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没想到……」在自个儿府中居然危机四伏,什么都不做也能招人嫉恨。
孙至元夫妻都备感难堪,以为为孩子做得够多了,给他们温饱和读书,殊不知在看不到的地方,因为爹娘的忍让反而受到欺凌,却一直不敢说,深怕爹娘为难。
「咳咳!岳父岳母,让小婿说句中肯的话,树大有枯枝,迟早要分,孝顺、孝顺,孝的本意是顺着爹娘,既然孙申冯选择了孙开元继承衣钵,你们为什么不顺着他,说不定孙申冯也在等岳父开口,不然当爹的把长子踢出府,他得承受同僚多少非议啊。」
说服人可是他的拿手把戏,对心性正直的人更管用,面上正经的司徒飘花朝妻子手心点了下,两指成腿顺着手腕往上走,走到肘弯划了小人儿在打架,调戏她。
因为有爹娘在,不好声张的孙如意当在打蚊子,往手肘一拍,孙至元和温氏沉浸在感伤中,没留意夫妻俩的小动作,倒是小胖墩抬头看了一眼,咚咚咚的跑过来牵住姊姊的手,用不高兴的神情瞪抢他姊姊的男人。
「我再想想……」孙至元低喃。
分家不是小事,他得考虑考虑,还得盘算要带走什么,既然已经下了决心,那该他得的他就不会留下。
*
「哟!这不是小飘花吗?听说你成亲了,怎么没给本宫送张帖子,好让本宫上门祝贺。」
这小子胆儿肥呀,他看上的女人也敢横刀夺爱,以为娶进门就能抱得美人归吗?
养尊处优的太子年纪轻轻就有些发福,下巴垂了一块肥肉晃了晃,他眼中在笑,却笑得阴沉。
司徒飘花没把太子放在眼里的冷冷一哼。「不给请帖还不是不请自来,显摆你太子的威仪,让我瞧瞧你的猪头脸消肿了没,那天我下手还是轻了,让你还能出宫见人。」
要不是不想给恩国公府招祸,他肯定打断太子的腿,让他没法四处蹦睡,以太子之名欺男霸女。
「放肆――」太子身后一名东宫侍卫大声喝斥。
「放四还放五呢!会吠的狗牵远些,不然我一脚踢得他汪汪叫。」太子他都敢打了,何况是条走狗。
「退下。」太子手一挥,带着一身珠光宝气,插着金钗、银簪,额上贴着花钿的孙如玉走近。「也不知你给父皇灌了什么迷汤,他居然没有罚你,反而勒令本宫禁足,罚抄写经书静心。」
静什么心,他堂堂一个太子要个民间女子有何难,就算她祖父是太医院院使,还不是他一句话的事。
「因为个『理』字,皇上赐婚是多大的恩惠,可太子的作为是给皇上没脸,莫非太子认为皇上的圣旨不如太子你的脸面,日后皇上的旨意与你的相抵触还要以你为主?」他直接给太子一枝钻心针。
太子听了直冒冷汗,司徒飘花的意思是他自认比父皇权力大,等于是在说他要翻身做皇帝,把皇帝老子给赶下去。
自古什么玩笑都能开,唯独造反的玩笑开不得,那不只要杀头,还要抄家灭族,株连无数人。
「哼!你这张嘴巴还挺能说的,难怪能把黑的说成白的,颠倒是非,父皇都是被你给蒙骗的,生得像鬼却被你说成朵花。」太子冷哼。
他觉得再怎么说他也是亲儿子,父皇总不会为了一个浪荡子而不给皇儿面子。
可惜他忘了太子是可以换的,当今皇上有十一个皇子,而他还能再生更多的皇子,少了一个顶多难过三天,日子还是能过下去。
司徒飘花赞许的一点头。「太子所言甚是,你就是那朵花呀,瞧瞧这龙章凤姿,多招人怜啊。」
「你调戏本宫……不对,你说本宫是鬼?」这家伙也太过胆大包天了,他非给他好看不可。
「太子,你怎么会是鬼,你比鬼还不如,人知礼义廉耻,鬼懂得阴阳有别,人鬼殊途,而你是人鬼不分,做鬼也风流,牡丹花下魂魄飞。」司徒飘花冷笑。
太子的好日子不长久了,从不在皇权相争中站队的他已和五皇子连手,正想着如何将太子拉下台。
「大胆,真以为本宫不敢办你吗?」早晚有一天自己会收拾他,包括恩国公府,势必要一并链除。
他母后最痛恨的人就是司徒坍,他自然要为母分忧。
「就是!你当自己是什么东西,一个国公府养着都嫌浪费米粮的窝囊废也敢大放厥词,还不快过来给太子殿下磕头,舔他脚底的泥。」一旁帮腔的孙如玉趾高气昂地道。
哼!叫你看不上我,现在我高高在上了,想使唤谁就使唤谁。
她当上太子的女人后便觉得高人一等,逮到机会便耀武扬威一番,每每都要人下跪,以彰显她贵人的身分。
「等他当了皇上我就跪,要不然只能去陵墓拜他了。」司徒飘花根本没把这无脑的女人放在眼里。
「你……你居然诅咒太子殿下,你们都是死人呀!还不把他拿下,冒犯太子死罪一条!」
即使并不得宠,但孙如玉十分享受权力带给她的优越感,只要一回孙府,所有人都得下跪,看她脸色行事。
被点名的侍卫面面相觑,他们是太子的随侍,而非小小九品奉仪的奴才,太子没叫动谁敢动,他们可是四品官,比不知天高地厚的孙奉仪高多了。
何况她指的那人是恩国公府五爷,虽然无官位在身却不是他们得罪得起的人,浑是浑了点但身手不凡,不然也不能在侍卫包围下把太子打得鼻青脸肿,见不得人。
孙如玉气得直嚷嚷,「你们敢不听我的话?我叫你们把他捉起来为什么不捉,不想在东宫当差了是不是?太子殿下,你看他们实在太没规矩了,连你的面子也不给。」
等她当上太子妃……哼!他们都得死。
「妹妹好大的威风啊!」狗仗人势的东西。
一见孙如意从司徒飘花的身后走出,太子两眼立刻就亮起来了,眼中顿时只有美人,无视脸色发黑的司徒飘花。
「又见面了,美人。」
啧啧,比之前见面时又美了三分,整张小脸都长开了,美目盼兮,巧笑倩兮,一个字:美。
司徒飘花一闪身,整个人挡住太子的视线。「美人是我家的,太子可别见了花就想摘,小心被刺了一手血。」
太子脸一沉。「司徒飘花,别人当你一回事,本宫可没放在眼里,自个儿走开省得本宫费劲。」
「太子,我的拳头说它很痒,你想试试吗?」揍都揍过了,他不介意多揍一回,反正以后能揍的机会不多了。
「你敢威胁本宫?」太子气得脸涨红,谁给他的胆子敢与皇家作对。
「太子殿下,不要为了一个升斗小民气坏身子,他就是个不识相的,哪知道太子殿下的卓尔不凡、玉容仙姿,你是天上的神仙,他是地上的泥,哪能与你相提并论。」为了把孙如意踩下去,孙如玉嘴甜得像抹了蜜,让太子十分满意。
「还是你懂事,会说话,回去升一级,孙昭训。」肯奉承他都会有好处,女人要的不就是一份宠爱。
「多谢太子殿下。」
才升一级?
孙如玉嘴角一撇,心里腹诽,她才不屑当什么昭训,她心比天高,成天想着把现在的太子妃踢掉,自己坐上去,将来好直接当皇后!
她之前只是一时大意才会遭人暗算,不过没关系,只要她笼络住太子的心,想要再有孩子是轻而易举。
「嗯,若你能说服美人儿跟本宫回东宫,再升你一级,孙承徽。」太子淫邪一笑,以指一挑她下颚。
孙如玉嘴角一僵,「那是长房嫡女,清高得很,恐怕不会顺了太子殿下的意,她性子可倔了。」
「孙如玉,在娘家你该叫我一声姊姊,进了东宫连规矩都扔了不成?」即使孙如玉再不想承认,她还是姊姊,祖谱上写得清清楚楚。
「哼!」孙如玉头一扭,哼了一声。
「你再哼也是我妹妹,不可能早生我三天,太子是客,也许不知我们孙府内院不让男客进入,但你可是府中二小姐,怎么能这么不懂事,把男子带进后院,丢了二叔的脸。」以为她不知道他俩是跟在他们身后进府的吗?
孙如意前脚刚到,守在孙府外的大内侍卫立即施展轻功回禀太子,太子便带着孙如玉出宫「省亲」。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子的人监视孙府,司徒飘花的暗卫则盯着太子的人,一有动静就立即示警。
「你不是也把他带进内院?」孙如玉气呼呼的指向司徒飘花,很不服气自己被孙如意训了一顿。
「他是我丈夫。」孙如意望向身侧男子的眼神很温柔,眸中带着点点星光笑意,映出他的盛世容颜。
孙如玉反驳,「太子殿下也是我丈夫。」
「不,他不是。」孙如意眼露同情。
「什么意思?」
「明媒正娶才是夫妻,你只是被抬进东宫的,所以太子是你的主子而不是丈夫,你充其量就是个侍妾。」
不论奉仪、昭训、承徽或良娣都不是正妻,在太子妃前要屈膝行妾礼。
「呵呵,好一个明媒正娶才是夫妻,美人儿闹小性子就是为了这个?成,本宫也三媒六聘,用大红花轿抬你入东宫如何,绝对不亚于娶太子妃时的风光。」费点心思没关系,只要得到她以后能好好玩弄一番就行。
一见太子又对妻子起了邪念,司徒飘花眼露冷意想给太子一拳,但他手臂刚一抬,柔白小手就按住了他。
「可惜太子迟了一步,小女子已为人妇,恐怕不能一女嫁二夫。」想打她主意?下辈子投胎都不成。
「本宫不介意。」他只要得到人。
「但我介意,我嫌脏。」她冷言。
太子大怒。「放肆!」
「不脏吗?都被那么多女人睡过了,有些现在都不在了吧,你背后跟了不少因你而死的阴鬼,死不瞑目可冤了。」孙如意扬手一挥,一股香气顺风飘向太子。
太子因阴鬼一词而惊骇得倒吸口冷气,大半香味吸入鼻中而不自知,只当是孙如玉身上的香粉味道。
「你……你给本宫等着,本宫一定不会放弃。」他急匆匆的想回宫,找个道士或和尚来看看他是否被女鬼缠身。
太子一走,孙如玉自是不会留下,她狠狠瞪了孙如意一眼,狠厉的说:「等着瞧。」而后转身离开。
第十二章 解决一切麻烦(2)
「你做了什么?」司徒飘花轻声问着妻子。
孙如意将食指往唇心一放。「秘密。」
「连我也瞒?」他挑眉。
她笑而不答,眼中多了些阴狠。
「如意,你怎么敢得罪太子,万一他……」孙至元真的很为女儿担心。
孙如意手一抬,止住他的下文。「爹,立即分家就是帮我了,要不我每次回娘家就会和太子『偶遇』,你认为好吗?」
孙至元想了一下,最后终于下定决心。「晚一点我就和你祖父提这事,我得先买个宅子搬家……咦?」
他看着递到眼前的一叠契书,整个人呆住了。
「我在胭脂胡同买了三进宅子,下人也买好了,咱们长房的人住进去就成,还有东大街的铺子,城外的庄子和五百亩田地,是女儿对你们的孝敬。」她权当替原主奉养父母了。
「你……你哪来的银子……」几张薄薄的纸,他却觉得异常沉重,他没给女儿多少嫁妆,回的都是恩国公府送的聘礼。
孙如意扬唇一笑。「爹这些年的赏银全在我手上,我买房买铺子再转手卖出去赚了一笔,又买房买铺子,最后自个儿在西市买了一块地,盖了一百多间商铺,只租不卖。」
「只租不卖……」孙至元嘴都合不起来了。
西市他晓得,那里盖了不少铺子,租金也都不便宜,一百多间光是租金就能收……天呀,几千两银子吧!
「爹,分家吧,我们有银子,我把一半的铺子记在弟弟名下,够他一辈子吃穿不愁。」
她没说最赚钱的是青楼,一年的收入能买下半座镇子。
孙至元眼眶一热,用力点头。「好,分家!我女儿能干,爹娘就沾沾你的福,我们长房分出去。」
「姊姊,我们可以搬走了?」看到姊姊点头,小胖墩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太好了,姊姊送我的松烟墨、紫石砚、青竹纸、紫犀毫不会被抢走了,我不用藏起来,能拿出来用了!」
*
「什么,太子暴毙?」田氏惊呼。
一听见太子没了,依附太子党的朝臣全慌了手脚,他们才想借着太子的东风扶摇直上,怎么说没了就没了,一点预警也没有,发生得太突然了。
一个月前还看见太子气色红润,神清气爽的进出孙府,虽然最后有点不欢而散,可身子骨是好的,一点也看不出任何不好的征兆,可才没几天就听说病入膏肓、面如死灰,微胖的身子像水肿消了般一日比一日瘦,瘦到都见骨了。
几十个太医联手诊治都找不到病因,什么药都用了也无济无事,丝毫不见好转,只能眼睁睁看太子气息微弱下去。
一直到太子死的前几天,为儿子操碎了心、面容憔悴如五旬老妇的皇后才猛然想起,这不就是枯叶藤中毒的症状吗?
她也顾不得该怎么解释自己为何知道这种毒,立刻将此事告诉太医们,只是太子的枯叶藤毒已深入血液,除非换血才有可能挽回一命。
说好听点是换血,其实就是换命,皇后当即派人去找跟太子血液匹配的人,可老天爷不让太子活,换血的人才到太子就断气了,那人幸运逃过一劫。
「怎么办、怎么办,太子死了,我们的荣华富贵也没了,本来以为还能借着他改换门庭,我也能当个侯爷夫人过过瘾……」田氏慌得直转圈,汲汲营营算计了大半辈子,最终却什么也得不到。
「你还想着当侯爷夫人,别作梦了,我看咱们家是要大难临头了!」不对,长房无事,他们分出去了。
孙开元目光一冷,怀疑长房知道什么,因此才会不吵不闹,拿了他们那一份后就潇洒离去。
田氏不知事态严重,还担心女儿的日子。「什么大难临头,你别吓我,太子死了,我们如玉也该接回来了,不能让她待在东宫守寡,我可怜的女儿啊,还没享到福就没了丈夫……」
孙开元狠狠地往妻子脸上挥去一巴掌。「你疯了吧!哪有可能把人接回来,说不定还得陪葬!」
「什么,陪葬?」田氏真的吓到了。
孙开元咬牙,「我想想办法找个门路,先把孩子送走……」
话还没说完,门外冲进一队禁卫军,见人就捉、见物就砸,动作迅速的把孙开元夫妻俩给扣住。
「大……大人,下官是太医院医正孙开元,不知所犯何罪,为什么要捉我们?下官没犯事儿……啊!」
一名领头的小将用刀柄砸了他脑门一下。「犯没犯事审了才知道,孙申冯已经下狱了,你们也一样,这是皇后娘娘下的令,你们应该知道发生什么事。」
孙开元一阵晕眩,「皇后娘娘……」
完了、完了、全完了,他们孙府完了,别说升官发财了,现在只求能保住一条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