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从他们见的第一面开始,他心里就有了设定,所以无论重来多少次,他都始终对她有感觉。
这次,她吐字清晰。
“C选项,breakup sex。这是你欠我的。”
一个美丽的女人,应该连字音都是勾人的。
说完这一句,她轻巧脱离,游去岸边,捡起躺椅上的长袍,弯腰时,展露半边蜜桃臀。
许楷文在泳池里游了两圈,上岸时,他捡起了那杯威士忌,喝得干干净净。
乔予洁在35层的电梯口等他。
走出电梯,许楷文拉过她的手往前走,在房门前刷卡时,他只说了一句话,“也许明天就是世界末日,谁知道呢?”
他心里很清楚,明天是世界末日的概率,比明天港股涨幅超过一千点的概率还要小。但他还是选择了自我欺骗。
进门,她靠在墙上,脚尖微倾,湿漉的发搭在肩上,仍在撩拨,“你确定没有心理负担?”
他倾身上前,单手握着她的后颈,用控制的姿势,沉目低首,“我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我想这么做。”
他的身上还是湿的,每一声呼吸都在变重,他已经忍到了极限。
“你还有什么问题,最好一次性都问完。”
“最后一个问题,你上一次做是什么时候?”
他想了想,“France. ”
她笑着勾上他的肩,“Same here. ”
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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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下周的某新品发布会要进行流程彩排,余珊坐了一早的飞机回去。而Chris因为昨晚的一场艳遇,决定在香港度过一个周末。
每天往飞京港的航班有数十趟,很巧,他们坐的是同一班机,用的是同一个休息室。
乔予洁戴上了墨镜,候机时间中,她全程低首在看手机,或许是在看时尚资讯,或许是在写消息。
登机时,有空姐在舱门口发放今日报纸,三种语言可供选择。许楷文顺手拿了一份Business Times,低头迈进机舱。
同是头等舱,他们之间只隔了一条过道。
坐下,翻开报纸,头版文章是汇丰控股推出三年重组计划,上半年汇丰股价跌率破5%,远低于市场预期,业绩令人失望,各大券商也对汇丰控股给出了新的评级和目标价。
三小时航程,幸得有这份报纸作伴。
首国每天有一千六百架次飞机的起落,客流量居全国之首,平均每分钟都有飞机进港。
机场到达大厅,有不少粉丝和记者蹲守,时代日新月异,接机也形成了一条产业链。
许楷文避开人流,径自往地下车库的方向走。
乘直梯到地下二层,中途有推着满当当行李推车的旅客进来,是一对老夫妻,推车的轮子不灵光,控制不好方向,行李蹭到了他的裤腿,老夫妻连连道歉,他付之一笑,到达时,主动帮他们把推车推出电梯。
找到停车的位置,许楷文将行李放进后备箱,准备吸一根烟再上车。他远远听到喧闹的人声,是刚才那群粉丝也蜂拥着追到了车库。
他看不清被人群包围着的人,不过也不重要,反正也与他无关。
许楷文拿出烟盒,在外套内兜翻找着火机。天气渐热,他没有穿衬衫,而是在休闲西装里穿了一件白T恤,寻找无果后,他才想起来自己刚才下飞机,身上怎么可能有火机?
他正打算绕身去到副驾,有熟悉的声音问。
“我方便在你的车里躲一会儿吗?”
他转头,乔予洁站在车尾,手里推着一只中号行李箱。她始终戴着墨镜,在飞机上也没有摘下来过,他看不清她的表情。
“我的经纪人被堵在了高架上,我不想像个傻子一样等半个小时……”
许楷文看了眼不远处的人群,“他们是在等你?”
“不是,我没有这么大的粉丝号召力。”
她解释道:“我怕有人认出我,围过来问些奇怪的内容,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没入行之前,我有过轻微的社交焦虑,人多的地方让我很不舒服。”
她的脸色有些白,语速比平常要快,不像是信手拈来的说辞。
许楷文点了下头,示意她可以上车。
乔予洁将行李留在了车尾,正打算坐进后座,只听他说:“你到前面储物柜找一下有没有打火机。”
她闻言,拉开副驾的门,俯身去翻储物柜,里面放了不止一个打火机。她随手拿了一个递给他,结果点不着,换了一个,还是点不着。
她有些无语,“没用的为什么不扔掉?”
许楷文正在反复尝试点火,好不容易点上了,他收紧双颊深吸一口,将火机递还给她,说了一句,“不能乱扔。”
乔予洁没说什么,合上了副驾的门,又坐回到后座。
她在车里,他在车外。一根烟的时间,他回想了一遍昨晚的经过。
“我很喜欢你的身体,也很想和你发生点什么,但你知道吗?我永远不会去伤害另外一个女孩,因为我知道心碎的感觉。”
于是他咬牙撤退。
她整晚的表演,只是想证明一件事情。像他这样表面高尚的男人,实际也不过是下半身思考的动物。她在羞辱他。
他对昨晚的每一个细节都记得无比清晰,语言可以撒谎表情可以骗人,但没有什么比身体的反应更真实。
到底是谁在羞辱谁?
许楷文走到附近的垃圾桶扔烟头,回来时,帮她的行李放进了后备箱。
他刚坐进驾驶座,就听她说:“What happens in Vegas, stays in Vegas. ”
语气正式的像是在做presentation。
许楷文没说话,舌头在口中绕了一圈。她的话永远比他快一步,包括昨晚也一样。
他看了一眼后视镜,语气并不友好,“请你坐前面,因为我不是你的司机。”
气氛僵持了数秒,他看见她咬了下嘴唇。
乔予洁坐进副驾,系上安全带,毫不示弱道:“别误会,今天只是突发状况。以后我们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面。”
许楷文发动车子,“随便。”
车上,乔予洁和余珊通了个电话,约好在哪里见面。
“我的经纪人已经到五元桥了,你到京密路把我放下来吧。”
许楷文专心开车,也没看她,“会用导航吗?什么位置自己输。”
乔予洁点开屏幕,“你这导航是英文的。”
“地名都一样。”
她不再说话,设置导航时,她瞥见了他手上的腕表。
她对奢侈品牌很熟悉,无论是小众大众。他戴的这一只虽然表盘设计精简,但造价并不菲。如果没记错,是万国的PORTUGIESER系列,售价在一万美金以上。
他和Alex是完全不同的人,思维方式也是极与极。Alex喜欢保时捷和劳力士,喜欢古典奢华的设计,而他喜欢现代极简。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人,一种人对钱有很多的欲望,永远不会满足于现状,比如Alex。而另一种人对钱没有太多欲望的人,比如许楷文——至少她曾经觉得他是第二种人。
因为当她问起他的理想时,他没有谈他的职业规划和目标,他只是说,他想去非洲。
是的,他的梦想是去荒芜贫瘠的非洲大陆,为那里的人们提供人道救助。她曾无意中看过他在电脑上查找UN在世界各地各部的招募信息,这份工作没有薪资,只有微薄的安家费,和危险程度根本不成正比。
他来自中产阶级,原生家庭和睦美满,国家教育资源充足,没有太多的升学压力,他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校园里度过自己的青春期,会为了准备考试而熬夜,也会攒钱和朋友们去旅行,人生简单而充实,偶尔会有些不切实际的梦想,但总是要面对现实的。
不是每个人一出生就能拥有用之不尽的财富,要想靠后天取得事业成就,注定要成为现代社会的奴隶。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人都是如此,每天焦头烂额地忙事业忙挣钱,为了生活而奔波。
虽然在飞机上,他们连眼神交流都没有,但她有留心过,从报纸换到电脑,三个小时里他并没有休息。她能感觉得到,这些年他一直在努力生活。
从机场高速下北皋桥转京密路,再转南皋路,许楷文按照导航的指示开到指定地点。
他下车帮她拿出行李,乔予洁看见不远处的深蓝色商务车,跟他说了一声“谢谢”,便推着行李一路小跑过去。
没有告别。许楷文回到车上,启动车子离开。
车里有铃声在响,却并非来自于他的手机。他就近停下车,找到了陷在副驾座椅缝中的手机。
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是Alex。
是她的手机。他的记性还算好,不至于不记得她男友的名字。
许楷文将手机放在仪表盘前,正打算掉头回去,刚断线的电话很快又响了,还是他。
面对着响铃不断的手机,他心里竟然萌生了些坏心思,如果再打来第三个电话,他就接起来告诉他,你的女朋友把手机掉在了我车上。
这个一闪而过的念头让他自觉卑鄙,很快被理智给枪决。
对面也适时的停止了来电。
紧接着打来电话的是余珊。
方才她通话时,他听到过她喊这个名字,应该是她的经纪人。
他滑动接听了电话。
“喂,是我。”
“你的手机掉在了我车上。”
“我知道,你现在在哪里?”
许楷文看了一眼前面的分叉入口,脸不红心不跳道:“我已经上高架了。”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撒谎,是怀着一丝侥幸,还是因为想要施展小小的报复。
“那你稍晚回市区吗?”
她的语气很着急,似乎知道有人在找她。
许楷文看了一眼表,“我要回公司,你到IFC的星巴克等我。”稍后又补充,“就是你之前拍过杂志的那栋楼。”
“好。我会让我的经纪人去拿,这样不会有什么误会。”
“Whatever. ”
挂断电话后,他摁开了音响,CD里播的还是那首《skinny love》。
“In the morning I'll be with you…
But it will be a different kind…
I'll be holding all the tickets…
And you'll be owning all the fines……”
唱给昔日恋人的歌,此时听更应景。
那个人配不上她,那他自己就配得上了吗?答案是否定的。
七年前的他配不上她,现在的他同样配不上她。她值得一位完美无瑕的人,而不是一个曾经荒唐的少年,一个满口谎言的伪君子。
她根本不欠他什么,更不需要为他的心碎负责。
他开始为自己方才无礼的态度感到懊恼。
许楷文重新发动车子。他提早了一个路口下高架,往回家的方向。
他没有将行李从车上拿下来,进门时,连鞋子也没换。他走到卧室,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拿出了一只木质的首饰盒,放进口袋。
有些念头,应当适可而止。
作者有话要说: 初衷就是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评论都有看,不会为里面的角色辩解什么,他们有他们的故事,可能人设确实不完美,但我会按照原本的想法写。
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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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珊坐回车里,将手机递给她,“我记得你在国内没什么朋友。”
乔予洁看着屏幕上间隔只有一分钟的两通未接来电,没说话。
余珊还在追问:“虽然长得很帅,但他看起来不像这个圈子里的人。你老实告诉我,他是谁?”
乔予洁将头靠在玻璃上,淡淡说了句,“前男友。”
余珊愣住,“多早之前?”
“重要吗?”
“如果你还要和他联系,就很重要,如果你们后会无期,就不重要。”
余珊言简意赅道:“我拿这份薪水就要对得起我的工作,有些事情我必须要提醒你。你也不是不懂事的人,要自己把握。”
“大概率,后会无期了。”
乔予洁自嘲了一句,“放心,我不会害你也丢掉工作。”
就在她发现手机丢失之前,收到了模特好友的私信。因为那封告密信,她丢掉了手上所有的工作。对于模特来说,一个季度报销,等于没有任何收入,尤其是被品牌点名拒之门外,对职业生涯带来的影响难以估计。
她不知道Alex是怎么找告密者的,但他就是这么神通广大,只需要一句话一个电话,就可以轻易将她拉入黑名单。
这是一个警告。只要她对他的生活有任何微词,都将被看作是忤逆和反叛。
其实这三年间被拍到的,没被拍到的,早已不计其数,她选择在这个点上爆发,单纯只是因为受够了。受够了装聋作哑,谎话连篇地在公众面前维护他的形象。
作为一个女人,她所经历的,所忍受的,只有女人能明白。
余珊想了想,还是把口袋里的盒子拿了出来。
“刚才我问了他你们是什么关系,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这个交给我,说是欠你的生日礼物。”
乔予洁接过那只木盒,拉开锁扣,里面是一只手工纯银的戒指,做工怎么看都不像是买的,或许是因为封存许久,边缘处有些发黑。
仔细看,内侧的铭刻是J. & K.
她为什么对他手上的戒指耿耿于怀?因为她曾经一直想和他买一对情侣戒。
每次逛商场她都喜欢看珠宝柜,而其中最诱人的就是戒指。贵的好几万,上面镶嵌着漂亮的钻石,是求婚用的,纯金的也有,要便宜些,但好看的也要好几千。他们当时都还是学生,她不好意思开口要他送这么贵的礼物,于是和他预定了做生日礼物。
“我想要一只戒指,不要金的,也不要带钻的,就那种最简单的款式。”
她的生日在夏天最热的时候,没等来礼物,他已经离开了。
乔予洁拿起戒指试戴,尺寸正合适无名指。
下一秒,她开始控制不住地流泪。
……
“你有多喜欢我?”
“That's not too much, I like you only from my head to my toes. ”
那是她十八岁时爱上的男孩。
余珊叹气,为她递上纸巾,“他人还没走,如果你想去跟他道个别,我在这里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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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楷文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道身影走进咖啡厅。
她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摘掉墨镜,眼睛还有点红。
他原本并没有任何期待,只听她用温柔平和的语气道:“能不能用一下你的手机?”
他稍愣,将手机放在桌子上。
手机还是黑屏,从下飞机到现在,他一直忘记了要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