笼中雀:惹上偏执兄长逃不掉——鸾镜【完结+番外】
时间:2023-10-24 13:31:21

  “我也不知。”
  沈清棠也奇怪,她们一路换船改车,已是万分谨慎了。
  而且进上京城里的时候还很正常,下船进城都毫无阻碍。
  但是她刚刚去城门口远远看了,那门口当真有京府衙门的人守在那儿,但凡进出都查身份户籍。
  这上京城,俨然成了一座囚城。
  他要她进来后再出不去,只等着他回来抓。
  不能坐以待毙。
  沈清棠收拾好包袱,等着出门凑热闹的阿显回来,面露欣喜对他道:“天爷庇佑,我们已经寻着了亲人。”
  她之前对阿显说,她是来上京城里寻亲的。
  “如今家里来了人,说是阿雨生了病,住在外头多有不便,让我带着她搬过去住。一家人在一起,也有个帮衬。”
  不管阿显信不信,她神情当真是诚挚真切,“这一路上,真是多亏了你了。”
  沈清棠拿出一个荷包来给他,“这是这些时日的工钱。”
  她往里头多添了点,荷包沉甸甸的。
  阿显接过,掂了掂份量,爽快点头,“那好吧,我们就此别过。”
  他知道沈清棠有秘密,但这世上有秘密的人多了,他只对银子好奇。
  阿显走后,沈清棠和采薇也出门去。
  绕过两条街巷,有马车在这里等着她们。
  两人上车来,江婉给她们准备了两套灰扑扑的尼姑服。满头乌发遮挡不住,便戴上能遮面容的纱帽。
  她嘱咐两人,“一会儿你们不要出声,万事都由我来应付。”
  马车到了城门,也有京府衙门的人得了裴琮之的令过来查。
  一撩车帘,里头坐着的是江婉。
  “怎么?”
  江婉看过来,眼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这是出了什么事,连我侯府的马车都要查?”
  上京城里谁不知道她是承平侯府的主母,如今裴琮之在内阁如日中天,他的母亲自然也是人人巴结,献殷勤尚且不及,哪敢招惹违逆。
  “原来是裴夫人。”
  有眼力见的官吏当即上来,厉声呵斥拦截的下属,“瞎了你的狗眼,这可是承平侯府的夫人,你也敢拦。”
  那下属平白挨了一顿批,也不敢置喙,委屈垂首候在一旁。
  官吏再殷勤过来笑,“裴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他瞧见了车里还坐着两个尼姑装扮的人,只是戴着帏帽,看不清模样,心有疑虑,却也不敢明着质问。
  江婉不慌不忙道:“我要去城外的尼姑庵还愿。”
  她常年吃斋念佛,上京城里皆知。
  官吏迟疑问,“那这两位?”
  江婉面色如常,“我有个习惯,每逢初一十五,府里的佛堂需得有见识佛法机缘的比丘尼,来焚香念经,方显虔诚。”
  “是是是。”官吏哪敢质疑,当即点头哈腰,再试探着问,“能否叫这两位师父撩起纱帘来看一看?”
  “不行。”
  江婉冷了脸,果断拒绝,也有理由,“她们是方外之人,不见你们这些世间俗人。”
  是有这样一心参佛的比丘尼。
  紧接着又眉头紧蹙,满脸是被打扰到的不耐,“可问完了?耽搁了我送这两位师父回尼姑庵,你们可担待得起?”
  自然只能放行。
  那官吏虽有疑虑,却也不敢强行去检查承平侯府的马车。
  再者这人也是承平侯府让寻的,总不能在自家人这里出了纰漏。
  马车缓缓驶出上京城,当真往城外的尼姑庵去。
  山路难行,马车悠悠晃荡,江婉道:“实在仓促,没安排送你们离开的马车。眼见这天色晚了,你们先在这尼姑庵里宿上一晚。明日一早,我让马车来这接你们离开。”
  沈清棠撩帘看出去,外面日头已西沉了,她们是踩着关城门的最后时辰出来的。
  这个时候,码头的船也已经停了。
  “多谢江伯母。”
  沈清棠落下车帘,轻声道谢,又暗暗垂下眼帘,“上次的事……”
  “从前的事不必提了。”江婉知道她要说什么,打断她,“你好歹唤我一声伯母,就当那根金钗,是我欠你的。”
  她到底吃斋念佛,没想过要害人,不过是不得已为之。
第111章 中计
  “你不怨我,我也不怪你。这一次,只当我们两清了。”
  沈清棠垂着眸,没说话。
  江婉到底好心,嘱咐道:“这次你出了上京城,就别再回来了,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我能帮你一次,再帮不了你第二次了。”
  沈清棠自然应下。
  尼姑庵在山里,小寺小庵,却胜在清净。
  尼姑也是沉默寡言,领着她们去厢房住,双手合十道一句,“阿弥陀佛,施主早点歇息。”
  沈清棠亦是颔首,轻声回一句,“多谢小师父。”
  夜里熄灯入睡,耳边安静得恍如能听见山风,就连月色也是寂寥的。
  沈清棠左思右想,总觉着不对,翻身下榻来推采薇。
  “怎么了姑娘?”
  采薇睡眼惺忪,揉了揉眼睛坐起来。
  “我们得离开这里。”
  沈清棠想起哪里不对了。
  ――刚刚那尼姑双手合十时袖口不慎下滑,露出了一小截金手钏来。
  佛门中人,戴这些金银俗物是为大忌。
  只有一个可能,她根本不是尼姑庵里的尼姑,匆忙换衣裳时忘了摘下手上的金钏儿。
  那尼姑是江婉安排来看着她们的。
  沈清棠想明白这一点,立即拉着采薇起身,“快!我们赶紧走。”
  已是来不及了。
  不知何时厢房的窗叫人抠开了一个小口子,便有一根细竹管伸进来,轻轻吹进能迷人心智的迷烟。
  沈清棠和采薇甫一起身,便觉天旋地转,再支撑不住,齐齐软着身子倒了下去。
  那外头的尼姑听见动静,才蹑手蹑脚推门进来,瞧见两人昏厥在地上,毫无所觉,手上还挽着随身带的青布包袱。
  “好险。”
  其中一人后怕拍了拍胸膛,“差一点就让她们逃了。”
  江婉离开尼姑庵时便有交代,沈清棠心思多又缜密,为防万无一失,必得提前迷晕了才行。
  沈清棠是在渔船的舱里醒来的。
  船舱逼仄昏暗,冰冷的江风里还混着浓重的鱼腥气。她是叫这气味呛醒,没有常年打鱼的渔夫根本受不了这个味道。
  采薇也在这时悠悠转醒。
  她们同吸的迷烟,药效也在这时候差不多过去。
  “呕――”
  采薇也受不了这腥气,忍不住隐隐作呕。
  行船的渔民是个四旬开外的妇人,听见里头的动静过来看。
  两人俱被麻绳捆着手脚,动弹不得,脸色却白,想是叫这江上的寒风给吹的。
  “姑娘莫怕。”那妇人出言安慰她们,“我不是什么坏人,只是受人之托送姑娘们一程,等到了岸有人来接,自会松开姑娘。”
  说完这些,她又出去摇船。
  话已至此,沈清棠如何还不知,她是叫江婉给算计了。
  她手脚被缚着,动弹不得,只得静下心来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一艘很是简陋的小渔船,江边百姓靠打渔为生,便是用的这种渔船。船身很小,只有一个船舱,能遮风雨偶尔歇息,也能装打捞上来的鱼虾。
  是以里头虽逼仄,东西却不少,桌椅床榻一应俱全。
  路途很远,到了吃饭的时候,那妇人也会进来。
  她不敢松绑缚的绳子,只能自己掰着胡麻饼来喂她们。
  那胡麻饼上也满是鱼腥味,沈清棠嚼碎了,止住喉管里冒出来的恶心,生生吞下。
  采薇却咽不下,等那妇人一离开,俱都呕了出来。
  这一遭,五脏六腑都翻江倒海的难受。
  这般勉强过了一日,翌日等那妇人再过来喂,采薇是无论如何也不肯张口吃了。
  “你得吃呀!”妇人面上有些着急,“你不吃东西怎么行,等会儿下了船,那些人还以为我亏待你们了,不给我银子怎么办?”
  上船时有人交代过了,得好生照看着,不能有失。
  可无论她怎么劝,采薇俱白着一张脸,再不肯张口。
  她脸色也难看得紧,渔船不比她们从前乘的客船。船身轻,就格外颠簸,也极易晕船。
  再添这铺天盖地躲不掉的鱼腥味,采薇半条命都快耷拉在这里了。
  沈清棠瞧出妇人的心急,也装得一副胆怯害怕模样,“大娘,我家姑娘不会有事吧?你看她脸白得好吓人。”
  又急得哭上了,“我家姑娘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可没吃过这样的苦,不会就这样死在这里了吧?”
  那妇人叫她一诓,当真吓住。
  又听得她唤采薇姑娘。
  她俩衣裳穿得相似,都是普通裙裳。乍一看,哪辨得清谁是姑娘谁是丫鬟。
  如今听沈清棠一顿哭,自然便以为采薇才是最最要紧的那个。
  “这可怎么办?”
  妇人急得手忙脚乱,要来掐采薇的人中。
  “别别别。”沈清棠忙制止她,“你身上鱼腥味太重,我家姑娘闻不得,一会又吐了。再吐下去,她可真就没命了。”
  船舱里不少采薇吐的污秽物,妇人也瞧在眼里,更是着急拍腿,“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这可如何是好?”
  沈清棠趁机提议,“大娘将我解开吧!我身上没多少鱼腥味,我来喂我家姑娘吃些饼,或许她就好了。”
  “那可不行。”
  妇人到底是不傻,当即拒绝,“我把你解了,你和她逃了怎么办?”
  她实在不肯,沈清棠也没法子,目光落在桌上的粗瓷渣胎碗上,眼里转了转,又生一计。
  “那你喂她喝些水吧,她昨日吐到现在,还滴水未进呢!”
  这样的合理要求,妇人自当是照做。
  拿了桌上的粗瓷碗,装了水来喂采薇。
  采薇也当真是渴了,囫囵喝了好些下去。
  那妇人眼见她精神略好些了,顺手将碗搁在了桌沿边,嘱咐沈清棠有事唤她,才出了船舱去摇船。
  船舱里时不时传出咳嗽声。
  妇人担心,扬声问,“你家姑娘怎么了?”
  “没事。”沈清棠亦扬声回她,“许是刚刚喝水喝多呛着了,大娘不必担心。”
  那咳嗽声时断时续的,好久才止。
  里头又寂然无声。
  妇人不免起疑,又问,“现在可好些了没?”
  她得摇橹行船,轻易不能进船舱。
  又问了几声,里头皆没声音。她这才不得不搁了船橹,进舱来看。
第112章 成全
  沈清棠早在此等着她,锋利冰凉的簪尖立即抵住那妇人的喉咙。
  她顿时哆嗦一下,却叫簪尖愈发往里送了送,沈清棠出声恐吓她,“大娘当心,我这簪尖可不长眼。”
  方才她借着采薇的咳嗽声遮掩了撞桌沿,瓷碗跌落破裂之声,再用了那散落的碎瓷慢慢将麻绳割断,这才解了手脚的捆绑。
  那妇人叫喉咙处的簪子吓得都慌了,“你……你小心些,有什么话咱们好商量,可千万别害我性命。我也只是谋财而已,大不了那银子我不要了。”
  “大娘放心,我不想为难大娘。大娘想求财,我们也只是想求个生路。”
  沈清棠和采薇押着她出船舱来,外头江风瑟瑟,朗月高悬,隐隐可见不远处便是船舶靠岸的码头。
  现在不能靠岸,想必那接头的人就在岸上,到时人多势众,再想逃脱难如登天。
  沈清棠立即吩咐妇人,“赶紧掉头回去。”
  岂止那妇人明着应下,装得一副要掉头撑杆的模样,却趁着沈清棠两人不备,一头扎进了水里。
  此处离岸不远,只需片刻她便能游过去,到时再带着岸上的人过来抓她们即可。
  “不好,她要去报信!”
  沈清棠心下一沉,知道了她的打算。无奈那妇人向来在江中讨生活,水性极好,转瞬就游远了去。
  眼见就要上岸了,若是叫她带了人来,就当真是迟了。
  正在这时,有游舫缓缓靠近渔船。
  这是当地青楼楚馆揽客的法子,让姿妍娇俏的花娘打扮的风情万种,凭栏请江边的郎君上船一叙。
  届时花前月下,江岸疏影,也是雅趣。
  却不想遥遥看见渔船上迎风而立着两个姑娘,那游舫上的花娘当真好心,见她们形单影只的,可怜得紧,于是问道:“两位姑娘可是行不来船?”
  又出声相邀,“可要上画舫来?我们要靠岸了,届时姑娘可自行下船去。”
  这江岸边游舫甚多,若是她们上了船。等那妇人带人回来,茫茫江上,想要寻人便如浪里淘沙。
  沈清棠并不推辞,当即和着采薇趁夜一同上了游舫。
  “多谢姑娘。”
  她向那邀她上船的花娘致谢。
  “这有什么的,不过顺手的事。”
  只是也好奇问,“你们两个人怎么在那渔船上?看你们也不是会行船的样子。”
  “不瞒姑娘,这渔船是我婶子的。”
  沈清棠垂着眼,信口捏来,“我们父母早亡,叔伯兄弟想将我与妹妹卖去外地富商家为妾,我们不愿,便偷了渔船想要偷跑出去。不想实在是行不来船,这才在江里飘着。好在姑娘好心相救,不然我和妹妹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原来如此,那花娘也有些感慨,“竟是和我一样的可怜人……”
  又见她和采薇满身鱼腥气,模样也颇是狼狈,不免提议,“我这船上有备的干净衣裳,姑娘若是不嫌弃,可随我去舱里换上。”
  “既如此,便多谢姑娘了。”
  沈清棠没有拒绝,她们这副模样在外面实在显眼,惹人生疑。
  那花娘领着她们进船舱,从衣柜里取了两套衣裳出来,“你们放心,是正经的衣裙。我从前是良家子的时候穿的,瞧着跟你们身形也相仿。”
  沈清棠接过,又连声致谢。
  “好了,你们换吧,我先出去了。”
  花娘折身出去,关上舱门时却悄无声息落了锁。
  她吩咐身边的小丫鬟,“去!传了消息去岸上,就说人我们帮他们抓住了。”
  原来这样的三教九流之地,不乏有良家抓来为娼的女子趁机出逃。这画舫上的花娘揽客是一则,瞧见了这样出逃的姑娘也会顺手帮他们拦下,以此来收取报酬。
  方才沈清棠那一顿话她是半点不信的,又见她们颜色好,只以为也是人牙子抓来做暗娼的姑娘。
  只可怜沈清棠和采薇两个,刚出了虎穴,又入狼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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