更接近胡乱摸索。
  渐渐地,她更是错得荒谬,竟从胳膊找到了前襟处。
  她想也没想,指腹便重重擦过襟口。
  一股酥麻陡然窜起,烛玉没忍住,挤出声轻哼。他一把抓住抵在胸口的手,呼吸渐急。
  银阑还兀自沉浸在对自家妹妹的担忧里,全然没注意到旁边人的异常。
  虞沛却将那声低哼听得清楚。
  握着她的手也分外用力,还有些烫。
  她怔住。
  找错地方了吗?
  作者有话说: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YY 10瓶;虞小十、骑鸭子 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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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沛沛,要再习惯一些。”◎
  烛玉平缓着呼吸, 等心跳渐稳,才拉过她的手按在伤口上。
  指腹碰着一点湿热,虞沛顿时反应过来。
  真是找错地方了。
  什么嘛。
  她原以为那淡金色的龙血在暗处能发光, 不想根本瞧不见。
  被子里漆黑一团,她缓而慢地凑近他的胳膊。然后挪开手, 一口咬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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