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珠不赞同，“你不了解赌徒，就像你说的，如果兄弟俩一样的冷血，毛磊肯定无可救药。”
欧阳叹息一声，“算了，不想了，看看向组长怎么处置吧。”
“如果真的疑罪从无了怎么办？”韩珠压低了声音，“我看尹组长他们不太上心呐。”
欧阳挑着眉，做了个无辜的表情，“如果我们做得足够多，却依然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就只能学会放下执念了。但到目前为止，咱们才过去一天，不着急。”
韩珠看向尹方圆那一桌。
他们也在小声说话，方文景连连摇头，即便听不到内容，也大概能猜到他在反对什么。
……
袁文涛一上班就过问了两个徒弟的调查结果。
韩珠做了详细的汇报。
他捂着热乎乎的茶杯说道：“小向比较较真，估计不会轻易放弃，应该没咱们法医什么事了。你们要懂得界线，别觉得自己多厉害，到处瞎掺和。”
他这番话是冲着欧阳说的，语气颇严厉。
欧阳知道他是好意，并不往心里去，嬉皮笑脸地应下了。
下午，她把毛磊的尸检报告整理一遍，收到了档案柜里。
差不多三点的时候，她接到了温丽萍的电话。
“欧阳，忙吗？”
“不太忙。”
“晚上有空吗？”
“估计有吧，现在还不太好说，嫂子有事？”
“对。我有个表弟，还没对象呢，想给你介绍介绍。”
“啊？”
“真的，他长的不算太帅，但家里条件特别好，我大舅是大美地产公司的二股东。”
“大美地产？”
“对，咱霖江市数一数二的地产公司，见见吧，要是成了，你就是少奶奶了。”
“嫂子，我是法医，而且这个工作我还挺喜欢，这么高的条件，我高攀不上。”欧阳委婉地表示了拒绝。
温丽萍道：“见见再说，万一有缘分呢？”
“这……”欧阳犹豫片刻，“见是能见，但我这人矫情，万一让嫂子为难，你可别怨我。”
温丽萍道：“没事，看缘分。那就说定了，你替我叫一下你师兄，晚上咱们一起吃饭，就当小聚了。”
欧阳放下电话，就见袁文涛和韩珠一起看着她，左右夹击。
韩珠问：“我媳妇？”
欧阳点点头。
韩珠一拍脑门子，“她怎么这么虎啊！”
袁文涛道：“怎么回事？”
韩珠道：“我那表小舅子就是个花花公子，跟咱欧阳比，要长相没长相，要学识没学识，早跟她说了不行，她非得说她舅家有钱，肥水不流外人田。”
袁文涛的脸一下子拉长了，狠狠地瞪韩珠一眼，对欧阳说道：“你家不缺钱，对吧。”
师父和师兄这个态度，欧阳的心里别提多舒服了。
她笑着说道：“您放心吧，我眼皮子不浅，家里也不缺钱，就是难为师兄了。”
韩珠道：“不难为，你相不中他，那就更相不中我，他家比我家有钱多了。”
欧阳放心了。
四点将过，她往楼下溜达了一趟，重案组的人都不在办公室。
没有其他案子，就说明他们去调查毛鑫了。
她放心地回到楼上，把情况和韩珠交头接耳一番，再扯点闲话，就混到了下班时间。
她和韩珠把袁文涛送回家，然后去瓷湖东边的一家新的西餐厅。
【📢作者有话说】
二更老规矩，大家明天早上看哈
感谢在2023-07-11 20:45:26~2023-07-12 20:22:1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孟蓝薰 14瓶；JFY 6瓶；请多指教 3瓶；laye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4章 五分牛排
◎二更◎
这家西餐厅刚开不久, 门脸比不上大饭店的豪气，但格调十分优雅。
临窗而坐, 一歪头，就能欣赏瓷湖的风光，水波辽阔，夕阳西下。
欧阳停车时，温丽萍已经到了，她坐在二楼最好的位置，隔着落地窗同他们打了招呼。
她对面坐着一个年轻男子，穿一身宝蓝色西服, 系一条藏蓝色斜纹领带，容长脸, 白皮肤，眼睛不大, 但鼻梁高挺, 嘴唇略薄。
五官一般，骨相尚可，衣着搭配得当, 有钱人的气场全开。
没有韩珠说的那么不堪, 可以勉强打个70分。
温丽萍盯着欧阳和韩珠进了餐厅的门。
她对面的男子说道：“萍姐, 这美女真是法医？”
温丽萍道：“那还有假，没看和你姐夫一车来的吗？”
男子道：“如果我姐夫有钱，而且在京州商界混，我会以为这是他包/养的大明星。”
温丽萍乐了，“她真有那么好看吗？我看比电视里的美女还差点儿。”
男子道：“萍姐你醒醒吧, 人家这是纯素颜, 懂吗, 纯素颜。”
“来了。”温丽萍朝欧阳招了招手，“快坐嫂子这边，让他俩坐对面。”
“我们先把师父送回去了。”欧阳从善如流，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来，“让嫂子久等了。”
温丽萍在她脸上认真端详了一下，笑道：“我们下班也不早，顶多等你们五分钟。”
“当老师也很辛苦。”欧阳客气了一句。
“班主任辛苦，科任还行。”温丽萍指了指对面男子，“这位是我表弟申恒，今年二十三，这家餐厅就是他开的，怎么样，环境还不错吧。”
欧阳道：“特别好。我在湖边兜过风，这一带是整片瓷湖风景最美的地方。”
申恒自信地笑了笑，单手捋过偏分的秀发，“美女眼光不错，这是我挑了很久才选中的地方。”
欧阳道：“我叫欧阳芮芮，叫我欧阳就行。”
“欧阳。”申恒重复了一遍，“你真是法医吗，还是只当助理，负责拍拍照、化个验什么的？”
欧阳道：“真法医。基本什么都干，师父和师兄主刀，但器官归位，尸体缝合，以及整理仪容都是我的活。”
申恒没说话，薄唇紧闭，似乎需要缓一缓。
温丽萍道：“这有什么的，你姐夫刚上班的时候，干的也是这些，他们全程戴橡胶手套。”
欧阳善解人意地说道：“嫂子，干我们这一行的，别说一般人不理解，有时候就是我们自己也接受不了。一旦遇上巨人观，我们也会吐，就像前几天烧车那个案子，重案组的同事当时就吐了。”
韩珠道：“别说马卓研那个新兵蛋子了，要不是师父在，我怕挨说，精神一直紧绷着，不然我也得吐。丽萍我跟你说过吧，我师父为啥不吃臭豆腐。”
温丽萍白了他一眼，“可不许再说了。”
申恒喝了大半杯水，问道：“奔驰车那案子破了吗？”
韩珠道：“不知道，市局接手了，估计案情比较复杂。”
申恒道：“听说是奔驰s320，死的人非富即贵，事情肯定不小。”
韩珠点点头，“大概是。尸体都烧焦了，欧阳从灰堆里捡出来几样个人物品，据说是奢侈品，宝石镶嵌的，咱们这种小地方人都没怎么听说过。”
申恒蹙起了眉头。
温丽萍道：“别聊那个了，怪瘆人的，点餐吧，欧阳你吃什么？”
欧阳道：“一份清汤，西冷牛排五分熟。”
“五分熟？！”温丽萍惊讶极了，“还有血水呢，你这口味未免太重了吧。”
欧阳笑道：“嫂子，那不是血水，是肌红蛋白。”
申恒往椅背上一靠，双臂环胸，目光放肆地落到欧阳的脸上，“美女法医确实牛笔，三分熟敢吃吗？”
欧阳瞬间明白，这位不是简单的花花公子，脑子绝对够用，已经看出了她的故意，并发起了反击。
她说道：“三分熟很考验肉的质量。”
申恒道：“这一点你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肉是绝对的好肉。”
欧阳道：“那就三分熟，谢谢。”
韩珠道：“我要全熟。”
温丽萍道：“全熟。”
“萍姐，还是我姐夫比较正常。”申恒点评一句，随即叫来服务员，“要四份鱼子酱，一份清汤，三份玉米甜汤，菲力全熟两份，七分熟一份。再加一份三分熟西冷牛排，沙拉一大份，豪爵红酒一瓶，就先点这些。”
服务员咬着字眼把菜品重复一遍，见他们没有更改的意思，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申恒说韩珠正常，欧阳就不正常了，这点儿意思大家都听明白了。
“我们重案组的向组长说欧阳是小变态，看来是有道理的。”韩珠从另一个角度给欧阳解了围，“欧阳，我怎么觉得向组长还挺了解你。”
欧阳道：“他怎么可能了解我？当过卧底的人，心思细腻吧。”
她知道“小变态”这个绰号，午餐时，向驰当着她的面说的，不全是贬义，隐隐还有夸她的意思。
温丽萍问韩珠，“我记得你说过，向驰没对象吧，但他好像不是本地人？”
韩珠道：“对，没有，一米八六大个头，特别帅。”
温丽萍看了欧阳一眼。
“萍姐，你就别瞎操心了，他们这种工作关系成不了两口子。”申恒插了一嘴，又道，“姐夫，卧底都很牛笔吧，他多大了？”
韩珠道：“二十七。”
申恒道：“卧槽，这么年轻的中队长！他是上边有人，还是特别有能力。”
韩珠想了一会儿，“没人吧，就是因为卧底出色，能力出众，学历也不错。”
申恒扁着嘴点头，“前途无量，前途无量。”
韩珠虽然话多，但该说的一句没说，该回答的也一句没少，非常周全。
……
老板点的菜，服务员上的就是快。
鱼子酱刚吃完，四份汤就到了，喝上几口，欧阳的三分熟牛排先来了。
餐盘是蓝色哑光陶瓷，用绿色西蓝花加红色小番茄点缀，牛肉的外表焦香，粘稠的黑胡椒几乎完全覆盖了牛肉。
韩珠疑惑地看着欧阳。
申恒殷勤地劝道：“欧阳法医快尝尝，看看味道怎么样？”
说话时，他的唇角勾着坏笑，那是一种明显的看热闹不怕事大的表情。
欧阳熟练地切下一块——大厨大概怕客人吃不惯，不但多加了黑胡椒，而且做过火了，至少有五分熟，可即便如此，肉的中间层也是红色的，刀子按上去，隐隐会有红色组织液渗透下来。
韩珠也有点受不了了，“我现在觉得向组长说的没错，你这丫头就是小变态。”
欧阳不以为意，把肉放到嘴里，细细咀嚼，肉质柔软，娇嫩多汁，不但没有血腥味，还能品尝到牛肉自身的香气，有一种入口即化的错觉。
黑胡椒的辣度正好，非常好吃。
申恒见她一脸享受地把肉咽了下去，还马上切了第二块，佩服地说道：“牛，不愧是变态法医，有点意思，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这个朋友，交定了——完全没有谈恋爱的想法。
他举起高脚杯，“很高兴认识你，以后常出来玩儿。”
欧阳举杯和他撞了一下，又相继和温丽萍韩珠撞了，“下回我做东，咱吃中餐。”
申恒道：“吃中餐可以，但东你是不能做的。”
温丽萍也道：“就是，有申恒在，掏钱这种事轮不到你。”
韩珠正要说点什么，他的手机突然响了，拿出来一看，是马卓研的，顿时哀嚎道：“娘诶，不会又出事了吧。”
温丽萍劝道：“不然就别干了，你研究生毕业，做做行政工作也能胜任。”
韩珠没理他，把手机接了起来。
“喂，小马。”
“啊？有证据了吗？”
“招了？”
“哦，哦，我知道了，那我就不惦记了。谢谢小马，好嘞好嘞好嘞。”
他挂了电话。
欧阳问：“毛鑫招了？”
韩珠看了看温丽萍和申恒，“你们都听见了？”
二人一起摇摇头，“没听见。”
欧阳又切下一块肉：“总共就那么点事，我猜的。”
韩珠道：“你猜对了，毛鑫招了，简直是神奇！”
欧阳也觉得不可思议，她把肉叉到嘴里，一边慢条斯理地咀嚼，一边试图找到一个理由让毛鑫的招供顺理成章。
申恒问：“破案而已，怎么就神奇了呢？”
韩珠道：“因为太出乎意料了。”
欧阳道：“听说双胞胎之间是有感应的，毛鑫在我们面前再能装，没人时也无法面对自己的良心，惊弓之鸟，听到弦响就绷不住了？”
“良心？”韩珠摇摇头，“一个处心积虑杀死自己亲哥的人有那玩意儿吗，我对此表示怀疑。”
欧阳也怀疑，“不过，还是能解释通的。”
韩珠的牛排到了，他也切了起来，“你怎么解释？”
欧阳道：“咱们白天的排查，已经让毛鑫很警觉了，即便他没有良心，也会怕死，怕死就要逃，他是在火车站被抓到的吧。”
韩珠惊讶地看着她，“这你都猜到了？”
欧阳微微一笑，“这还用猜吗？”
其实，并没有那么理所当然，她只是不想当着表姐弟的面说。
如果毛鑫能把案子做得这么缜密，心理素质肯定非常好，这一点毋庸置疑。
即便逃跑被抓，他也可以狡辩一大堆，绝不会直接招供。
会不会是向驰做了什么？
他能做什么呢？
还是毛鑫确实有良心，或者被抓的那一刻突然崩溃了？
欧阳在心里划了好几个问号。
……
申恒很健谈，除了偶尔油腻之外，没什么大毛病，不做情侣，做个普通朋友没有问题。
大家聊得很开心，喝完一整瓶红酒才散。
回到家，欧阳洗完澡，准备记日记，下笔时又想起了毛磊一案。
她思索再三，到底打通了向驰的电话……
【📢作者有话说】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感谢在2023-07-12 20:22:17~2023-07-13 02:26:1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早安涛涛 5瓶；淡淡兰亭、海带不是紫菜、yashina11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5章 一个阳谋
◎这么这么点儿背◎
向驰还没睡, 电话接的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