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慕小辞刚进去的时候，便看到顾凉言正在整理衣衫，他优雅和矜贵的扣着纽扣，让她突然想起那次在这里完事都，他也是这样漫不经心的扣着衬衣。
虽然知道他已经不爱她，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了，但这么清楚地看到他和应歌儿前一秒在这里厮混，她的心里就生出来膈应的感觉。
这种感觉让她忍不住想吐，觉得恶心至极。
顾凉言慢条斯理的整理，余光却将慕小辞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他挑眉忽然那双冷静至极的眸子看着她。
“慕小姐，听说你找我有事？”
他说话分外客气。
“是你安排的吧？”
慕小辞按捺住胃里恶心的感觉，问他。
“什么？”
顾凉言假装听不懂的样子。
慕小辞说：“我爸出事，是你一手安排的吧？”
“我不知道慕小姐在说什么。”他严肃道：“如果你在胡言乱语，我有权起诉你诽谤。”
慕小辞瞪着他，他还在装。
“你这么做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要我求你吗？不就是要我回到你身边吗？”
顾凉言抱着肩，倨傲道：“穆小姐你可真喜欢往自己脸上贴金。整个名媛圈什么样的女人我得不到，要用这种手段青睐你这种流过产离过婚的残疾人？”他嘴里像是吐着毒蛇的信子，一招就能致命，慕小辞慢慢握紧双拳，双眼瞪的通红。忍受了好几分钟，慕小辞忽然放低了语气说：“顾少爷，究竟要我怎么做，你才肯放过我们。”
第八章 上刀山下火海
饶是顾凉言也有些诧异她忽然放低姿态，要知道，被慕锦华捧在掌心的天之骄女，从不会低头示软。
顾凉言沉默的看着她，轻嗤：“我给过你机会。”顾凉言意有所指，他说的那晚，他提出让她做小三。
“是，顾少爷给过我机会。是我不知好歹。”
慕小辞垂着头，问：“顾少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你有什么资格？”顾凉言厌弃的眼神上下打量，摇头失笑：“也不知道那晚我怎么想的，竟要你这种情人。”
“慕小辞，看看你这幅样子，给我提鞋我都嫌脏。”
慕小辞知道顾凉言的脾气，以前相爱时他也宠着她惯着她，但他是个有原则讲信用的人，他说没机会了，就是没机会了。
“能不能原谅我的无知？”慕小辞奢求的问。
明知道不可能了。
顾凉言坐在桌前，把玩着小玩意，偶尔回复别人的消息。慕小辞都看在眼里，他几乎板着脸不笑，但回消息的过程中，他的嘴角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意。
慕小辞垂眸收回眼睛，他压根就不想听她说的任何话，他不会再给机会了。
可是爸爸。
想到父亲躺在破旧的医院，佝偻的背影，她的眼泪立刻汇聚在眼底，不行，不能放弃，即使为了父亲，她都不可以放弃。
“顾总，就当是我求你，他是我爸爸，我是已经没有妈妈了，我不能再失去他，求求你，我求求你。”
她坐在轮椅上，如鸡啄米般一直哀求着他。
“只要放过他，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愿意！求求你！顾先生！”
不知什么时候顾凉言已经抽回眼神，他绝情而凌厉的眸子静静的看着卑微哀求的女人，瘦削的身材，微躬的背，哪像以前意气风发的样子。
“上刀山下火海？”顾凉言引起了兴趣，他用手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反问道：“怎么个做法？”
慕小辞被问的一懵，她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就见顾凉言拿起手机跟助理吩咐什么东西。
不一会儿，助理进来了，路过慕小辞身边时，他眼神复杂的看了她一眼，慕小辞在他的眼里看到了一丝担忧和同情？
她还不明白究竟顾凉言要干什么时，顾凉言便淡淡道：“就按这个做。”
一群人涌入进来，他们每两个人都抬了钢板进来，慕小辞在原地发愣，那群人已经布置好，而面前的东西让慕小辞全身打着冷颤。
“慕小姐，不是要为了我上刀山下火海吗？”顾凉言慢步来到她的身后，修长的手指搭在她轮椅上，轻轻说：“你是慕锦华最疼爱的女儿，好歹我们夫妻一场，让你走刀山我也会心疼的。”
“这108颗钢针建的路，倒是很适合你。”
他在她耳垂边呵气如兰，指着面前泛着寒光的钢针，笑如恶魔般：“若是慕小姐走完全程，我可以收回之前的话，给你父女两一个生路，毕竟我还是念及我们夫妻感情。”
慕小辞浑身上下都打着颤，不仅是她怕痛，她更怕着密集的画面。
她抑制住心里恶心的感觉，双手不断的按着颤抖的腿，她磕巴着说：“顾...先生，此....话当真？”
顾凉言挑眉，勾着邪邪的痞笑：“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是，他没有骗过她。
他说是，那就是。
慕小辞看着他，他黑色眸底坚定自信，运筹帷幄的如若帝王，因为他知道，她不会，更准确来说她不敢。
因为她怕痛，更怕见血。
以前别说扎针了，就像喝药她都是要在他的甜言蜜语下才喝那么一口，何况现在她连腿都没有，残疾的腿怎么能够走过这三米长的钢板。
慕小辞清楚的知道，他根本不是给她出难题，而是直接断了她的所有妄想，让她知难而退。
他就是在赌，更是给她一个暗示，给她一个态度，父亲的事情他不可能放过。
慕小辞看着泛着冷光的钢板，面色吓的已经惨白难堪，仿佛见鬼了一般，那密密麻麻的钢针让她再一次捂嘴干呕起来。
顾凉言见她如此反应，笑的更加开怀，他踱步走向旁边的真皮沙发上，双腿肆意而悠散的叠着，慕小辞扭着眉，表情渐渐便的肃穆，眼光中似乎有什么重大决定。
“慕小姐，后悔还来得及...”
他嘲笑的话还没有说完，慕小辞便直接打断，最后不安的确认：“顾先生，如果我真的达到要求，你会放了我爸爸吧？”
顾凉言依旧笑的狂妄至极：“是，放过。”
他薄唇轻碰，仿佛在说今天天气怎么样，慕小辞深深的看了他一眼，让她最后一次再记住他的脸，张狂的，不信任的，甚至淡定的男人。
这个她曾经爱过的男人。
慕小辞收回眼睛，下一刻她竟然纵身一跳，整个人正急急的向钢针撞去。
顾凉言反应过来她想法时，整个人浑身上下狠狠一震，那一刻心脏似乎要跳出来，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残疾的女人竟然要用全身滚动的方式走过三米。
顾凉言几乎是弹一般的站了起来，大步向慕小辞走去，他的步伐甚至有几分踉跄和害怕，可他努力将拧着眉抚平，看上去严肃而不焦躁。
慕小辞浑身刺下去后，她的第一感觉便是浑身针扎的痛，这份刺骨的痛让她没有思考的力气，她灵光一闪，脑海里竟然一片空白。
她本来想指挥身体往前面滚去，可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不听她使唤，特别是她的腿，疼的像是两根骨头被人折断一般，她疼的冷气倒抽。
她睁着眼睛，就像鱼缸里断气的金鱼，泛白的肚子，瞪大的眼睛看着外面的世界，不能动弹，她看着顾凉失控的想要抱起她，可又无可奈何的样子。
“病人如果伤到骨的话，先不要轻易移动，保持姿势，我们马上赶到。”慕小辞听到他在给好友打电话，他开了扩音，那双温柔的手轻轻地摸在她的额头，为她擦拭着不受控制的泪水。
慕小辞知道自己似乎快不行了，她感觉心脏已经不跳动了，她闭着眼睛享受顾凉言的抚摸，这份温柔她等了很久很久，她的言哥哥，回来了。
一股辛甜的东西涌了出来，慕小辞压抑不住了，吐了出来，是一滩血。
第九章 温暖就像雨露，太阳一出来就没有了
顾凉言捂着她的嘴，强制让她不再吐血了，他那么着急和慌乱，慕小辞闭眼嘴角挂着一丝欣慰的笑意。
心房那一端很暖，明明他伤的她体无完肤，可只要他一个低头，一个认错，她又会屁颠屁颠的原谅他。
看着顾凉言眼里的冰雪都融化了，满眼的焦急和懊悔，她忍不住伸手抓他颤抖的指尖，就像曾经无数次牵手般，她说：“言哥哥，我不痛...”
“一点也不痛...”
“给言哥哥讲个秘密...”
“你不可以告诉别人...”
顾凉言红了眼，看着失血过多，奄奄一息的她，他恐惧极了。
慕小辞却自顾自的继续说：
“流产比这个痛多了...”
“言哥哥，流产我都不怕，这个真的没事，辞儿没事...”
慕小辞还想跟他说些话，安慰他，可是她的眼皮越来越重，她看着她手背被鲜血染湿了，她看着血就发晕。
她看着唯一爱过的男人，抵不过困意终于沉沉的闭上眼睛，像是睡着了。
顾凉言抱着她低声嘶吼，“慕小辞，你不准死！给我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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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两天没日没夜的抢救，医生终于将慕小辞从死神的手里抢救了过来。只是她神经受到了很大刺激，智力只有三岁小孩般。
她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顾凉言，她看着他好喜欢，恨不得黏在他身上，她像个跟屁虫一样叫他哥哥。
顾凉言看着痴傻的慕小辞一时失神，他的手里攥着药瓶，慕小辞眨眼懵懂问：“哥哥，你这是做什么？”
顾凉言收回眸，低头看刺鼻的药水，难得温柔说：“小辞生病了，哥哥给你上药。”
慕小辞伸出被钢针扎的千疮百孔的小腿，忍着疼问：“哥哥，小辞为什么会痛痛？是小辞不听话吗？”
顾凉言擦药的手狠狠一抖，他复杂的看着慕小辞，她明明那般单纯无暇，无比的信任他。顾凉言痛苦的闭上眼，而后他颤抖着手轻轻抚上她的小脑袋，温柔安慰道：“小辞乖，上了药就好的快。”
“嗯！”慕小辞拖着小奶音乖乖伸出双腿。
顾凉言天天守护在慕小辞身边，每当她困了累了，就抱着顾凉言睡觉，顾凉言也不阻止她，任由她口水流在他的裤腿上。
他们之间仿佛又回到从前最美好的时候，可两个月后，慕小辞醒来却没有发现顾凉言，这座偌大的单身公寓里只有她一个人。
她光着脚丫子推着轮椅，到门口，没有见到顾凉言的身影，却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穿着米色长裙，带着小阳帽。
慕小辞眯着猫一样的眼睛看着她，身体不由自主的排斥眼前这个陌生女人，慕小辞纯净的眸子闪动不安和抵触。
“慕小辞，你果然在这里！”应歌儿气急败坏道。
怪不得凉言这几个月都不见她，果然和这个女人有关。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哥哥去哪里了？”
慕小辞警惕的问道。
三言两语中，应歌儿发现了她的不对劲，慕小辞傻了吗？
她原地思忖几秒钟，当机立断，顾凉言有事瞒着她，至少她不知道慕小辞究竟怎么了？
“慕小辞，你少在这里装傻，凉言在哪里？”
她绕过慕小辞朝里走去，慕小辞急急的跟了上去，心里疑惑又恐惧的看着面前的应歌儿，有什么画面在她脑海里嗖嗖的飞过。
应歌儿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顾凉言的身影，倒是慕小辞一直瞪着眼睛，气呼呼的看着她。
看着她这幅傻样，应歌儿试探说：“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学狗叫两声，我就告诉你。”
慕小辞皱了皱眉，不过三岁的智商，对这个世界还充满了好奇心，于是她不情愿的叫了几声。
应歌儿的笑声越来越大，看来这慕小辞是真的傻了。
“好了，我也不跟傻子计较。”应歌儿走到她面前，半蹲下来看着可爱又纯净的慕小辞，她说：“我来是想告诉你，我和你的言哥哥要结婚了，婚期定在一周后，记得来参加哦。”
她掏出一张红色的请柬，慕小辞看着红彤彤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本能的排斥，她连连倒退。
应歌儿眼眸微狠，一把抓住她的手：“慕小辞，你在装？”
慕小辞被吓的尖叫，她十分不喜欢这个女人的触碰，打了几下应歌儿。
应歌儿出神的看着慕小辞，满眼狐疑，她使劲揪了她一下，趾高气昂道：“我不管你是真傻还是假傻，我都要告诉你。”
“你和凉言已经没有可能了。你没能为他生个孩子，而我，为他生了一个健康的宝宝。”
“他只会选择我，而你，慕小辞，你什么都不是。你只是死了妈，没有爸的残疾的女人，你在凉言身边永远都是一个累赘。”
“最好的方式就是切割掉你这个毒瘤。”
慕小辞扭头看着她，虽然不知道这个女人在说什么，可她圆润的眼睛里却噙满了泪水，应歌儿看着掉在地上的请柬，不想跟傻子 一般见识，她越过慕小辞堂而皇之的离开了。
慕小辞呆呆的坐在轮椅上，直到夕阳西下，橘黄色的晚霞落在她的身上，她都浑然未知，她依旧保持着相同的姿势，看起来就像是没有生命力的娃娃。
顾凉言买了她喜欢吃的菜与玩具，驱车回家了。当他亲手提着菜走进家里时，却发现家里异常的安静可怕。
“辞儿？”他轻声唤了一下。
以往这个小傻子会屁颠屁颠的跟出来，或者藏着等他去找她。
可他一进门就看到她如枯木般，安静的坐在那里，仿佛岁月的流转都与她无关。
顾凉言快速走向她，发现她竟然没有穿鞋子，一双脚丫子冻的发红。顾凉言习惯性的将西装外套脱下来，蹲下身子给她盖住。
“顾先生，不用对我这么好。”慕小辞冷到骨子里的声音从上边传来，顾凉言手狠狠一顿，激动的抬头，却看到慕小辞冷冽的眼神，她无神的看着他，却又像是没看他。
顾凉言伸着的手，缩了回去，他站了起来，他问：“什么时候想起来的？”
慕小辞舔了舔干枯的嘴唇，没有回答他。
第十章 心如刀割
而是问他：“你是不是有孩子了。”
所以。
“你就不顾我的反对，将我的孩子残忍拿掉？”
她冰冷的问：“是不是？”
顾凉言拧着浓黑的眉，瞬间冷了下来，问：“你听谁说的？”
“你就回答我，是不是？”
顾凉言皱眉，异常的不悦，他站起来似乎失了耐心：“慕小辞，注意你跟我说话的态度！”
“态度？”慕小辞忽然仰头看向她，她讥笑道：“你不分青红皂白拿掉我可怜的孩子，让我受尽苦楚。”
“我能有什么态度对你？”
慕小辞看着他，他也怔然的看着她，慕小辞素净的脸上顶着猩红的眼睛，她应该是哭了很久，脸上的泪痕还来得及蒸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