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侯夫人以为是林莺有了心上人,不禁揶揄地笑了一下。她伸手,怜爱地捏了捏林莺的面颊,摇头笑道:“尚未及笄,便想着成亲的事,你这丫头真是不知羞。”
将脑袋靠在侯夫人的肩膀上,林莺垂首,赧然地说道:“人家都说,一家有女百家求,女儿也晓得自己尚未及笄,可怎奈何安平王殿下等不及呢……”
听罢林莺的这一番话,原本满心慈爱的侯夫人,不禁神色大变。她望向靠在自己肩头的林莺,声音略显严肃地问道:“阿莺,你说什么呢?”
林莺看着忽然正色的母亲,亦有些茫然不解,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言语,她有些委屈地说道:“我与安平王殿下成亲之事啊,难道母亲要同我说的,不是这个吗?”
侯夫人闻言,只觉得荒谬,险些气极反笑。她望着自己满面委屈的女儿,尽可能语气平静地反问道:“阿莺,你听谁说的,安平王殿下今日前来提亲,是为了求娶你?”
坐直了身体,林莺闻言,不禁愣了愣,她皱起眉来,口中嘟囔着:“安平王殿下不是来求娶我,那是来求娶谁的?是阿姐吗?这不可能的……不是我,不是阿姐,安平王殿下总不会求娶林鸾那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罢……”
听到林莺对林鸾的称呼,侯夫人立刻严厉地喝止住了她,神色愈发严肃:“林莺!”
被母亲这般全名全姓地喝止,林莺的眼圈倏地红了一下,她哽咽着嚷道:“娘亲,您竟然为了林鸾那个野丫头凶我!”
好似要证明自己方才的言语一点儿错处皆无,林莺红着眼圈,哽咽着继续说道:“安平王殿下不可能求娶一个无父无母的野丫头,我跟姐姐才是伯宁侯府的正经姑娘。但姐姐那个人只喜欢看书作画,无趣得很,安平王殿下要求娶的,肯定不会是姐姐啊……”
她说的话,真的愈发荒唐起来,侯夫人忍无可忍,声音愈加严厉:“阿莺!”
林莺不晓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她不肯屈服地同样望着侯夫人,眼圈通红,不甘示弱地嚷道:“娘亲!”
看到林莺眼圈泛红的模样,到底是自己疼爱多年的心头肉,侯夫人虽然心中仍旧有气,但面色却缓和了不少。
叹了一口气,侯夫人扶住林莺的肩膀,无奈地劝说道:“阿莺,我不晓得你是从何处得知今日安平王殿下前来求亲的事的,我也不想追究你身旁的人私自传递消息这桩事。但是,阿莺你听好了,今日阿鸾已然与安平王殿下定亲了,不日他们成亲后,安平王殿下便是你的二姐夫,你不能做糊涂事,听懂了吗?”
侯夫人的这番话,让林莺的身体,僵在了原处。
她愣愣地望着侯夫人,泪珠一滴一滴落下,仿佛断了线的珠串。
侯夫人看着林莺这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又是不忍,又是无奈,却只得硬下心去,再度询问了一句:“阿莺,我问你,你听懂了吗?”
伴随着侯夫人的这句话,林莺终于回过神来,她一面失态地嚎啕大哭起来,一面扬手,打翻了桌面上的所有茶盏盘碟,糕点香茗。
“我听不懂!我这辈子都听不懂!我才不要听懂!我自从前便心悦安平王殿下,已默默等了他将近十年,如今他却要另娶旁人,还是林鸾那个野丫头,凭什么?!”
望着忽然痛哭流涕,仿佛不懂事的孩童一般,只顾着撒野发泄怒气的林莺,侯夫人自袖中取出一方帕子来,想要为她拭去面上的泪痕,却被林莺“啪”地一声,甩开了手。
侯夫人又是心疼林莺哀哀哭泣的凄惨模样,又是气恼她说的那番不仁不义,凉薄至极的疯话,叹息一声,侯夫人想要劝慰林莺几句,可是后者却压根不理会她这一片拳拳的舐犊之心。
劝说林莺半晌,却徒劳无功,侯夫人无可奈何,只得起身,离开了芳菲院。
她寄希望于有朝一日,林莺可以接受现实,不再这般痛苦难过。
芳菲院的女使们送走了侯夫人,望着仍在哭啼不止的三姑娘,与满地的狼藉,踌躇着该如何是好。
迟疑片刻,碧桃走上前去,对伏在桌上,泣不成声的三姑娘劝说道:“三姑娘,您别哭了……”
林莺直起身来,倏地推倒了面前的桌子,对几个女使抽泣着呵斥道:“要你们假惺惺?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女使们畏惧地望着林莺,沉默着依言退出了暖阁。林莺扑在软榻上,便这般哭泣地宣泄了许久,她忽地红着眼睛,攥紧了软榻上的绸料,恨得将要咬碎一口银牙。
“林鸾,你等着罢!我绝不会教你好过的!”
【📢作者有话说】
预收《偏宠小茉莉》,如果喜欢请点专栏收藏一下吧,蟹蟹~( ̄▽ ̄~)~
冷静反差萌×斯文败类
男二上位/先婚后爱/小甜饼
何茉暗恋过一个人,从十三岁到二十三岁,整整十年时光。
喜欢一个人好像并不需要太多的理由,但却能让自己卑微到尘埃里。
十年时光,何茉默默地跟在盛屿的身后,只盼望他在回首的时候,能看到她一直在等待着他。
只是,她等啊等,却只等到他身侧的莺莺燕燕换了一茬又一茬。
只等到摇曳不定的灯影之下,他随手按灭了烟头,语气漠然道:“不过是个佣人的女儿,她那么早死了爸妈,又一直在我家养着,当个妹妹罢了。”
“她应该早就认清了自己的身份吧。”
他漫不经心的一字一句,皆如烙印一般,落在何茉的心上,让她疼痛得不能自已。
盛屿的白月光初恋要回来了。
终于,何茉觉得自己应该死心了。
盛家养育她十多年,并没有苛待过她,同意盛父与盛母拿她去联姻,就算是报答他们。
也算是“认清自己的身份”。
只是何茉实在不愿当盛屿的什么妹妹,替盛家联姻之后,还上曾经亏欠他们盛家的东西,她便打算跟他们一刀两断。
只是没有料到,这一切,其实都落入了某人对她蓄谋已久的“算计”之中。
与谢谌瑜结婚之后,何茉不再背负沉甸甸的感情,每天都像一只欢快的小喜鹊,过得轻松快乐。
某日晚上,何茉在谢谌瑜讲的睡前故事中沉沉入睡。
房门却被扣响。
谢谌瑜披着睡袍,倚靠在门上,垂眸看着门外一身酒气的男人。
只见男人拿着酒瓶,耍酒疯一样,红着眼睛说要带茉茉回家。
谢谌瑜抱着手臂,闻言弯唇笑笑,抬脚轻轻踢了一下地上烂醉如泥的男人,清凌凌的声音,语调漫不经心。
“先生,你是不是走错门了?”
1v1sc,he
浪子回头,追妻火葬场追不到
第3章 相见
◎晋江文学城独发◎
冬至的前一日,京城中下起了纷扬的鹅毛大雪,皎洁无瑕。
天气愈发寒冷起来,林鸾慵于早起,巳时初方才用罢早膳,候在外面的女使前来禀报:“侯夫人过来了,在暖阁坐着呢,姑娘快些过去罢。”
林鸾与这位大伯母平素并不亲厚,此时听得她竟冒着这般大雪前来,心中不禁略有诧异。
起身来到染翠居的暖阁之中,果不其然,侯夫人早已坐在绣墩上,只是正垂首,不晓得在沉思些什么,林鸾走近了,她都不曾察觉到。
福了福身,林鸾恭敬地向侯夫人行礼道:“阿鸾给大伯母请安。”
这才瞧见林鸾已行至面前,侯夫人忙按下心中的万般思绪。
抬起头来,望着面前的林鸾,她笑着嗔道:“你这丫头,跟大伯母生分什么,快快起来,过来坐下罢。”
林鸾依言坐到侯夫人身旁的绣墩上,女使为她斟了一盏茶,放在桌上。
见侯夫人面色迟疑,欲言又止,林鸾弯了弯眉眼,抚着茶盏笑道:“大伯母今日前来,可是有什么事?若是阿鸾能帮到大伯母,定会相助的。”
可谁料,听罢林鸾的这番话,侯夫人神情中的踌躇之色,却愈加浓重。不仅如此,她面上的神色中,似是又浮现出几分……羞愧之色?
林鸾以为是自己意会错了,略微赧然地笑了一下。侯夫人见她明眸善睐,温柔随和的模样,稍定心神,方才开口道:“阿鸾,我此次前来,确是有一桩事想央求你,你听了若是为难,千万莫要勉强。”
自上回与老夫人一同前来,侯夫人已有将近一月的时间,不曾到染翠居来了。
此时坐在林鸾面前,望着她面上浅浅的笑意,想到待会儿自己要说的言语,侯夫人一时只觉得无地自容,羞愧不已。
怨只怨自己平素对林莺这个幺女太过纵宠,教她如今这般任性骄纵,唯我独尊。前日安平王府遣人来,说是入冬以来太后娘娘旧疾复发,一直缠绵病榻,圣上与安平王殿下便相商去相国寺为太后娘娘祈福。
本朝民风开放,安平王殿下邀已有婚约的林鸾同去相国寺为太后娘娘祈福,本是桩无可指摘的事。
可谁料林莺得知此事后,闹着定要一同前去,侯夫人自是不肯答应,又训斥她一顿,林莺竟接连两日,滴水不进,嚷着侯夫人若不肯答应教她一同前去,她便自绝而亡。
听罢侯夫人苦笑着说明来意,林鸾沉吟片刻,方才问道:“大伯母的意思是,大姐姐与三妹妹也想一同去相国寺?”
侯夫人颔首,唇畔苦涩的笑意愈重。
她自是晓得如今林鸾与安平王殿下的婚约已定,是板上钉钉,无从转圜的事,若教林莺同去,依照她那性子,难保不会在安平王殿下面前做出什么贻笑大方的事。
是故,侯夫人左思右想,便想着教大女儿林鸢也一同跟去,一则可以掩人耳目,防止旁人看出林莺的那点儿小心思。二来,林鸢性情稳重沉静,有她跟在林莺身旁,亦可约束一番。
不曾回京城之前,林鸾便听三叔父谈起过相国寺后院的腊梅开得极好,是全京城闻名遐迩的一处胜景。是故此时听到林鸢与林莺想要一同去相国寺,她微微一笑,以为她们二人是想要去相国寺踏雪寻梅。
颔首答应了侯夫人的请求,林鸾笑道:“大伯母不必觉得难以启齿,这桩事我并不觉得十分为难,待会儿教府里的小厮去安平王府招呼一声便是了。”
见林鸾这般温柔乖巧,善解人意,又想到芳菲院自己那娇蛮任性,我行我素的幺女,侯夫人轻声叹息,明明是化解了一桩心事,但心中却愈加不是滋味。
……
翌日天晴,白雪覆路,一片银装素裹的景象。伯宁侯府门前,停憩着三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林家的三位姑娘。
马车外传来马蹄踏雪的笃笃声响,由远及近,渐渐愈发清晰。
似有所感,坐在马车里的林鸾抬手掀开苍青色的车帘,循着那道马蹄声,往外望去。
她的目光,一下便与策马而来,那个丰神俊逸,气质不凡的年轻郎君相撞。
愣了一下神,林鸾的眼睛忽地泛起淡淡的酸涩来,她启唇,正要言语,青鬃马上的郎君却先行笑了起来,望着她温声道:“阿鸾,我们终于又见面了。”
同样坐在马车的墨竹终于找到帷帽,有些着急忙慌地为林鸾戴上。青鬃马上的如玉郎君,忽地被眼前如烟似雾的纱罗遮挡住。
纱罗之下,林鸾眼圈微红,“嗯”了一声,朝着安平王殿下萧决深深颔首。
她正待再说些什么,后面马车上的林莺却早已不满地嚷道:“安平王殿下,二姐姐,你们二人怎么有这么多话要说?可真是厚此薄彼。”
青鬃马上的萧决意识到此处人多眼杂,不是个谈话的好地方。复又对着林鸾温然一笑,他勒着缰绳,调转马头,同身侧跟着的小厮道:“咱们出发罢。”
说罢,萧决纵马启程。林家的马车跟在后面,不远不近地缀着,相隔一小段距离。
清晨的京城逐渐喧闹起来,而一行人却踏着沙沙的白雪声,往地僻清幽,静谧城郊的相国寺去。
……
相国寺中,林莺左右张望了许久,见这里寻常不会有人往来,方才转身,望向跟在自己身侧的女使碧桃。
待到说罢自己的吩咐,林莺便见碧桃面上的神色,变得十分惶恐畏惧。她心下生起些不耐与轻蔑来,冷眼望着忽然哭啼起来的碧桃。
碧桃被自家姑娘方才的那番话给唬了一跳,原本以为自家姑娘是随口说说罢了,可谁知她却神情认真,不似作伪。
身体颤了颤,碧桃望着林莺自袖中取出的那一小包东西,眼泪缘于恐惧,止不住地流,她不断摇头道:“姑娘,倘若教夫人晓得了这桩事奴婢也有参与,夫人定会打死奴婢的。”
望着碧桃这副畏惧怯懦的模样,林莺心下不耐。声音冷下去,她拿着那小包东西的手并不曾收回,只听她面无神情地说道:“你若不肯去,那我现在便教人打死你。”
闻言,碧桃不禁打了个寒战,哆嗦了一下。好半晌,当林莺等她接过那小包东西,等得已是不耐烦之际,碧桃抽泣着又央求地喊了一声:“姑娘……”
瞧见她这副软弱哭啼的模样,林莺便觉得心烦。倘若不是怕留下把柄,引得安平王殿下唾弃自己,林莺便亲自动手了。
面色阴沉,不耐地将那小包东西塞进碧桃的手中,林莺压低了声音,威胁道:“戌时将这个放进林鸾的茶水里,然后将她的房门锁上,倘若不成事,你便不必回来了。”
碧桃仍是泪眼模糊:“姑娘……”
见事情已然吩咐下去,林莺懒得再看碧桃哭啼不休的模样。她转过身去,提起裙角,匆匆快步离开这是非之地。
而不远处的梅林掩映之后,望着垂首,一面默默饮泣,一面将那小包东西放进衣袖之中,显然决定要按林莺的吩咐去做的女使,御前总管何忠偷眼望了望身侧的圣上,踌躇片刻,还是开口问道:“圣上,可要阻拦那名女使?”
无人回应。正当何忠困惑,自己的声音是否太低,圣上并不曾听到时,清冷漠然的言语忽然响起:“不必多管闲事。”
何忠闻言,心中不禁错愕。那位林二姑娘是圣上最疼爱的幼弟安平王殿下不曾过门的未婚妻子,这他是晓得的,可是如今眼看着这位林二姑娘要被她的堂妹设计陷害,圣上竟袖手旁观,这实在令他有些大跌眼镜。
按捺住心中的惊诧不解,何忠倾了倾身,恭敬道:“奴才遵命。”
第4章 落雪
◎晋江文学城独发◎
晌午时辰,却不见日头出来,天上的乌云透着灰蒙之色,眼瞧着是又要落雪了。
寺庙的青石板路上,身着烟紫色褙子并苍翠色袄裙的女郎,与身着一袭月白色圆领袍的郎君缓步而行。
许是缘于天欲雪,寺庙后院中并无旁人往来,两人便这般并肩走着,不必避讳他人目光,倒是落了自在。
冷冽的冬风似刀,吹刮着不曾有衣物遮挡的每寸肌肤,教人不自觉地打起寒战。萧决微侧首,偷眼望了望身旁的女郎,只见她白皙玲珑的鼻尖微微泛粉,显然是在这寒冷的天气中受了冻。