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追妻笔札——青山问我【完结】
时间:2023-10-17 17:15:04

  他复撑起眼,唇边还有抹没有消去的笑容,“那又如何?”
  看见萧闻璟那漫不经心的笑,阮灵萱心里变得酸酸涩涩,好像腌在酸水里了一样。
  “我……”
  阿娘说过不要心疼男人,可是现在的萧闻璟还不算是男人,那她应当可以小小心疼一下的吧。
  阮灵萱低头在自己荷包里搜了搜,拆出颗雪花糖忽地就塞进萧闻璟嘴里。
  “……请你吃颗雪花糖吧,吃了糖就不记得疼了!”
  小孩子的手脚就是快,他们真正想拿什么、塞什么的时候,几个大人都拦不住。
  因而糖块突然被塞进嘴里,萧闻璟都来不及反应。
  糖丝绵软,入口即化。
  看着阮灵萱得逞的笑脸,萧闻璟好久才意识弥漫在口腔里的这种味道,是甜。
  又过了一个月,萧闻璟身体“康复”,不但恢复了上课,甚至还重提学武一事。
  阮灵萱跟丹阳郡主撒了好久的娇,才求得了允许。
  阮知县却还有些担忧,事后就找丹阳郡主说起。
  “绵绵这段时间是不是和那孩子走得太近了……”
  丹阳郡主看着手里的家书,并不在意,“就算小沈妃看得上我们家,沈皇后也不会允,所以你怕什么。”
  这话也有理。
  沈皇后和沈妃虽然是同族姐妹,可一个是正室嫡女,一个是宠妾庶女,本就关系不好,如今两人各有一个皇子,将来的事真说不好。
  阮知县刚被说服,随后又一提袍子,起身道:“不成,我还是要去看看。”
  在官舍的后院刚休整好一块平地,立有靶子、木人桩、梅花桩等物。
  这是丹阳郡主给阮灵萱准备的练武之地。
  今日太阳大,项修明就在树荫下,提着酒葫芦给两个徒弟讲西北大漠的战事。
  北虏能征善战,在大周建国以前将势力范围铺到了天山山脉以南,将百姓大片的耕地踏平,放牧养马,还不断掠夺附近城镇的粮食、牲畜以及人口。前朝腐败,百姓水深火热,是大周的开国建武皇帝一寸寸收回,退牧还耕。
  然而北虏人已经占领此地五十余年怎可善罢甘休,与大周的战事从未停断。
  项修明拍了拍自己是右腿,“我本是沐老王爷帐下一名先锋,被流箭射伤了腿,才退了下来,不然去岁与北虏那场战,我也会去的……”
  他仰头喝酒,砸吧了下嘴,“最了解北境的应当是沐家军和魏家军,至于北境的地形这世上我敢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沈家军就是欠缺了好的向导啊……”
  沈家军的全军覆没,曾是大周的重大损失,好在这一战虽折了八万将士,却也将北虏最有希望继承大汗之位的年轻皇子重创。
  剿杀敌军主力,让北虏元气大伤,至少七八年内不会再有余力发动大规模的战事。
  阮二爷眉头一皱。
  项修明怎么在孩子们面前说这些,他是不知道他新收的这徒弟也是沈家的血脉,可这无形中不是给人扎刀了吗?
  他向来心软,听不下去了,摇摇头便走了。
  阮灵萱看了眼旁边的萧闻璟,也相同的担心,怕他听了会难过。
  可萧闻璟脸色未变,只问道:“项师父对北境地形很了解?那可知月牙谷?”
  “你知道月牙谷?”项修明放下酒葫芦,第一次正眼看这个病歪歪的新徒弟。
  因为老王爷对他有恩,他才答应过来照顾他女儿、外孙女,只是没想到这两个非得把一个病秧子塞进来气他,他本没想过把他当回事,直到他小小年纪居然会提起月牙谷。
  “那可是个要紧的地方……”地形复杂,很多人都不明白沈侯爷最后一战为何选择在那种不利于战的地方,唯有他有几分明白。
  只是没想到这个小少年居然也会留意这个。
  项师父从怀里掏出个本子扔给萧闻璟。
  “你若感兴趣,自己看去。”
  萧闻璟捧着书,看了一眼封皮,只见上面写着“北境修舆”四个字。
  七月流火,石榴结果了,一个个红通通的小果缀在墨绿色长卵叶下,十分喜庆。
  萧闻璟在项师父的指导下学了一套强身健体的拳法,练了一个月后,成效颇为不错。
  他身体弱,但并非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疾,加之年纪小,十年、二十年,还是能够调养过来。
  一日项师父兴起,临时又教了阮灵萱和萧闻璟一套近身擒拿术。
  末了,就让二人互为对手演练。
  阮灵萱不但有基础,还有经验,很快就把初学的萧闻璟压在了下面,胜得毫无悬念。
  项师父摇摇头,背着手离开,让他们继续切磋。
  地上铺着干枯稻草,人摔在上面倒是不疼。
  萧闻璟腰腹被人骑着,手肘撑着地,挣扎想要翻身,却是不容易。
  阮灵萱稳如秤砣,得意道:“如何?”
  萧闻璟突然手肘一松,直接泄了力躺下去,他眉心紧蹙,脸色瞬间变白,阮灵萱猛然忆起他有病。
  在这短短时间里,她的脑海已经闪过种种萧闻璟吐血抽搐、一病不起的可怕后果。
  阮灵萱连忙抬起身,声音颤颤地问:“沈玠,你、你怎样了?!”
  谁料,萧闻璟趁她分神,伸手握住她跪在身侧的腿,往自己方向用力扯来,阮灵萱一时不查,被他钻了空子,转眼间天翻地覆,自己竟成了被压在下头的。
  萧闻璟手掌压着她的肩,正低着头,额头上翡翠石坠还在一摇一晃,晃得阮灵萱眼睛都冒火。
  萧闻璟居然对她使诈!
  一时好胜心腾腾升起,阮灵萱也不含糊,把两只腿曲起收回,踩在萧闻璟的跨骨上,用力往旁边一蹬,萧闻璟不敌她这推力侧身倒下,她一个灵活的兔子跃再次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次她还吸取前次经验,两条腿牢牢夹在他的腰侧,腾出的两只手也压在他的胸膛上,保管他连头都抬不起来,更别说故技重施。
  “哼哼,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诡计是没有用的。”阮灵萱骄傲地仰起下巴,“知道了吗?”
  萧闻璟尝试动了动手脚,阮灵萱压制的地方的确刁钻,正好是人起身发力的关键之处,以他现在的力气,想要把她从身上掀翻不太可能。
  知道如何挣扎都是无用后,萧闻璟干脆躺在干草上,看着阮灵萱冷静道:
  “等我长大。”
  萧闻璟从来不是一个沉不住气、会愚蠢到以卵击石的人。
  他最是知道如何蛰伏,如何蓄力,如何才能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反抗。
  短暂的失败并不会打倒他,反而会成为他的一个动力。
  如今这个动力就在他身上。
  阮灵萱睁大了眼睛。
  萧闻璟这句等他长大,意思是等他长大了,等他有能力了,非得在她身上“报复”回来才肯罢休?
  她瞪着萧闻璟,小嘴抿得紧紧的。
  以为这样她便会怕吗?
  ……
  哼,从明日起,她要多吃两碗饭!
第17章 好看
  树上的石榴已经熟了,饱满如球,圆滚滚地挂在枝头,像极了吃撑了的阮灵萱。
  丹阳郡主搭着孙嬷嬷的手往外面走,还在回头看她,担忧道:“绵绵这几天食量怎么变大了?”
  第一次养孩子,丹阳郡主总是要向经验丰富的嬷嬷虚心请教。
  “许是要长身体了,仆的娃儿要拔个子的时候总是吃不够呢!”孙嬷嬷笑道。
  丹阳郡主不疑有它,马上就想起生下绵绵后,永嘉长公主交给她几张宫廷方子,教她怎么养女儿。
  她拍了拍孙嬷嬷的手,“我阿娘之前给的那几张方子你过几日找出来,照着方子给绵绵养身体。”
  孙嬷嬷忙不迭道是。
  云片拿了小扇给还揉着肚子消食的阮灵萱扇风,摇头道:
  “男子和女子的力气天生比不得,若是姑娘真想以体力胜过沈公子,只怕得胖成猪样了!”
  阮灵萱坐直了身,“胡说,我阿娘没有胖成猪照样能打得过阿爹!”
  这可是阮家二房从上到下公认的。
  “咳!——”背后一阵重咳。
  阮灵萱朝后仰起脑袋,就见到阮二爷和阮晋昭站在身后。
  阮晋昭脸带微笑,而阮二爷板着脸,看着这小冤家无可奈何。
  阮灵萱乖乖起身,先叫了声“世文哥哥”,又转头对阮二爷,道:“爹爹,我有事要寻你。”
  阮晋昭马上识趣地拱起手道:
  “那件事就拜托二伯父了,小侄这就回去收拾东西,赶回书院。”
  “旁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操心了,安心备考。”阮二爷不厌其烦地叮嘱阮晋昭几句秋闱乡试的注意事项。
  “祝世文哥哥金榜题名!”阮灵萱说着讨喜的话。
  “好,等哥哥考完试,就给你带好吃的回来。”阮晋昭摸了摸阮灵萱的脑袋,笑着离开。
  与阮晋昭分开,父女两往院子里走。
  “爹爹,祖父可有来信让你回去?”
  今日从盛京送好多好东西,云片说是为了庆祝大房的阮灵徵被选为二公主伴读一事,大房高兴,就到处送礼物,连临安县也没有漏下。
  阮灵萱想到祖父定然不会错过捎信的机会。
  “你是如何知道的?”
  阮二爷这样回答,就意味着阮灵萱没有猜错。
  她装作面上一喜,天真道:“那祖父可有在信中提到我?”
  “自然是有的。”阮二爷一笑,俯身把阮灵萱抱了起来,“你祖父祖母啊都有快三年没有见到绵绵了,经常问你的近况呢!”
  阮灵萱知道这是爹在安慰自己。
  祖母才不喜欢她,而且祖父在内阁忙得脚不沾地,更没有时间问起她。
  “我也很想祖父祖母,不过很快我就能跟爹爹一起回盛京了!”阮灵萱扭头看着阮二爷,自然而然地说出她心底话。
  “绵绵想跟爹爹回盛京去?”
  阮灵萱点点头,奇怪道:“爹爹不想带绵绵回去?”
  阮二爷摇摇头,“那倒不是,只是你阿娘说你更想要待在临安县……”
  阮灵萱缓缓眨了几下眼睛。
  娘的确有问过自己喜不喜欢临安县。
  临安县的确很好,她上一世在这里的十年过得很是潇洒快活,吃喝不愁,逢年过节阿爹就会过来陪她们,也不寂寞。
  只是她不能因为惦记这份快活,眼睁睁再看着爹娘陷入上一世的泥沼当中。
  “我想回盛京,要跟爹爹和娘亲一块!”阮灵萱扯着阮二爷的衣襟,低声央求:“爹爹会带我们回去的吧?”
  阮二爷看着女儿软糯甜美的小脸,马上就动摇了,“那我再去与你阿娘商量一下。”
  阮二爷抱着女儿进了正房,和丹阳郡主说起这件事。
  丹阳郡主眉心微蹙,指着桌上还未收起的礼物道:“我早与你说过,提醒大伯他们不要参选皇子公主们的伴读,现在入宫对他们并非好事,我不愿这个节骨眼回去,就是担心绵绵……”
  话没说完,丹阳郡主就停下来看着阮灵萱。
  阮二爷把阮灵萱放下,拍了拍她的脑袋,“好了,绵绵你去外面玩吧,我同你阿娘再商量一下。”
  阮灵萱很想留下来听,可是爹赶人的意图已经很明了,她不好表现得太在意,让一向精明的阿娘看出她的不同。
  太阳从云层后出来,光线有些刺眼,阮灵萱压低了脑袋,一步步挪下台阶。
  云片见阮灵萱低着头,以为她是被阮大姑娘的优秀给打击到了。
  “姑娘也别伤心,我听说宫里还有个跟姑娘年纪相仿的七公主,咱们回去说不定还能赶上……”
  阮灵萱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我才不想当什么伴读,一点也不好玩。”
  伴读顾名思义就是陪着人读书,如果当了公主的伴读,那是要给大儒盯着学习,对她而言岂不是自讨苦吃吗?
  阮灵萱大摇其头。
  “也就是大姐姐有这样的本事。”
  阮灵徵是长房嫡女,是在祖父祖母眼皮底下长大,比她这个常年在外的孙女不知道受宠多少。
  上一世阮灵萱和她这位姐姐并不是太熟悉,她从临安县回去没多久,阮灵徵就许了人,成日在屋里绣她的喜服。
  旁的事她不清楚,唯一知道的还是一件不太光彩的事。
  有一天,宫里那位脾气阴晴不定的大皇子醉醺醺地藏身在阮府的角门小巷里,错把她当成了阮灵徵,紧扣住手腕推到了墙角,声凄眼红地叫徵儿。
  女儿家的小名何其暧昧,再加上他那轻车熟路的动作,可不像是头一回干这样的事,让她不由揣测起这两人的关系非同一般。
  后来,大姐姐出嫁时,更是险些被他搅得下不来台。
  或许大姐姐就是因为进了宫,做了二公主的伴读,才惹上了那个“疯子”吧?
  阮灵萱眉头都挤在了一起,心里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郁闷,末了又一松。
  不过好在最后当上太子的人是萧闻璟不是萧宗玮,不然他们阮家还不知道要遭什么殃呢!
  二房夫妇关起门商量事,阮灵萱就摘了几个大石榴,带上新糊好的风筝,打算去隔壁拙园,和未来的太子联络一下感情。
  云片对于自家姑娘和隔壁沈小公子的关系一直拿不准。
  感觉像是天上的那月亮,圆了就会缺,缺了又会圆,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他们的关系也一直摇摆在朋友和“死敌”之中。
  当然,这都是阮灵萱自己划定的。
  云片都能看出沈公子少年老成,并不想和阮灵萱计较,又或者他早就料到没过几日,阮灵萱便会忘了那些不愉快,重新把他当朋友。
  没有学武的日子里,萧闻璟书不离手。
  阮灵萱过来,十有八九能看见他在看书,简直钻书眼里去了。
  不过这一次阮灵萱却稀奇地发现萧闻璟手里拿着一张信纸,在读信。
  “沈玠!”阮灵萱两只手提着小篮子,累得额头就浮出一层汗来,远远就在喊:“吃石榴吗?”
  萧闻璟沉静无波的眉目刹那活了过来,乌黑的眼珠子在眼眶里一转,仿佛还沾染了些晨雾水汽,搅碎了天光。
  他几下把信纸折好,夹在书里,朝她看来。
  “不吃。”
  阮灵萱习惯了他嘴硬,费劲地把篮子提放在桌子,也不恼怒,反而笑吟吟道:“不吃你就留着闻个味吧!”
  这些石榴大如拳头,皮薄子满,红艳艳的,就是当个摆设也好看。
  不过因为萧闻璟的不识货,阮灵萱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句:
  “陈斯远和薛贵都说好吃,就你挑。”
  萧闻璟抬眼:“你先送了他们?”
  “是呀。”阮灵萱点着头,自己找了一个椅子坐下,捧起脸来又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对了,我还带了风筝,我们去放风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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