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素不相识,你没有理由帮我的。”
虞晚意:“就当做好心人。”
姜轻怡感觉奇怪,可是却没有感觉到一点点恶意,也不知道为什么从见到虞晚意第一眼,就觉得这是一个可信的人,也不知哪里来的感觉。
但既然真的出来了,也能安安稳稳的生活吧。
姜轻怡叹息,但愿。
接到信的那一刻,她承认,迫切想要相信,所以她赌了。
现在好像赌对了?
一连半月,姜轻怡都没有见到侯爷,悬着的心,也慢慢放下,这会她有时间探探这位虞姑娘了。
她心中的疑惑始终得不到解答。
只是,这位虞姑娘好似很忙,她不怎么能见到人,不过他们每过半个月就要换一个地方,她真正再见到虞姑娘是一年后。
那一日照常起来,推开门,她就看到了虞姑娘。
看到她的第一眼,姜轻怡还没反应过来:“……虞姑娘?”
虞晚意将软剑别入腰间:“早。”
姜轻怡学着:“早……?”
这位虞姑娘竟然也会武?
这可真神奇。
虞晚意当然会武,武学造诣相当不低,数世的积累,使得她的武功达到了一种很恐怖的境界,但也无法突破上限,比方说不是修仙世界,她就永远卡在凡间第一高的武艺,要是修仙她就可以扶摇直上。
这大概是世界的另类平衡。
现在的她也就只是个会武的普通人,完全没有法术。
在当前的所拥有的都靠自己创造。
“你感觉如何?”虞晚意建立属于自己势力的同时,也在关注女主。
姜轻怡这一年来倒真是心平气和,没有什么烦恼,而这一切都是虞姑娘给她的。
“很好。”
虞晚意颔首:“那就好。”
“虞姑娘,”姜轻怡忽然叫住她,“这一年多谢了,我可以做点什么感谢吗?”
虞晚意头也不回:“不必,若真想谢谢我,那就好好活着。”
但姜轻怡还是想做点什么,可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什么,除了琴棋书画,她会的着实很少。
然后她想到了卖艺。
她用卖画的钱,买了琴,开始了卖琴艺赚钱。
她把银钱包好:“虞姑娘,一点点钱,以表谢意,我知道这不够,所以接下来的日子,我想卖艺,偿还你。”
虞晚意收下了,要是不收,女主该更不安了。
姜轻怡叫住了她:“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在怀疑虞姑娘,现在看来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一直以来我都有一句话想说,但总没机会。”
“虞姑娘,这些日子多谢了。”
大约是忙完了,她总能一直见到虞姑娘了,所以也知道了,虞姑娘其实也是个精通音律之人。
一曲无名曲,犹如天籁。
姜轻怡惊喜万分,这样的造诣堪比大师了。
至于侯爷一直没能找到她,大约也是虞姑娘从中出力了,她实在羞愧。
虞晚意却说:“没什么。”
凭借女主本人,还真是完全不可能挡住男主的,因为他有权有势,女主什么都没有。
但她给了女主选择。
女主的选择是,不和男主he。
那就够了。
她总能见到更多的不he结局的,也许到了某一天,能看见别的结局。
她会一直等着那天的到来。
第5章
虞晚意行走在虐文的世界太久太久,见过了无数be的故事,临终前,女主们留下的是眼里堪堪熄灭的光。
如风中烛火,摇摇欲坠。
最后彻底湮没。
“晚意,最后这段人生里……能够遇见你真好啊……”
但太迟了,她只能扼腕。
徒留她们失去生命的色彩,变成黑白,再到后来,没有人还记得她们了。
只剩下她一个人,带着这些记忆,辗转一世又一世。
她也不知道,她的穿越是为了什么,只为了一次又一次见证女主们的痛苦吗,她想做点什么,可是那个时候,什么都做不了,哪怕是大结局,她也无法触碰,唯有她们真正快死的时候,她们终于能够见到了她。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第一眼见到晚意,格外的暖。”
一次又一次,她们说着重复的话,她只能握住她们的手,静静不语。
“抱歉。”
她们会说:“没关系。”
虚弱得随时都要离世。
可是那一刻,她们的眼神是平和的。
“如果从前的我早点遇见晚意就好了……”
是啊,早点就好了。
她也这样想,只要早一点,也许一切都还来得及,可惜都太迟了,她无法更改挽救她们的命,只能看着,一朵又一朵花凋零。
虞晚意真的讨厌无能为力,但她更怕无法遇见。
到了后来,更是见证了一个又一个会he的虐文世界,其实比起来,她也不知道哪个更结局更好,但她觉得都不好,和一个人伤害你的人在一起,这算什么呢。
她永远无法明白,为什么遍体鳞伤之后,还要捧着那颗心走到那个人面前。
大概她永远都不会明白了,不论过了多少世,她都是君既无情我便休。
“你……要杀我?”
病弱苍白的人,明明已经虚弱不堪,却还是挣扎着要一个答案,眼中莹莹泪点一闪而过,她挺直着身躯,宁死不折。
倔强到不想输任何人一头。
她面前的男子别开了眼:“这次你真的错了。”
白离大恸,不想相信,她挚爱的人竟然要杀她,偏偏拿剑指着她的人,和当初毫不犹豫救下她的是同一个。
何其讽刺。
若非当初一见倾心,怎么会不顾阻拦,一定要追在他身后,要他喜欢她呢,可是啊,他却从来不曾告诉她,他有个未过门的妻子,是媒妁之言定下的,哪怕后来的他说已经解除了婚约。
可是,她因他那位妻子遭的罪,半点没少。
只因为她是魔教教主的女儿,所以他不论如何,都不信她,每一次都站在他那位解除了婚约的妻子那边。
他总说,那样一个弱女子,他本就对不起,是要保护的,她这样一个有武功的人,是不需要保护的。
可是他忘了,她的功夫不到家。
在那三番两次的刺杀里,每一次她都差点丢掉性命,然而他却永远第一时间护着那位云小姐。
总是要到后来才反应过来,紧张兮兮:“白离,是我不好。”
每一次他都在事后悔过,她信了,不知什么时候起,但凡云小姐出事,遭罪的一定是她。
她也不知对方结识的好友有多少,他们所有人都指责她,说着似是而非的话,而他总是不能顾及她,或是沉默不语。
她期望的眼,在一次次指责下,变得灰暗,也会委屈的问:“为什么你不能说,我不是那样的人呢,我遇到你时,你和我说你没有妻子。”
他只说:“我已经对不起云蓉了,不能再多说什么了,不然她一个女子怎么活下去。”
“所以就可以让我背负这样的指责,是吗?”像是从未见过这个人,她内心的委屈无法安抚,哭泣着,“为什么你要考虑的从来都不是我呢?”
是因为她看起来很不需要保护吗,还是因为她不像云蓉那样柔弱无依,所以所有人都要先顾及云蓉。
那也是他第一次慌乱,和众人澄清事实。
可是她并没有多快慰。
因为失望就是在这一次又一次里累加的,不会因为一次澄清而消失。
再到后来啊,云蓉总是会出现在他们之中,若有若无的亲昵着她所爱的人,却说着,我和许大哥是兄妹,理应互相照料。
可是没有哪个兄妹,会越过了线亲近的。
她冷静的分开了他们:“注意分寸,你们已经不是夫妻的关系了。”
云蓉总能借故找到理由和许致亲近,她看不下去了就冷冷说:“她没有朋友吗,所有的意外全指着你?”
每一次许致都会用不认同的眼神看着她:“我本就因退婚愧对她了,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不顾她。”
她说:“那我呢?你可有顾过我?”
然而他说:“白离,不要这样。”
他总是说我们会成亲的,不要太在意云蓉,可是这样的话她听得太多了。
也许是许致的偏向照顾让云蓉以为有了机会,她总能看到他们不似结拜兄妹的亲近,当然这都不算,直到云蓉受伤。
那是许致第一次向她发怒:“你明知她没有自保能力,为什么要放任她陷入危险中?!”
她愣住了。
“我……那时早已经和她分开了。”
可惜没人信,他的友人早就看不惯她了,纷纷数落她的不是,全都向着云蓉。
许致也没信:“蓉蓉说一直和你在一起。”
她忽然没了话,因为她不知道怎么解释她们是提前分开的,那段路人烟稀少,没有人可以为她作证。
可是,她还是拉住了许致的袖子,“我没有。”
他冷淡拂开了:“等她醒来。”
她就这样被留在了原地,甚至都没机会说,她也受伤了。
好像在那一刻,所有人都抛下了她。
在后来,她魔教教主女儿的身份败露,受到了千夫所指,也是许致护着她,不让她受伤。
可是,也是他,现在拿着剑指着她,要杀她。
许致说:“你不应该做出那种事的,云蓉她待你那么好,你为什么要给她下毒,你明知她……”
她忽然笑了:“是什么,你曾经未过门的妻子吗?”
针锋相对的火药味,一瞬间浓了起来,她眼里的怨愤越加明亮,“还是说她又说了什么让你觉得我做了什么呢?”
解释是没有用的,那个时候他还算相信她,可是这份信任,已经没有了,就像是这一次她为了云蓉挡了一剑一样。
所有人都说,她想把云蓉推出去,不料自己受伤的,这叫恶有恶报,高兴得不得了呢。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醒来的第二天,面对的是心上人要杀她。
他说:“蓉蓉没有说什么,现在还昏迷不醒,公输遗诊断出中了鸠血,那是你魔教才有的毒,你这一路为什么就是要针对她呢。”
鸠血一出,白离知道她再也没有了解释的余地,因为魔教的鸠血早就不见了。
“如果我说,没有下毒,你会信吗?”这大概是她最后一次想要相信他了。
她眼里的光,微乎可微,渐渐黯然。
“别闹了,”许致将剑指向了她的胸口,“鸠血的解药,其中一味是你的心头血,离离,你得救她。”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云蓉会说一定能把许致夺走了。
她惨然一笑:“哪怕是要我的命吗?”
曾经为制解药,她取过两次心头血,可是大夫曾说,第三次就是她的死期。
现在就是第三次。
许致愣了一会:“怎么会要你的命呢,公输遗说只要你取血好好养着就好了。”
这与杀了她何异呢,白离想,她这辈子到底在为谁活,她虽是魔教教主的女儿,可是也不受宠爱,教主将她给医师试药,最后反而促成了特殊的体质,因而心头血能够作为鸠血的解药,可是只能用三次,所以魔教基本不动用鸠血,但却能作为最剧烈的毒药。
白离眼里的光奄奄一息:“你还是不信啊……”
她这一生仅此一次的动心,就是这样惨淡的收场啊。
她像是不甘心,又像是想努力抓住什么,最后发问:“所以你真的有爱过我吗?”
不然为什么总是她受伤、被误解、又无能为力呢。
回应她的是许致一剑捅入心口,白离闭上了眼。
这苦难的一生,终于要结束了,这样也好……
无人爱她,也无人对她好,唯一的一次好,也是至她于死地。
这一次,她再也不想醒过来了,活着太累了。
白离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坠入了深渊里,长眠于黑暗中,可是就在她失去意识的那一刻,忽然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那是这辈子都得不到的暖,她下意识靠了过去。
果真是苍天怜悯,到了临死之际,终于肯施舍给她了一点点好吗?
虞晚意长叹,就在刚才,她忽然看到了白离短暂的一生,也许是命运使然,让她能够看见这绝望的一生。
也是白离抱有死意的那一刻,她忽然能够触碰到对方了。
她说:“再坚持一下好不好。”
虞晚意摧动着内力,源源不断的涌入白离身体里,特殊的内力可以化作生机续命,好在这数世的积累,内力足够深厚,能够为白离续命。
可是,如果白离没了坚持,她无论如何都救不回了。
所以她一次又一次的唤着,“白离,活下去。”
也许是奇迹,白离的呼吸渐渐平稳,心跳声也慢慢有力。
虞晚意修习过医术,可是这会身无分文,只能干起了盗窃的活,来不及去深山寻药了,只能一边抱着白离一边在药店无人时,迅速找齐药材。
顺带找了一家客栈入住,还好可以赊账。
刚才已经探过脉了,白离这是伤上加伤,外加被取了心头血,如果不是内力吊着,这会去见阎王了。
虞晚意行走过这么多世界,还真有办法救人,过往那么多世,她没有闲着,学习的技能很多,总会有需要的时候,现在就是她用所学救人的时候了。
她认真包扎好,为煎药喂下,再佐以内力,整整三天三夜没有休息。
第四天,她实在有点困了。
练武之人也不是钢铁之身,顶多只是比一般人精力好、身体好,但是不眠不休还真是消耗不小。
虞晚意伏案休息了一会,慢慢听见了床上的动静。
“你醒了。”
她抬头:“身上的伤还未恢复,不宜挪动,你若有想要的,可以与我说。”
白离怔怔的,脸色与唇色仍旧很苍白,“你是……?”
“无名人士,不必在意。”虞晚意走上前,把脉,“这段时间好好吃药,会好的。”
白离不明白为何会有再次醒来的机会,也不知道为何会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还有一个女人在,可是女人眼里淡淡的关心她感受到了。
这还是除了许致之外第一次。
白离垂眸,昏暗的梦中,她曾听见有人喊她,让她不要死。
她原以为那只是死亡之前的幻想,可是现在又不那么确定了,但……会是眼前的人吗?
还有那个温暖的怀抱,是怀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