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撤吧。”
“撤你妈撤, 我跟老板保证过，向驰今天必须死。”
‘向驰今天必须死’, 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即便山谷里有回音, 声音轰轰隆隆，前面的警察也一定能听得清楚明白。
向驰知道，歹徒在攻其他同事的心。
人都怕死, 只要同事中有人存了自保的心思, 他们的压力就会小一些。
那边枪一响, 秦队和包毅就停下了脚步。
包毅道：“不会出事了吧？”
秦队把背包往地上一扔，拿出对讲，按下了开关。
包毅拦住他，“不行。”
秦队打了个激灵，“对, 不行。”
声音会暴露向驰的位置, 太危险了。
包毅道：“向驰没用对讲, 说明他暂时平安。”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也有特殊情况。”秦队道，“我带王耀光前去接应，你带其他人离开。”
包毅不同意，“我们没有枪，去的人越多，靶子就越多，我的意见是再等一等。”
刑警有配枪资格，但需要满足五个条件之一。他们此行只是探险，八个人一把枪都没有。
秦队思谋片刻：“不行，我还是得去。”
包毅道：“老秦，我不是不让你去，而是等一会儿再去。”
“砰！”又是一声枪响。
秦队不由自主地往回走了一步。
随即，向驰的声音隐隐传了过来，虽然听得不是很清楚，但大体能知道，他拿到一把枪，正在警告对方。
“好小子！”秦队心里一松，眼泪差点掉下来，“他拿到枪了，太好了太好了！”
他的话音刚落，歹徒威胁向驰的、更响亮的声音也到了。
包毅道：“还是向驰的仇家，看来余毒未清啊！”
秦队管不了那许多，“我必须去接应他了，你们谁愿意跟我去？”
向驰有枪，歹徒却更加嚣张了，实力对比不言而喻。
这个时候回去，有极大的死亡风险。
秦队的话一出，现场顿时冷肃了几分。
欧阳率先开口：“我愿意。”
隔了两秒，宁安道：“我也愿意。”
秦队道：“那就你们俩。老包，你带人撤离，非必要不用对讲。”
包毅道：“这个时候分散人手，会不会给歹徒可乘之机？不然，我们还是一起吧。”
秦队道：“还是别了，我们只接应，不纠缠，人多反而不好。”
包毅看看身边的年轻身影，老秦想的是什么他心知肚明。
他咬了咬牙：“好，我在前面等你们。”
秦队一摆手，“我们走！”
欧阳和王耀光做好交接，转身跟了上去。
马卓研握紧拳头，往前迈了一步。
他刚要开口，就被包毅抬手打断了，“背包里装的是国家财产，那也是我们的职责，走吧。”
……
“砰！”
向驰又开了一枪，子弹擦着朝他这边摸过来的歹徒的大腿飞过。
他说道：“你们的枪手死了，他的武器都在我这儿，这是第二次警告！”
“他妈的，他妈的！”歹徒吃痛，立刻卧倒，捂着大腿鬼叫了起来，“这贱种枪法忒准，大家小心。”
向驰道：“第三枪就不客气了，鳖孙们注意！”
所有歹徒都潜伏起来了，龟缩在黑暗之中，准备伺机而动。
趴在河道里的巨大石头就像一头头蛰伏的猛兽，随时都会暴起伤人。
秦队带着欧阳和宁安穿梭其中，快到出事地点时，他示意二人放缓脚步，将扣在手里的一块石头扔了出去。
“啪！”
石块砸在石头上，发出了极大的声响。
“这是声东击西，都别动！”一个歹徒叫道。
山谷里又安静了。
欧阳趴在秦队耳边说道：“秦队，我想从乱石中爬过去，近战比较适合我。”
向驰还在和歹徒周旋，节奏尚且掌控在自己人手里，秦队沉得住气。
他说道：“再等等。”
“好。”欧阳深吸一口气，压住心里的躁动，从秦队身边挪到左前方的一块巨石后，半蹲着，从右侧探头出去……
灰蒙蒙的夜色下，一个黑影在巨石间移动了两三米，在她前方不到十米处不见了踪影。
现在分不清敌我呀。
欧阳的心又提了起来。
她想了想，又往前挪动几个身位，到了更大的石头后面。
秦队看的分明，心里连连叹气：这小丫头胆子忒大，有个人英雄主义，回去非得好好批评教育不可。
欧阳可没想当英雄，她只有一个心思，那就是想怎样才能迅速脱离困境。
她脱下军大衣，用双节棍支起来，然后蹲着往后挪了两步。
“砰，砰砰……”歹徒开火了。
子弹打在军大衣上，顿时多了好几个枪眼……
欧阳心道，这回向驰有回击的理由了吧。
她这个念头还没转完，前面又开火了。
“砰，砰！”
“啊，啊！”
两声枪响，附带了两声惨叫。
“卧槽，老二，老五，你们怎么样？”
“大哥，二哥和五哥中枪了！”
“妈的，看清楚枪手的位置了吗？”
“老大，向驰有增援，刚刚发现的人影不是向驰！”
“我问你向驰在哪儿！”
“没看见！”
“草！草！”
一通南腔北调的叽哩哇啦后，河道里消停了，中枪的两个人无声无息，显然死翘翘了。
欧阳心道，向组长应该打伤他们的，只要歹徒舍不得看着自家兄弟送死，就一定会主动撤退。
向驰没有欧阳的菩萨想法，对方奔着他的命来，他就奔着对方的命去。
仁至义尽后，弄死一个是一个！
秉持着打一枪换个地方的原则，他把枪横在胸口，匍匐后退……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摸到一块极高的石头上，站起身，叫道：“他就在……”
那个人一露头，欧阳就猜到他要做什么了，赶紧举着军大衣出了安全区，矮着身子跑了两三米。
“砰！”那人给了欧阳的军大衣一枪。
欧阳往下一缩。
“砰！”向驰也开火了。
那人提前有预判，靠快速移动躲了过去，随即“砰砰砰”接连还击三枪，暂时压制了向驰。
“草。”那人盯着欧阳的方向骂了一句，“老八从中间突袭，老三老六，你们俩左右夹击，注意隐蔽，就干前方不到五米处的杂碎，先不管后面的，听懂了吗？”
“收到！”那三人答应得震天响。
三个伏击一个。
就算欧阳没亲身经历过，也在电影电视剧里领教过了。
向驰危险！
她把军大衣扔在地上，双节棍塞进腰带里，探出头，稍微观察一下地形，便从左侧爬了出去——她处在中间位置，左侧可隐蔽处更多。
秦队知道，对方断定他们没有配枪，所以忽视他们的增援，一心想要向驰的命。
不得不说，对方的判断很正确。
他现在能做的确实不多，继续干扰对方视线是最好用的一招。
他在宁安耳边交代了几句。
宁安离小溪边很近，一大步踏过去，捡起几块石头，手一扬，砸了过去。
“砰！”有人开枪了，“草，想死成全你。”
对方仗着人多，彻底占据了高度优势，他们现在非常被动。
欧阳知道，若想改变这个局面，必须出其不意，打近战。
她加快了速度。
……
向驰倚靠在巨石后面，子弹上膛，做好了血拼的准备。
嘎拉拉的碎冰声越来越近了。
他闭着眼，认真分辨所有响动——中间最近，五六米的样子，左边次之，右边最远。
他靠着石头滑下去，身体完全躺平，再忽地一个翻转，“砰！”
“砰砰砰……”枪声炒豆子似的响了起来。
左右两侧同时向他集火！
中间那人惨叫一声，一屁股坐在地上，连滚带爬地躲起来，喊得撕心裂肺，“大哥，我的脚断了！”
大哥没有理会他，趁着自己人正在火力压制，他从右侧一路疾驰，逼近了向驰所在的位置。
向驰回到了原位，□□居中，时刻准备迎接左右夹击。
“窸窸窣窣……”一个身影从冰面上蛄蛹着过来了，距离他不到两米。
向驰心里一惊，刚要调转枪口便意识到——这是从他身后赶来支援的伙伴。
他看了过去，竟然是欧阳！！
欧阳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去对付左边的人。
向驰想反对，但右边路的歹徒越来越近，他什么都做不了。
欧阳也只是打个招呼而已，她越过向驰，继续往前爬。
但前面的石头明显不够高，而且又一个歹徒站到了石头上，她再过去必定暴露无遗。
既然过不去，那就等对方过来吧。
她用左手压住怦怦乱跳的心脏，右手握紧双节棍，深呼吸，屏住……
“咔嚓，咔嚓……”轻微的碎冰声越来越近了。
就是现在！
欧阳右手运棍上撩，直击对方裤/裆，棍子回转时左手抓住，双脚跃起，接一个回转下劈，狠狠地打在了对方的脑袋上。
“砰！”石头上的歹徒开枪了。
但他枪法显然不行，非但没射到欧阳，反而误射了队友。
歹徒哇哇大叫着倒了下去……
欧阳趁机抢了他的□□，奋力往后一扔，“接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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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脱离险境
◎二更来了◎
枪在空中划了道弧线, 正好落在秦队不远处。
好样的！
他心中大喜，一个翻滚捡起来, 冒着腰绕着大石头一溜小跑。
这时候，右路的两个歹徒已经找到了向驰的藏身之地。
但大石头后面空空荡荡，不见向驰人影。
“他在左侧！”石头上的歹徒通报了向驰的确切位置。
“砰！”秦队开枪了。
报信的歹徒被命中肩甲，摔了下去。
先前那二人一左一右，谨慎地朝向驰藏身处包抄。
蓦的……
向驰自巨石后扑出，枪托带着风声扫向一名身形高大的歹徒。
那歹徒早有准备，立刻扣动扳机射了过去。
向驰肩甲中枪，闷哼一声, 与此同时，手中枪托狠狠地击打在歹徒的脚踝上, 歹徒抽筋似的跳了起来。
那边，从左边包抄的歹徒举起枪, 瞄准了向驰……
“嘭！”双节棍从后面偷袭, 砸在枕部，他哼都没哼一声就倒了下去。
欧阳捡起枪，朝后面的几条黑影胡乱地射了三枪。
“砰！”一发子弹自南面射了过来。
恰逢她转身, 子弹擦着脖颈飞了过去, 皮肉一阵灼痛。
欧阳下意识地一摸, 手上便有了黏黏热热的湿意。
“山上还有枪手！”
她提醒一句，矮身躲到乱石之间，蹿到混战处，瞅准时机就是一棍子。
那歹徒吃痛，动作变形, 向驰戳在他身上开了一枪……
一声闷响后, 那人身子一歪, 朝一旁的石头软软地倒了下去。
向驰抓住欧阳的手腕，对还在压制歹徒火力的秦队说道：“撤吧？”
秦队道：“撤！”
双方都有武器，但歹徒伤者众多，优势在警方这边，歹徒再想杀向驰，就要掂量掂量了。
四个人轻装上路，一溜烟地跑了两公里。
秦队人到中年，加上一宿没睡，体力大不如前，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行了不行了，歇歇，歇歇吧。”
向驰抓住他的手腕，“现在不是休息的时候，秦队再坚持一下。”
宁安道：“秦队加油，加油啊！”
欧阳用双截棍举了举半路上捡回来的破烂军大衣，“加油加油加油！”
秦队想哭，又想笑，“两个小兔崽子，看我回去怎么收拾你们。”
宁安嘿嘿一笑，不敢吭声了。
欧阳道：“只要大家能平安返回，我接受秦队的一切制裁。”
宁安“噗嗤”一声笑了。
秦队没好气地说道：“我是资本主义列强吗？还制裁！”
宁安使出吃奶的力气跑到前面去了。
向驰忍住笑意说道：“秦队再忍忍，只要遇到好爬的、林木密集的山，我们就上去了。”
“这个主意好。”秦队道，“你小子的脑袋到底怎么长的？”
“求生本能而已。”向驰谦虚一句，“秦队保存体力，别说话了。”
“好，听你的。”秦队答应一声，脚下又快了一二分。
溪水绕过高山，折向南方，很快，他们就遇到了符合要求的矮山。
四人钻进山坡上的杂树林，在一个较隐蔽的山岩上埋伏下来。
等了五分钟，山下始终没有动静。
“呼……”秦队靠在宁安身上，长长地呼了一口气，“总算一个不落地回来了。”
宁安道：“是啊，太险了。”
欧阳和向驰挨着。
她吸了吸鼻子，“好浓的血腥味，向组长受伤了？”
秦队坐起来了，“哪里，要不要紧？”
向驰指指右肩头，“肩膀中了一枪。”
秦队道：“我看看！”
向驰往后躲了一下，“不急，走远点再说。”
欧阳道：“失血过多，会让体力大打折扣，你把外衣脱下来，我简单包扎一下。”
秦队深以为然，“我撕点衬衫布。”
他从口袋里摸出匕首，把衬衫下摆扯出来，割下一大圈交给欧阳。
欧阳找到被子弹打穿的地方，娴熟地做好了捆扎。
秦队感叹道：“带欧阳来兴水，是我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一个决定，谢谢你，欧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