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齿——姜揽月【完结】
时间:2023-10-17 17:17:31

  喘息有点沉,像醉酒,像沉沦,像妥协。
  夏莓浑身发麻。
  “别出声儿。”
  门外夏振宁接着问:“没喝多吧?”
  他刚才下楼看到餐桌上空了的酒瓶。
  程清焰停顿了下,看着眼前的夏莓,没忍住再次吻住她,一触便松开:“没有。”
  夏振宁:“那就好,要是喝得不舒服厨房里有解酒药可以吃点。”
  他一边吻着夏莓一边说:“好,叔叔您也早点休息。”
  这声“叔叔”让夏莓浑身又是一颤,关于过去那些或好或坏的回忆又开始在脑海中冒尖儿,眼泪又开始无声地流。
  夏振宁终于离开,随着一声关门声,他也回了房。
  夏莓后背紧紧贴着墙,仰着头看着眼前的程清焰。
  她声音带着哽咽,轻声问:“你真的没喝多吗?”
  他没说话。
  没喝多吗?当然已经喝多了。
  但此刻做的一切都是他有意识地做的,只是理智抽空,完全跟随本能。
  他不说话,夏莓也不再说。
  过了许久,夏莓缓缓抬起手,攥住了他腰间的一截衣服,微微拽了下。
  下一秒,程清焰抬手轻箍在她纤细的脖颈,迫使她高仰起头,再次吻住。
  和之前的吻都不一样,这个吻格外深入又强硬,像是要将她彻底拆吃入腹,他难得展现出如此鲜明的进攻姿态,就连呼吸也更灼热滚烫。
  夏莓喘不过来气,腰也发软,腿更是站不住。
  再然后,程清焰托着她大腿根索性将人抱起,夏莓后背紧紧抵着墙,纤细双腿环在他腰间,手臂紧紧勾住他脖子。
  房间里只剩下津液交融和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中途夏莓睁开眼,却发现程清焰脸颊上的泪痕,在微弱的月光下隐隐散发着光
  这不是她脸上泪。
  程清焰哭了。
  夏莓被这个发现弄得浑身一怔。
  而在这怔忪中,程清焰终于松开她的唇,静静地看向她,用那双湿润又通红的眼。
  和2012年11月21日那天,他跟她告白时一模一样。
  他喉结滚动,出声:“莓莓……”
  程清焰不知道该如何道歉,如何求得公主的原谅。
  他想起那天夏莓痛苦绝望的模样,说他不该践踏公主的爱。
  好像说什么都是苍白。
  可下一秒,他就看到夏莓忽然狼狈地低下头,额头抵在他肩头,滚烫的眼泪就这么簌簌滚进他领口,几乎烧灼开他的皮肉。
  “我错了。”
  她哭着说,“我错了,程清焰,对不起,都是我的错。”
  眼泪止不住地淌出来。
  “你不要生气,你不要生我的气,我跟你说对不起,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从来没有料想过的话,从夏莓口中说出。
  程清焰微微发怔,酒意渐渐醒了,完全手足无措。
  她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哭得语无伦次:
  “我不该放弃你的。”
  “你都跟我说了,能不能不要放弃你,可我居然忘记了,我还跟你说那样的话。”
  “你对我那么好,我还伤害你。”
  “我简直、我简直……”她打了个哭嗝,“我简直就是个混蛋。”
  程清焰大概能听明白她的意思,又有些难以理解。
  唯一能做的便是不厌其烦地吻去她眼泪,温声哄着说:“我没有生你的气,是我该向你道歉。”
  她仍旧坚持:“就是我的错,程清焰,你打我吧。”
  因她这话,他忽然笑了声。
  那格外凝重悲伤的情绪也终于随之被冲散些。
  夏莓暂时止了哭,看着他眨了眨眼,哭腔问:“你笑什么?”
  “怎么还让我打你。”
  “因为我做错了。”
  “那也不能打,何况这不是你的错。”
  夏莓愣住。
  “莓莓。”他声音很轻。
  夏莓静静地看着他:“嗯?”
  “对不起。”
  夏莓被他身上的气味包裹,什么知觉都没了,心跳并不剧烈,甚至都好像不跳了,只能感受到他每一寸的呼吸和举动。
  他垂了垂眼,嗓音发哑,干涩道,“是我软弱了。”
  他喉结滚动,郑重地再次吻住她。
  “你爱我吧。”他乞求,“我想和你在一起。”
  夏莓忽然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那些过去那些伤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这一刻他们紧密相贴,炽热相爱。
  她很早就知道,程清焰身上有光。
  并不刺眼,也不张扬,
  而是漫无边际黑暗中的一点微弱星火。
  生于混沌,但星火燎原。
  此刻,这缕光,穿梭过2012年的夏天、2013年的冬天,再到21018年的夏天,期间几次几乎熄灭,但最终还是电光火石,点燃了。
  夏莓闭上眼,倾身紧紧抱住他:
  “程清焰。”
  她低声说,“过去的我们在黑暗中拥抱,未来的我们要一起在光明中狂奔。”
第65章 真爱
  夏莓进浴室重新洗了把脸出来, 情绪也终于平复一些。
  程清焰正站在外头阳台上抽烟。
  夏莓看他一眼,在桌上找到烟盒,她摸出一支烟咬进嘴里, 但没找到打火机,于是她走到程清焰面前, 凑过去想借他的火。
  程清焰看着她动作, 一直没说话,只是在此刻咬了下烟。
  烟头向上,没让她借火。
  程清焰笑了下,淡声:“不是让你戒烟么。”
  “你自己都没戒。”
  夏莓觉得自己就像是程清焰的跟屁虫。
  之前跟着他一起努力学习, 后来又学着他抽烟。
  过了会儿,程清焰才妥协,低下头, 两支烟轻轻触上,火舌传导。
  夏莓像他从前教她的那般,吸了口烟,烟头火光乍亮, 点燃了。
  程清焰轻轻笑了声。
  夏莓呼出一口烟, 刚才紧绷的情绪缓解了许多,人也懒散下来, 靠在窗框上。
  程清焰看了她一会儿,说:“抽完这支, 我们一起戒烟。”
  夏莓眨了下眼:“好啊。”
  反正真论起戒烟, 程清焰应该比她困难许多,她也没什么烟瘾, 只有偶尔心烦的时候会抽。
  并不是觉得那尼古丁能让人放松,而是这种熟悉的味道会让她觉得程清焰就在她身边。
  两人一起抽完烟, 又一起在阳台吹了会儿风。
  深夜了。
  “哥。”
  “嗯?”他侧头,淡笑了下,“这会儿就别叫我哥了,听着刺耳。”
  夏莓一顿,随即笑起来,反问:“那我叫你什么?”
  “除了哥。”
  “弟弟?”
  他挑眉,轻嗤,又垂眼笑了:“先把我备注改了。”
  夏莓一愣:“你怎么知道?”
  “刚看到了。”
  她拿出手机,又将程清焰的备注重新改成了[智齿]。
  她看着他头像中的那簇光,用很平静的语气轻声问:“程清焰,我们以后要不要离开北京生活?”
  他抬眼:“怎么,读书时不是说想去北京吗?”
  “其实北京也不是很好,路上总是很堵,地铁公交上也找不到空座,冬天总有雾霾,夏天又热,工作也一直很忙。”
  其实一开始,夏莓从来没想过以后要来北京生活。
  最初就是程清焰会来北京读大学,所以她才跟着的。
  但现在,夏莓想起刚才在电脑上看到的程清焰屡屡被拒的简历,北京竞争太大,人心也浮躁,没有人愿意停下来赏识程清焰,她便宁愿不待在北京,也不想让那些人来侮辱他。
  他是最好的人,不应该将自己浪费在这些田地。
  “工作不顺心?”程清焰问。
  夏莓没说话。
  “有对你不好的同事吗?”
  “没有,大家对我都还挺好的,我只是……”夏莓停顿了下,“觉得这工作太忙了,总是熬夜出差,有点累。”
  “那你想去什么城市?”
  “……不知道,我还没想过。”
  程清焰笑了笑,说:“你当初怎么不读个研,你们专业读研的应该不少吧。”
  “当时想快点工作赚钱变得厉害,谁知道钱这么难赚,现在是有些后悔。”
  他很无所谓地说:“那就辞了工作再准备研究生考试好了,你要是想考肯定算不上什么难事。”
  夏莓愣愣地看着他没说话。
  程清焰却好像早就知道了她刚才那番话的用意,伸手揉了把她头发,笑着说:“很早之前我好像跟你说过一句。”
  “什么?”
  “到北京后,有你哥在,总不会饿着你。”
  男人模样有些懒散,年少时候的少年气从眼中迸发出来,看上去仿佛永远都是那么自信骄傲。
  夏莓愣着,正想问句什么,忽然程清焰的手机屏幕亮了下。
  是一个备注“唐宇”的人给他发来的文件资料。
  而唐宇这个名字……似乎有点耳熟。
  直到程清焰点开文件,夏莓看到其中的公司介绍,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个“唐宇”是谁——从前那个研究所的学长。
  夏莓愣了愣:“你找到工作了?”
  “也不是,算是创业吧。”程清焰说,“唐宇,之前在柯北研究所的学长,你也见过,还记得吗?”
  夏莓点头:“他要和你一起创业?”
  “伍哥的公司,我们俩算技术入股。”
  夏莓心情瞬间愉悦起来:“那你都不跟我说!”
  “刚才他才给我打电话说的。”
  夏莓忽然明白他方才一切反常举动是因为什么。
  “真好。”
  夏莓看着他认真说,“哥,一般的公司根本配不上你,你不属于那些地方,也不适合做那些事,你本来就应该在更广阔的天空。”
  程清焰笑了笑,问:“那你还要去别的城市吗?”
  夏莓笑起来:“不要了。”
  她喜欢北京,这个她从16岁就因为程清焰生了执念的地方,寄托着她不一样的情感。
  “不过你要是真觉得工作累,可以回去继续读书。”
  夏莓想了想说:“算了,我也不是很想再读书了,我总觉得人生就像爬坡,工作了就算过了一个坡了,我总有些急功近利。”
  更何况,夏莓现在的公司都是他们专业的研究生挤破了头想进去的,回去读书除了可以多偷几年懒外真正的益处并没有工作大。
  第二天,两人一道坐飞机回了北京。
  从机场出来,先回程清焰的住处
  随便找了家小炒馆吃了中饭,准备散着步回去。
  忽然,耳边传来音乐声——
  “每个平凡的自我,都曾幻想过
  以你为名的小说
  会是枯燥,或是隽永
  ……
  每次冲动留下的都有所不同
  然而有天你会懂
  就是那些让你不同
  每滴眼泪挣脱后
  都带走懦弱
  ……”
  五月天的《有些事现在不做,一辈子都不会做了》。
  相较于《温柔》、《倔强》、《拥抱》这些大家都耳熟能详的歌,这一首显然要小众许多。
  而夏莓和程清焰却同时停下了脚步。
  这首歌他们曾经也一起听过。
  在2012年的国庆节,在上海五月天的诺亚方舟演唱会上。
  即便是此刻,也依旧清晰地记得。
  当时舞台周围几十柱冲天烟花骤然腾空,汇成一柱柱的冷白色的光柱,干冰机制造的白雾在整个舞台铺开。
  舞台上乐团大家抱着话筒或电吉他又蹦又跳。
  烟花升空时发出砰砰的声响,像是末日硝烟弥漫的场景。
  他们不约而同地想到了曾经的画面。
  而此刻,程清焰伸手,握住了夏莓的手,紧紧握着。
  一如当年。
  紧接着,很不合时宜的,旁边响起一道声音。
  “帅哥美女,现在不来试试我们店的采耳,可能就一辈子不会尝试了。”
  夏莓:“……”
  程清焰:“……”
  原来是这家川式采耳店新店开业才放的歌。
  服务员热情地邀请两人进去尝试尝试,夏莓拒绝了两次对方还热切地赠送了她一份小礼物,一个塑料长管,里面是一次性的采耳器具,说送给他们可以先回去试试。
  夏莓推脱不开,只好道谢接过。
  回到屋内。
  夏莓吃饱喝足,打了个哈欠。
  程清焰将空调打开:“你先睡个午觉?”
  夏莓摇头:“不想睡。”
  “以前不还每天中午都要睡觉的吗?”
  “高三作业太多,没空午睡,后来大学也总是各种忙,渐渐的就没有这个习惯了,突然让我睡我可能还真睡不着。”
  程清焰安静了会儿,拉着她让她坐在床侧,低声:“这些年都过得很累吗?”
  “倒是不累,就是忙而已。”
  夏莓不愿继续谈这个话题让气氛沉下去,便举了举手里的采耳工具管儿,笑着说:“我给你试试?”
  程清焰顺从地坐下来,又任由夏莓按着侧躺下来。
  夏莓跪坐在床上,盯着他耳朵看了会儿,又看着细长的工具,犹豫半晌,她直起身:“算了。”
  “怎么了?”
  “我不敢,我老是毛手毛脚的,怕把你弄疼了。”
  “那我给你弄。”
  夏莓躺到他腿上。
  程清焰动作很轻柔,一点都不会觉得疼,甚至还有些痒。
  “我以前看到人家说小时候妈妈都会这样晒着日头给孩子掏耳朵,我还总不能理解,现在倒算是知道什么感觉了。”
  程清焰弯唇:“舒服么。”
  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有点痒。”
  盛夏午后,有些年头的空调滋滋发出声,一切都刚刚好。
  夏莓想要的从来就只有这些,平日里各自忙碌、一同奋斗,闲时便这样做些事,或谈天,或安静,都可以。
  这才叫一起在光明里狂奔。
  从前那样难熬的黑暗都没有将他们分开,依旧紧紧相拥着,如今更加不会有什么能让他们分开了。
  “莓莓。”程清焰忽然说。
  夏莓舒服地有些昏昏欲睡。
  难能可贵的午觉时间,就像是少年时肆意挥霍的午自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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