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欧阳转身就走。
向驰回到竹苑时，韦嘉童已经坐回椅子上了。
她故作轻松地问道：“向驰交女朋友了吗？”
一个戴眼镜的年轻男子笑道：“不能吧，这么大的事他不可能不说。”
另一个圆圆胖胖的男子也道：“他遇到女的了？长得怎么样，漂亮不？”
韦嘉童摇摇头，“你们知道，我是个大近视眼，只知道是个女生。”
向驰语气淡淡：“同事，我们分局的女法医。”
戴眼镜的男子惊讶道：“女法医呀，这可真是稀罕，京州好像一个都没有吧。”
韦嘉童道：“无论男女，选择当法医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勇气可嘉。”
戴眼镜的男子道：“怎么，有案子吗？”
向驰道：“那倒没有，一点小事而已。”
圆圆胖胖的男子道：“真的么，以你的性格，不大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就给人打电话吧。”
向驰夹起一只虾仁，“所以你想说什么？”
戴眼镜的男子道：“诶诶，你们总不会觉得向驰会跟一个法医搞对象吧，都想啥呢？”
向驰自嘲地一笑，不是他不会跟一个法医搞对象，而是他不想搞对象。
再说了，人家小法医也未必看得上他。
他不想聊自己的私事，更不想因为自己殃及人家小法医，遂道：“好了，人小法医不缺对象，大家就不要操心了吧，还是说说拍卖会的事，你俩去香江拍到什么了？”
戴眼镜男子道：“我还能拍啥，给我家老佛爷拍古董首饰呗，一套红宝，一套蓝宝。元宝拍了套浅绛彩的文房，都不贵。”
元宝，这个名字和圆圆胖胖的男子非常搭。
元宝道：“这一场以书画为主，大多看不懂，买点儿小玩意意思意思算了。”
戴眼镜的男子道：“用不着懂，你看看那些脑满肠肥的，哪个是懂的样子嘛。”
韦嘉童道：“暴殄天物。”
元宝嘿嘿一笑，“那是不可能的，资本家们是不懂，但鼻子灵，他们更清楚每一件文物的价值。”
戴眼镜的男子道：“对于我而言，最大的乐子是去地摊儿淘宝，我说向驰，别干了吧，当警察有什么意思，咱在京州搞家拍卖行，不比这个有成就感？”
元宝道：“我也有少宁这个意思，典当行也成，向驰你懂行，考虑考虑呗。”
向驰道：“怎么着，你们不是组团来玩的，而是组团忽悠我回去的？”
元宝看了韦嘉童一眼，“你瞧瞧，我们都在京州，就你一个人在这里，总也见不着面，天天都是工作，不觉得特没劲吗？”
向驰道：“远香近臭，我觉得挺好。”
戴少宁点了根烟，“我说向驰，你真的有问题，干卧底的时候到底出什么事了？”
元宝白了他一眼，“不开心的事就别问了吧。向驰，你过年回家不？”
向驰道：“没有意外的话，肯定回。”
元宝道：“那就好，到时候把哥几个都叫着，大家一起热闹热闹。”
向驰点点头，“好啊，很久没聚了。”
……
吃完中午饭，周旭泽等人去k歌，欧阳和穆芸拒绝了，二人去了慈安街。
慈安街是霖江著名的老街，因为和窑厂离得近，这里以售卖瓷器为主，还有古董行，以及各种各样的手工艺品。
快要过年了，欧阳忽然发现自己的屋子又大又空，想买些小东西装点一下。
穆芸也是，她现在赚钱了，总算可以买买一直心水的但在家长眼里毫无用处的装饰品了。
二人一边逛，一边闲聊。
穆芸道：“你们那个向组长比刘聿帅多了。”
欧阳道：“各有千秋吧。”
穆芸撇了撇嘴，“你眼光有问题，刘聿哪有向组长的气质啊。”
欧阳拿起一只提梁壶，左右看了看，“咱们那几个同学长得都还行，向组长更显眼是因为占了个儿高，更有气势。”
穆芸还是摇头，“你啊，你就是个武夫，啥也不懂。”
欧阳笑而不语，她当然知道向驰各方面更优秀，但她更知道自己一旦承认，穆芸就会想到搞对象，她还很年轻，不喜欢总是被人拉郎配。
白瓷壶溜溜圆，提梁用了黄铜，上面有简约的云纹雕刻，配了六只压手杯，格外雅致。
她问店家：“多少钱一套？”
店家道：“568。”
穆芸直咋舌，“太贵了，走吧，咱又不是冤大头。”
店家道：“别啊，可以讲价。”
穆芸这回来了精神，“欧阳，你多少钱能要？”
欧阳过了下脑子，原主就是冤大头，她顶多抹个零，给价五百。
她说道：“五……”
穆芸打断了她的话，“算了算了，你不懂行，我替你给个价吧，268，两路发，吉利数。”
店主不乐意了，“你这姑娘，这是两百多块钱的玩意吗？”
穆芸道：“我们不懂白瓷，我觉得就值这个价，你不卖我们就去别处看看。”
店主挥了挥手，“那你去看吧，268能买到的话，她有多少我要多少。”
欧阳适时地接了一句，“那你多少钱能卖，我参考一下。”
店主道：“至少368。”
穆芸道：“368不买，300还行，比268没贵多少。”
她一边把玩手里的青瓷小手串，一边打量店主的表情。
店主蹙着眉头，“318，爱买不买。”
穆芸便道：“搭两条手串我们就买了。”
店主“啧”了一声，“不卖。”
穆芸拉着欧阳就往外走。
欧阳小声道：“一条也行。”
穆芸不理她，继续往店外走。
店主便道：“行了行了，卖了卖了。”
……
从店里出来，穆芸道：“我虽然没买过，但经常听他们在马路边大讲特讲生意经，318也不便宜了。”
欧阳把两条手串给她，“我没机会戴，你和你家阿姨一人一条。”
穆芸略一思索，大大方方地接了，“行，我妈就喜欢白来的东西，苦半辈子了，让她也高兴高兴。”
二人准备逛下一家，刚到门口，欧阳就拉住了穆芸，“别进，向组长在。”
穆芸也看见了：“气质美女，他女朋友吧。”
欧阳摇摇头，“那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旁边那两个男的也是他朋友。”
那两个男的也在看一套白瓷茶具，从一旁摆放的礼盒品质来看，应该是名家名作。
向驰和气质美女站在他们身后，丝毫没有参与的意思，完全不像一起来的。
穆芸奇道：“你见过他们？”
欧阳摇头，“都是京州口音，这么小的地方，不可能那么巧。”
二人不想应酬陌生人，瞄几眼摆在橱窗的瓷器，就往前面去了。
向驰转身时正好看到她们的背影，心道，不好了，耳根子又要不清净了……不过这样也好，以后就不会没完没了的介绍对象了吧。
……
欧阳在慈安街买了不少家当，白瓷摆件、茶壶、木雕、窗帘，还有短款羽绒服一件。
回到家后，她把能洗的都洗了，擦干净，摆在亲爹新买来的多宝阁上。
再给自己泡一壶铁观音，打开了日记本。
2000年12月12日。
上午去看了闵青柏，赶在他下地狱前解开了心中的疑惑——那枚啤酒瓶盖。
也许未必是解开吧。
人性就是如此，永远都是雾里看花。
闵家对范越秀的报复不一定因为闵青柏的推测，更大的可能是范越秀存了害闵青柏的心思。
所以，范越秀未必是真的恶，但闵家真的恶心，一窝大坏蛋。
算了，不想它们了，破坏我的好心情。
今天是双十二，周旭泽生日，在霖江楼吃饭时碰到虎鲸了。
虎鲸好像有女朋友，可看着又不太像，初步推测，应该是害怕连累人家。
还是替他保密吧！
啧啧，可怜见的！！
……
【📢作者有话说】
有点卡文，就来晚了，不过好在是两章一起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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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玉壶春瓶
◎有的查了◎
12月13, 欧阳五点半起床，沿着湖边栈道跑两圈, 再打两遍拳就回了家。
小早市的吃食就那几样，她有点吃够了，便自己做。
烧壶开水，冲杯麦片，蒸两只鸡蛋，再来一个暄软的大馒头，蘸点肉酱，也很不错。
背包出门, 走到四楼时撞见了上楼的向驰，他穿着蓝色运动服, 搭配小白鞋，手里拎着一袋吃食, 显然是才回来。
欧阳压低声音, “向组长早。”
向驰看了下表，“这就走了吗？”
欧阳与他擦肩而过，“对。”
今天轮到她打扫办公室, 要早一点去。
“哦。”向驰再上两步, 略一低头, 就看见了那个梳得毛烘烘的小鬏鬏，小鬏鬏上还翘着一缕短发，随着身体的起伏而随意摆动着……
他忽然想起了丁维的话：咱们欧阳是大美女小可爱，别说在霖江，就是全系统也首屈一指。
可爱, 应该只有头发可爱吧。
他总觉得欧阳有着异于常人的能力, 专业能力不比袁文涛差, 刑侦经验不弱于一干老手。无论如何，这都不该是一个刚毕业小女生所能拥有的素质。
但她就是有了！
另外，就像他们刚刚的对话，如果是别人，或者说“对，我有事”，或者说“我去早市买早饭”，肯定不会只答一个“对”字。
所以在他心里，小可爱不如小变态更贴切。
欧阳对向驰的心理活动当然一无所知。
她高高兴兴地下楼，开车，哼着乱七八糟的歌到了办公室，浇花擦桌子倒垃圾拖地，最后泡上一杯茶和两杯咖啡，结束了战斗。
翘起二郎腿，翻开报纸，再来一口咖啡，轻松的一天正式开始了。
头版头条还没看完，手机就响了，是袁文涛的号码。
她在心里骂一句卧槽，飞快地接了起来……
果然，袁文涛没等她客套就喊了一句：“欧阳，换上警服，拿上勘察箱马上下楼。”
三分钟后，欧阳跑步上了老李的车，马卓研、宁安也在车上。
“一看她就一脸懵。”宁安对马卓研解释道，“欧阳肯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欧阳笑了：“你是懂我师父的。”
“那必须的。”宁安正了正神色，“欧阳法医，咱们区通往储秀区有一段山路，一辆奔驰车出了车祸，死了人，交警和消防发现了人为引燃的痕迹。”
引燃肯定是谋杀，不但需要法医尸检，还需要痕检人员进行现场勘查。
二十分钟后，警车停在了路边——前面路面被警戒带封锁了，只有一条车道可以行车，好几个交警在梳理交通。
马卓研打开车门，趴在栏杆上往下望了望，“储秀区分局的同事也在。”
宁安道：“霖秀山在两区交界，他们来也正常。”
欧阳拎着勘察箱下车，跟着老李往西走，沿着小路往车祸地点进发。
公路在山腰上，车在山腰下，小路是山道，陡、窄且滑。
老李不再沉默，反复叮嘱了好几句：
“这里陡，慢点儿。”
“这块石头松了，大家踩踏时小心。”
“别被枯枝刮破了衣服。”
欧阳接连答应着，她很喜欢这种老黄牛性格，对他总是多几分尊重。
直线距离不过十多米，但走了三四分钟。
绕过一块巨大的山岩后，他们看到了出事现场。
汽车上的火彻底熄灭了，四只轮胎轮胎都报废了，车体落地，车头和车尾都有因剧烈撞击而发生的变形，非常惨烈。
空气中有浓郁的、无法描述的焦糊味。
两个穿着警服的男法医在车的前排忙碌着，袁文涛检查后排，韩珠手里的相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
消防员和交警队的人也在，秦队和向驰正在和他们沟通着什么。
宁安道：“至少两个。大火一烧，不但人死了，证据也都没有了，这案子难搞啊。”
“呕！”马卓研干呕一声，脚下一跳，神经质似的往一旁跑了过去。
老李无奈地摇了摇头。
宁安道：“我也忍着呢，估计至少一个月吃不了烧烤。”
马卓研大概听到了他这话，“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欧阳快步上前，“师父，师兄。”
袁文涛道：“暂时用不上你，等我叫你，你再过来。”
车子空间小，四个人一起忙活是极限了。
欧阳索性放下箱子，取出镊子和物证袋，和其他侦查员一起，对周围进行地毯式搜查。
这里是一片平缓带，距离山脚的霖江仍有七八米的直线距离。
有灌木、杂木、碎石，杂草等，地形相对复杂，对勘查来说是个小小的考验。
储秀区的侦查员大概也才来，他们正在以汽车为圆心，向两侧、向山下一点点搜索。
向上的那段直线距离是一片山岩，坑坑洼洼，很陡峭，差不多和水平面七十度角的样子，抓手不够多，暂时无人搜查。
欧阳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口袋里，几大步就到了山岩前。
公路上，交警的对话声清晰地传了下来。
欧阳侧耳听了听——几个交警正在栏杆的断口附近研究轮胎印和刹车距离之类的东西。
欧阳右脚踩到岩石的凸起上，身体往上挺，精准地抓到上面的一个凹槽，左脚跟上，左手扳住上面的大石头，确定结实后再往上，如此两下，她就到了中间的一小块平台上，这里长着一片茂盛的荆棘。
不知道谁看到了她，喊了一嗓子，“嘿，那里危险，赶紧下来！”
秦队和向驰等人一抬头就看到了欧阳。
背影瘦削，纤长。
秦队道：“女的，咱们家欧阳吧。”
向驰点点头，“对，就是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