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朗，你毁掉的何止是我。”
“到了现在你还觉得清者自清吗，这种无用的清高何其傲慢，在这样的事上清者自清真的很可笑。”
说到最后，东榆叹息，似是很失望：“我记得，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不会损坏哪个女子的名节，可是为什么我回来之后，你却变了？”
“我喜欢的，不再是现在的你了。”
她不知传闻，不会一直不知，她也会打听的，只看想不想，没想到当初的人，变成了这样，东榆真的很失望。
“温朗，我觉得你我这点微薄的缘分，早断在三千年前了，我不该回来，可我不回来，你就打算永远让桑榆背负这样的名声吗？你该给她一个交代的。”
事到如今，爱与不爱都不重要了，她真的无法接受当初那个人变成现在这样。
温朗却不能接受，他好不容易盼回来的妻子，如今满眼失望，还要和他断，他着急解释：“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东榆，我和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我……我是为了你。”
东榆更失望：“你一心系于我又岂会与她这般？你这样做，陷她于不义。”
温朗怔住了，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可是，可是东榆的死劫必须要桑榆心甘情愿让渡身体，他只是在补偿桑榆，为的就是东榆的死劫。
悄悄跟来的桑榆也很好奇，温朗会和东榆说什么，她确实不太喜欢和她一样的东榆，可是师傅没做什么，只是待她不如从前了。
直到她听见——
“东榆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你有一个死劫，只有桑榆可以救你，只要到时候你进入你的身体，就可以破。”
桑榆愣住，师傅竟然是这么想的？他要她……死？
所以往日里的好，都是为了这具身体？
桑榆不可置信。
话都说了，温朗也破罐子破摔了：“我尝试了无数种办法，发现唯有这样才行。”
这样东榆一定会理解他的吧，他都是为了她，她知道了就会回来了。
岂料东榆震惊极了：“你竟存的这样的心思？！”
“温朗，你想没想过那是一条活生生的命！”
哪怕是死，东榆都不要以这种方式活，尤其是取了桑榆的命，为了她活下去。
东榆做不出这样的事。
温朗似是受不了这样的眼神，想要挽留东榆，却被她后退，顿住了。
听闻真相的桑榆也受不住。
可笑为她说话的，竟然是东榆，她第一眼就不喜欢的人！
待她好的师傅却想杀她！
这世间的事怎么会这么荒唐？！
东榆厌憎：“你可知，若是这样活，我会愧疚一辈子，我东榆生平从不做亏心事，你怎么能做出这种恶心的事，我宁愿你是变心了，也不愿你怀着这样的目的待桑榆。”
这无关其他，仅仅是人生有所为，有不为而已。
“你这样，不如让我去死。”
她是不太喜欢桑榆，可不至于看着对方去死，若是这一回放温朗回去了，桑榆想必难逃死劫。
她不愿意，温朗就一定不会去做吗？不见得。
东榆甩袖离开，赶往了从前的殿中，目的很明确，带走桑榆，对方喜不喜欢她根本不重要。
桑榆早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失魂落魄的逃开了。
东榆扑了个空，可惜她并不了解桑榆，不知对方这会去了哪，她沉思片刻，联系虞晚意：“帮我找个人，就是桑榆。”
虞晚意在外悠哉悠哉的时候，恰好就遇上了桑榆，命运都巧极了。
不过是桑榆无意中撞过来的，虞晚意只是顺道伴了她一路，护她不被扰而已。
桑榆红着眼：“……谢谢。”
哭得很惨的样子，虞晚意递上手帕：“要不要擦一擦？”
“谢谢……”桑榆闷声擦着眼泪，一夕之间所有的一切都超出了认知，她恍恍惚惚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把一切都倾诉出来，也许是这微薄的善意，也或许是……素昧平生，往后就不再见了。
桑榆可以肆无忌惮的讲诉往事。
在小姑娘的视角里是这样的，她生活在一个幸福的家庭里，某天被妖魔吓坏了，路过的温朗救了她，还对着她的脸愣了一会。
在后来，他就收了她为徒。
他待她极好，什么都给了她，哪怕是她随口提的，师傅也会费心给她，保护她不被欺负。
桑榆真是喜欢极了他这个师傅，以为遇上了世间最好的师傅，隐隐有点心动，可是师傅好像不反感她的亲近？
这给了她极大的鼓励，她一点点的摸到了月亮，偶尔月亮还会对她笑得温柔，他差点在醉后吻了她，尽管他也许不记得了，桑榆却沉醉进这段感情里了。
哪怕师傅平时都冷着脸，她也坚信那是外人不了解他，师傅对她可好了，从来没有凶过她。
那时候，她就许愿，她要一辈子和师傅呆在一起。
可谁又能想到，他为的不过是她这具可以救妻子的身体罢了。
桑榆失声流泪。
他大可不用那样对她的，她以为她是特别的，可结果什么都不是。
虞晚意默默坐在一边，静静听着小姑娘哭着。
“那个小姑娘……梦醒了，梦也碎了。”
碎了一地。
再也回不去，拼不好了。
所以为什么她要遇见他？
第39章
故事讲完了, 桑榆为该离开了，却在偶然间撞见了东榆。
东榆收到消息的那一刻，就赶往了虞晚意所在之处。
桑榆愣住：“你……怎么在这里？”
东榆郑重道：“我有一事，要与你说。”
虞晚意早在桑榆上路之后, 悄悄跟着, 待到东榆来之后, 就离开了。
她在她们身上看到了很奇怪的联系，无关风月, 如她和东榆这样, 纯粹的友情, 这在虐文世界非常少见。
大多的女性角色和女性角色很难成朋友，即使有，也只会是短暂的，可是东榆不同，她和桑榆以后会不会成为朋友不好说，可是这点微末的联系, 也许注定了以后会有不同的结果。
这是好事。
“你想说什么？”桑榆历经大起大落，暂时很难平静的面对东榆, 可是同时她又知道东榆是无辜的, 在此之前并不知情。
东榆带她到了一个落脚处，风景美，也没什么人, 桑榆依旧疑惑, 东榆缓缓讲述了温朗想做的事。
“不论你信不信, 我都没想过要你的命。”
桑榆沉默了半晌：“那你为什么想要告诉我？”
东榆明明可以什么都不说的。
“若是这样, 不过是苟且偷生，我东榆从诞生起, 从不做这种事，若是问心有愧，余生都难安。”东榆眼神平静，她现在对桑榆谈不上喜欢与讨厌了，真正面对面的时候，好像也没有这种情绪了。
“不论如何，他若是想对你不利，你可以来找我，我可以给你提供庇护，”说完，又觉得不大对，东榆又道：“若你不想无法反抗，我可以教你如何强大。”
唯有强大起来，才能摆脱既定的命运。
桑榆更看不明白了，东榆却没有说其他了：“你想好了可以与我说，我住在天之南。”
后来，桑榆还是来找她了。
“教我，怎么变强。”
东榆答应了。
桑榆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和她想的很不同，原来虞晚意和东榆是朋友，原来她也可以不需要被谁保护才能自由自在，原来……她可以靠自己得到想要的。
师傅总是限制她，不让她一个人去哪，告诉她不应该要什么，可是东榆和虞晚意却告诉她，想要的都可以自己争取。
为什么她们和他完全不同？
桑榆不明白，可又好像有点明白了。
师傅对她太模糊了，不像是真正的师徒，这一刻桑榆悟了，其实温朗教她的很少很少，作为师傅不够称职，他只告诉她，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他，他会帮她取来。
师傅是应该保护徒弟，可是不是亲密的那种保护，是真正教会徒弟该怎么做，拥有自保的能力。
桑榆对温朗的观感很复杂，不可否认在清楚目的之前，师傅真的做到了什么都给了她，她被欺负的时候，都是师傅保护她。
也许他是别有目的，可是，曾经的一切也都不能抹杀。
最后，桑榆学成，真正辞别了温朗。
“师傅，从前种种，桑榆铭记在心，可是，桑榆也无法真正面对师傅了。”
在后来，东榆原本的劫难早在虞晚意为她养好伤之后破解了，原著里东榆会死，是伤势无法逆转，可是现在的东榆生龙活虎，哪有要没的迹象。
这一切都和温朗预见的不一样了，他也茫然了，如果东榆不会死，那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惹得东榆厌恶？
现在东榆早已不愿见他了。
温朗沉默了很久，终是一步错步步错，这大概就是命，他很识趣的没有打扰东榆，可那样的日子并不快乐。
后来他再见到桑榆，桑榆依旧活泼开朗，还笑着说一句师傅好，她的身旁早已有了知心人，眼中有着爱慕之意。
温朗愣了一下，他也说不出桑榆哪里变了，可是现在的桑榆和从前大不一样了，她很自信，不需要任何人的保护。
她和身边的小郎君很般配。
再后来，他遇见了东榆，怯懦不敢上前。
东榆和虞晚意笑得开心。
最后，他收到了东榆大婚的消息，郁郁了大半辈子，最后一劫没有渡过。
唯一可惜，至死他都没有再见到东榆一面。
若能重来，他一定不会做这些事了，可惜世事没有第二次机会。
东榆与夫君过得很好，她还是时常和虞晚意一起玩，她的夫君遥望叹息：“白仙君也习惯了？”
白泽与眉眼柔和：“她很高兴，我不忍扫兴。”
来日方长，不介意这一时半会。
说不准哪一世，他们会重逢，再续前缘。
他也不知道，这缘分持续多久了，才能让他再一次一见钟情，可是那有什么关系。
他总会珍惜相遇之后的时光，直到很久以后，都还能拿出来回忆，那样也就没有遗憾了。
第40章
虞晚意这一次是从凡人修成仙的, 一路没什么坎坷，平静顺遂。
当她贵为仙界一方仙尊时，已经过了一千年，直到男主青云仙尊收徒时, 她才恍然想起原著。
其实, 算不上常规虐文, 因为这一次的男主是一个正常人，一切都只是女主的单相思, 没人规定暗恋到底就一定有结果。
女主只是苦苦暗恋她的师尊而已。
心理路程很晦涩。
大约喜欢一个不会回应的人都很难受, 可是女主从来没要求男主一定要回应她。
男主立志守护天下人, 一心只有大道，眼里没有情爱，他救下女主是很偶然的事。
被他救过的人太多太多了，女主洛清欢也只是其中一个。
大约初见太心惊胆战，在洛清欢眼里太美好，所以她对男主一见钟情, 后来的男主接连几次救下女主，都让她越陷越深。
以至于后来, 男主收她为徒时, 她压抑着情愫答应了，她想，就这样陪伴在他身边也好。
默默喜欢一个人, 也会为他高兴, 因他患得患失。
洛清欢总是眉间带着一股忧愁的, 她爱而不敢, 从不越界，只敢暗暗看着男主的背影。
痴情得连虞晚意看了都叹息, 其实谁都没错，他只是不爱任何人，收女主为徒，只是算出他和女主有师徒缘罢了，女主也没错，她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不可能有结果的人而已。
那一场收徒大礼，她也围观了，洛清欢满目深情，不敢抬头直视。
后来，她时常与女主论道，慢慢的熟悉起来了，洛清欢偶尔会和她说一些烦恼，对于情只字不提。
唯有醉了才敢吐露一分。
洛清欢摇摇晃晃的：“你说……是不是爱一个人真的很难……很难……”
虞晚意：“不难，若是太难过就不喜欢了。”
“不……我就是喜欢，”洛清欢固执极了，说什么都不同意，“可我知道，他心里没我……这辈子守着他……也好。”
也许，对她来说，这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