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只是年关期末和公司都撞一起了,忙不过来,我申请了延交。”
程清焰靠着那枚金牌,如今已进入了提前批的班级上课,其中都是各种厉害人物,也因此对于学分以及考试考核的要求比较灵活。
“那你多累啊。”夏莓有些舍不得他这样。
程清焰侧眸看她,表情有些散漫:“那你还不让我到床上去?”
“……”
夏莓回想起昨晚和今天的那些,觉得自己的担忧完全没必要,程清焰可一点不累,相反,他精力还有点过于旺盛。
她翻了个白眼,“你快写吧。”
夏莓就坐在他旁边看他写论文,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她从前读书时最讨厌的就是写论文。
她脑袋靠在程清焰肩头,从书架里随便抽出一本书,是从前的高中教科书。
高中三年的书,高一时她从不听课,课本一片空白,高二上学期她虽开始听课,但不爱写笔记,上面零星有些程清焰写下的重点,再之后,课本上就密密麻麻的都是她自己写下的笔记。
而她现在抽出的,就是高二上学期的生物书。
正好翻到生物基因那一单元,上面有程清焰划下的重点和写下的笔记,字迹流畅好看。
上这一单元时,正好是她刚发现自己喜欢上程清焰的时候。
当时她横冲直撞、毫无章法地去试探程清焰的内心。
在程清焰教她做关于显性隐性基因概率题时,她还故意说过“我们俩都是双眼皮,以后的孩子就也是双眼皮,我觉得小孩子双眼皮比较好看”这样的话。
想到那时候的事,夏莓忍不住笑起来。
程清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看向她:“笑什么?”
“哥。”
夏莓将课本摊开给他看,“我当时跟你说什么我们的孩子是双眼皮的时候,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病。”
程清焰愣了下,很快就明白她说的是什么事。
他抿了下唇:“没有。”
“真的?”
夏莓狐疑,“我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那时候好傻,要是有别的男的跟我说这种话,我肯定觉得他是变态,以后碰见他都得绕路走的那种。”
“我没有觉得奇怪,我只是有点吃惊。”
“吃惊什么?”
程清焰笑了下,靠在椅背上,懒洋洋的,看着她说,“吃惊——公主殿下竟然这么平易近人。”
夏莓“切”了声,又疑惑着问:“搞不懂你怎么总是叫我公主。”
低沉的笑声闷闷地从他胸腔荡开,他揉了下夏莓的头发,说:“因为你好像永远都不会被尘世影响,干净、坚定、理想主义。”
夏莓从来没从自己身上挖掘出他所说的这三个词,王雨霏还常批判她被资本主义荼毒。
但仔细一想,似乎也没错。
只是换种说法,便是执拗、固执。
但在程清焰眼里,这些都有了一个更好听的词来形容。
夏莓是从小在朋友堆里长大的,即便家庭缺失,但并不缺爱和关怀,所以她也永远无法想象,对于程清焰来说,拥有这些特质是多么能够吸引到他。
在他生长的环境中,被流言蜚语和谩骂谎言填充。
夏莓的出现,就像是一道光,劈开昏暗幽深的深渊,照亮他,拥抱他,保护他。
“阿焰。”夏莓忽然这么叫他,停顿片刻后说,“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
他喉结滑动,声音很缓:“为什么?”
“你跟我认识的人都不一样,以前我不知道到底是哪里不一样,只是莫名其妙的被吸引,思来想去也不过是你很优秀,是我认识的人中最优秀的,注定是要不平凡的。”
夏莓说,“我仰视你、仰慕你,崇拜你,自然也就喜欢上了你,更何况你还对我很好。”
多年过去,如今这一带从原来的别墅区变成了旧富人区。
周遭都很安静,岁月静好般。
星空也比北京要明亮许多。
夏莓看着窗外,无声地勾起唇角:“后来,你不在的这几年里,我无数次想,我到底为什么会那么喜欢你,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
“最后我发现,我开始喜欢你的时间其实很早。”
“就在高二上学期的期初考之后,我们认识才半个月的时间。”
程清焰愣了下。
那时候,他们的关系其实并不是很对付。
“那时候,我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你的过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有些难过,想不明白为什么你要遭受那些,明明你什么都没做错。”
“第二天,期初考的成绩就出来了,我在布告栏上看到你的名字。”
夏莓笑起来,仿佛是回想起当时的场景,“第一名,程清焰,705分。”
比第二名足足高了20分。
当时她脑海中就忽然出现一个画面——
在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忽然亮起一簇火光,照亮周围。
就像他的头像。
也像他的名字。
那是,她对程清焰的第一个Crush。
然后,她就忽然不再觉得难过了。
“所以我才会觉得我喜欢你是因为你很优秀,但其实不是,我喜欢的是,不管遭遇什么,你都不会被打倒,不会自暴自弃,不会怨天尤人。”
“阿焰。”
“你很强大,我一直都知道,但其实我并不需要你有多优秀,我不希望你累,我跟你一样,也只希望你能一辈子都开开心心、平平安安。”
“对我来说,只要你是程清焰,就够了。”
所以,其实你什么都不用做。
我就会喜欢你。
这是命中注定,是我的宿命。
我的灵魂天生就会被你吸引。
只因为你是程清焰。
第73章 真爱
因为你是程清焰。
所以不再需要其他任何的理由和附加条件。
你并不需要让自己变得更加厉害、更加强大, 来弥补你的那些不足,你的过往,你的家庭。
因为在我眼里, 我喜欢的就是你这个人。
是一个整体。
包括你的过去和家庭。
程清焰曾经因为自己的阴暗而常常觉得在坦荡的夏莓面前无处遁形,但其实, 她一直都接受他的一切, 他的所有。
程清焰黑睫轻颤,喉结上下滑动。
他微微俯下身,捧起夏莓的脸,极为虔诚而珍视地吻住她。
“莓莓。”他低语, “谢谢你。”
你无法想象,因为你,我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
甚至都谈不上“苦尽甘来”, 你的存在让过往的一切都转瞬即逝、消弭于无,连“苦”都称不上。
因为你,我觉得我是这世上最幸运的人。
第二天,夏莓是被楼下乒乒乓乓的声音吵醒的。
程清焰手还环在她腰间, 难得也陪她一块儿睡懒觉。
夏莓迷迷糊糊睁开眼, 拍了下程清焰的手背:“底下什么声音啊?”
他不是个会赖床的性子,很快就坐起来:“我去看看。”
程清焰捡起丢在地上的衣服套上, 一推开门就看到扛着行李箱上楼的夏振宁。
明明半年前刚刚见过,再见面不该陌生尴尬的。
但此刻, 两人面对面对视着, 一时之间,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夏振宁盯着程清焰看, 又盯着他身后夏莓的房门——他是从夏莓房间走出来,在安静无声的清晨, 那模样一看就刚睡醒。
夏振宁轻咳一声:“阿焰。”
程清焰应了声:“叔叔。”而后下楼帮他拎起行李箱,轻而易举地拿上来。
模样还挺自然。
夏振宁:“莓莓呢?”
“还在睡,我去叫她。”
“算了,让她睡着吧。”夏振宁问,“你们大前天回来的?”
“嗯。”
“这次能待久一点吧?”
程清焰笑了笑,“看情况,我和莓莓都想在这儿多待几天,如果工作不忙会请假多待一段时间。”
两人又一块儿下了楼,程清焰将之前买的年节礼物拿出来递给夏振宁:“我们回来前莓莓去挑的。”
“她这丫头,去北京都四年了,我还是头一回收到她给的东西。”夏振宁笑起来,“不过这些年我忙她也忙,过年也经常见不到,今年这样算很难得了。”
安静了会儿,夏振宁又问:“你和莓莓……”
其实他多刷刷朋友圈也能知道这事,但工作太忙也没有刷朋友圈的习惯,这才要多问一句。
“嗯,我们在一起了。”程清焰说,看向夏振宁,认真道,“叔叔,我会尽全力对她好的。”
夏振宁刚才看那架势就猜到。
虽然依旧觉得很是别扭,但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资格再去说什么。
夏振宁点点头,“嗯”一声,张了张嘴,似是想说什么,但最终依旧没说出口,转而问:“去看过你妈妈了吗?”
“还没,她前两天回南锡了,等她回来就过去。”
“行,趁着这个机会,也多陪陪她。”
夏莓早就听到夏振宁的声音,也起了床。
进浴室洗漱,一抬头就看到镜子里自己脖子上的红痕。
“……”
她换掉睡裙,套了件高龄针织毛衣裙,洗漱完后下楼。
她打着哈欠,边下楼边懒洋洋问:“爸,你不是说今天晚上才回来吗?”
“改签早一班飞机了。”夏振宁看了她一会儿,“你冷怎么不把屋里温度调高点?”
“我不冷。”
“不冷你还穿高领?”
“……”
夏莓脚步一顿,还不知道夏振宁已经都已经知晓,心虚地下意识看向程清焰,控诉地瞪他一眼。
好在夏振宁也没在这个问题上多作纠结,转而去问她工作上的事。
夏莓大四时夏振宁本想帮她疏通下工作方面的人脉关系,但都被夏莓拒绝了,后来夏振宁才知道她去了别家公司。
发展前景很好的上市公司。
就是工作强度太大,夏振宁打听了一下,那公司很多员工上了35岁后就会因为精力不足而辞职,整个公司都很年轻化,对夏莓职位晋升倒是好事,但在他当父亲的看来,一个女孩儿找这工作总归是太累了。
这会儿又听夏振宁提这事儿,说给她去别家大企业找个闲职,薪水和工作内容都差不多,但是有人脉,可以过得舒心自在点。
夏莓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将双腿都蜷在毛衣裙里,一边刷手机一边漫不经心地敷衍:“再说吧。”
夏振宁和夏莓这些年的关系其实已经缓和了许多。
倒不是热络,而是都学着试图理解彼此,也懂得控制自己脾气了。
可夏振宁这忙碌一辈子的性子,实在看不惯夏莓这一身懒筋还爱搭不理的样子,不满地提高音量:“跟你说话呢。”
“我这不是听着吗。”夏莓不怕他,懒洋洋抬眼,“我现在工作做得好好的,换来换去的更麻烦。”
说来奇怪。
夏振宁早就发现自夏莓最怕的就是麻烦和累。
也不知她当初是怎么从吊车尾一路学到年级28名,更不知道她怎么受得了那加班成常态的工作。
夏莓不想和他吵,顿了顿,安抚道:“等我觉得累了自然就辞职了,放心吧,我可受不了什么委屈。”
夏振宁也懒得再和她说,转而问程清焰的工作。
程清焰将自己目前的工作和负责的项目前景跟夏振宁详细地说了一遍。
这些年市场变革太快,夏振宁前两年也在试图转型,所以对程清焰说的那些还算了解,也明白其中的含金量与价值。
夏振宁愣了下,完全没想到这么点时间他就已经能做到这个程度。
夏莓还觉得程清焰有点过于谦逊了,竖起两根手指,替他补充道:“人家年底分红就这个数,七位数。”
夏振宁频频点头,很是满意欣慰:“我就知道你以后有出息。”
程清焰笑了下:“也才刚起步。”
“正好我那公司眼看以后也没人能管,莓莓不是管理的料,之后等我干不动了交给你,我也好放心。”
夏莓愣了下,抬起眼:“他忙着呢,你那公司都快走下坡路了还交给他管?大材小用了啊。”
两人多聊几句就又开始冒火药味。
不过这世上的父女类型也很多,或许他们就是比较少见的那种,不能互相理解也无所谓,这样拌上几句嘴也好过像从前那般强装着风平浪静。
果然,一听到她那讥诮讽刺的话,夏振宁立马不满:“你这又是说的什么话?”
程清焰本以为这两人又要吵,但没有,只是拌嘴。
夏莓也并没有生气,依旧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回嘴道:“本来就是。”
“我交给阿焰不就跟交给你一个样?”夏振宁说,“还省得你操心,我看你这臭脾气迟早得罪人被炒,没点资本在北京那种地方喝西北风去?”
“夏振宁!”夏莓坐直起来,“你怎么就不盼我点好,到底是谁臭脾气啊!”
“你遗传的我,我们俩都臭脾气,你还更倔点。”
“谁遗传你。”夏莓跟他吵起来,“我压根跟你都不熟。”
程清焰在一旁劝架,又不由笑起来,一手揽着夏莓的腰往后拽,把人拽回自己怀里,又挑了颗草莓放到她嘴边堵住她的话。
“好了,莓莓。”他笑着说。
夏振宁看着两人这亲昵的姿态,念及从前的关系,一时又觉得尴尬,忘记了要吵什么,别过头起身,干脆眼不见为净,直接上了楼。
客厅里只剩下他们俩。
程清焰又喂夏莓吃了颗草莓,低眸问:“你和夏叔叔关系好了不少?”
“谁跟他好了。”
程清焰笑着,没跟她继续争执这个事,转而问:“夏叔叔这些年都是一个人?”
“我大三那阵他好像交过女朋友,现在不知道,没听说过了,可能分了,他这性格就跟人长久不了。”
夏莓说着,又捧着程清焰的脸“吧唧”亲一口,“我跟他可不一样。”
程清焰笑。
夏莓又问:“卢阿姨呢,现在有一起生活的人吗?”
“没,我外婆那缺不了人,她也没那方面的想法。”
夏莓啧了声:“你看,这就是男人。”
程清焰低笑,捏了下她的脸:“怎么还把我也骂进去了?”
“……”
两人距离挨得近,夏莓嘴唇上还沾了草莓果汁,水润润的,程清焰没忍住,喉结滑动,抬起她下巴俯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