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君他心思重——阿囤【完结】
时间:2023-10-19 14:36:51

  简而言之,便是心事所致。
  胡氏在一旁听着,看了眼床榻上形同枯槁的陈免,嘴角不禁撇了撇。
  陈念连连致谢,将人送了出去,胡氏见人走了,才轻声道;“这事如今还没怎样呢,父亲就被吓成这个样子,这要是真如何了,那还了得!”
  陈念敛下眼眸,看了她一眼,却难得并未训斥,只是道:“你去看看药如何了。”
  胡氏闻声躬了躬身,才转身下去。
  陈免坐在榻上,一脸惊惧又悔恨模样,靠近些才听见他喃喃自语道:“差一点,就差那一点啊!”
  也不知这差一点,是唐霜差一点遭他家逼迫成了妾室,还是差一点这亲事还不至于被毁。
  陈时清则是攥了攥拳头,坐在礼桌前,也是一副记恨模样,他道:“咱便该早些去,唐霜成我妾室后,便是邹沢再气又能如何?人毕竟也在咱手上,他还能真杀了我不成,如今倒是好了,婚事没了便也罢了,人也没捞着,就是那满院子的聘金都没了说道,当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祖父也是.....”
  “啪!”的一声,陈时清话还未说完,忽被一巴掌掀翻在地,这巴掌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直打得他嘴角渗血,须臾左边脸颊便高高肿了起来。
  “闭嘴!”陈念咬牙切齿道,宽袖下的手微微发颤。
  陈时清一脸不可置信,捂着左脸看向陈念道;“父亲,你,你居然打我!”
  “打的便是你这不知廉耻的东西!”陈念气恨,上前又要再打。
  陈免见状忙要阻止,可惜人躺在榻上又毫无办法,急切之间便摸空了位置“噗通”一声,重重摔倒在地。
  陈家父子闻声一愣,陈念最先反应过来,忙上前将他搀扶而起,见他人已迷迷糊糊,只知喃喃低喊“时清”二字,陈念便心头绞痛。
  “来人!再去寻太医来!”陈念对外高声呵斥一声。
  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忽被推开,陈念还以为是侍从进来,正要吩咐,却忽听见胡氏惊恐声:“夫君,京兆府,京兆府来府里了!”
  京兆府!
  陈念瞳孔骤然一缩,陈免闻声更是惊惧的晕厥过去,陈念眼神灰暗,却也并未有多大反应,好似只是平静地接受眼前一切。
  陈时清闻声便慌了,忙上前躲在了胡氏身后,还不忘拉着她的衣袖问道:“京兆府来府上做什么!”
  做什么他自然心知肚明,却还非要去问。
  胡氏恼恨地看了他一眼,将他的手甩开,而后指着他道:“还不是你!还不是你与你祖父想那昏招,编出那四十台聘金来,又要迫人为妾,听讲唐霜因受辱昨夜险些自尽寻死,邹将军直接告到圣上跟前!圣上勃然大怒,要京兆府彻查此事!”
  陈时清闻声腿便软了,而后便瘫倒在地,还拉着胡氏衣角,堂堂七尺男儿竟眼角带泪哭诉道:“这事与我何干,分明是祖父想的法子,是,都是祖父想的法子.......”
  这是直接将所有事情都抵赖到陈免身上了。
  胡氏惊愕得有些说不出话来,看向陈时清的眼里都是陌生,看了眼自家丈夫与公公,手颤抖地指着陈时清,声泪俱下:“你,你可还有些良心!你祖父心思虽坏,可哪点不是为你考量,你竟,你竟.....我,我怎生了你这么个混账东西!”
  “啪”的一声,上前又是一巴掌。
  陈时清右脸又高高肿起。
  陈时清俨然是被打蒙了,回过神来,忙站起身来,打开门便想先跑出去,只是不想门一打开,便见门口站着一赤红官袍的男人,那人年纪很轻,气宇轩昂,瞧着倒像是与陈时清年岁一般大。
  只是瞧着好似不大康健,皮肤透着惨白,人虽高,却清瘦至极。
  这人正是京兆府尹戚禅和。
  戚禅和上前一步,便瞧见屋内的狼狈景象,只是微微抬眸,目光与陈念对上,他勾了勾唇道:“都在啊,那倒是正好,不必费心四处去寻了,劳诸位与本官去趟京兆府。”
  孟文轩刚到府门前,便见一六人乘的马车停在府门前,还有不少奴仆前后来往,好似是在搬运甚。
  他下马车,府中许管事忙迎上前来。
  “这是作甚?”孟文轩不解问道。
  许管事看了一眼答道:“是二公子。”顿了顿道:“二公子准备明日便要下南广去。”
  孟文轩闻声一怔:“明日?我怎么不知?”
  许管事嘴角有些僵硬,开口道:“二公子谁也没知会,老奴也是问了夏添才知道,老爷可要去问问?”
  这样大的事,竟也不与自己言语,孟文轩只觉得额头发胀,伸手捏了捏道:“你去,让廊之跟他都去书房等我。”
  许管事不解:“大公子也要请?”
  孟文轩抿了抿唇道:“急事!现在便去喊。”
  许管事来寻到左厢院时,院子门户大开,远远的便能瞧见夏添在拾掇东西,他避开来往的丫鬟婢子,进了屋。
  夏添见他来了,忙搁下手中活上前:“许叔,你来作甚?我家公子近日当没犯什么事吧。”
  许管事白了他一眼,目光在屋子中寻觅,终于在空窗前的摇椅上寻到了孟鹤之。
  他上前一步道:“二公子,老爷请您去趟书房。”
  孟鹤之闻声,懒懒睁眸,薄唇轻启:“回话,不去!”
  许管事有些尴尬,劝道:“二公子还是随老奴去一趟吧,老爷当真是有事寻你,您要去南广,这山高水远的,再如何也要当面与老爷说一声是不是,您就没什么要交代的?”
  交代?
  孟鹤之闻声便想起心中菩萨,只是这菩萨隐蔽,并未旁人知晓。
  他蹙眉厌烦道:“听不懂话?”
  许管事心里叫苦不迭,但想到方才孟文轩那副慎重模样,胡乱道:“老爷说了,今日公子若是不去,许会后悔终生的!”
  孟鹤之闻声轻嗤,难得正眼看了眼许管事道:“你且与我说说,什么事能叫我后悔?”
  许管事头皮发麻,二公子实在油盐不进,不禁低声叹了口气,无奈道:“算是老奴求您了,您就去一趟吧,不然,不然老奴给您跪下?”
  孟鹤之眸光一沉,神色明显不对。
  夏添见状忙上前一把拉住许管事,将他推到门口,小心问道:“叔叔你还是回吧,莫在这处找不痛快了。公子今日是不会去的,你就如此回话就是了,公子这脾性老爷也不是不知,哪里会怪罪你。”
  许管事闻声重重叹息一声,而后悻悻离去。
  孟廊之早先便到了,父子二人在书房等了半晌,却只见许管事一人归来,再见他神色,想也知道,孟鹤之又使性子了。
  孟文轩气得将书册摔在了桌上道:“也罢!我本也没想着他,到底是他没福气。”
  孟廊之闻声不解,这才问道:“父亲寻儿子来,所谓何事?”
  孟文轩看向他问道:“唐家那二姑娘你应当见过,觉得如何?”
  唐家二姑娘?
  孟廊之还没反应过来,便又听他道:“若是许你做妻,如何?”
第25章
  外头雪花飘扬,屋内烛火摇曳。
  唐霜,孟廊之自然知道,只是他从未敢肖想过。
  他心募的一动,心也砰砰直跳,恍若以为是幻听,又问了一遍:“父亲,你方才在说甚?”
  孟文轩细细打量他的表情,见他只是震惊,倒无半分不喜,眉眼不禁一弯道:“圣上下旨,将唐霜许配与我儿。如今可听得清了?”
  竟是真的,他又被怔愣在原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唐霜那俏生生,弯笑的眉眼来,只那一瞬好似有暖流注入,这一刻,他确然心动了。
  他被怔愣在原地,许是这消息太过叫人震惊,他只觉得恍惚。
  孟文轩见他这反应,有些摸不大准,又问他:“我问你,你可愿意,若是不愿......”
  话音还未落下,便见孟廊之脸色有些发红,猝然打断:“愿意。”
  这反应好似是怕慢了一步,便没了机会,话音里的迫切,太过清晰明了。
  孟文轩一怔,仔细看向着:“当真愿意?你莫要勉强......”
  孟廊之摇了摇头:“不勉强......”他攥了攥有些出汗的手道:“唐二姑娘无论是样貌,还是性情都是顶好的,有此机会娶她为妻,是我之幸事,怎会觉得勉强。”
  之前她有婚约在身,孟廊之当真是一点想法也无,可如今听讲这妙佳人落入她孟家后院,那从未动过的心思,不过一瞬便破土而出。
  接受只是一瞬的事,回味起来倒未觉丝毫突兀。
  孟文轩闻声轻松了口气,本以为还要费些力气劝服,却不想孟廊之如此通情达理,果是他的好儿子,竟无需多费一句话,想法皆不谋而合,想着便不免欣慰大笑,书房里传来他一声声笑声,门外的许管事闻声看了一眼,不禁感叹,老爷好似从未在二公子面前如此笑过,二公子今夜没来,倒也很好。
  “为父也是如此想的,唐霜那姑娘我亲眼见过,满京城了再挑不出比她更好的了,你也喜欢便太好。”
  孟廊之只是抿着唇笑,眼里撒上了星星点点的喜悦。
  “好,好,那为父明日便去回邹将军,这人便是你了。”
  孟廊之听出话里的深意来,有些不解看向孟文轩。
  孟文轩也不隐瞒,便将这事前因后果和盘托出,未有丝毫隐瞒:“为父本就觉着,唐霜与你更为相配,今晚本想给你两兄弟公平的机会,却不想他没那福气,自己不肯来,便只当他放弃了。”
  孟文轩自顾自决定道。
  孟廊之喜悦之色渐渐淡去,笼罩了一层犹豫,开口道:“这事还是与鹤之商量一下......”
  孟文轩却是开口打断:“不必,你且看看他这性子,如何与唐家那小姑娘相配,若是当真是他,那小姑娘无异于跳入另一个火坑,你也莫觉得是亏欠了他,瞧他那副样子,知道又能如何,也许还会嘲讽你我,倒不必惹那不痛快。”他顿了顿又道:“我今日特地命许管事去寻他,便也猜到他许耍性子不来,往后他若是生悔,也埋怨不到你我身上,这事,确然是他自己不肯来所致。”
  孟廊之眉头微蹙,不禁想起前些日唐霜及笄宴上的些许画面,眼里有光亮微微闪烁。
  孟文轩见他情绪不大高涨,似有自责之意,他又开口道:“明日,他便下南广了。”
  孟廊之一愣,看向他,这事他并不知晓,近来他一直窝在自己房中苦读,准备来年春闱,对外头之事皆不知晓。
  “他好不容易下决心走了,莫要因为这事再横生枝节,你且也为你母亲想想,他走,正好。”
  孟廊之好似被这话说服了,只见他长吁了一口气道:“是,儿子明白。”
  孟文轩见他想开,更觉欣慰,还颇感慨道:“男儿便该如此,你既对那丫头有心,就该主动些才是。为父当年便是主动,坚持不懈,才娶得你母亲......”
  意识到自己说多了,孟文轩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也好生准备准备,我明日便去邹家,安排你与唐二姑娘的相看,若是婚约定下,便早些成婚,你年岁也不小了,嗯.....婚事便安排在你来年春闱后如何?”
  一说起唐霜,孟廊之嘴角便又带了些许笑意,方才那淡淡的自责感已悄然淡去:“一切随父亲安排,但求一切顺遂。”
  孟文轩笃定道:“是你,那便自然顺遂。”
  孟廊之闻声不禁也有些许期待,可叫他心心念念的唐霜此刻对此事却还浑然不知。
  彼时,唐霜方才脚步缓缓地进了主屋,推门进入,便见姐姐靠在榻上,姐夫则是搬了个凳子坐在一旁。
  他们神色皆沉,只一眼,唐霜心便咯噔一下,近来的连番噩耗,叫她格外敏感。
  “长姐。”她喊了一声。
  唐烟回过神来,好似怨怪地看了眼邹沢,而后朝着唐霜伸手。
  唐霜被拉到她榻前坐下,她心里打鼓有些急切问到道:“可是出了什么事?莫不是父亲.....”
  唐烟知晓她会错意,忙摇头安抚道:“不是父亲,你姐夫今日去看过他了,他被照料得很是周到。”
  唐霜闻声蓦地松了口气,心头巨石落下。
  唐烟舔了舔舌尖,犹豫半晌开口道:“阿唔......你.....嗯.....”
  见她一副欲言又止模样,唐霜有些困惑问道:“我怎么了?”
  唐烟咬了咬唇,那话实在是说不出口,气恼的便拿起身后软枕朝着邹沢砸去,邹沢并未闪躲,就直挺挺的受下了。
  见还不解气,竟转身拿起手边的玉如意就要咂去,唐霜见了忙上前抢下。
  长姐都这么大了,这习惯竟还改不掉,生气便要拿东西砸人,这姐夫竟也不劝,看这架势,这习气愈演愈烈……
  再看邹沢,他已抱住那软枕,小心看了眼唐烟,劝慰道:“由得你打我,你自己莫气。”
  唐烟捂着心口,气愤道:“我不管,这话我实在说不出口......你到底是如何办事的!怎,怎就......你自己与阿唔说。”
  邹沢闻声刚想开口,又被唐烟打断:“算了,别说了.....你明日便去回了圣上!”
  邹沢见状想上前安慰,唐烟那怨怼的眼神一看他,他便被震慑在原地,不敢向前......今日这事确实是他错了,错信了圣上,谁能想他竟真的摆了自己一道。
  唐霜被两人言语弄得迷糊,但隐约算是瞧出来了,这事与自己有关。
  她看向邹沢问道:“姐夫?出了何事?你且与我说,我都受得住。”
  她一双眼睛清冷冷的,邹沢莫名有些心虚,摸了摸鼻尖。
  邹沢坦然道:“圣上替你与孟家的公子赐婚了。”
  “哐当”一声,唐霜手中的玉如意应声摔落在地,在这样静谧的夜里发出清脆声响。
  翌日一早
  许管事拿着帖子便要送往邹家,好巧不巧恰撞见了将要离去的孟鹤之。
  府门前无一人送行,除却身边跟着的夏添,算的上是孑然一人,显出几分清落。
  孟鹤之自是看到了,只当是普通人家的请柬,并未仔细瞧,转而便上了马车。
  许管事有些不忍,忙上前搭话:“二公子这就走了?老夫人可知道?老奴,老奴送送二公子吧。”
第26章
  孟鹤之坐在马车上,蹙了蹙眉头正要拒绝,从他身后探出一人来。
  “许管事。”那人打了个招呼。
  许管事一怔,反应过来,忙大了声招呼:“姚先生也在啊。”
  姚七颔首笑了笑:“是,我家老爷不放心公子远行,特地让我来接人的。”
  许管事嘴角笑容一僵,这话无异于指摘孟家对孟鹤之不上心,今日人走,无人相送门庭冷落,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许管事笑容有些干,连连应是,而后道:“还是老先生考量周到。”
  孟鹤之睨了姚七一眼,怪他多管闲事,眼底有些不耐烦划过,便想放下车帘,却又被姚七挡住。
站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